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正在和人说着话,一声清脆的先生在背后响起,他转身见到程砚歌和江夏的时候也有些意外,程砚歌瞄了眼先生身边的人,先给先生见礼,江夏难得正经,也乖乖跟着见礼,程砚歌这才抬手转向另一个人,“没想到竟在这儿见到世子。”
那人如今已摆脱了少年时的稚气,那股飞扬跋扈的劲儿已经锻造成了内敛的沉静,五年前在学堂里本就鹤立鸡群,没想到后来的身高蹿得飞快,如今跟前一站,让人凭空生出压迫感,颜色浅淡到几近温和的装束也没能掩住久居高位的气度,“程兄客气了,我在宫中也领着官职,往后份属同僚,如蒙不弃,直呼名字便是。”
两人在程砚歌殿试时已经见过面,对方的变化实在太大,江夏辨认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小......额,你是柏仲轩!”
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的柏仲轩弯了眉,“是我,好久不见。”
四人就近进了一间茶楼,先生坐下时向着程砚歌,“你信中说这两日便到,我还想着是今日还是明日。”
陆遥翻开茶杯的指节素净,煮茶的间隙江夏留意到柏仲轩一直专心看着先生动作,她又一心二用地听着他们说话,听到这插了一句,“原来先生一直和砚歌有通信吗?”
陆遥先给江夏递了茶,一边让店小二上些点心,“只是偶有两封罢了,此番砚歌高中是喜事,今夜碰见事出突然,明日先生做东,权当为你接风洗尘,预祝你前程似锦!”
时辰确实晚了,他们没聊多久就起身告辞,程砚歌约好明日和江夏先过去先生家中拜会,再找个地方叙旧,往回向着客栈的方向去的时候,江夏一步三回头地感叹,“小霸王简直是脱胎换骨啊......以前那么霸道的人,如今站在先生身旁却沉静得很。”
程砚歌拉过她的手,笑着没搭腔,江夏摸着下巴琢磨,“你觉不觉得......”
程砚歌嗯声,等着她的下文,谁知她停顿好一会儿,最后才说,“算了,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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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院子,才听到落锁的动静,身后的人就搂着腰贴上来,语气哀怨,“先生和砚歌一直有书信往来,我竟不知”,半弯下身大犬一样把下巴磕在先生的肩上,不介意叫先生感受一下自己憋了一路的委屈。
陆遥被他磕得发痒,人又被圈在他怀里躲不开,只好缩一下肩,“痒......怎么,连外甥的醋也要吃吗?”
柏仲轩微抬了下巴,圈着人往里屋走,“外甥?”
陆遥进了屋想找椅子坐下,那人偏不让,自己占了椅子,又不让人走,先生只好抬腿跨坐在他身上,柏仲轩总算满意,双手扶着先生的腰,听他说,“程家府上的当家主母是我族姐。”
柏仲轩反应过来,没想到先生跟程家还有这层关系,“先生从不与我说这些。”
要查一个人身份和过往对他而言易如反掌,但他一直不查,是想等先生自己愿意说,才会到现在都不知道陆遥和程砚歌的关系。
陆遥双手绕过柏仲轩的后颈挂着,“你想听什么,我说与你听,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我没放在心上才一直没提起。”
柏仲轩想听的已经听到了,抱着人埋头在先生颈侧碰了一下,平日里在朝堂上挥斥方遒的人在先生身边软化成粘人的雏鸟,先生给人按着脖颈,“明日要一起吗?你同他们也许久未见了。”
柏仲轩在先生颈侧摇了一下,是拒绝的意思,“明日下朝得去拜会左督察御史,近来底下躁动,都得仔细着......”
再者如今他在风口浪尖,需得避免和先生往来过密,不能把人牵扯进去,陆遥明白他的意思,“你务必小心。”
柏仲轩一想到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忙得脚不沾地,要命的是还不能见先生,扶着先生的腰抬首吻上去,索要着吻,将人捞抱起身往床边挪动,等先生背上沾着被,柏仲轩抬手拉下床帷,将旖旎风情全拦在了幽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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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诱饮
小长安16岁啦~
将桌面的东西整理归回原位后,长安跟师兄们打了招呼打算先回趟院子,被横来的手压了肩头,长安想转身躲开,又被另一只手抓住右臂。
就这么一左一右被两个师兄夹在中间,还没开始为难夹心的长安,两个师兄倒先争起来,“师哥,小六不喜欢人碰肩膀,你赶紧松开!”
拉着人右臂的游序还好意思说这话,祁夙转手就要摁他脑袋,被嘿声躲开,“小六说过他喜欢被人拉手了吗?” 这俩人时不时就会来这么一出,表面上争锋相对,实际就是唱双簧,上赶着逗小师弟呢。
长安如今越发肃静了,跟师兄们一块儿混了几年,天性没解放,倒是在清冷端肃的道上越走越远,宁致远打错了算盘,日复一日的撩拨在试探中渐渐成了习惯。
长安从最开始面红耳热的警惕,到后来若无其事的松动虽然花了一年时间,但在之后却慢慢消化成随便你,我不当回事就好的面不改色,反正说不要看你会看,说不要碰你也要碰。
以至于最后演变成能偶尔一起睡,长安累极的时候,还能完全放松警惕被宁致远从沐桶中捞出来套衣衫再抱回榻上,全程已经可以连眼皮也不撩一下,更别说在意蝴蝶骨上的纹身了。
但浑然不觉发生了什么的师兄们就没这么好说了,宁致远很快发现,长安适应的只有他的触碰,他在无奈间的纵容更像是一种谁都没有察觉的依赖。
在几位师兄里,林惊晚和顾临之更有为人兄长的模样,妥帖的照顾中还带着纵容的分寸,四师兄裴然喜欢独来独往,剑术超群,他在剑术上的天资是师兄弟中最接近宁致远的,长安不是会主动亲近人的性子,但在修习试炼中遇到剑法不通的地方多会向他讨教。
算下来最亲近的还是祁夙和游序,他们爱闹腾,长安来了之后,尤其爱拉着长安一起闹腾,这几年长安被他们带着摸鱼打鸟,将整个灵山都玩遍之后还下山处理过一些送到灵山的委托,也试过一起被罚抄书思过,比起从前,委实过得十分精彩,就这样一起胡闹了几年,长安在肢体触碰上还是一副养不熟的反应。
对方越是克制心里越是好奇,这是祁夙骨子里的好胜心,就像拆解兵器机巧一样,越难的他越起劲,因此总爱拉着游序一起打趣他,当初来灵山的时候多温软乖巧,怎么如今却越长越清冷。
他们很快在乐此不疲的摸索中发现,在冰雪融化之后,显现出来的原形依然是那只软乎乎的兔子,长安本质上从未改变,因此隔三差五地闹上一遭。
后来还摸出了规律,一回不行二回不要,到了第三回 只要不过分,长安基本都会勉为其难地接受,于是他们开始乐不可支地投入反复试探长安警戒线的循环。
轻巧地挣开夹击之后,长安也不管他们,径直往院子的方向去,宁致远的院子离学堂有段距离,他考虑着要不要运气快些回去,身后的祁夙和游序竟反常地没有追上来,只喊一句,“今儿不闹你,今晚去梅林呀,师哥有好东西给你。”
他们之前经常半夜在那儿烤东西吃,长安这些年夜间的修习一直没落下,偶然一次经过梅林回去的时候被香味吸引,去了才知道是这俩人在吃宵夜呢。
游序烤食物的手艺极好,香料齐全,吃过一次之后长安觉得五师兄可以去厨房代替桂叔的位置了,桂叔的手艺出色,烤肉却比游序差了一截。
祁夙和游序就是吃准他一定会去梅林。
夜里到梅林的时候,顺着熟悉的香味找人,这俩捣蛋鬼为了避免被师父抓包,每回的地点都要换,听到动静基本就火速遁了,逃出了经验,长安喊了声,“师哥。”
游序正低头烤着东西,祁夙见到他高举着手挥舞,“快过来,今儿有好东西”,长安走近,看到他身侧挨着两坛酒,眉头拧了起来,“我不吃酒。”
祁夙给他递了个不识货的眼神,招他过去坐下,游序烤着肉,一边撒了香料递给长安,“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师哥这两坛酒来之不易”,三个人开吃,长安把东西咽下才开口,“怎么说?”
游序嘴里还嗷嗷呜呜地嚼着东西,“唔......这酒是师哥托四师兄带回来的。”
长安挑眉,来了兴致,裴然嗜酒的事在师兄弟间不是秘密,可四师兄带回来的酒怕是自己都不够喝,这回居然破例帮祁夙带酒,还是两坛,长安眼珠一转,带着点笑意,“换了什么东西?”
果见祁夙肉疼道,“我那宝贝腕扣!”
他们下山的时候师兄弟想带点什么都会说一声,下回下山就换着帮忙带,裴然同他们私下鲜有交集,极少帮人带东西,但凡答应带的都是些稀奇物件,但要有他能看上眼的东西做交换。
他不要贵物,能看上眼的东西很少,因此他们几个轻易不会托他办事,毕竟代价也高,祁夙爱做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精巧又实用,那个腕扣他费了不少心思,居然能拿出来跟四师兄换两坛酒,这就很有意思了。
祁夙被长安玩味的眼神挑起兴致,讲起了缘由,“这酒家的酒是自配的方子,这味道哪家也做不出来,抢手得很,我下山这么多回也就喝到过一次。”
他往后靠去叹了口气,“听店里掌柜说,在其他地方也开了分号,但基本开门就抢完了,我托了师兄和临之几回都没成,要不是实在馋,也不会求到裴然头上去。”
说着还献宝似的开了酒封,递到长安跟前转一圈,“师哥这是疼你跟小五,别人要从我这儿讨一口我宝贝腕扣换回来的酒可门都没有,你们俩一坛,师哥一坛正好解解馋。”
带着清香的味道钻进鼻腔里,若有似无的酒味撩着长安的味蕾,长安对酒没什么兴趣,可他对师哥忍痛割爱换回来的酒感兴趣,忍了忍还是摇头,递给游序,“师兄喝吧!”
祁夙捂住心口,做出一副心痛的模样,他最擅长拿腔拿调,“你就这么糟蹋师哥的心意?没良心的小六,你这是扎师哥的心”,长安早就见识过这一套,不为所动,“师哥可别逗,你知道我喝不了酒。”
他还记得有一回祁夙骗他喝酒就是用的这一出,一时心软的下场就是醉到不省人事,被祁夙背回的院子,后来还是宁致远撞见,把人从床上挖出来沐浴换洗。
结果第二回 还是这样,最后宁致远对祁夙下了通牒警告,“不许再带小六喝酒”,祁夙点着头诚恳地应下了,这回趁着师叔下山又开始在边缘试探。
对面的游序已经喜滋滋地干了半坛,砸吧着嘴真情实感地长出一口气,熟练地当起白脸,“师哥,我说你怎么就舍得那腕扣,酒进嘴里我就没话说了,太舒坦了!”
他一撸袖子在嘴上抹了一把,“小六,你要是怕醉,就抿一口,一小口总不能醉了吧,不试试可惜了,师哥可不会再忍心拿别的宝贝换酒了,只此一回,过时不候。”
祁夙顺着规律再哄一句,“是啊,就一口,师哥好东西都想着与你们分,总不能废了我一番苦心吧!你哪回醉了不是师哥给你送回去的。”
是啊,长安腹诽,可是最后都是师叔给我沐的浴,祁夙送人回去都是扔床上胡乱盖上被子就走了,长安好洁,要不是师叔后来收了尾,带着一身酒味晨起的长安恐怕一个月内都不会搭理祁夙。
尽管污点累累,祁夙确实也没太出格,他总能敏锐地游离在警戒线外,哪怕逼近也会精准地停在咫尺之遥,这是种很嚣张的分寸,也是为什么他跟游序一直撩拨却始终没让长安生出警惕的原因。
见长安的神情出现松动,游序的酒壶很有眼色地递过去,长安在两个大尾巴狼师兄的哄骗下终于还是退让了,反正一小口应该没关系的,全然忘了几年前在客栈一口倒的事迹。
这种酒的欺骗性很强,酒味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进口带着微微的甘甜,入了喉会有一股特殊的淡香回拢,等到被这股香气诱得放松警惕,想再喝上一口,迅速席卷而来的后劲儿会杀得人措手不及。
等长安反应过来这酒有多烈,人已经开始轻飘飘,眯着眼睛倒下的时候长安软绵绵地说,“师哥,我再也不要同你吃酒了。”
长安鲜有的两次醉酒都是被祁夙和游序轮着哄着灌下大半壶,他们都知道小六的酒量差,也没想到会这么差,这酒后劲儿虽然足,寻常人也万没有一口就倒的,游序和祁夙的酒量都挺好,这会儿还精神着,“小六这酒量也是绝了。”
祁夙背着人,往上颠了一下把长安托稳,他们今夜是真没想要闹,只不过得了好东西,总想让两个师弟试试,祁夙是家中老三,又最得宠,上头的哥哥都很让着他,他难得找准了兄长的位置,偶尔回到祁家也会这般疼家里的弟弟。
只是他年少时便上了灵山,家里的小幺和长安一般大,对这个哥哥其实没有太大印象,加之他回去的次数少,总也亲近不起来,祁夙嘴上不说,心里却多少有些遗憾,总要在游序和长安身上找补回来。
“师哥,不吃酒”,得,看来确实没醉透,比前两回好一些,还能说话,就是嘟嘟囔囔的,听着温软,他们没见过长安这个样子,游序惊喜得伸手给长安顺着背。
长安以为是柳絮,他很小的时候柳絮曾这样哄过他,但真的太久了,久到他侧着头试着搜寻也没能想起是多小的时候,又埋头回去在祁夙肩后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祁夙的保护欲简直要因此沸腾,撇去平日里的放肆,声音低下来真成了兄长模样,“好,师哥答应你,再也不哄你喝酒了。”
临到院子,才后知后觉想起宁致远的叮嘱,祁夙不放心地问了一嘴,“师叔有没有说这回下山的归期?”
其实他想问是不是今夜回来,可是刚过了一把兄长的瘾,又不想在这时候丢面儿,“好......好像......是是是......是今天!”
长安都不太在意的归期,游序是最清楚的,他说今天,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一准儿就是今天,游序像是想起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抖得牙齿直打颤,他俩今夜都有些忘形,忘了这茬。
祁夙心里咯噔一下,加快了速度,想赶在师叔回来之前溜走,宁致远在这方面比总罚人抄书思过的尹博鸿有威慑力得多,他从来不管师侄们的课业,是好是坏十分随性,哪怕在教习授艺的时候也没有太过严苛,点到即止自行意会,更鲜少认真和他们交代些什么,风一样来去自如,雾一样叫人摸不清楚。
但一旦提过的事,不论他提的时候是个什么态度,都要牢牢记着,如果违背了,他折腾人的把戏一定比修习试炼中更叫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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