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罗衣见她走了,这才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扔下,她咬着唇,眸中有一丝失落,羞怯归羞怯,可她昨晚刚刚对她做了那种事,却一点都不提,拔腿便走。
她又低头摸了摸疲乏的身体,雪白肌肤上随处可见的红痕,又让她脸上涌上一阵红霞。
她细微地哼了一声,便四处寻找自己的衣衫,可原本就薄的衣裙,如今正软塌塌地落在地上,上面还沾着潮湿的水汽,早已无法再穿着。
柳罗衣一时僵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叫人的话,她这样穿着,也太羞人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扯下床榻上铺着的绸缎,将就着披在了身上,然后赤脚走下床。
就在此时,门却突然开了,尉迟离洗漱完毕,端着一个巨大的盘子迈过门槛,柳罗衣吓了一跳,当即便惊呼一声,转身想要再躲回被子中。
尉迟离则眼疾手快,将盘子放在一边,一把把她拉了回来,搂在怀里,不让她逃。
“你哪里我没看过,还羞什么?”尉迟离无奈地看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的柳罗衣。
“难不成,昨晚你是喝了酒,所以发生的一切全都忘光了?”尉迟离故意做出委屈的表情。
柳罗衣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变得滚烫起来,她摇了摇头,却不敢再看尉迟离的眼睛,将脑袋埋进了她怀里。
尉迟离感觉到了她身体的滚烫,笑得眉眼弯弯,她搂着柳罗衣,艰难地打开柜子,从中找了一套衣裙出来:“喏,先穿我的。不对,还是我帮你吧。”
她自顾自说着,然后将柳罗衣推回了床榻上。
“喂!”柳罗衣闻言急了,她一手攥紧了裹在身上的布,一手挡在自己面前,不让尉迟离靠近。
尉迟离还想说什么,就被踹了一脚,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差点坐在地上,她龇牙咧嘴地捂着大腿,被迫转过身去。
不愧是她的小柳儿,很有武学天赋。
待柳罗衣穿戴整齐之后,尉迟离这才得到允许转过头,她猛地扑到床榻上,凑在柳罗衣身边傻笑。
“你笑什么。”柳罗衣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
“笑你真美。”尉迟离说着便要往柳罗衣身上蹭,被柳罗衣按着额头推开。
“昨夜明明还热情似火,怎么今日就这么冷淡。”尉迟离委屈道,她一把按住柳罗衣的手,不让她乱动。
柳罗衣不说话。
“难不成是气我方才对你不闻不问?”尉迟离又绕到柳罗衣另一边坐着,又顺手推了推桌案上的盘子,“我逗你呢,方才给你拿了热水洗漱,还有早膳。”
柳罗衣这才忍不住勾起唇角,浅浅一笑,她伸出双臂环绕住尉迟离的脖子,然后主动靠在她怀里。
昨夜的一切又涌上心头,她紧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将头埋得更深了。
尉迟离突然伸手撩开她的袖子,用指尖去抚摸那些红痕,随后又摸了摸她纤细的脖颈,收起笑容,心疼道:“昨夜,弄疼了吧。我也从未做过这些事,十分生疏,待我向姐姐讨教一番,待成亲那一日,一定不会再让你这般难受。”
“别说了。”柳罗衣到底是脸皮薄,她忙捂住尉迟离的嘴,不让她再讲。
“我不疼。”她低声耳语,又将柔滑如玉的手掌摸进尉迟离的掌心,“我很快乐,只要是同你,便很快乐。”
尉迟离被她这一句话弄得一阵神魂颠倒,她忍住心中悸动,低头吻了下她的唇,嘿嘿一笑:“不过我真要走了,有很重要的事,这几日可能很难见你。”
柳罗衣点了点头,她也张开手臂抱住尉迟离,在她额头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笑得粲然。
“你去吧,我等你。”
尉迟离走出王宫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她红着一张脸,正在魂游天外,就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来人一身红衣夺目,额间还细细碎碎垂着不少红色的珠子,衬得红唇更加妖冶,正是起个大早专为看好戏的尉迟蝶,她一脸揶揄地看着尉迟离,伸手卡住她脖颈,观赏上面的红痕。
尉迟离冷不丁被她这么一吓,马上便从一脸傻笑中解脱而出,她摸了摸发僵的脸颊,二话不说,抬脚便踹。
尉迟蝶到底还是有功夫在身,急忙躲开,她叉腰怒道:“尉迟离,你又没大没小,还敢踢我!”
尉迟离不多言语,论起拳头便朝她追去,尉迟蝶吓得慌忙逃窜,于是一大清早,王宫中便又一次出现了二位公主互殴之奇景,于是整理花坛的也停手了,扫地的也不动了,纷纷前来看热闹,整个王宫一片鸡飞狗跳。
最后,尉迟蝶慌不择路冲出了院门,差点同一人撞上,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顺手扯过那人衣襟,闪身躲在了他的后面,而尉迟离没刹住车,手中拳头便迎着那人砸去。
好在她并没有真打,没用多少力气,轻易便被来人挡住。
来人到底还是心有余悸,他捂着胸口,惊讶地看着尉迟离,低声道:“你们两个,这是成何体统。”
声音一出,二人都睁大了眼睛,尉迟蝶也忙从他后背蹦了出来,同尉迟离站在一侧,二人对视一眼,老实地说:“父王……”
北域王捂着脖子,方才被尉迟蝶狠狠一拽,此时还有些隐隐作痛,他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将话咽了下去,无力地抬了抬手:“昨夜接风洗尘,你们玩得怎么样。”
尉迟离同北域王接触了几次,早已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暴露身份了,她挠挠头,回答:“玩得还,挺好的。”
一旁的尉迟蝶忍不住笑出了声,被尉迟离瞪了回去。
“那便好。过几日太女大典,你们这几日须得乖一些,莫要惹是生非,待大典过后,你们就要试着接手政事了,往后要学的还多着,别以外打了个胜仗便是了不得了。”北域王板起脸来,看着她们。
尉迟离急忙点头称是。
“还有你那个,那个后生。你得同人家爹娘说清此事,人家好说也是福书村的大家闺秀,一切都得按礼节来。晏国不比北域,莫要惹出乱子,好在这几日本王都在处理晏国同北域的关系之事,如今两国重修旧好,结为盟国,你们二人,实为联姻,知道了吗?”
“是是是是。”尉迟离拼命点头。
“父王,我想在大典之日成亲,可以吗?”尉迟离小心翼翼地问。
北域王的嘴用力抿了抿,他看了尉迟离半响,然后叹了口气:“此事你自行操办,本王不管,但你可要想清楚,娶一个女子,是何等了不得之事。”
“多谢父王。”尉迟离忍着心中的兴奋,急忙拱手。
北域王又摇了摇头,摸着脖子离开了,尉迟离正开心着,被一旁的尉迟蝶给了一记爆栗,她恶狠狠道:“你知不知道自己能有今日都是拜我所赐,白眼狼!”
“你昨晚……”尉迟离话堵在嘴边,没说出来。
“怎么样,那香的效果如何?那可是从南湘运来的,十分名贵,效果好得很。”尉迟蝶得意洋洋地说,她拍了拍尉迟离的肩膀,“我若不帮你一把,就你这般性子,不知还会拖到什么时候才敢下手,怂包。”
“昨晚感觉怎么样?”尉迟蝶蹭到尉迟离耳边,小声说。
尉迟离脸红了。
“还有,你以为父王为何会这么快同意,他初次知晓之时,举着鞋追了我三条街,亏我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将你们二人的爱添油加醋娓娓道来,他这才接受。”
尉迟蝶轻巧地拨开额头上耀眼的红色珠子,挑眉看着尉迟离。
尉迟离心中一动,只觉得虽是秋日,阳光却晒得人后背发烫。
“不必这么看我。”尉迟蝶突然正色,她轻轻伸手拍了拍尉迟离的肩膀,“我们是姐妹。”
她握在尉迟离肩上的手掌微微收紧,二人相视一笑。
尉迟蝶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她突然移开眼神,又像没骨头一样靠在尉迟离身上,嫣然一笑,说出来的话却吧尉迟离从感动中生拉硬拽地扯了出来。
“昨夜是不是有些生疏,无事,第一次,都是难免,我同你好好讲讲,怎么样才能让柳罗衣□□,来来来……”
尉迟离急忙环顾四周,然后一把捂住了尉迟蝶的嘴,恶狠狠道:“嘘,小声点!”
尉迟蝶则一把推开她的手:“你方才洗手了吗?”
尉迟离都快崩溃了,她一把拽着她往无人的地方拖,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暴躁道:“洗了,洗了!”
“松开我,你到底想不想知道?”
“想!”尉迟离咬着牙说。
第106章 大婚
尉迟离自那日被尉迟蝶说得满脸通红之后,就真的没再去见过柳罗衣,不过也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尉迟蝶她们嚷嚷着必须遵照晏国的习俗,成婚前几日,两位新人不得相见,说是这般才能讨个好彩头。
她们连同辛然一起,守在寝宫门口,硬是将尉迟离赶到了书房过夜,一连几日,皆是如此。
白日里又有诸多事情要忙,筹备太女大典,面见诸位大臣,还有筹办大婚,北域王嫌麻烦便手一甩,只处理政事,故而这些都由尉迟离一人操办,将她忙得如同陀螺一般,从早转到晚。
好在尉迟蝶作为长姐也没有失了良心,大事小事都帮了一些,否则尉迟离觉得她还没正式成为太女,就会英年早逝。
尉迟离有时累得狠了,还会腹诽北域王为何这么多年,偌大王宫连个女人都无,但凡有个继母,她也不至于如此劳累。
算好的吉日很快便临近,尉迟离也总算筹备了个七七八八,她想柳罗衣想得要命,几次偷偷潜入,都被守着寸步不离的安歌堵了回去。
安歌现在极为听尉迟蝶的话,所以尉迟离无论怎么贿赂都无法说服,最后,她只得灰溜溜再次回了书房,度过凄清难眠的最后一夜。
翌日天还没亮,她就被几个涌进来的婢女跪醒了,在她们的侍奉下,迷迷糊糊地穿了一身的靛青色衣裳,这衣裳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十分严实,上面用金丝绣着千奇百怪的图案,她细细看了,发现似乎都是各种传说中的神兽,于是更加觉得它们庄严肃穆。
与熟知的大袖华服相比,这些衣裳都是窄袖,符合北域善于骑□□于武学的民俗,但又十分沉重,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那些婢女手都很巧,三两下便将她束好的头发全部解开,披散在身后,用一根同色发带松松系在后面,只留下额前厚厚的两缕。
虽说着装有些奇怪,但好在她身子颀长瘦削,长发垂在身后,看着有种清俊之气。
一婢女整理完后,在后面掩唇道:“公主这般好看,让我们也都险些动心。”
另有人打了她一下,二人便停了言语,这些日子她们发现,二公主变得温和宽容了许多,故而敢开些玩笑。
果然,尉迟离只是轻轻笑笑,什么都没说。
整理完后出门,北域王早已等在了那里,他上下打量了尉迟离一番,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带头上了一架马车,随着一声令下,长长的队伍便驶出了王宫。
街道两旁,也聚满了百姓,人人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神色,将手中的鲜花扔向马车,口中嚷嚷着一些尉迟离从未听过,却能听懂的祝福。
待尉迟离经过之后,他们便朝着他们的储君,未来的王,齐齐跪下。
走过几个街道,皆是如此,百姓们充满希望的炙热的眼神,很快让尉迟离胸腔有种鼓胀之感,她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身上的衣裳更加沉重。
同在马车中的北域王似乎看穿了她的紧张,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低声道:“你可知道本王为何选你?”
尉迟离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在你还未出生之时,你母后她身子不好,自知你是最后一个,便总担心我会另娶他人,想此事想得食不能思夜不能寐。本王便哄她说,不必再生,无论这次生下的是男是女,都是我北域的储君。”
“后来,你出生之后没几年,你母后便去世了,她生前最喜欢将你抱在腿上,逗弄你玩,你也没有让她失望,极为聪慧,几岁之时便可将一套剑法舞得虎虎生风。”
“故而即便是你离开北域,本王也未曾想过动你储君之位。好在这次回来后,你受了历练,比以往还要懂事能干。”
尉迟离听着听着,不知为何,眼角突然湿润了,她用指尖抹了一把,疑惑自己为何会流泪。
这似乎并不是她的思绪,却又好像就是她的思绪。
北域王不善于表现柔情,一套话讲得干巴巴的,说到最后,终于吐出一句:“大胆干吧,离儿。”
他再次拍拍尉迟离的肩,最后背过脸去。
这一趟行经了整个额古,待慢慢悠悠绕完后,日头已经升到了头顶,尉迟离才终于下了马车,几乎被架着上了高台,台下众百姓匍匐在地,一声声高喊“见过太女”。
有胆大的人仰头望着,尉迟离修长的身影站在阳光下,站得笔直,仿佛能够抗下天地,她手拿一把长刀,在手中转了几下,狠狠插向木制的地面,足有半刀之深。
再然后,高喊之声更加响亮,人们开始跳起振臂欢呼,整个额古万人空巷,热闹非凡。
这么一下,礼便是成了,尉迟离又在人们的簇拥下离开高台,从暗处直接跑回了王宫,气喘吁吁地换一身妆发,去见柳罗衣。
成亲的衣裳就繁琐多了,为了让柳罗衣适应,她准备的是晏国的礼,二人纷纷一身红装,凤冠霞帔,长长的裙摆拖在身后,气势十足,唯一有区别的是,她并未遮脸。
若说太女大典之时她是庄严肃穆,如今便是兴奋难耐,她期待着看到柳罗衣的模样,期待将她搂进怀中。
自此之后,她们二人便真正结为连理了,想想便让人心花怒放。
不过凤冠还没安上去,她就等不及蹦了起来,吓得一群婢女在身后追着她跑,纷纷叫着:“公主,凤冠还没戴上!”
“我不戴了!”她回应着冲出门,拔腿跑到了寝宫门口,此时门已被敞开,尉迟离难掩激动,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只见收拾得十分整洁的床榻上,一个女子正坐在上面,一身红衣,头上顶了个盖头,瑟瑟发抖地坐着。
尉迟离挑了挑眉,步子慢了下来,轻手轻脚走到那女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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