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来也真是疯狂。
江澜乖顺地接了他这一下,才笑嘻嘻地说,“别怕哥哥,我进来的时候挂了正在使用中的牌子,不会有人那么不识趣的。”
听他这么说,顾惜文的脑袋更疼了。
江澜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操作让他迷惑,但看他一脸邀功讨赏的小模样,又不忍心再说什么,只能无奈地掐了掐他的脸。
江澜坐到他一旁,塞了两块奶油小蛋糕,才问他,“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去找我,自己来这里躲闲。”
听他这样问,顾惜文不知怎么又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副才子佳人的美景。
气又不往一处来。
他干巴巴地笑了声,半真半假地说道,“有人领着女儿挑女婿,我才不过去招人烦。”
江澜听罢,忽地一怔。
但少顷,又开怀地笑了起来。他笑了好久,直把顾惜文笑得耳根发热,才指着顾惜文说,“哥哥,你吃醋了。”
他语气笃定,没有半分怀疑。
顾惜文哪里好意思承认,连忙摇头,“没有。”
“你就是吃醋了。”江澜一双眸子深深地凝望着他,真是奇怪,明明是俊美到凌厉的眼睛,但看着他的时候,眼眸里却总盛着秋天的厚重与深情。江澜缓慢挨靠过来,离他只有寸许的时候才开口道,“哥哥,我那么爱你,以后恐怕是没有让你吃醋的机会了。你这次就承认嘛,好让我高兴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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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仙女的评论和讨论啵唧啵唧~
有小仙女觉得江大一下就恢复记忆了很突然
其实我想说,江大没有失忆啊,他只是记忆碎片化了而且对不上人
失忆的是文文【-3-】
147
江澜又靠近了一些,想再和他说些什么。
这个时候,门却猛地被人推开了,门扉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破碎的巨响。
顾惜文和江澜皆是一阵愕然,一齐回头望去。竟看到江蔚正站在门口,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发出野兽般的粗重气息,双目赤红,仿佛其中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顾惜文下意识扭头向江澜看去。
便见他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脸色苍白的,嘴角轻轻颤抖,就像在风中簌簌飘零的落叶。
顾惜文突然什么其他的念头都没有了,他只是特别心疼江澜。
——要作抉择的时候终于来了。
148
三个人形成了一个诡异的三角形矩阵,他们在这个矩阵里对峙着。谁都各怀心思,却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江蔚双目灼灼地瞪了他们许久,才冷声开口道,“你们开始多久了?”
话毕,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顾惜文面前,逼问道,“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江蔚的眼神实在太过凶悍,江澜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了顾惜文的身前。
他完全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哥哥;是他爱的人的前夫,是顾惜文从小玩到大的玩伴。
他几乎忘了,这个人对顾惜文毫无威胁。
江蔚意识到了他的举动,神情一敛。
他扫了江澜一眼,沉声呵斥道,“出去,一会儿再说你的问题。”
江澜并不想离开,他眼睛里散发出小兽一样凶狠又执拗的光芒。
他不想退让,可固守的伦理道德,让他无法违背江蔚父权般的命令。
他向前走了一步,将身后的顾惜文挡得更紧。
江蔚仿佛耐心告罄,再次冷呵,“出去!”
江澜眼眸似乎颤了一下,回头看了顾惜文一眼,看到顾惜文小幅度地冲他点了点头,才不甘不愿地向门外走去。
149
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顾惜文突然意识到,这还是在他们离婚以后,第一次在两个人都清醒的情况下碰面。
只是以眼下的状况,他们注定无法心平气和的好好交流。
顾惜文坐到沙发里,轻叹了口气,说,“江蔚,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问吧,别去为难江澜。”
他这句话似乎把江蔚深深刺痛了,但见他瞳孔猛地收缩了两下,嘴唇也神经质地颤抖了起来。“难为?在你心中我就是做这种事的人吗?”他轻笑了一声,像是觉得万分嘲讽,“好吧,我只想知道,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眼前的情况,他撒谎江蔚会更好接受一些,但他却还是决定对江蔚说实话。
“有一段时间了,大概是江澜回国不久以后,对不起,一直都没有告诉你。”
这句话对江蔚的打击,恍若晴天霹雳。
他身体重重震颤了两下,向顾惜文迈了一大步,双手狠狠攫住了他的肩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双眼几乎要迸射出火星。
“早就开始了?早就开始了?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的弟弟!”
江蔚的这一连串反应,着实让他迷惑不解。
他几乎觉得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或许他们不是什么契约婚姻,而是人人称道的模范夫妻,他是这段感情的背叛者,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油然产生了一种负罪感,但这股莫名其妙的负罪感很快就被他驱散了。
他想要说,江澜是你弟弟怎么了?
你肖想我弟弟,我睡你弟弟,不是理所应当。
但这句话在他喉咙里绕了一圈,终究没有说出来,他们之间已经无谓再说这些赌气的话。
除了平白惹江澜伤心,没有任何意义。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哑声说道,“对不起。”
谁知道,他这句道歉,却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蔚原本高大的身形倏地萎靡下来,他左右摇摆着,就像风雨飘摇里的一蓑扁舟。
他愣怔地站了半晌,才猛然蹲在顾惜文面前,把顾惜文的两只手合拢起来,都抓在手中。顾惜文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里遍布着蜘蛛网似的血丝,好像许久未眠。
顾惜文把手缩了回来,才略带关切地问道,“江蔚,你没事吧?”
“你还是关心我的。”压下声音里的那点狂喜,江蔚接着说道,“惜文,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我之所以会喜欢长书,都是因为一场误会,其实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
150
顾惜文于荒诞和诧异之间,听江蔚讲完了这个冗长的故事。
听的时候顾惜文几度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
它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吗?为什么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
他就仿佛一个轻盈的灵体,飘忽在天地之间,俯瞰这一切,却没有一丝参与感。
江蔚讲的跌宕起伏,可却难以引起他的一点共鸣。
他只是觉得荒唐,为什么他最依赖信任的弟弟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江蔚连自己喜欢的人是谁都分不清。
讲完了那段过往,江蔚半蹲在他面前,焦急地刨白自己,“所以我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长书,而是你,我从14岁那年就开始喜欢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顾惜文的胸口紧缩,仿若被人揉成了一团。
还不待他说完,顾惜文就慌忙打断了他,“江蔚,以前你爱长书,是因为以为他从绑匪手里救了你的命;后来你爱我,是因为我奋不顾身地推开了你。难道你爱不爱谁,只取决于他有没有救过你吗?那如果以后有一个人为你付出了生命,你要怎么做?用一辈子来悼念他吗?”
151
听了顾惜文的话,江蔚的身体重重地晃了两下。
多亏及时扶住了沙发的扶手,才不至于摔倒。
他并不是无法反驳顾惜文的话,如果要辩论,再来十个顾惜文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只是清楚地认识到,眼前这个人,在看着他的时候,眼里已经再没有往日的光华。
以前顾惜文与他在一起时,从来都不会望向别处,就像一个一心一意的朝圣者。
在看着他的时候,顾惜文的眼里也涌动过温柔的潮汐和汹涌的浪潮。
只是此刻,浪潮尽数褪去,只剩平静的海洋,兀自美丽着。
时隔13年,他终于找回了他的爱人。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152
顾惜文和江蔚一前一后地走出休息室,就看到江澜正站在门口。
他一动不动地贴着墙壁站着,脸上的表情惴惴,就好像被罚站的小学生。
江蔚出现的那一刻,他立刻下意识地调转了头,像是无法面对哥哥的脸。
江蔚几乎一眼都没有看他,只目视着前方,阔步向前走去。他腰背和肩膀还挺得笔直,在外人看来仍是很骄傲的样子。只是他灰败的面色和隐隐颤抖的下颌,却还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泄露了软弱。
直走到楼梯旁,他才冷声开口,“江澜,跟我回家。”
江澜的身形一顿,冲一直看着他的顾惜文摇了摇头,做了个“没事,别怕”的口型,才大步跟了上去。
直到兄弟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顾惜文才像突然被人卸了力般地重重靠在身后的墙上。今天发生的事情于他来说实在太过离经叛道,他从未想过永远向江蔚隐瞒自己与江澜的关系,如果江澜想要,他随时都会做好向江蔚坦白的准备。
他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们的开诚布公,会是以这样不体面的方式。
他的脑袋浑浑噩噩,几乎要乱成一锅浆糊。
时而想象江澜回去以后会受到怎样的对待,会不会被家人逼着与他分开;时而回想江蔚刚才对他说的事情,这是真的吗?当年他们一起经历过绑架,而他却对此毫无记忆?
而长书呢?
他最亲近、最信赖的弟弟,真的背着他做过这样的事情?
那他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因为同样喜欢江蔚,想要与他在一起吗?
不对……
如果长书也喜欢江蔚的话,那他们早就已经修成正果,又怎么会浪费这些年的时光。
那么,是为了报复他吗?
或许真的像江蔚之前说的那样,他曾经对长书很坏,所以长书才以这种方式回敬他?
但这就更说不通了。
这些年来,长书对他的温柔与照顾都历历在目,他又不是傻子,连真心与假意都分辨不出来。
可这些如果都不是真正的理由的话,那他就再也想不出什么了。
此刻,他眼前都是彩色的漩涡,让他头晕目眩。
他什么都没有办法分辨,就连要不要相信江蔚的话都不知道了。
他揉着额角,又靠着墙壁站了一会儿,待这阵症状终于过去,才动身离开李家。
他浑然不知,他黯然离开的背影被一双眼睛尽收眼底。
那人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侧脸被光影衬托得棱角异常分明,恍若一尊冷冰冰的雕塑。
只望着他的眼神,阴鸷又深情。
153
顾惜文疲倦不堪地回了家。
房间还维持着他出门时的样子。江澜的外套扔在沙发靠背上,还没来得及收,两个人的游戏手柄也随手放在茶几上,他们一起玩儿的游戏还没有通关,本打算今晚接着玩。
对了,江澜出门时着急,还没来得及给他的神奇种子浇水。
虽然明知道它开不了花,但这段时间还是帮他浇吧。
否则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种子枯死了,肯定会很难过的。
等江澜回来……等江澜回来……
他还会回来吗?
他竟不敢想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没有把握,江澜已经爱他爱到甘愿与家人决裂的程度。
可他,却好像已经离不开江澜了。
这并非是他的本心。就像江澜来的时候,也没说要在这里常住,可他的私人用品,却一天天地在这个家里多了起来,或是一支牙刷、或是一双拖鞋、或是一盆盆栽,直到占据这个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心也是。
他从未决定要彻底交出自己的一颗心,只是他的心却一点点地被江澜的温柔蚕食殆尽。
154
顾惜文这段时间不管做什么都兴致缺缺,索性就也不再出门,就连一日三餐都是叫外卖到家里。
他给江澜发过几条短信,问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好不好之类,但无一都石沉大海。
江澜不回他短信的情况就只要一种,那就是手机不在身边,被限制了自由。
他不知道江澜现在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他每天都做着各种假设,一颗心焦躁得仿佛在火上翻炒。
他甚至想过,干脆什么都不管,直接跑到江家去,对江父江母坦白他们两个的关系。
这是他们两个一同犯下的错,理应一同承担。
但他又害怕这样做会给江澜带来麻烦,万一江蔚还没将他们的事情告诉父母怎么办?
那他这样做只会让江澜的处境更水深火热罢了。
他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就连短信都不敢再发。
顾长书倒是联系了他几次,问他最近在忙什么,什么时候有时间一起吃饭。顾惜文三言两语地搪塞了,对见面的时间却绝口不提。
他虽然不至于完全相信江蔚的话,但也知道江蔚绝不是搬弄是非的人,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扯谎骗他,所说的事至少有六七分是事实。
他怕毁掉与顾长书这么多年的情分,没有勇气当面与他对峙。
却更没有勇气再见他。
155
虽然顾惜文有心躲着顾长书,但总有些事情让他们不得不见面。转眼就是顾父五十五岁生辰,他不管怎么说都要回去祝寿。顾惜文正害怕与顾长书碰面,本想敬一杯酒就离开,不想开溜之前却被顾长书拦了下来。
顾长书站起身,双手举着酒杯,双目沉沉地望着他,“哥,你也和我喝一杯吧。”
顾惜文抬眸看着他递过来的酒,手却一动不动。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抗拒,顾长书的眼睫黯然地垂了下来,遮住了水雾氤氲的眼睛。他声音柔软,像是在示弱,“哥,难道现在你就连陪我喝一杯酒都不愿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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