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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伦利加城记(近代现代)——森破

时间:2020-10-04 11:35:27  作者:森破
  索菲娅转过身,放下手中的鹅毛笔,向窗口的信鸽走去。她解开信鸽脚上的东西,照着柔软的胸羽和光滑的背羽轻柔地抚摸了两下。信鸽梳理完飞行时被风吹乱的羽毛,站在窗台上扇动翅膀,随即离开了飞狮公馆,飞向它在海港区的家。
  索菲娅展开那卷信纸的同时,萨缪尔也正好醒了过来,大概是方才听到了信鸽的动静。他的双眼还带着困意,问:“怎么了?”
  “码头那边送来消息,胡塔和信标号已经进入了银湾,很快就能停泊完毕。”索菲娅折起信纸,微笑着回答。
  萨缪尔坐起身,扶着还有些混沌的脑袋——这段时间他的确是累极了。又要在几股势力间斡旋,又要抽出手调查灾变的秘密,还得提防老家的部分元老在背后捅刀。萨缪尔不止一次这么想:当族长真是第一号的苦事。
  把毯子推到一边,萨缪尔站了起来,低头整理衣物上的皱褶:“那我们也该去迎接一下了。”
  他又问索菲娅:“艾德里安呢?这几天我都没来得及和他说话,不知道他和路易斯相处的怎么样。”
  索菲娅答道:“他一早就去路易斯那儿了,说是有什么日常训练。”她环着手臂,语气有些无奈。“你已经够忙了,艾德里安那边就交给我吧,我会多留心的。”
  萨缪尔苦笑着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他看向窗外斑驳的树影,想到之前在书房睡下时,月亮的下沿已经没过了对面的屋顶。这样的日子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但如果真的有结束的一天,萨缪尔不确定那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扼住叹息的冲动。
  “我们走吧,索菲娅。”
  信标号回到玛伦利加的消息已经在海港区的孩子中间传开。他们挤在伸向海面的木栈道上,站在最前面的小男孩甚至被挤到了水里,刚爬回栈道、抹掉脸上的海草碎屑,也顾不上回家换套衣服,又开始探着脖子张望那面巨大的船帆。
  信标号与她的主人胡塔如此受人敬仰也是有原因的。胡塔,一位雇佣兵出身的航海家和探险家,曾在海外为玛伦利加发现矿藏、拓展贸易线路,每次远航也总能从异国带回不少名贵商品与新奇的见闻。
  他的背后少不了托雷索家族的金钱支持——事实上,胡塔年轻时曾在鹤山庄园待过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冠上托雷索这个姓氏,信标号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攒起来的资产,但说他是被托雷索家族雇佣的船长也不为过。
  作为萨缪尔的朋友,胡塔很乐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一些忙。
  听到消息后,萨缪尔和索菲娅很快赶到了码头。信标号的船锚已经沉下,船帆也已经高高卷起,船员们正忙着收拾甲板上的物件。几个胆子大的小孩在甲板上跑来跑去,被年长的水手拎着后领放回不至于打扰工作的空地上。大副拎着钱袋,和码头管理人员交涉停泊期间的费用与具体要求。
  索菲娅穿了套轻便的男装,系带衬衣外罩了件紧身皮革马甲,带跟的皮靴包裹着大半截长裤。在玛伦利加,女性作这样的装扮并不出格——为图行动方便,不少女工有时也会穿着丈夫或兄弟的衣物干活(当然,前提是大小合身)。她步履轻快地踏上甲板,倚着边缘的栏杆,朝船舷下蔚蓝的水面看。刚被信标号惊走的海鸟又飞了回来,在桅杆顶上边叫唤边打转。
  胡塔从船长室里出来,远远地朝萨缪尔和索菲娅热情招手。他叉着腰,指挥手下把船舱里的货物成箱地运出去,自己也扛了一大袋上好的丝织品,挂在腰间的皮革包裹被各种地图和手稿撑得鼓鼓囊囊。
  萨缪尔迎上前去:“你这一趟真是收获颇丰啊。”
  “放心,你拜托的事我可一次都没忘记!”胡塔拍着萨缪尔的肩膀朗声大笑,又朝索菲娅的方向吹了声口哨。“夫人!我也给您带了不少好东西。还有达伦,那孩子好像六岁了吧?我捎回了几件别致的玩具,他一定会喜欢的。”
  索菲娅轻笑道:“好啦,这些事情可以放到以后再说。”她指了指萨缪尔。“我哥还在等你谈正事儿呢。”
  胡塔马上收敛起那套轻浮粗犷的做派,表情也认真起来:“我这就让我的老伙计安顿货物。咱们去哪细谈?”
  为防人多眼杂,萨缪尔直接把胡塔带回了飞狮公馆。和货物有关的金钱事宜需要索菲娅出面应酬,于是书房里只剩下萨缪尔和胡塔二人。
  书房中心的圆桌上,胡塔摊开一张有些年头的羊皮地图,用镇纸压着四角。地图上描绘着他们所在的库诺大陆,玛伦利加其实只占了大陆东南角半岛的一小块。而在被裂谷和高耸的山脉隔断的西北部,那里多的是人们尚未探明的秘密。
  胡塔指着那块孤悬西北的密境——如今渺无人烟的洛格玛地区,灾变的“起始与终结之处”,也是托雷索家族古圣殿的疑似所在地。如果真的存在阻止灾变的方法,那里也许存在一些线索。也正是为了寻找线索,信标号顺着库诺大陆绕了大半圈,避开陆地上的天堑与屏障,从海上寻找接近这一地区的路线。
  “虽然我们找到了航路,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海岸、成功登陆,甚至已经接近洛格玛地区的深处,但我必须坦白,”胡塔的语调沉了下来。“那个地方已经死了,死透了。”
  萨缪尔搭在桌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攒成了拳。
  胡塔小幅度地摇着头,继续往下说:“那片海域就很奇怪。大概是洋流的缘故,海边没有海冰,天上也没有降雪,但就是格外的冷。登陆之后,我带了一批人从海滩往洛格玛的方向走,不过没敢走太远。中间隔着丘陵和洼地,鸟兽和植被倒没什么异常。翻过山,我们在峰顶看到了大片的平原——准确说是草原,应该就是洛格玛的腹地。”
  他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接着说:“以前你跟我提过祖先留下的残本,里面写了洛格玛地区的情况。我们看到的和那上面写的基本一致——广袤的草原,金黄与翠绿交错,像一片凝固的海洋。别说人影,我看飞鸟都不敢打那儿过。草原中央有建筑的遗迹,我用望远镜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点,但大部分已经被荒草淹没,不确定是城镇还是你要找的古圣殿。更远处有个巨大的天坑,天坑的另一边是冰川,那已经是我们视野的极限了。奇怪的是,平原上居然没有风——一丝风都没有,就连草都不会动弹。如果让我打个比方:那片土地被从头到脚彻底冻住了。相比之下,洛格玛天空中的极光都显得平平无奇。”
  萨缪尔专注地盯着地图上的洛格玛地区,喃喃自语;“那些传说不是毫无根据的,我们已经找到了洛格玛。”
  胡塔点头:“没错,我们看到的异象应该就是某次灾变留下的痕迹——或者说是后遗症?不管啦,反正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对于萨缪尔将来的打算,他还是有些担忧:“安全起见,我们没敢进入平原。大概是缺少你们托雷索的血,我对灾变的异象不太敏感。但仅仅是站在洛格玛的边缘,我就能感受到某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压迫感,就像手无寸铁的幼童孤身一人站在黑暗中,而四面八方都藏着未知的怪物。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我们都一无所知。”
  “确定了洛格玛的位置,知道怎么到达那里,这已经是很大的收获。”萨缪尔卷起地图,把它放进书桌一角的手稿篓。“交接完玛伦利加这边的工作,我就可以出发了。”
  知道拗不过萨缪尔,胡塔无奈地耸耸肩,又问:“你总不能一个人去吧。”
  萨缪尔垂下头;“我有队友。你应该听说过的,海格·索伦,教团的首席异端审判官。”
  胡塔夸张地后退半步:“我知道他,教团那个超凶的老哥!”
  “超凶?嗯,你说的也对。”萨缪尔低低地笑了两声。                    
作者有话要说:  写作bgm:Rome(The Medieval Era) - Roland Rizzo(文明6的罗马bgm)
 
  ☆、第十一章 破碎之花
 
  除了神殿和银湾塔,中心城区最奢华的建筑无疑是总督府和市政厅。每一任玛伦利加总督都是人们推选出来的——虽然总督的权力很大,但这种做法倒是比僭主制“文明”多了。当然,推选的过程与占人口多数的平民无关,而是商人与贵族的权力游戏。
  一两个世纪前,教团或许还有相当的发言权,不过随着教团走向没落,总督府已经不需要顾忌宗教势力对它的制约。以银行家出身的莫吉斯总督为例,他一生精于计算,可以说是这座城市最标准的“商人政客”了。
  总督的妻子贝拉夫人比他年轻不少,据说是一户破落贵族的后代,曾经作为交际花活跃于玛伦利加的上流社会,其美貌也是我们这些落魄文人的创作素材。关于她和那位总督丈夫的流言有很多,我无法一一列举并证其真伪,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贝拉夫人的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银湾塔杂记·总督府的绯闻与阴谋
  收好标注了路线和目的地的地图,萨缪尔转过身,背靠书桌坚硬的棱角:“这一趟实在是辛苦你了。我不太好意思总是让你接近险境,之后去洛格玛的话大概会用教团的船,这是我和海格说好了的。”
  胡塔摆摆手,表现得毫不在意:“不用在意,需要的时候随时找我。”
  萨缪尔笑了笑:“你大部分时间都在海上,没法‘随时’找吧。”
  “啊,好像也是。”
  “灾变的问题解决后,你打算做什么?”
  胡塔抬头看着天花板,认真地思考起来:“如果不用帮你找遗迹和圣器……那就接着周游四海,要么寻找新大陆,要么接着探访那些友好文明,要么给不同的国家和部落当传声筒,反正我和信标号都不会闲着——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未知的航路等着我去开辟呢。”
  萨缪尔看着总是热爱冒险、精力旺盛的朋友,打心底为他感到高兴,同时也不由得为自己所处的困局感到苦恼:“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想去哪就去哪,没有牵挂,无拘无束。”
  “我看索菲娅就对航海很感兴趣,每次都会去信标号上逛逛。等达伦再大一些,我想带他来次短途航行,就顺着海岸线玩一两个月。你要是想,也随时可以这么做啊。”
  萨缪尔轻轻地摇头:“索菲娅可以,但我不行。”他握着胸前的蛇形吊坠,吊坠上流转的纹路暗沉无光。
  短暂的沉默后,胡塔挠挠头,艰难地憋出一句话:“总有一天可以的。”
  在向萨缪尔告别前,他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我和船员们会在玛伦利加休整一段时间,你能让索菲娅作为老板娘开张字据,方便我在玫瑰圣堂享受折扣吗?你放心,我绝不会把这优惠凭证借给别人用的。”
  萨缪尔笑了:“这种事情可别问我,你直接讨好索菲娅去。”
  训练的间隙,艾德里安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路易斯将零散的木制部件组装成形。
  那是一把简化过的轻型弩,配合固定在背部的皮革绑带,它的携带和使用将十分便捷。艾德里安在鹤山庄园的外墙上见过抵御外敌时可能用到的大型弩炮,也见过这里城市守卫背上的标准制式弩,大概了解了其中的原理。不过他自己只学过弓箭,还不清楚这种武器的手感如何。
  “桌上有蜂蜜水,要是渴了自己去喝。”路易斯头也不回地说道。
  艾德里安看着桌面的陶壶,心想自己好像又被当作小孩子看待了。考虑到路易斯没带过学徒,也好像没有家室,不知道怎么和晚辈对话也勉强可以理解。
  艾德里安给自己倒了半杯,边喝边庆幸这蜂蜜水不算太甜。他适时向路易斯提问:“大师,这些武器制造的工艺您是从哪里学来的?”
  路易斯手上的工程正好告一段落。他收起图纸,松了口气,答道:“我之前的一任会长。我曾经是他手底下的学徒。”他没往下说,艾德里安也没接着问。
  ——不仅擅长战斗,还会制作武器,既有天分又有经验,叫他“大师”的确没问题。
  艾德里安对路易斯的敬佩又多了一分。但二人走的越近,路易斯身上的谜团也就越多,多到令艾德里安怀疑这个男人随时会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就比如他们所在的这幢房子,简朴、陈旧,只有路易斯一个人生活的痕迹,也没有“荣誉会长”的派头。但艾德里安出现在二楼窗外的那一夜,这里分明出现过一个神秘的女人,他现在还记得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几天前从酒馆离开后,路易斯也曾搂着另一个风尘女子共度良宵。这在玛伦利加不是什么稀奇事,甚至算不上绯闻。
  艾德里安知道没必要关注路易斯的私生活,但不知为何,他依然会感到好奇。
  那只是好奇吗?艾德里安也不清楚。
  当他意识到自己对路易斯充满兴趣,且关注的不再只是赏金猎人的知识与技术,艾德里安心中的疑问随之增加:路易斯在这座城市真的是孤身一人吗?那个戴着斗篷的女人是谁?他为什么会和其他赏金猎人对立?
  就像被风吹过眼前的海鸟的羽毛,更关键的问题在艾德里安脑海中闪现又消失,没在他的记忆里停留:对路易斯而言,我究竟是谁?硬塞到手里的学生,托雷索家族的人,抑或只是萨缪尔叔父的侄子?
  像是被这个疑问驱使着,艾德里安对路易斯说道:“我也想试试那件武器。”
  路易斯扬起眉,抓着轻型弩的握把抬了一下:“你是说这个?”
  艾德里安点了点头。他抿着唇,心情略带忐忑:“您能教我吗?”
  他说的“教”自然不只是“怎么用”,而是“怎么在战斗中用好”,连带武器的维修和保养——艾德里安的性格一向认真,如果下定决心学什么东西,就必须把它从头到尾琢磨透。
  “可以。”路易斯短促地笑了笑,低头继续调整弓弦的松紧。“不如这把弩送你好了。”
  艾德里安下意识地摇头:“我可以花钱买。”
  路易斯已经送过他一把短剑(而且现在就挂在腰上),他不能再平白无故收人礼物——虽然也不算是平白无故。
  与神情紧张的艾德里安相对,路易斯倒是完全不在意:“你就收下吧,我还没穷到要靠卖武器为生。不过房子里太窄,我们得换个地方试试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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