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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渡(古代架空)——白宿儿/不渡江

时间:2020-07-25 09:42:40  作者:白宿儿/不渡江
  那女人一面踩着翘高的绣鞋忸怩地走着,一面拿着璎珞小扇遮掩住桃红色裙装下干瘪的身体,显得她很久矮小枯干的身体愈发不伦不类。
  “咿,是大寨主吖?”
  杜兰闺声音尖锐地响彻屋内,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瞅着顾泗,分明是年过四十的女人了,偏生可以要将语气弄得有几分嗲气。
  “大寨主比起前些日子看起来又英俊不少了内………呵呵呵。”
  杜兰闺语罢,目光瞥见了窗边的沈长楼,眼底凶光一亮,贪婪地望着许久:“吖?山寨里何时来了一个妙人?”
  顾泗细微蹙眉,不动声色地地将沈长楼挡在身后,却言笑晏晏地看向斐若:“他是顾某在外结实的友人,前段时间刚邀进山寨游玩。”
  斐若本来对沈长楼也没多关注几下,闻言反倒多看了几眼,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的络腮胡:“能成为大寨主的友人,倒是稀罕事。”
  “斐兄缪赞,只不过与他性情颇有几分相似,一时惺惺相惜罢了。”顾泗提起心来,确保自己得以遮住沈长楼不让斐若前进,只是面上笑意不变,岔开话来,“倒是大寨主此次前来顾某毫无准备,怕招待不周怠慢了您。”
  “哈哈哈哈,过些日子怕是没有机会拜访大寨主了,杜家那老太婆又叽叽歪歪搞出一大堆事来,我被烦得实在头疼,未经通报前来,莫怪……莫怪啊。”斐若闻言烦躁地咕咚咕咚又往嘴里灌酒,大大地打了一个酒嗝,“最近烦心事着实太多了,还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那老太婆还翻来翻去,真是……”
  “噫……夫君,小心隔墙有耳,老太太可精明得很,指不定你身边就有几个她的眼线,万一落在他耳朵里,遭罪的可不是你一个人,可别连累了我。”杜兰闺猛推了斐若一把,瞪视着他,“老太太的小心眼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顾泗见状也明白不好再套话下去,只道:“一会我安排弟兄们杀鸡宰猪,为斐兄安置晚上的晚宴。”
  而一旁沈长楼在二人说话时已经转过身来,盯着斐若看了许久,半晌才冷冷地收回目光。
  还是斐若当年在道馆里的时候,可是极爱护自己这张脸,自诩道馆美男子,若是旁人当年不沐浴就来碰他,夸张地都要寻死觅活。
  时过多年再见,第一眼确实没有认出他这副狼狈沧桑的模样,虽说面上依旧可以看出几分当年的俊气硬朗,但像是许久不曾好生修理过自己了,任凭胡渣疯长。
  当年第二世连沈长楼自己都不曾想多,这样一个人,到了后来居然丧尽天良,连弑师弑兄都做的出来。
  沈长楼想至此处,心里热意一点点冷了下去。
  “要说这位小兄弟,看着颇有几分眼熟。”
  斐若这边再度把目光投向沈长楼,眯了眯双眼在思索着什么,“像是与小兄弟在何处见过。”
  “我呸。”杜兰闺以拳轻捶斐若心口,嗔怪道,“你个死冤家,见到好看的都说眼熟,这套说辞都在旁人那处说烂了还百说不厌。”
  “那我还得说你是个母大虫,见着个男的便直勾勾地走不动了在那尽个骚首弄额。”斐若轻啐了一口怨气,“出门在外你好歹收敛你那点色心,不要见个男的就花枝招展地往上贴。 ”
  “嗤。”杜兰闺嗤笑一声,像是刻意想要气斐若,扭着腰身向沈长楼招手,“小兄弟呀,冒昧问一句你的名讳?”
  沈长楼眼看着这把火又烧到了自己身上,心中低叹一声,淡淡开口:“行走江湖时我的道号归云,唤我沈归云便好。 ”
  斐若听见道号微微一愣,半晌死死盯着沈长楼的面容像是要从中掘取什么想要得到的秘密,一字一字咬牙切齿道:“所以……小兄弟你是道士?”
  顾泗心里为沈长楼捏了一把汗,而沈长楼面容却一贯平静,只是抬眼静静望着斐若,反而像是觉得斐若有些莫名其妙,连一点被质问的慌张也没有。
  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拿起帕子擦拭手指,像是要将上面沾染的一切脏污都擦拭殆尽,那些深恩负尽,满手血债,似乎就此可以抹消为零。
  然而终究不能。
  他半阖着自己好看的眼睛,眼睫懒洋洋垂下,眼底神色淡淡的,像是心灰意懒,只是自管自慢条斯理开口。
  “斐大侠……要不你与我说说看,是又如何?”
 
 
第54章 佳话其五十一
  斐若目光隐匿在满脸风尘,混浊而凶狠, 像根钩子一般要深扎沈长楼血肉当中。
  沈长楼迎面对上他的目光, 目光轻烁,笑意从容。
  斐若说:“我曾经也是个道士。”
  沈长楼笑意渐淡。
  “直到我再也握不住右手的拂尘和剑, 我便退了清修,来了这武林。”
  沈长楼本来应该觉得难受愤懑的,可他此时心中一点多余的情愫也没有, 他想试着心底透露出些许难过,却难以品到半点应有的情愫,终究只能像是一个无事人一般静默地听着,任凭沉默将他风化成石。
  莫怪他太过凉薄。
  沈长楼开口只是说:“斐大侠这样很好。”
  至少比他活得好。
  沈长楼指尖深陷窗棂的纹路,血迹斑斑沾满棠色衣袖, 看不出痕迹。
  他没办法评析斐若当年的行为,就像他即使沾满血债也没办法下定决心杀死季舟,善恶从来不是两个字就可以开口决断的,更不可能凭借后人口口相传就可断定对错。
  他们在做的永远都是旁人眼里的错事, 自己的眼里的对事,对错永远不可以准确的衡量。
  他太迟钝了,这些事居然辗转了四世才明晰。
  于是他也决心做自己眼里的对事, 杀自己要杀的人,走自己应走的道路,顺应……天命。
  可他还不想要谅解。
  他曾在欢场一掷千金, 风月典酒,花丛深处春衫薄 , 却谋得后院金粉回眸,插科打诨笑骂世事无常。
  他又在风雨尘土里颠沛流离,孤身一人牵着瘦马行在窄路间,老树枯残寒鸦嘶啼,白雪覆了满肩,成了绕指新添的白发。
  可一切都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往昔的搏命挣扎落了现在不过是天道手下的一场笑话,于是他决心不要睡去太早,至少将一切阻止在临界点。
  斐若说:“小道长,我曾经有一个师弟,怕此时该同你这般大。”
  “他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同你一般好看。”
  沈长楼反而笑了:“斐大侠怕不是见谁都如此说。”
  他望见啊,斐若那颗当年尚还炽热滚烫的心自云端坠在风尘里,却在尘土当中开不出花。
  杜兰闺在一旁咯咯笑着,十指削尖点了红月季碾的汁,像是春意近时满城花开好颜色,生硬翘起,将帕子丢给沈长楼。
  她在呢喃:“我和外子望人目光难得统一,见道长一面犹如似曾相识,像是回回梦境相识,不得觅。”
  顾泗将沈长楼遮在身后,只道“小友承蒙二位错爱”,像是要可以避开这个话题。
  斐若却说:“在下千里迢迢来见顾老弟,可否讨杯酒吃。”
  他盘腿在地上坐下,像是不喝到炮打灯就不会起来,一旁杜兰闺含嗔瞪视也不顾,伸手抢了外头进来山匪手中的酒就往嘴里灌,眼底却在酒意浇灌下显得格外朦胧混沌。
  他说:“归云道长莫要见外,许是我一时荒唐认错了人。”
  他旁若无人地饮着酒,却像是在消愁,朦胧着醉眼要望千重云山外去,然后做一场南柯的梦。
  “我曾经赠那人金耳坠,又曾带那人上城楼望过长安,最后我对那人动了杀意,却一败涂地,成年旧疾加身,只能学了左手剑缅怀过往一二。”
  “哈,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来,饮酒!”
  沈长楼接了他丢来的酒壶,匀了半杯给顾泗,也就地坐了下来,回道:“来,饮酒。”
  可沈长楼仍然喝不惯炮打灯。
  就像在午夜梦回时尸山血海里徘徊不去的惊影,让他永远无法安眠,乘上渡舟到达远方。
  他不想过江了。
  ……
  ……
  夜色冷冷淡淡地在夜空中投掷出余晖,冷得连温度也没有。
  杜兰闺点了昏暗的一盏小灯,见沈长楼推门而入便展颜咯咯地笑,猩红的唇在火光下让她面色惨白如同失了色的花。
  可她目光在凶狠之下偏生比沈长楼还纯粹,像个孩子,只执着着眼里善恶对错和自我满足的贪欲。
  杜兰闺轻声细语:“道长赴约了。”
  她声音极轻,像是碎裂的泡沫,在她满脸老态里依稀可以看见少女的姿态,小心翼翼而憧憬着什么。
  沈长楼不想要知道。
  杜兰闺自言自语:“你是第一个主动赴约的……就连我外子都是在我诱骗下才肯来见我,只有你……只有你。”
  “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十分合我意。”杜兰闺掀起唇角,唇色艳红像个喝人鲜血的妖怪,“我好美色,你是十成十的好,可我将帕子允了这么多人,唯独只有你一个人亲自赴约。”
  “那些厌恶我的,嫌恶我的,我有千百种办法摧毁他们夺走他们,可你不同,所以你在我眼里是十成十的好。”杜兰闺嗤笑一声,“我年少时喜欢过一个男人,可他只贪慕我的家室,没了家室的我连一眼都不值得被垂青,所以他弃了我的帕子,没有赴我要与他私奔的约。”
  “那一晚我等得好苦,我等到油灯枯竭,等到杯中的茶续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我看到东方鱼肚白,才明白他不会来了。”
  “他自始至终恋慕的只是杜家的杜兰闺而不是杜兰闺本人。”
  杜兰闺含笑望着沈长楼,像是双眼含情,压着满腔软调呢喃:“所以你赴约是真心的吗?”
  “你没有因为我的粗俗轻浮而嫌恶我吗?”
  沈长楼直视她的目光,眼底笑意在月色下缱绻温柔,像是难以捕捉的幻梦,催促人沉沦与他共舞。
  可他是哇哇哇个生性凉薄的骗子。
  沈长楼声音淡淡的:“夫人,我从未厌恶过你,我所做所言俱是出自真心。”
  如果他有真心的话。
  “如果你希望,我会赴你每一场的约,陪夫人弥补当年的伤痛。”
  然后碾碎你的真心。
  杜兰闺眼底刹那似乎有了光,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她呐呐出声:“如果你所言皆是真的。”
  “那我甘愿将一切都奉上,即便失了全部也在所不惜。”
  可她终究会输,在最温柔的骗子编织的谎言里撞得头破血流 ,像飞蛾扑火一般自取灭亡。
  或许她甘之如饴。
  因为她渴求的只是当年求而不得的一个赴约。
  仅仅是一个赴约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沈长楼本来就是生性凉薄的人设啊
 
 
第55章 佳话其五十二
  杜兰闺想啊,这么多年终究有一个人赴约了。
  终于不用像那日一样苦苦等到天明, 鬓染寒霜, 也等不到一个清冷薄幸人。
  杜兰闺说:“道长,你是懂我苦楚的。”
  可沈长楼不想要懂。
  沈长楼只在屋内静默地凝视着她, 漆黑的眼睛像是凝聚世间所有温柔,却又使人看不分明其中真正的神色。
  像是秉月下最后一个固守的受卒,让人情不自禁放下心神, 想要相信眼前人的一切话语。
  沈长楼说:“我懂。”
  他谎言是说给旁人听的,而诺言是用来破灭的,他在南柯里编织一场又一场的梦,却不知道骗得是自己还是旁人。
  这就是为什么他从不向在意的人许下诺言,因为他从来不是自己的沈长楼。
  杜兰闺却笑了, 像是看得比谁都分明。
  她惨淡地笑着:“可你在说谎,我分明知道你是谁的,只是我不欲去说,不欲去拆穿。”
  沈长楼反问:“那我又是谁?”
  杜兰闺望着他, 神色平静:“你是武林大比的惊鸿掠影,旁人心头的朱砂痣,眼前的白月光, 咫尺之间却难以碰触。”
  “于是想或不想,由不得他们。”
  “我见过你,这是不欲说, 也不欲懂。”
  所以我不想要明白你话语里的谋算心机,我甘愿相信你只在赌约。
  她的唇艳得像饱饮人血, 在那轻轻翕动,像是要说出什么字句来,笑容堆满面容,细小的褶皱在眼尾逸出,她无暇顾及。
  “我与斐若打了一个赌,后来我输了,便嫁给了他,将我的一切可得的荣光都允他。”杜兰闺说,笑意渐深,“可我现在也想杀了他,因为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疯子,他甚至为了一味药材连我的孩子都可以牺牲,所以我成了个疯子。”
  “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画面,一个好色的疯子总比一个清醒的怨妇让人放心。”
  杜兰闺耳垂的红玛瑙耳坠顺着动作颤动,她的笑容越扯越大,像是失心疯一般错乱地咯咯笑着:“道长,你也会杀了我的吧?”
  “你从来不会心软,我明白。”她说,“这么多年了,我行尸走肉般荒淫活着,早该遇见到今日的结局,不必你说我也会死,可我却想死在你的怀里。”
  “道长啊,我想要看见斐若的头颅挂在我尸体的面前,让我即使死后也可以日日夜夜瞪视着他。”
  “那些个恩怨情仇,就能就此了解了。”
  杜兰闺絮絮叨叨地说着,沈长楼静默地听着,像是一尊毫无人气的木雕。
  杜兰闺扑到沈长楼怀里,抓住他的衣角,劝诱般呢喃。
  她说: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要你把我和他的尸骨放在一起,生也纠缠死也相守。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想要身躯在火焰里燃成黄土,然后扬尘散去,飞向江河湖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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