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们捕获了。
颓了好多好多天的我终于更新了。之前没更是因为我三次元考试失败了............就很受打击........然后搞了个be短篇调剂心情......这种状态下写不出更新来,所以很抱歉。
之前不是忙毕业就是忙上课,然后又是考试失败,所以一连串的事情着实是更新特别特别慢!真的真的很抱歉!给追更的大家鞠躬了!!!
第58章 远山
醒来已是清晨,窗帘在两旁大开,一丛丛远山延伸到视线尽头,日光倾泻进屋,茫然一片白。嗓子干涩难耐,我拼命张嘴才发出些嘶嘶声响。
我躺了一会儿,发现房间摆设很陌生,不是我的卧室。环顾四周,头顶是一盏火箭形状的吊灯,天花板是深蓝色,点点繁星画得很精致,甚至连床都是一只漂亮的银色火箭,童趣十足。
但床旁的书桌不像是小孩子用的,坐两个人都绰绰有余。书桌靠的那堵墙上,我看到一幅拙劣的画。色块拼成一片支离破碎的海洋,明黄沙滩上躺着三条鱼。我凑近了看,三条鱼手牵手挨在一起,没有回到海中的意思。中间那条最小,吐的泡泡画到纸张尽头。画被白色相框裱起来挂在墙上,边缘发绒已然泛黄,明显被人数次摩挲。窗外鸟鸣不止,我转头去看,发现自己还在家,只是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一个比我的卧室小但永远阳光直射的房间。一个从未打开,从未关上的,我的房间。
桌上有水,我饮尽后想出去走走,但浑身没力气,喉咙也疼,便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房间除了衣柜就是床铺和书桌,看起来充实,却是空荡荡。鸟鸣未停,时针转到九点。我把手放到衣柜门边又缩了回去。已渐入冬,我坐烦后趴在窗口远眺,花园有些灰败的意味。
“你最喜欢这个窗台。”
爸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与他最后一次对话后我意识全无,郑子闫呢?我不敢转过头去。我总期待这一天,幻想着他的表情。错愕、惊诧、害怕、癫狂?怎么样都有,前提是我给他的选择。是我让他知道的。我该站爬到他腿上,爬到电视柜头,爬到屋顶,山巅。居高临下地,向我跪在山脚的爸爸施舍真相。你有个失散多年的儿子,你明知道他是谁还上了他,你爱上他,你爱上他那天起就决定隐瞒的真相不是真相,他才是真相本身。你情愿为他做一些罪大恶极的事情。你情愿为他死。你可以选择不爱他,但你没有选择。
到时我也许平静冷漠,也许状似疯魔,都不重要。前提我才是主导者,是我施舍的!但现在完全反了过来,郑辉逼近我,他告诉我,我勾引亲生父亲上床,玩弄他的感情,还妄想抽身而退。我以为他会因为真相癫狂,会害怕。但我老奸巨猾的男人,我忘了我是他儿子,我小看他了。他知道我已经爱上他,不知廉耻地,对我失散十三年的父亲一见钟情,我已经为他做了罪大恶极的事情,已经决定为他死。我可以选择不爱他,但我没有选择。所以就算知道了真相,他仍从容不迫地站在山巅,俯瞰匍匐山脚的我。
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像父亲触碰儿女。我恨这只手!我恨这只手亲缘关系的力度,我恨他的主人...我捏住它放到嘴里撕咬,无名指中指拇指小指指腹掌心...生命线......虎口。直到它牙印斑斑,红肿破皮。它没有生气,轻放在我脸上若即若离。于是我恬不知耻地,狗一样凑上去,下贱地蹭。
“以前你每次哭,爸爸把你抱到窗前,你马上破涕为笑。”那只手指着窗外,“有一次有飞机路过,你兴奋得大声尖叫。后来爸爸带你看电影,讲宇航员登上了外星。你那时候刚刚三岁,说以后要开宇宙飞船。”
窗外有飞机掠过,一条长长的尾巴延伸到天际尽头直至消失,我听见孩子的尖叫,震耳欲聋。
“爸爸什么都答应你。”它摸着我的耳朵,说一些俗不可耐的话,“你如果想要天上的星星,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天上摘给你。但我爬不上去。”
“爸爸爬不到天空,至少能爬屋顶。我给你画了一整个房顶的星星,你开心得一晚上都在尖叫,吵得你哥从房间跑出来咬你,你从生下来就崇拜他,他要咬你就乖乖就把脸伸过去,等他走了,你又扑到我怀里撒娇大哭。后来......每一年爸爸都来给它们补色。”
“你六岁的时候,我想我的宝贝应该长高了......今年大概...大概一米二吧,我得换个宽一米二的床。”
“十三岁是上初一的小伙子了,会早恋吗?会不会因为爸爸管太多跟爸爸顶嘴......有多高了?有一米六吗?我换了一米五的床,给你买了个大书桌。”
“十六岁快到了,我的宝贝什么时候回来?今年会吗?你有多高?换个两米的床够不够你睡?有天我心里出现了一杯水,潜意识里说,等装满你就回来了。我总是想你,一闲下来就想你,但每次想你,杯里的水都会少下去,我很挫败。我控制不去想,但没有成功。杯里的水上上下下,我以为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听说人要做成一件事,就不要到处说你的目标,不然潜意识会以为你已经完成,于是你便懈怠懒惰,最后以失败告终。他站在山顶俯视我,他卑微到不敢提起,甚至不敢想起我。
“那天他们说有个孩子要做笔录,名字叫关淼淼。”它一顿,放在我的耳垂边,“我的孩子也叫邈邈,取高远之意。我兴奋,又觉得荒谬。等我反应过来,你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了。”
“你不知道是我。”我说。
“对不起。”
“没关系。”我摇头,与它十指相扣放到胸前,“你的水杯满了。”
“只是可惜,我不觉得我是个对上天感兴趣的人。我一直都低着头走路,看的也都是泥巴、虫子...和鞋印。我不知道我看见飞机还会尖叫,不知道房间里也能有星星。”
我看向窗外朦胧的远山,它们一山与一山相隔,我穿入其中一座,我看到跳楼机飞溅的血,掉下来的人头身分离,我不知道它预示的某种分离。我看到旋转马车,我看到我,我看到郑子闫,我看到吴倩。我穿入下一座,我听到关梅在呻吟,半瞎的老乞丐仰头看我,我看到晃动的床单,床单上盛放的牡丹。我在不同的山来回穿梭,他们让我跪下,倒在身上的洋酒,烟蒂,亲吻,舌吻,吮吸。避孕套,肛门,阴茎,厕所,排泄物与海洛因。
我试图逃,但山与山叠成魔方变幻不停,我从这块走到那块,那块迅速下落;我跌到这块,这块又高高升起。我看到关梅,她在我眼前倒下,肚子上插着刀,她握住刀死不瞑目,内脏,头发,塑料膜,下水道。遮上她的眼睛,手里凭空出现一瓶草酸,我捧着草酸抬头,李成翔在浴缸里嚎叫,脂肪,精液,尿液,血液。我转过身,郑驰在沙发上呻吟,胸前白毛飘动,密密麻麻的血孔,满地疮痍。
方块开始疯狂变动位置,没有规律可言,我在方块间苟且偷生,被抛来荡去,我一下升起,一下落地,全随魔方高兴。魔方外是一片画满橙色星星的高地,星星眨眼睛...星星眨眼睛...我逃不出了,我知道了...我懂。
他捏着肩膀强制我转身,远山轰然崩塌,我懵怔地看着他。
“爸爸缺席了你十三年,不代表我少爱过你一天。无论你看天还是看地,我都一样爱你。同样,你低头十三年,不代表以后少抬一天。”
“那我要是一直不抬头呢?”
他眼眶发红,嘴唇颤抖了几下,才说。
“那我也看看地上的泥巴、虫子...和鞋印。”
第59章 意义
有这句话我还能奢求什么?
我伸手抱住他,将头埋进他怀里,很久没说话。他抱着我坐到银色火箭船里,我触摸不到的橙色高地外。他说我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是他的耳朵。以前为了改掉我抱着奶瓶睡觉的坏毛病,他把我的手放在他耳朵上,于是我有了另外一个坏毛病:摸着他的耳朵睡觉。他的耳朵被我当成玩具的第二年,我失踪了。而在离开他的很多年里,我养成了无数坏习惯,这些坏习惯不同于睡觉吃奶,贡献出再多耳朵也无济于事。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提到给予我生命的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仿佛我是他直接从半空中薅下来的,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东西一样。
他说他我第二喜欢的玩具是一个棕色泰迪熊,是郑子闫淘汰下来的小玩偶,我拿它当宝一样供着,谁都不许碰。他说着说着笑了,站起身走到衣柜前,他说它就在柜子里。他说我三岁生日想要再要一个白色的熊,他买了玩偶,却在十三年后才送到我手中。
我知道了,为什么6月8日,也就是我原本的生日那天,他要送16岁的我一个白色的崭新泰迪玩具。
他在衣柜前踌躇了半晌,问我想看吗?我想了想说,过两天吧。一瞬间他的肩膀松懈下来,我的也松懈下来。
够了,说到这里就够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旧的泰迪熊在衣柜里,新的泰迪熊在衣柜外。旧的承载了太多不可抗力的东西,这些东西会让父子冰释前嫌还是会让情人分道扬镳?谁也无法预料,谁也不敢打包票。所以我们都不去冒险,假装衣柜里的泰迪不存在,假装房间里只有一个崭新的白色玩偶。
暧昧的气氛让人焦躁,我站起身朝外走,“行了,我还是住原来那个房间吧。”
他跟在我身后带上门,“好。”
“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就是有点幼稚,我不太习惯。”
“我知道。”爸爸揉了揉我的头。
“其实我很喜欢的。”我急忙捉住他衣袖,“真的。”
“不用解释这么多,就算不喜欢也没关系,你开心就行了。”爸爸向前走,很快只剩下个背影,“下来吃早饭吧。”
阿姨一向是不和我们一起吃饭的,今天爸爸却执意留下她,说郑子闫不在,两个人吃可惜了。
阿姨看看他又看看我,欲言又止,爸爸抬眼与她对视,她连忙低头应了。两菜一汤,平时我和爸爸能刚好吃完,今天三个人分却还有得剩。爸爸让我再多吃点,我随意扒了几口后放下筷子,“哥呢?他昨天......今早怎么不在?”
“昨晚就回学校了。”
“我睡着的时候?”
“嗯。”
“他真的......”我装作随意地戳了戳米饭,“要去留学?”
“他刚进学校就开始准备了。”爸爸慢条斯理地剥虾壳,“具体什么时候不确定。”
“我要去a大。”我说,“我要去问问他,我不准他走。”
嘶——虾头尖利的刺戳进手里,郑辉疼得蹙眉,随后拇指贴着嘴唇,换手把虾肉放进我碗里,“去吧,等下我开车送你。”
虾肉塞进嘴,却如鲠在喉,我吐了出来,丢开碗说,“行,我吃饱了,下午送我过去。”
他低头剥第二只虾,拇指的血蹭到了虾壳上,“好。”
满满一盘剥了壳的鲜虾被扔进垃圾桶,郑辉又端来水果放到茶几上。我蜷缩在沙发里盯着电视屏幕看。
“吃完饭吃点水果。”
“我不想吃。”
我用余光看那盘水果,爸爸被果盘瓷面拉得狭长扭曲的脸穿插其中。往常我说我不吃,他总有几千种办法逼我把水果吃下去,最过分的一次是吻我到头昏脑胀,没有辨别能力的时候强行将苹果粒塞进我嘴里,接着亲一口喂一口,乐此不疲。
我等他与我玩下流肉麻的亲吻游戏,倒影里他模棱两可的脸却越变越长,最终化为一条线消失在瓷盘边缘。身后传来爸爸上楼的脚步声,果盘里的我面容模糊不清。
......
“他宿舍楼在b区,现在应该还在上课,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用。”
郑辉看着后视镜,我看了后视镜里的他一眼,关门下车,他没有多做停留,疾驰而去。
如他所说,郑子闫还在上课。我给郑子闫发了短信,不到五分钟后,他出现在由宽变窄的道路尽头。12月天色转冷,郑子闫穿着一件灰色薄外套,衣摆向两边散开,胸膛与脖子相连的位置冻得泛红。
“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我下意识脱口而出。
他没接话,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陷入了沉默。那天过得很混乱,你还记得你想帮我脱罪甚至是顶罪吗?医院里的录音你也听了,对吗?你知道我很清楚自己是谁,你知道我骗了你。你恨我吗?要去留学吗?问题太多一拥而上,嘴巴像高峰期加塞的三岔路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冷风呼啸而过,切开我们中间的沉寂,郑子闫摸摸山根说,“走吧。”
语闭,他一手插着衣兜往前走,我亦步亦趋地跟上。他没说走去哪里,我也不想问。a大是我第一次来,我跟着郑子闫左右打量,想把这所学校的每一个角落都放到脑子里,渐渐落到了后面,他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走到路口时正是红灯,郑子闫停了下来,我两三步跨到他身边,偷偷贴上他露在外的手背。
他任我贴着,周围高声说话的嘈杂和汽车轰鸣都听不见了,郑子闫只静静地目视前方。余光里,他的嘴唇动了一下,再看又停了,似乎是我的错觉。我也看向前方,发现正对面是倒数的红色信号灯。他在跟着倒数。恍惚间,信号灯卡在了第四秒,周围人不动了,汽车也停了。接着它又动了起来,向无穷无尽的负数数去,我们无穷无尽地牵手。
绿灯亮了,该走了。我们恍过神来,跟上前面走到中间的行人。
他带我进入一个小操场,操场杂草丛生,几乎没有人造访的痕迹,周围绿树环抱,阳光见缝插针地铺在他身上。
他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两腮深凹下去又鼓起来,灰白烟雾从鼻管喷出,与背后的云交融在一起。
为看他一吞一吐的动作,我等一根烟毕,才问,“郑驰......怎么样了?”
他眼皮撩起,似乎很惊讶我先问起这个来,“还在昏迷...郑辉请了人在照顾。”
“他会死吗?”
郑子闫拍拍掉到衣服上的烟灰,“不知道。”
“他死了怎么办,你会恨我吗?”我问他。
他笑了,从胸腔中喷出来的气流吹到我脸旁,“这话不该我问你吗?”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他直接在草丛中坐下,“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包括吴倩做了什么,包括你是谁,包括郑辉和我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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