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s okay, Alan.
It`s ok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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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颜溯一直在发呆,严衍将零食撕开递给他,颜溯都没了兴趣。
直到傍晚,抵达宁北,严衍将大奔开到万鑫小区,他停下车,提醒颜溯:“到家了。”
颜溯才猛地回过神似的,僵硬的眼珠子转动,视线木讷地投向窗外,他懵了会儿,伸手去开车门。
“颜溯,”严衍喊住他,“我得回市局。你一个人,行吗?”
颜溯恍若未闻,下车,木头人似的晃了几步,一脚踢上电线杆,疼,他皱了下眉毛。
严衍二话没说,下车,绕过车头走过去,抓住颜溯手腕,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塞回车后座,将毛毯和外套盖他身上。
“在车里休息。”严衍沉声叮嘱:“睡不着就玩手机。”
颜溯闭上眼睛,脸色苍白,点了点头。
严衍开车回市局,把大奔停进市局里,下了车直奔大办公室,让张科导出录音笔的走访音频。
郑霖和沈佳那里暂时没有消息,还在与韩国警方就童家兄弟车祸案进行沟通。
严衍仔细翻阅了杜田波失踪案的全部资料,发现与颜溯所说一字不差,的确杜田波消失得极为诡异。
张科将陇右市和文星县的地图以及沿路监控情况发给他,严衍用铅笔浅浅地勾勒出白色奥迪可能经过的路线。
杜田波下高速是三点四十,目击者发现白色奥迪停在村道边是五点过。
中间间隔接近两小时。
算上堵车、等红灯的时间,从陇右市高速路收费站到文星县,差不多也要两小时。
也就是说,杜田波当时下高速后直奔文星县。
他去文星县做什么?假如他真的在躲避那条杀人狼,为什么选择文星县作为目的地?
渝西省以南,多得是荒山野岭,逃命的话往南走不是更好么?
不对。
严衍倒退着翻页,监控显示,杜田波中途在服务站停下来,吃了顿午饭。
假如有人要杀我,我开车逃命,半途还在陌生人聚集的服务站,悠悠闲闲地吃午饭。
我有那个心情吗?
不会。
所以杜田波的目的不是逃命。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逝。
童川华单方面给杜田波打钱,两人表面上毫无关系。
在以往案件中,经验就是,一方遭受了另一方威胁,所以花钱买对方闭嘴。
杜田波威胁童川华,借此向童川华要钱!
严衍在脑内捋了捋,杜田波手上有童川华把柄,童川华给杜田波打钱,长达八年之久,直到四年前,杜田波忽然惊慌离家,开车去文星县。
他去文星县做什么?
四年前——
五月四日,童家兄弟在韩国发生车祸,长子童铭洋醒来,次子童重春植物人。
六月一日,童氏召开董事会联席会议,童川华宣布长子继任。
六月十七日,异谈社记者杜田波失踪。
七月八月,震惊国内的狼人案案发。
次年三月二十日,童川华摔下楼梯,变成植物人。
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样的关联?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小标题叫弗洛伊德之狼更高级点hhhhh
没存稿了我好慌
让我康康今天有没有小可爱留评(暗中观察.jpg)
第34章 开膛手杰克狼(13)
咚咚,有人敲门。
严衍本来沉浸在案件中,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他一跳,他扭头望去,颜溯面色苍白,抱着一条胳膊立在门边上,清澈的眼睛直直望著他。
“颜老板。”严衍霍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询问:“不舒服?为什么不在车里休息?”
“我没事。”颜溯说,视线越过他,望向办公桌上的卷宗。
米黄色台灯下,卷宗蒙上了一层轻灰般的薄纱,散乱地摆放开,凶残血腥的现场照片扑入眼底。
颜溯声音很轻:“杜田波失踪案的资料,有吗?”
严衍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望,沉声答:“有,科子从档案室里抱出来的。”
“我想看看。”
严衍二话没说:“行。”
颜溯坐到办公桌前,看也不看,将狼人案现场照推远了些,就着米黄灯光,翻阅杜田波一案的卷宗。
严衍轻合上办公室的门,抱起双臂,立在门框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安静的颜溯。
下午那一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是严衍第一次见识到颜溯畏惧和怯缩的一面:脆弱地抱紧了自己,恨不得蜷成一只虾米。
疑惑同样笼罩着严衍。
那个超出我国广播电台播音频率范围的声音从何而来?颜溯为什么知道?
以及,那声音反复吟诵的那段文字,究竟什么意思?
最后,I am back,是谁,谁归来?
颜溯似乎,很恐惧那声音,还有那句话,I am back。
当男性磁性低哑的嗓音响起,颜溯的恐惧几乎肉眼可见。
严衍发现他浑身都在不可遏制地颤抖,汗水瞬间涌遍全身。
颜溯眼睛里的光,刹那黯淡。
仿佛万千星辰在同一时刻熄灭,陨落,掉入万丈深渊。
严衍毫不怀疑,那是颜溯的梦魇。
而颜溯不愿意提及,严衍也不好多问。
严衍无声叹口气,发现他是越来越关心颜溯了,对方一丁点儿变化,严衍都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他抓抓后脑勺,心头冒出怪异的酸软。
“严警官。”颜溯出声喊他。
“嗯?”严衍上前:“怎么?”
“我在想……”颜溯顿了顿,低声说:“为什么选择文星县。”
“为什么将车停在文星县,选择文星县作为目的地?”严衍注视他的眼睛。
颜溯轻轻点头,抛出疑惑:“他去文星县做什么?”
严衍五指张开撑住桌沿,立在颜溯身旁,猜测:“找人?”
“找谁?”
严衍略一沉吟,摇头,不知道。
颜溯面前摊放着当时民警走访结果记录,文星县人都表示没见过照片上的杜田波。
“有没有可能……”颜溯思索:“不是去找人的。”
严衍挑眉。
颜溯忽然想起什么,翻开监控记录,警方截取了几张摄像头拍下的照片,经过车辆正是杜田波那辆奥迪。
以奥迪进出服务站前后为间隔点,颜溯将照片分列为三排。
第一排是进高速服务区前,在路上行驶的监控记录,共六张。
第二排是驶入高速服务区,在服务区内的监控截图,共五张。
第三排是离开高速服务区,奥迪一路开向陇右市的截图,共七张。
“能看出什么吗?”颜溯侧身,让开视线。
严衍弯腰,仔细地观察这些照片,颜溯分类很有条理,以至于他瞬间就发现了不同。
进服务区前,杜田波没有拉下车前遮阳板,摄像头能拍到他的脸,不是很清晰,但能看清楚。
出服务区后,杜田波拉下了遮阳板,摄像头堪堪拍到他下巴,离远了望去,就一个小白点。
“这……能看出什么?”前后没什么变化,就拉下了遮阳板。
“这张。”颜溯伸手指向第三排第三张,照片中的杜田波低头看手机,露出黑色帽檐。
“帽子。”严衍似有所觉,颜溯指向第一排:“没有帽子。”
“拉下遮阳板,戴帽子,他的脸就看不见了。”颜溯幽幽点破。
杜田波遮住了脸?!
为什么?防晒吗??他想做一个精致的猪猪男孩??
颜溯转头去敲旁边的工作电脑,打开浏览器搜索四年前六月十七日的天气,阴天,没下雨,没太阳,湿度合适,应该是很凉爽的一天。
“没必要遮阳。”颜溯说,严衍在他身旁坐下,深吸口气。
“巧合吗……”严衍怔怔呢喃。
“故意的。”颜溯轻声却笃定。
严衍点头:“为什么?”
颜溯回头,与他对视一眼,想了想,说:“后半程不想被拍到脸,怕人认出来。”
“前半程怎么不怕?”严衍反问。
颜溯转眼睛,视线掠过文星县派出所走访结果,没有一个见过、或是对杜田波有印象。
颜溯怔怔地,张了张嘴:“假如……杜田波,确实没有去过文星县呢?”
当时办案警察脑海中的观念根深蒂固,车到哪里,人到哪里,所以他们坚信杜田波开车抵达了文星,当时的寻人方向也是在文星县内大范围搜寻。
以至于忽视了一个点,没见过,就说明,确实没去过。
严衍醍醐灌顶:“换了人,不想让别人知道后半程车上的人已经不是杜田波,所以遮住脸!而实际到达文星县的人不是杜田波。”
“文星县人怎么会见过一个根本没出现过的人?”
颜溯颔首,垂头扫视第二排照片,意有所指:“至于换人的地方,就在……”
他伸手虚虚拂过服务区的监控截取画面:“这里边。”
“还能看出什么来吗?”严衍简直要对颜溯佩服得五体投地。
颜溯回眸:“答案就在细节里。”
颜溯对细节的观察能力和敏感程度,严衍自愧弗如。
普通人总是容易先入为主,认定了一个点,便玩命死磕,无法抽出身来统观全局。
这也是当时办失踪案的民警毫无头绪的原因之一。
而颜溯掌握一件案子,就像数学家拆分他的公式证明过程,由一步到下一步,将每一个推导符号斟酌再三。
嚼碎了,吐出来,细节就是答案。
小刘端来两杯咖啡,提着水果,推开虚掩的办公室门,低声喊:“严队,夜宵。”
颜溯还在看照片,眼珠子转得飞快,似乎在脑内计算,严衍听见他小声念数字。
大约速度,间隔时间,行驶距离。
严衍没有打扰他,悄无声息步至小刘身旁,接了咖啡和一袋水果。
小刘探长脖子往办公室里瞅,严衍拍他脑袋:“看啥呢?”
小刘嘿嘿一笑:“颜老板也在里边啊。”
“在。”
小刘搓手:“那我就放心了,有颜老板在,破案肯定没问题。”
他委屈巴巴倒苦水:“严哥,媒体都把我座机打爆了,还搞到了我家里人的手机号,这案子再不解决,我真顶不住了。”
“放心吧。”严衍回头看一眼专注的颜溯,低声回他:“快了。”
小刘满怀希望地走了。
严衍放下水果袋,剥了只香蕉拿给颜溯,颜溯摆手拒绝,严衍只好自己享用。
根据服务站监控记录显示,杜田波的白色奥迪进入宁陇高速服务站是在中午十二点五十左右,出服务站在下午一点半。
白色奥迪在服务区内停留四十分钟左右。
“有全程录像吗?”颜溯扭头望向严衍。
严衍啃香蕉啃得正欢,低着头翻看其他资料,琢磨着能否找出蛛丝马迹,于是唇边沾上了香蕉末都未曾察觉。
直到颜溯伸出手,严衍怔住了。
那只手冰凉,指腹却很柔软,轻轻擦过他唇角,抹走了不大雅观的果肉末。
严衍抬头,如狼似虎的眼睛直直地盯住了颜溯。
颜溯下意识退后半步,仿佛某种潜藏的危险临近。
但很快,那隐约的危险便散去了。
严衍飞快抓起抽纸巾,连抽三张,握住了颜溯的手腕。
那只手五指纤长,骨节分明,大概很适合弹钢琴。
严衍擦去他手指上的污渍,低着头,没看颜溯,心里却忽然间翻山倒海。
糟了,严警官脑子里蓦地冒出一句话,是心动的感觉。
钢铁直男严警官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冲击,程度不亚于八级地震和十级海啸,他抓着颜溯的手没动静。
颜溯动了动,严衍才回过神似的放开他。
“录像。”颜溯语气平静,没有察觉到严衍同志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他指着服务区内的照片:“从十二点到下午两点,这三枚摄像头的录像,有吗?”
“应该有,我去找科子调来。”严衍大步流星,转身出门去技侦办公室。
他走后,颜溯垂眸,视线投向被严衍擦过的手指,食指微弯,目光深幽,良久,轻轻叹口气。
因为发生了杜田波失踪案,因此这段时间的录像都保存在案件档案里,很快张科便将录像调出来,严衍用U盘导入了自己的办公电脑。
颜溯坐在电脑桌前,鼠标点按录像,一帧一帧地仔细翻看。
过了一会儿,颜溯抬头:“有没有服务站监控头的平面分布图。”
严衍自厚厚的一叠资料中抽出,递给他,颜溯拿起平面图,对照监控录像。
几分钟后,颜溯将平面图放下,抽出铅笔在三枚摄像头间画了两条线。
这是白色奥迪的行驶轨迹。
颜溯将三枚摄像头依次标上A、B、C,下午一点零十分,奥迪从A至C驶出宁陇高速服务区。
“摄像头朝向停车场,奥迪从A的正前方到B用时20秒。”颜溯轻声说。
从录像上的时间也可以看出这一点。严衍点头。
“但是这里。”颜溯在奥迪经过B时按下暂停,翻出了奥迪经过C时的录像,同样按下暂停。
时间差294秒,将近五分钟。
B和C之间存在监控死角,那是停车场边缘拐角处,有杂物房和垃圾站,很少有人将车停在那里。
“短短百米的距离,用得着开五分钟吗?”颜溯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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