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开李成翔案件现场照片的文件,血迹被热水泡开,晕成一团团抽象派的睡莲漂浮在浴缸,模糊可爱。
缝隙里有几只肥蝻苟延残喘,下水道口缠着不少枯黄长毛,它们突然疯长,淌过水洼,四面八方窜出屏幕向我逼近。我避闪不及,头发缠脖,尖叫着越绞越紧。
“小婊子,不知好歹的东西!你竟然想杀了我!去死啊!操你妈!”她说。
“嘘...咳咳...不叫...妈妈不叫...乖...马上就好了。”我说。
头发在锁紧,时间不多了。
扭曲的抽象画顺时针旋转,血红的,棕黄的,漆黑的,色块融合成一片灰蒙。上帝恩赐我一道银光,我用它击碎色板,画面回溯倒退。
电灯滋滋响,喷出昏黄汁液灌满浴室,松脂渐渐凝固,女人捂着肚子无声惨叫,困在琥珀石中缓缓下坠。
空气中有草木腥味,长发桀桀低笑着退回下水道。
“喂!小兄弟!醒醒!你没事吧?!”
琥珀融化成黄水淋淋,我转头,一个大汉抓着我来回晃,汗液甩了一脸。
“没事。”我扭扭脖子关上照片,“谢谢哥。”
“你刚刚一下喘不上气,仰着脖子哼哧哼哧的,真没事啊?要不要去医院?”
“真没事,吃东西噎到了。您别管了,谢谢。”
他眼珠把我扫一圈,嘴里嘀咕着点点头,又埋进游戏里。
搞了包白烟,我换进包厢机,翻到了最有意思的一张。
一只肥青蛙四脚朝天躺在浴缸里,眼睛大睁,阴茎高高竖着,肿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射精。斑驳的下体,包皮和筋膜分崩离析,露出棕红干涸的内里。浴缸外倒着一瓶草酸。
这东西能烫掉皮肤,烧毁人身上留下的体液精斑,多亏了它,我才能在李成翔迈向幸福之前和他在浴室里来上两发。
关梅以前叫我用它扫厕所,味道跟用尿煮屎一样难闻之极,但我发现这东西一旦和血交合,竟会好闻到让人热血沸腾,忍不住一泼再泼。
青蛙捂着肚子在草酸里翻滚,他哭着求饶,不知道是皮肉分离的下体疼一些,还是划成四角烧麦的肥肚更胜一筹。
大青蛙躺着跳踢踏舞,像红地毯上表演失误集锦的小丑,左摇右晃的血红龟头是他的大鼻子,浴缸精血四溅,他伸长脖子嗬嗬哼上两声,不动了。
小丑搞砸了最后一幕,死在台上。唯一的观众却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站起来拼命鼓掌,掌声经久不息,我笑倒在一地血尿里,笑声从压抑到疯狂,泪流满面。
白烟不行,才抽到一半,心脏疼得受不了,装了发动机一样扯着耳朵突突响,眼泪都辣出来了。
我点开物证照片,它们都在,除了那把致命的水果陶瓷刀。
上锁的文件夹都不是关梅案子的,我下了无数破解软件,也只解开其中一个。
夹子里只有一张陌生男人的信息。
男人叫周齐,看着40岁上下,上面说他是南湖州本地人,在吴家做过一段时间的花匠,13年前离开这里北上打工。
抽完最后一口烟吐在男人脸上,兜不住的眼泪烫穿浓雾,我揉揉隐隐作痛的胸口,擦干泪痕,拔出数据线关上电脑。
小蝴蝶迫不及待飞出网吧,等我出来后停回膝盖。
时间不早了,我打了张出租回家。才打开家门,爸爸从楼梯上下来,“怎么才回来?”
“在学校打扫卫生。”我刚要问爸爸他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郑驰从厨房窜出来,目中无人地上了楼。
爸爸走过来,把我头发别到脑后,“他过来拿点换洗衣服,等下就走了。”
郑辉怕他不在,郑驰会欺负我吗?想多了,这几天他都安静得反常。
我蹭蹭爸爸的手,给他看我膝盖上的蝴蝶,爸爸亲一口我的额头,说它喜欢我。
他撩开我外套袖子,沿着伤痕外沿摸了一圈,“还疼不疼?”
“不疼了。”我把袖子拉下来,张手要抱。
他轻揽一下,“宝贝,有什么事来找我,今天工作没做完。”
“好。”我说,“爸爸记得下来吃饭。”
我去零食柜拿了一颗草莓糖在嘴里滚,上楼回房时路过郑子闫的卧室。
里面在争吵,刻意压低了声音。蝴蝶突然抽搐着翅膀扑棱,我摸着它安抚,把耳朵贴在门上。
“哥...淼...你和...都被他迷住了?一个二个来警告我?别...我不知道...我兄弟...你叫人打的?”
“过分了郑驰,你才16,做事别这么绝。”
越说越激动,郑驰的声音穿破门缝戳进耳朵里。
“就为了那个千人骑万人操的婊子?你知道我同学都在背后怎么笑我吗?这是谁的家?我有家不能回?”
“你表现好,爸会让你回来的。过两天妈就回来了,你在那边待不了多久。”
“那...呢?为什么不和我...?”
门里沉默很久,我听见郑子闫轻笑,“说玩玩的是你,认真的也...你是我弟,除了这个,我们没有其他...”
“你什么意思?”
“意思...我不想跟你玩了,以后我们不要再...是我让你产生了错觉。你是我弟,永远都是...除此之外的,我给不了你。”
“那我现在不想玩了不行吗?哥你最疼我的。”
里面传来杂物被碰到的声音,我看一眼空无一人的三楼楼梯口,一脚踹开郑子闫房门。
郑驰抓着郑子闫双手,把他压在床上,猪一样龇牙咧嘴地拱着,嘴贴着郑子闫的,像两只求欢的狗。
我闭眼深呼吸,弹掉指甲里的墙灰,“郑驰,办事不锁门啊?”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关你什么事?”
“倒不关我事。”我把糖顶到左脸,“炮友就炮友,认真你就完了。你哥不和你玩别赖我头上。”
郑驰狠踢一脚衣柜,拉着行李箱要走。我咽下草莓糖浆,无视他淬毒的眼神,“你哥在天台上揉奶子,我看到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郑子闫,对方躺在床头,敞着凌乱的胸口,一腿屈起膝,拢手点烟。
我笑了,“不然你也找个奶子揉揉?”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女朋友知道你屁眼快被操烂了吗?在教室亲嘴,胆儿挺大啊。”
我没说话,揉揉胸口上方的疤,郑驰一凛,后撤一步抓着箱子摔门而去。
烟灰弹了满地,我把小蝴蝶放在肩膀,爬上床,跪行到郑子闫腿间。他一手搭上曲着的膝盖,撩起眼皮。
“你叫人打了郑驰朋友?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
手掌覆上哥哥胯间,我说,“给你奖励啊。哥,谢谢你。”
他皱眉吸烟,“下去。”
我匍匐在他脚下,压抑着怒火,“别抽这么多烟,会没有性欲。”
“哦。”他把烟吹在我脸上,性器朝我起立了。证明它还有蓬勃的生机,我仰头去接,一口又一口,像嗷嗷待哺的幼鸟。
郑子闫抽完烟,我睁开被烟雾熏得朦胧的眼,握住他起立的阴茎,“哥,我是不是说要你管好你这里。”
“没有吗?”他居高临下地玩着我肩膀上的蝴蝶,它在他手里颤抖。
“你让郑驰亲了。”
他没回答,懒懒地半闭着眼。
“我听说淼淼今天亲了一个姑娘。”
我告诉哥哥那是演戏,别告诉其他人。他说我还算乖。
但该罚的还是要罚,郑子闫犯下错误就该承担后果,我直立起来,摸着哥哥的喉结说,“郑子闫,和每一个弟弟都上床,不是反抗他们用别人代替郑之邈的办法。”
我在胡说八道,我只是不想郑子闫忘了我,很显然他并没有忘。
未消散的烟雾都凝滞,别墅电闪雷鸣,把还在燃烧的烟蒂浇透,郑子闫把我按在瓢泼大雨中,雨水从他头顶灌溉,又在下巴交汇,落了我满身,我惶恐不安地躲进他漆黑的眼珠后,看见一个同样惶恐不安的灰影。
他质问我怎么知道郑之邈这个名字。
水流湍急,呛得我不停咳,我说是爸爸告诉我的,你们都在找他。
郑子闫不准我再提这个名字,被墨浸透的房间开始退潮,雨幕躲进他若隐若现的影后,我抬起郑子闫的头,撬开嘴把糖渡给他,混着雨水吻了一会儿。
咬碎糖,粉色晶粒在唇齿间厮磨融化,舌根有些发苦。
“哥哥,这周末陪我出去玩吧。”
他说不去。
“那好吧,再见。”
我把蝴蝶放回膝盖,爬下床往外走,拧开房门前,他沙哑的声音响起。
“行,去哪里?”
蝴蝶死了,在我回房的路上,两片花瓣簌簌落到脚边,我蹲下身去摸,它抽搐一下,银色眼睛随之熄灭。
我不明白,我上网去查。网上告诉我,蝴蝶停在一个地方不动是因为它快死了,要找一个依靠,在它眼里我和门外干枯的梧桐树干没什么不同。
我把死蝶丢进垃圾桶,顺便踢了一脚。
第24章 干性溺水
先把你搞到手,再整你,男人都这样。只有吊着他们,他们才把你捧着。
我对张丽说的时候她送我一个白眼,说我这叫厌男。
“我厌自己干嘛?”
她刚要跳起来辩驳,徐宝珍走进教室说有大事情宣布。
上次郑辉和我一起来学校,说谢谢她给我的裤子,她没认出郑辉就是见过一面的警官,还以为他是我从没出现过的爸爸。郑辉给了她一只高级钢笔,她推拒两下就收了,对我态度好了不少。
徐宝珍在讲台上踱步,说还有一个月就是全国联考了,我们高一高二的要筹备一场毕业晚会表演,说白了就是给他们放松心情。
每班一个节目,徐宝珍叫我们自己定。
有人渣渣呜呜跳起来搞投票,最后灰姑娘在各个唱歌跳舞中脱颖而出,原因是全班都想看反串。
她站在台上扫视一圈,“灰姑娘是要穿高跟鞋的,有没有哪个男生毛遂自荐啊?”
这下噤声了。
张瑁刚顶起肱二头说想演后妈,一下冒出十几支只猴子跳到桌上嗷嗷捶胸,叫得我头疼。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配角甲乙丙丁的角色都定了下来,就差两个主角。
我昨天梦见自己死了,成群的蝴蝶趴在我的尸体上吸血。醒来后我挂汗坐了一夜,没睡好。我趴在桌上补眠,迷迷糊糊间有人大喊一句,“关淼淼!”
一下惊醒,我抄起课本要打人,徐宝珍嗒嗒走过来,捏起我手臂端详了一会儿,“就你了。”
我在周围七嘴八舌里听懂了,他们觉得我是班里最瘦的男生,脚塞得进高跟,所以让我来演辛德瑞拉。
我抽出手趴回桌说我不干。
张丽拉扯着我的衣领不停劝,徐宝珍也站在原地不走,“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关淼淼,你要有集体荣誉感......”
撩起眼皮,瞥见她教案页脚露出来的玛格丽特干花,我低下头说,“行吧。”
作为漩涡正中的两个人,张丽在众人揶揄地撺掇里顺理成章地当上王子。
徐宝珍没看出其中的暗流涌动,她点点头说就这么定了。
张丽很兴奋,拉着我逛了一中午的网店租戏服。所有东西都全了,除了水晶鞋。我叫她先别急着买。
窗外阳光正好,绞杀树叶稠密的阴影,我看得出了神,“不如,你帮我买个美瞳吧,不用从班费里出。”
她举着手机发愣,“买美瞳干嘛?”
我转着笔,说辛德瑞拉是欧美人。
......
今天哥哥放学早,早早在这里等着我。一步跨进车里,冷风瞬间驱散潮热,我打了个颤,悄悄往郑子闫旁边挪。
他拉下司机身后的挡光板,摸着我的耳垂,“我妈飞机马上到了,郑辉现在去接,你打算怎么办?”
“爸爸今早告诉我了,叫我要有礼貌啊。”我斜靠在哥哥怀里昏昏欲睡。
他不说话,淡淡地看着我。
“阿姨很凶吗?”我直起来,心跳得厉害,“不要把我赶出去,我会很乖的。”
“别怕。”哥哥很久没这么温柔,他撩起我的上衣,潜进胸前似白似红的长川,“她只要不发病,基本都正常的。”
其实一个清醒的人比疯子更可怕,谋划过的恶才是恶,这一点我比郑子闫在行。
哥哥咬着奶孔吮吸,我扑簌簌缩成一团,没力气反驳他。
他吃完我,留下奶窝一长串涎液,我趴在他怀里喘息,告诉他毕业晚会的事。
“高跟鞋?你穿得进去吗?”他问。
“你看没看过跳芭蕾的人的脚是什么样子?”
郑子闫被这个问题愣住,我说,因为穿足尖鞋,他们的脚趾骨节上都是疤和茧。我的脚趾骨节上也都是疤和茧,因为关梅的高跟就是我的足尖鞋。
40码的鞋刚刚合脚,38码的鞋我缩着骨头也能穿进去。
“你穿她高跟干嘛?”
亲一口他鼻尖的红豆,击碎他水波吟吟的眼里晃荡的天真,我说以前关梅让我接客的时候,难免有男人喜欢看。
就像郑子闫爱吃我的奶头,他们爱把精液射在黑丝或者高跟鞋尖上,都是不可多得的性刺激。不过这样的客人只是少数,我穿关梅的高跟鞋穿到疮疤满脚,并不是这个原因,但总归不算撒谎。
哥哥却不抱我了,他打开窗透气,一只手搭在窗沿摸着下巴。热浪卷走情欲,只剩下冷。
我问哥哥是不是生气了。他没回答我。
......
回家时郑辉还没到,我上楼冲凉,换了身干净衣服坐在床上发呆,脑子里全是昨天晚上没想明白的事情。
夏天白昼长,暮色渐趋于灰白,我站起来走到窗台边。
爱都是有目的的,你为一个人奉献,希望能在他身上得到回报。停在膝盖上的蝴蝶爱我,因为它想在我这里死有所依。爸爸爱我,因为他想弥补对我的愧疚,哥哥爱我,因为他想在我这里得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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