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乐心的眼睛又在哭,但他还是会很听话地照做,他知道杭远对他好,会教他物理,会夸他穿裙子好看,还会亲他抱他,还有操他。
杭远让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光的,他喜欢杭远。
杭远用打工赚的第一笔钱,给童乐心买了一条白色纱裙,保守的长袖,下摆到小腿中间,刺绣着一圈怒放的野玫瑰。
他在床上是最虔诚的朝圣者,细细吻遍童乐心的身体,突出的肋骨、狰狞的疤,和每一颗痣,然后为他换上裙子,带他来到全身镜前,从背后抱着他,撩起雪白的裙摆,将年轻的欲望凶狠地埋进去,玷污他的天使。
窗帘紧闭,房门紧锁,昏暗中,有大片大片的野玫瑰肆意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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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顺着盛夏的纹路缓缓迈步,杭远失眠的症状有了好转,他可以不依赖药物,但前提是,不能是规规矩矩躺在床上,不能将“入睡”这个目的宣扬得太过明目张胆。
大部分人最信任的地方是自己的床,但杭远恰恰相反,用裙子填满怀抱,用裙摆遮住眼睛,他便可以睡在衣帽间里,将车停在一中门口,他便可以睡在车里,每晚抽空赶新裙子的进度,他伏在缝纫机上也能偷得片刻浅眠。
杭远入睡的地点,独独不能是一张舒适的床。
这晚,他又找到了新的睡眠点,是曾经租住过的那间公寓楼下。
虽然它现在是民宿,里面透出的灯光是属于某个短暂停留的人,但杭远还是可以适当地骗骗自己,来换取哪怕一丁点的慰藉。
客厅的那盏灯似乎是亮了一整夜,杭远趴在方向盘上,昏昏沉沉地陷入梦境,他梦到六年前的秋天,他和童乐心从超市回到这里,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日用品,比如同款不同色的毛巾、牙杯,比如一件简单的围裙,都是用来填充他们的小家。
匍匐在美梦与现实的边缘,杭远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脖子酸痛,四肢发麻,他是被鸣笛声惊醒的,起因是他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按钮。
他按揉着鼻骨,茫然地抬起头,早晨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直直照进来,杭远下意识皱起眉,一时反应不过来现在是几时几分。
就在这时,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瘦弱身影从他的车前经过,无意间为他挡住了刺眼的光,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
杭远差点忘记了要呼吸。
他仿佛看到,那个被他泡在福尔马林溶液里、企图永久续航赏味期限的夏天,在第七个仲夏里,在清晨渐响的蝉鸣声中,挣扎着复活。
第六章
再多漫无目的的寻找都是在绕路,抵不过上帝在云端眨了一眨眼。
杭远无比确定,那个背着双肩包的身影,就是他要找的心心。
杭远踉踉跄跄地从驾驶座里冲出来,顾不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他前一天下午跟杭志行去了新楼盘的招标会,穿得正式且老成,在车里窝了一夜,身上的西装再被压得皱皱巴巴,扣子解开了两个,暗纹领带也乱缠着。
苦等六年的夏天就近在眼前,杭远忽然产生了一种可以归咎于近乡情怯的犹豫。
童乐心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不知道是因为背包太重,还是他仍旧没有改掉含胸驼背的坏习惯,只看背影的话,和高中时的他并无二致。
那么瘦,那么小,那么乖,叫人想把他狠狠揉进怀里,就算被自己弄坏,总也好过看不见、摸不着。
杭远想开口喊一句“哥”,或者是“心心”,却发现喉咙干哑到发不出声音,他费力地吞咽口水,五指捏紧,关节发出闷响,就在这短短几秒钟里,他看到童乐心上了一辆停在路口的银灰色suv。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
杭远猛踩油门,跟上那辆车,二十分钟的车程里他一直在和自己较量。
他想心电感应不会失灵,过去五年里,每一次他搂着轻飘飘的裙子,想象这是一场主角钦定、仅有月光作陪的舞会,他都能感受到一种不受控制的牵扯感,那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共振,来自于血液中汹涌着的本能,他笃定童乐心还爱着他,一比一地爱着他,从未变过。
可他分明看到从驾驶座上贴过去的那个人影,他不知道是在帮忙系安全带,还是在接吻,再猜测下去,杭远就要疯了。
银灰色suv停在了一所小学门口,杭远也跟着停在附近,他像个跟踪狂,一路躲躲藏藏,视线时时追随着那个身影。
正是上学的时间,校门口都是背着书包的小学生,忽然,童乐心的衣摆被一个小女孩拽住了。
童乐心侧过脸,杭远连忙闪到一旁的树后,他听到,小女孩叫童乐心“童老师”,叫童乐心身边的那个男人“樊老师”,她一手牵着一个,蹦蹦跳跳地往学校里走,从背后看,像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杭远竟挑不出任何违和感。
夏日的暴雨总是来得毫无预兆,雷声闷响,盖过尖锐的上课铃,万里晴空被无情劈开,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时,校门缓缓合上。
杭远站在冷清的校门口,忽然想起司哲告诉他的,高考那天下了雨,童乐心没有带伞,一直低头看他整理出来的知识点,跟宝贝似的护在怀里。
杭远以为,童乐心拒绝了司哲的伞,是因为他在等他。
那现在呢,已经有另一个人给他撑伞了吗?
“小伙子,你在等谁啊?”门卫大爷见杭远浑身湿透了,撑着伞走过去劝他,“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快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我在等……”杭远仰起头,嘴唇动了动,尝到雨水潮湿的味道,“在等我的公主。”
大爷以为这个穿着体面的年轻人有什么精神问题,这就不是他能管的闲事了,大爷摇了摇头,踱回了门卫室。
梧桐叶留不住狂妄的雨水,顺着叶片的脉络尽数往下掉,杭远站在原地,视线早已模糊,他在想,这场雨还要下多久,泡发六个夏天够不够,淹死一个杭远够不够,把他柜子里那些昂贵的裙子全部打上霉黑的印记,这样够不够。
原来,怎么也等不来它们的主人,那个长大以后的公主。
•
少年人爱做绮丽的梦,而梦总有结束的时候。
高三年级在八月中旬开学,开学前一天,杭远抱着童乐心,在客厅的沙发上专心接吻,爱情电影放了一部又一部,没有人去注意。
就是在那一天晚上,杭志行发现了他的这对双胞胎儿子每日在他眼皮子底下做着违背伦常的腌臜事,他把杭远叫到书房,却只是坐在大班椅上,背对着他抽烟。
杭远不记得自己在旁边站了多久,不记得父亲重复了多少次点烟的动作,到最后,杭志行只说了一句话:“别让我失望。”
这句话几乎时刻伴随着杭远成长的过程,像一场慢性的洗脑,意在将他变成傀儡。
只可惜这一次,他没能听进去。
杭远乖了十七年,迟来的叛逆野蛮生长,趁杭志行忙着扩张事业,无心从中抽身,杭远在五中附近租了房子,偷着给童乐心办了退宿,他实在担心童乐心在五中那样乱七八糟的环境里受欺负。
去见童乐心,他总是跑着的,校服外套脱下来,随便团一团塞进书包里,来不及的时候就搭在小臂上,他在初秋傍晚的凉风里跑得满头大汗,向着那个余温未尽的仲夏夜之梦。
一边平复呼吸一边输密码进门,杭远换上那双整整齐齐摆在玄关地毯上的拖鞋,图案是布朗熊,一看就是幼稚的情侣款,而另一双,小兔子的主人正坐在楼梯上背单词,杭远怀疑前一秒他还在靠着扶手昏昏欲睡,现在却像只支棱起飞机耳的乖巧小狗,两个台阶两个台阶那样地跳下来,扑进杭远怀里。
“阿远,你来啦。”
杭远把他抱起来转了一圈,他在这样的年纪里,总有使不完的蛮力,在心上人面前拥有可以无限预支的愚勇,他问:“哥想我了吗?”
童乐心搂住他的脖子,点头,“想。”
杭远满意了,就着熊抱的姿势抱着童乐心上楼,上到一半忽然停下来,盯住童乐心的眼睛,说:“哥哥真的好漂亮。”
童乐心被这没头没尾的夸奖逗笑,他捧着杭远的脸,凑上去吻了吻嘴角,顺着脸颊一路吻到耳朵,顺势趴在肩膀上,用食指拨了拨杭远的耳垂,“可是我们两个长得一样啊,眼睛、鼻子、嘴巴,还有耳垂的形状,都是一样的,所以阿远是在自夸吗?”
杭远纠正他:“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杭远不让步,童乐心也不想就着这个问题跟他争来争去,毕竟这不是第一次了,到了二层,他从杭远身上跳下来,去拿了练习册,让杭远给他讲题。
转到五中以后,童乐心更加担心赶不上杭远,怕高考会让他们分开,所以他要再努力一点。
他用红笔勾出几道化学题,捏捏杭远的手心,“教教我这类题好不好,我老是做错。”
杭远只简单讲了思路,童乐心就说要自己想,于是杭远随手揽过一个靠垫,坐在床边看童乐心认认真真算题,杭远似乎是在心不在焉地转着笔,然而被靠垫挡住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抽开了校裤的松紧系带,伸进去,隔着内裤揉弄性器。
只要在童乐心身边,杭远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是硬着的,无论他的哥哥穿着吊带裙还是校服T恤,是在专心读题还是在走神咬指甲,他都觉得是一种隐秘的诱惑,是他不得不臣服的向心力。
他唤:“心心。”
童乐心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杭远轻轻扳过他的下巴,在他投来的略微不满的眼神里,含住了下唇不停吮吻,用舌尖将唇形完整地勾勒一遍,他分神想,他和童乐心的嘴巴怎么可能是一样的,童乐心的尝起来那么甜那么软,不需要任何刻意的弧度,都像是在讨他的亲吻。
吻着吻着,杭远扔下笔,右手不规矩地伸进童乐心的校服里,词句间含糊不清,声音很闷,听着有点可怜的意味,“想做。”
像这样用撒娇来争取床笫之间的好处,杭远是惯犯了。
童乐心被吻得晕头转向,不自觉勾上了杭远的脖子,生涩迎合,结束时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早就不记得刚才的题写到了哪一步。
杭远牵过他的手,放在鼓鼓囊囊的裆部,暗示性地顶了顶胯,童乐心愣愣地看着散开的校服裤带,一瞬间涨红了脸。
“你、你刚刚在干什么啊,不是在讲题吗。”
“想做,”杭远又说了一遍,他对待情事越来越坦诚,从一开始的遮遮掩掩,到现在学会直白地袒露自己对童乐心的欲望,甚至游刃有余地观察童乐心的反应,他握着童乐心的手,隔着裤子帮自己揉,却觉得愈发难耐,“太想哥哥了,忍不住。”
“那你……轻轻的,”童乐心向来是招架不住的,他犹豫着合上书,红着脸说:“嗯……只许一次。”
傍晚的时间要用来浪费。
窗帘半掩,两件校服乱缠在一起,一半在床沿上岌岌可危地挂着,一半垂在地板上。
童乐心细瘦的脚踝被杭远架在肩膀上,他偏过头,顺着小腿肚一路吻到膝盖,像在对待一件易碎品,但下身的抽送却毫不留情,退到穴口,只留龟头在里面浅浅地磨,等到童乐心忍不住哭哼,再整根没入,杭远被夹得想射,缓了半晌,低喘着开口:“心心好坏,里面一直咬我。”
童乐心用手臂挡着脸,胡乱摇头,“没有……没有咬……”
快要高潮时,杭远咬着牙抽出来,射在童乐心大腿上,那颗红痣被腥浓的精液糊住,上帝留下的多余记号终于也分辨不请了。
杭远是故意的,他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发泄少年人率性而幼稚的领地意识。
他其实还想再做一次,射过的阴茎又有兴奋起来的迹象,刚抵在湿软的穴口,就被童乐心瞪了一眼,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杭远还是自觉停了下来。
“困不困?”他问。
童乐心困倦地点了点头。
杭远抱着他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插着睡好不好?”他说着扣住童乐心的腰,吻他覆着一层薄汗的肩头,不等听到回答,杭远挺腰重新埋了进去,阴茎被穴肉温驯地包裹住,密密匝匝的,仿佛有无数张小嘴在和胀大的肉冠接吻。
杭远舒服地喘了口气,哄道:“就一会儿,半个小时就好。”
童乐心没力气挣脱,只是缩了缩肩膀,杭远意会到他是在无声地抗议,故意将龟头抵在敏感的凸起,轻轻顶了顶,听到童乐心闷哼了一声,杭远舔着他的耳廓,放软了声音恳求着:“那十五分钟好不好?求你了,哥,我不想出去,里面太舒服了……”
听上去是在和他商量,其实根本是在讨价还价,童乐心胳膊肘往后,捅了他一下,“你不许说了!”
杭远定了个闹钟,不多不少的十五分钟,还拿给童乐心看,让他确认自己没有耍赖。
他把手机放在枕边,闭上眼睛,搂紧了童乐心,下身还紧紧交合着,语气却没有狎昵的意味,他说:“心心,我爱你,最爱你。”
童乐心的眼尾还挂着未褪的潮红,他去摸索杭远的小拇指,勾住了就不想松开,“我也是。”
闹钟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但是他们谁也不舍得睡,因为清楚每一次见面都是一场冒险,温存的时间最为珍贵,只想清醒着感受彼此,一秒都不愿错过,直到系统自带的铃声响起,杭远准时退出来,穴口发出羞人的水声,像是在挽留。
杭远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他倒也没有觉得难为情,只是熟练地切换成了粘人的弟弟,把童乐心转过来面对自己,去蹭他的颈窝,“哥,我饿了。”
两个人身上都汗津津的,黏黏糊糊地贴在一起,童乐心抱着他的头,忍不住发笑,“那你先起来啊,我去给你做饭。”
结果还是出去下馆子解决的晚饭,因为冰箱里没有菜了。
他们随便走进了一家新开的小店,看起来其貌不扬,名字也是取的很简单,就叫四川好吃馆。
杭远爱吃辣的,他是路姨带大的,路姨做得一手川菜,杭远也就吃惯了辣,尤其喜欢辣子鸡水煮鱼这种口味重的菜。
但童乐心喜欢甜的,不管杭远泡柠檬水时没轻没重地加了多少冰糖和蜂蜜,他都不嫌甜。
杭远点了一碗甜豆花,童乐心也饿了,一勺一勺往嘴里送,滑嫩的豆花入口即化,杭远最喜欢看他吃东西,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童乐心可以做个无拘无束的小孩子,不像在杭家的饭桌上,动一下筷子都要下意识看人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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