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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鸟(近代现代)——南诏情人

时间:2020-08-26 09:22:48  作者:南诏情人
  他轻哼,难得开了个玩笑,“小子,别以为我闻不到你嘴里的味道。”
  我没敢再说话,扎进艰涩难懂的英文原文书里,头越来越重。
  醒来时男人近在咫尺,他一手捧着书,一手搂着我,纱窗外蝉鸣此起彼伏,夜幕撕开月色,静悄悄的。
  我窝在爸爸怀里,从毯子里伸出手抱他,“几点了?”
  “醒了?”爸爸低下头,削薄单眼皮上交错着血丝,“睡得像个小猪。”
  “爸爸,我可以亲亲你吗?嘴巴。”
  爸爸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我微微扬起头,贴上他微凉的薄唇。
  另一个不属于我的心跳盖过蝉鸣,我不敢伸舌头,男人会用父子之间不能这么亲密来搪塞我。
  他自欺欺人,我就陪他演下去。
  “可以了,淼淼。”他说。
  “爸爸,晚安。”我说。
 
 
第21章 我杀草莓
  6月8日星期六早上八点。
  我换了一件白色运动衫,棕黄短裤。镜子里有一根长满白色蘑菇的木头,我和他都在笑。
  爸爸倚在门口,问我好了吗?
  我笑着去拉他手,说好了。
  “哥哥要去吗?”
  “郑子闫不去。”爸爸说,“他学校有事。”
  “好吧。”
  “又光脚。”爸爸拉我到床上坐下,“你是小狗吗?”
  郑辉半蹲在地上给我穿鞋,“今天带你去看看海。”
  “看海?我们这没有海啊。”
  “淼淼不想看吗?”
  不忍心看爸爸失望,我说想。
  我甚至不知道郑辉什么时候买的机票,就坐上了前往沿海城市的航班。
  第一次坐飞机,耳朵里像充了气一样剧痛,我难受得不停咽口水,冷汗冒了一头又一头。爸爸捂着我的耳朵,说别怕。
  我问他是不是每次坐飞机都这么难受。
  “不是。”爸爸说,“因为你是第一次坐。”
  我跟爸爸说,飞机没有绿皮火车那么脏,以前我陪关梅辗转过四五次火车,脚臭、汗液、还有女人经期的味道充满车厢,它们会生霉,在我鼻子上长菌斑。那些泡一排排,细细小小的姜黄色,疼得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关梅没有钱给我买药,给我灌她的散装白酒,说醉了就好了。我敢肯定这婊子就没醒过。
  我说飞机里有一股柠檬水的味道,头等舱这么好吗?还会喷香水。
  爸爸没说话,从我的山根摸到鼻尖,笑容勉强。
  我扒着窗户往外看,没有太阳,只有大片大片刺目的白,飘在空中的银色海洋。
  我看到一幅画,拙劣的画。油画棒涂的海,沙滩上三条鱼,我是最小的那条,被另外两条紧紧抓着手。再多的看不到了,时间是灰色障蔽,盖了一层又一层。
  原来我想看海,很多年前就想看海,只是小孩子的愿望,谁都以为会有大把时间去实现,以至于多年以后连他自己都忘了。
  爸爸在我身后一起看海,和平静无波的金色巨浪,他贴着我的耳朵,问我鼻子过敏的时候疼不疼?
  耳后栽进了一颗柠檬树,原来不是头等舱喷香水,这是爸爸须后水的味道。
  “不疼。”我转过身,顶起他的鼻尖,“就是像猪。”
  海水涨潮,吞没白色巨鸟,从天空倾泻直下,裹挟着推向沙滩,吻过脚踝。有些凉,有些温,我动动脚趾,有只小螃蟹爬过。
  “爸爸。”我说,“这是幻觉吗?”
  郑辉说不是,“喜欢吗?是不是淼淼想看的海?”
  “喜欢,谢谢爸爸。”
  爸爸说这是酒店背后的私人海滩。我环顾四周,除了我们,只有远处的一家五口,海风呼啸而过。
  他提着我和他的鞋子,穿着我下飞机后逼着他买的情侣沙滩裤。我第一次清楚地看见他的两条长腿,肌肉饱满紧实,有很漂亮的浅棕色。但膝盖却似乎是从哪里硬抠下来安在他身上的,颜色很深,像老树皮皱成一楞一楞的,丑得很突兀。人无完人,我并不在意,只留神他飞扬的神情。他和那张老照片里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慢慢交合,重叠。
  爸爸在前面走,我在后面一步步踩着他的脚印,温热的,比我大一圈。
  “淼淼。”爸爸没转过头,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今年16了吧?”
  “对。”
  “之前生日都怎么过的?”
  8岁生日,我吃了两根硬糖换来关梅的2000块钱,关梅送我一颗软糖当生日礼物。11岁生日,爱欲连接生死的一条羊肠小道,我从阴道里来,在肠道里成人。
  我想告诉爸爸,但他转过身看着我,海浪破碎在眼里,我突然不想说了。
  “我没有过过生日,身份证上是随便填的。”我说,“爸爸你也知道,之前在警局里回答过,我不是关梅亲生的。”
  他走向我的脚步一顿,“对不起,爸爸忘了。”
  “你查过吗?”
  我踩着他的脚印走上前,他说,“查过。”
  “有查到什么吗?”我抓着爸爸胳膊,语气急切,“我是谁?关梅为什么会捡到我。”
  爸爸把我抱在怀里,不让我看他的眼睛,“今天不说,好不好?下回爸爸告诉你,我们开开心心的。”
  “不要!”我踩在他的脚上,海浪把我们绑在一起,“告诉我吧,我没那么脆弱,我都16了。”
  “16了...”声音很轻,又沉默许久,“你说关梅在3岁的时候捡到你,但根据我们调查到的,你是一个人送给关梅的,也许还给了关梅一笔钱,这个人还在查,暂时没有消息。”
  “爸爸是想帮我找到亲生父母吗?”
  “对。”
  “那人是谁?人贩子吗?”
  “不说了,宝贝。”他亲一口我头顶,“把今天当成你的生日,从今天开始你16岁。好不好?”
  玻璃罩把我们套在真空地带,他还是没有把秘密戳破,是不敢吗?
  海浪把我的思绪吞噬,越想越头疼,干脆不想了,我说好。
  从爸爸脚上下来,我问他,“那爸爸你说,我家人找过我吗?”
  地平线在云层缝隙里,透出点点白色橙色的光,潮湿的风裹挟着咸腥,打湿了郑辉。
  大块大块的蓝色轮廓连在一起,连成一条巨大的鲸,跃出海面长长叫喊,他说找过的,他常常悲鸣,但从未收到回应。
  “那他们会找到我吗?”
  “会。”
  我让爸爸脱下上衣,我说我们玩个游戏。
  我用衣服把爸爸的眼睛蒙起来绑在脑后,然后说,你来抓我,看能不能抓得到。
  头上裹着衣服,郑辉像个邯郸学步的孩子,摸索着前进,伸手急切地探找,海水慢慢没过脚踝。
  “淼淼?”
  “在这里。”
  他仰着脖子想从鼻梁顶起的缝隙偷看。
  “往哪里走?”
  “再往前,爸爸。”
  沙滩裤脚被吞进海里融化,他终于觉察到不对劲,一把掀掉衣服。
  心跳与细浪滚动着一样的节奏,我看着爸爸大步跨向我,又被水推搡着。
  他走一步我退一步,海浪灌进耳道,他的呼唤和水声混在一起,在海里冒泡泡。
  潮剥夺着我的呼吸和他的理智,下睫毛湿了,咸湿的海水流进眼里,好辣,我固执地不肯闭上眼,看着爸爸流泪。
  海水没过头顶,他终于抓住了我的胳膊,我把爸爸拉下来,浪潮被煮沸,四处飞溅,他没有丝毫反抗,和我一起吞没。
  我紧紧抱着,双腿缠上他的腰,他手臂交叉地捧着我。我们像贝的两扇壳,在海里流浪,分开即死亡。
  ......
  “我以为我快死了。”我说,“刚刚爸爸想和我一起死的,对不对?”
  “胡说八道。”爸爸皱眉,“快把东西吃了。”
  “哦。”我喝了一口椰子汁,“爸爸,你说,是椰子长成了我们爱喝的口味还是我们长成了爱喝椰子的口味?”
  “人不大,问题还挺多。”
  爸爸笑着帮我切了牛排,又推给我,“后者吧。”
  我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爸爸长成了我喜欢的样子还是我长成了会喜欢爸爸的样子?”
  爸爸都没选,他擦掉我脸上的酱汁,说是我长成了他喜欢的样子。
  “你这是甜言蜜语,油嘴滑舌,我才不会上当。”
  爸爸又说我在乱用成语,我不理他。
  “这边的人切水果都说杀水果,好有意思,那用牙齿切是不是也算。”我拿起果盘里的一颗草莓,坐到爸爸旁边,“爸爸看我!”
  他转脸,我把草莓丢进嘴,门牙切碎它,“我杀一颗草莓。”
  我靠着爸爸肩膀,让他给我喂草莓,一边吃一边计数。
  “我杀两颗草莓。”
  “我杀三颗草莓。”
  郑辉不嫌烦,一颗颗挑出果盘里的草莓喂完,手离开前一刻被我一口叼住,用牙齿狠狠啃了两口。
  “快松开!”爸爸蹙眉,手却没往外抽。
  我松开嘴,用纸巾擦掉他手上的草莓碎屑和粉色汁液。
  “我杀爸爸!”
  爸爸说我是个小疯子,让我坐到对面去,我撇撇嘴,用筷子夹起牛排啃。
  牛排不大,几口就快没了。
  “淼淼。”爸爸看着我的筷子,“你是左撇子吗?和关梅一样?”
  “不是啊,你看我之前用的都是右手,今天换了只手而已。”
  我垂下眼睛,继续用左手夹起一块肉,“关梅见不得我用右手吃饭,她逼着我学的,你看。”我把手伸给他,“骨节上还有被她掐的疤呢。”
  “那应该掐你的右手,怎么掐的是左手?”爸爸摸索着那些褐色褶皱,手掌渐渐收紧。
  屏住呼吸能听见血液哗哗流淌的声音,我大吸一口椰子汁,“你好笨,就是嫌左手学得慢,所以才掐的左手呗。”
  太慢了,我不是疤痕体质,那两年新伤叠旧伤,血痂才干又被撕开,经年累月才养出这些褐色月牙,可爱的。
  “你怀疑李成翔是我杀的?”我说完趴在桌上大笑,“哈哈哈哈哈,爸爸,你在想什么啊!”
  “抱歉。”爸爸扶额,“案子办得太多,都神经质了。”
  “没事。”我松开掐紧的右拳,“职业病嘛。”
  爸爸叫我不要再用左手,以后不会再有人逼我,我说好。
  酒店的海景餐厅全是落地窗,海浪拍打礁石,渐趋于黄昏,对岸有人点火,海面打翻了一瓶红酒。
  ......
  我们在11点前赶回了家。
  爸爸陪我疯了一天,把我送到卧室就上楼了。
  我洗完澡走出门,在那扇门前站定。
  当手掌再次贴上门,背后猝然一阵风吹过。
  “在干什么?”
  我转过头,郑子闫手上捧着一块小蛋糕,巧克力的,顶端有一颗草莓。
  “好奇。”我伸手要去拿,“是给我的吗?”
  “不是!”他突然往后一撤,“别碰它!”
  “好吧。”我耸耸肩,想绕过这只呲毛狮子。
  郑子闫叫住我,“你和郑辉今天干嘛去了?”
  “看海,特别大的海,很漂亮。”
  昏暗走廊里,只有我卧室透出来的微光,郑子闫和黑夜的轮廓连在一起,模糊不清。
  “哦,忘了啊。”
  “什么忘了?”
  我听见一声深深吸气,颤得微光变幻不定,“没什么,挺好的。”
  “嗯。”
  “别想着进去那里。”
  “为什么?”
  我试图看清郑子闫,徒劳无功,蛋糕上的动物奶油开始融化,变成一滩黑棕色泥水晕在盘子里。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什么?”
  “坟墓。”
  没有问谁的,我对郑子闫这种挤牙膏式的对话失去了耐心,看一眼蛋糕侧身要走。
  “郑辉的坟墓。他在找一个人,找不到就烧香拜佛,大大小小的庙都去了不下百次。后来还是找不到,这里就成了坟墓。他时不时要来上上坟。”
  我趁他不备用指头挑起一坨奶油塞进嘴里,“那你来干嘛?上坟吗?还是给谁过生日?”
  郑子闫捏着手臂把我扯进自己卧室,甩上门前护着蛋糕,说与我无关。
 
 
第22章 不理解
  郑辉送了我一个白色泰迪熊,说是我的16岁生日礼物。我摸着它泛黄的卷毛,没问爸爸为什么要送一个16岁男孩泰迪熊。
  他不是送给我,是那个三岁男孩。是他想要的生日礼物,不是我的。
  但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他给的就是我想要的。所以我抱着爸爸,说了谢谢。他说我很乖。
  我想不通,想不通爸爸爱的是我,还是13年前的我,亦或是愧疚。爱他是我的天性,可他爱我有太多的附加条件,我要乖,要懂事,要变成那个男孩长大的样子。
  我是吗?
  我抱着熊坐了一夜,它虽然是崭新的,但毛边泛黄,身上有一股从旧屋里挖出来的樟脑丸味,熏得我眼泪直流。
  ......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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