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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洲(玄幻灵异)——虚骨生莲

时间:2020-11-04 10:27:18  作者:虚骨生莲
  损耗果然不小。他心想着。
  两人在山路上绕了一阵,终于来到了一块较为空旷的平地。绕过崎岖,入眼的竟是这样一方平坦的空地。空地上落满枯黄腐败的竹叶,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辞年带路,慢慢往里走,随着逐渐深入,一间破败许久的小竹屋映入了二人的眼帘。
  屋子已经荒废,摇摇欲坠,若是哪阵风剧烈些,或许真的能将它吹倒。
  辞年停在屋前近百步的地方,轻轻道:“到了。”
  贺栖洲停下,这才发现,在辞年跟前的小土坡边,一块布满青苔的石碑,正孤零零的矗立着。
  这是一座孤坟。
  辞年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些山上的野果,他将纸包轻轻放下,正放在那石碑跟前,动作轻缓。放好后,他向后退了一步,突然一盘腿坐下,冲着石碑唤了一句:“奶奶,我又来了。”
  过了几秒,那石碑背后的土包竟缓缓显出一个佝偻的人影,是半透的,看不出什么颜色,月光都能轻易地将它穿透。又过了一会,那影子逐渐清晰,它瘦弱,矮小,佝偻着身子,透着莹白的光,满脸皱纹,俨然是个已故的老妪。
  那老妪看见辞年,又看了看站在辞年身后的贺栖洲,突然眯了眼,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多多……你有朋友了?这是好事啊。”
  辞年笑道:“是啊,我终于有朋友了。”
 
 
第十七章 叹灵狐报恩护周全
  十六的月亮格外圆,乌云褪去后,那一轮金月终于穿破薄雾,将如水的月光倾泻而下。辞年的发梢沾上了月光,耳朵尖映出一圈银边。
  这魂魄透亮,神态安详,没有一丝的怨气和折损,看来是阳寿已尽,安然去世的。
  她伸出半透的手,冲着贺栖洲招了招,贺栖洲见她招呼自己,便也恭敬地回了一礼。这老人见他这般举动,竟有些惊讶,向辞年笑道:“多多,他能看见我……”
  辞年盘腿坐在石碑前,也跟着笑了出来:“奶奶,他厉害着呢。”
  “好呀……”老人苍白透明的脸上笑出褶皱,“厉害好,年轻人有出息才好。”
  这一妖一鬼交谈一阵,老人的颜色缓缓暗淡下去,她困乏地缓缓坐下,蜷起本就佝偻的身躯,冲辞年低声道:“多多,奶奶得休息了,年纪大了,累得快……”
  辞年没多说什么,只是缓缓起身,摸了摸石碑,将绕在坟边的杂草尽数除去,等他忙活完,那老人早已融在月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栖洲一直静静待在一旁,一句多的话也没说。
  辞年忙完了,又将带来的野果重新码放好,转身朝着一旁的破竹屋走去。竹屋已经残破不堪,看得出来简单修缮过几次,但昨夜一场暴雨,又把这屋顶打漏了个洞,辞年查看一番,决定找些材料将屋顶补上,贺栖洲便任劳任怨打起了下手。月圆的深夜里,竹溪山中,一人一狐,开始了漏雨屋顶的修整工作。
  “其实我不住在这,也大可以不必修的。”辞年把竹片排在一起,塞进了破损的屋顶里,他坐在一旁,看着站在屋檐下,正给他递东西的贺栖洲。后者笑笑,道:“那位奶奶给你的名字很特别。”
  辞年一笑,月光都不经意钻进了他上扬的嘴角:“你说多多?”
  “嗯,多多。”贺栖洲跟着重复了一次,“这名字倒是吉利。”
  辞年从怀里摸出麻绳,将屋顶固定好,利落的拍了拍手,一翻身跳了下来。他站在竹围栏前,熟练地轻轻一跳,身体便跃到了栏杆上,两条修长的腿随着微风轻轻晃荡,像极了他往日里赖在竹舍偷懒的模样。没等辞年邀请,贺栖洲也走了过去,与他并排着坐在一起,望着空中那轮似有光晕的银月。
  小狐狸悠悠叹了口气:“我认识奶奶,也是快几百年前的事了。”
  辞年为什么来到竹溪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按理来说,狐狸是机灵的,也是狡猾的,辞年自认为脑子转得还挺快,记性也好,这几百年间竹溪村的大事小情,他全都记得一清二楚,可偏偏有关自己的,他总是记得断断续续。
  也许这就是大英雄的舍己为人。辞年这么安慰自己。
  但他记得,那是一段极其艰难的时期。
  那时的他修为不足,身上受伤,体内灵力几乎散尽。没有灵力的支撑,他无法战斗,无法保护自己,甚至连维持现在的人形都做不到。竹溪山的苍莽竹林中,就静静卧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他好像死了,又好像还活着,说不出话,发不出叫喊,眼睛睁开时,分不清白天或者黑夜,眼睛闭上了,就是无尽的沉睡与昏厥,他都忘了自己到底被何人所伤,也不记得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只是醒来时浑身疼痛,熟睡时身体冰冷,无论如何思考,这都是一种难以驱散的煎熬。
  直到那个初秋的傍晚,他再次睁开眼睛,墨绿的眼睛里映出的,是一团温暖的火。
  那一刻,他才真正醒来了。
  视线里有一双蹒跚细瘦的腿,正慢慢迈着步子向他走来,刚恢复意识的辞年格外警惕,他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小狗哼哼一般的呜咽声。听到他的声音,那步子迈得更快了,辞年心道不好,人类对狐狸大多抱有敌意,自己灵力全无,就算能保住命,也免不了要遭罪。
  可正当他做好了张嘴咬人的准备时,鼻尖嗅到的却是一阵诱人的香味。许久没有吃过东西,辞年的眼睛都花了,这香味一来,他便觉得嘴里往外冒口水,心跳都跟着急促起来。香味越来越近,越来越浓,辞年试着张开嘴,居然轻而易举的咬到了一块肉,已经做熟的肉还有些烫,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警觉地竖起耳朵,哪怕此刻这饭食里有毒,他也能全都吞下。
  他毕竟是动物……可退一万步,就算是人,在饥饿至极的情况下,也会像他这样什么都不顾。
  狼吞虎咽时,他突然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在轻轻摸着他的耳朵,那动作很小心,也很温柔,仿佛怕弄疼了他,或吓坏了他。只是抚摸,一下又一下,摸得他耳根子麻麻痒痒,却很舒服。
  肚子填饱,辞年终于撑开了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碧色瞳仁中映出了一个慈祥的影子。
  那是一个戴着头巾的,头发花白的妇人,她正看着他,笑得格外温和。那双温暖的,布满了皱纹的手,正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见他没有反抗的意思,便慢慢摸到了脖子,又摸到了脊背,顺着从头到尾的方向,轻轻抚着那打了结的毛发。
  见他睁开了眼睛,老妇人舒了口气,她搬来一张小竹凳,坐在他身边,轻轻替他包扎腿上的伤口,一边细致包扎,还一边与他说话:“脏了些,但毛还是白的,你要是洗干净了,一定是极好看的。”
  辞年对这份夸奖很受用,轻轻哼了两声。
  老妇人捡起被他吃干净的碗,细细看了看,脸上绽出一个更灿烂的笑容:“好呀,吃得干净,能吃就好,能吃身体就是好的。”
  辞年慢慢蜷起身子,大大小小的绷带,把它四条腿都缠得满满当当。既然暂时不方便动,他也只能摊在地上,看着老人将饭碗收走,又给他换来一碗清水。水也一样,被辞年三两下喝了个干干净净。老妇人笑着看他喝光了水,再次摸了摸他的耳朵:“我一个人住,能捡到你,也是缘分。”她想了想,突然道:“以后你就是奶奶的狗了,我就叫你多多吧。”
  狗?
  辞年愣了一瞬,他飞快地想象了一下自己的模样,再怎么样,这通体雪白的狐狸,也不能跟狗混为一谈啊……可他要是在此时口出人言反驳,怕是会吓着自己的恩人,辞年思来想去,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回地上,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冲着老人“汪”了一声。
  狗就狗吧……有吃有喝,日子没准能比狐狸舒服些。
  过了好一阵子,辞年的伤慢慢恢复了,他也留了下来,与这小小竹屋中的老人相伴,静静地守着她,也守着她的小屋子。
  山下偶尔会有人送柴,或一些平日里的生活消耗品上来,送东西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管老人叫竹阿婆,每当别人这么叫她,她脸上总是能笑开花,连连应着那些小辈们,还会把自己做的糕点拿出来与他们分享。
  辞年想着自己见过的狗都是看家护院的,所以最开始有陌生人来,他总会装着凶狠的样子,龇牙咧嘴瞪眼睛,可竹阿婆总是轻轻拍拍他的背,告诉他这些都不是坏人,不可对他们露出尖牙。时间久了,辞年也逐渐消停了,他开始盘踞在竹屋的各个地方,栏杆上、房檐上、屋顶上、柴堆上……
  所有来看望竹阿婆的人都会对这只似狗非狗的小动物感到好奇,但他们最多也是远远看看,谁也不敢上手摸他。
  没人来看竹阿婆的时候,她就搬个凳子,坐在房檐下,晒着透过竹林洒下来的太阳,轻轻地编织着手上的竹器。不过是一些鱼篓、菜篮、竹筐之类的小东西,阿婆却编得很用心,也很细致。辞年趴在她身边,看着她那双干燥而柔软的手,将细细的竹篾变成器物。
  后来,辞年开始学会吸取月光的精华,将之转化为灵力。他慢慢可以化作人形,却从不敢在竹阿婆面前随意变化。要知道,他重新获得化形的能力,就花了近十年的时间。与竹阿婆朝夕相伴的这么多年,他从不敢显露自己,哪怕连自己狐狸的身份都极尽掩藏。
  狐狸会勾人,人们都这么认为,即使竹阿婆不这么认为,也不能吓着她,更不能让她为了自己受人白眼。
  可世间岁月匆匆,沧海桑田,辞年是妖怪,它修炼得法,早已拥有了永恒的生命,竹阿婆却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类女子,她做不到,也不可能永远陪在辞年的身旁。
  短短数十年,辞年还是那通体雪白的“小狗”,竹阿婆却从头发花白,变得满头华发,从轻微佝偻,变得步履蹒跚。老人开始健忘,开始不记得自己做过饭,也不记得自己烧过水,又是坐在院子里一整天,连吃饭都会忘记。
  辞年没有办法,终于在一天清晨窜入竹林,化作身着布衣的少年,捧着山里采摘的瓜菜和捉来的野兔,急急忙忙跑回了小小的竹屋。竹阿婆没认出他,这是必然的。他只说自己是山下村子里的人,被“多多”引路而来,就为了照顾竹阿婆,让她能吃上一顿热乎饭。
  竹阿婆似是看不清他的模样,又似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只是眯起眼,对他笑着。笑了许久,她才轻轻抬起手,在化为人形的辞年头上爱怜地摸了两下:“多多,谢谢你了。”
  或许阳时将尽的那点阴阳之缘,真的让她看见了自己本来的模样。辞年哽了一下,只笑着回道:“阿婆,多多出去玩了,我来给你做饭。”
  竹阿婆却摇摇头,拉住了他,温和道:“快三十年了,多多,这世上哪有小狗,能像你一样,活三十年呢……”
  辞年闻言,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
  竹阿婆又笑了:“真好啊,真好。”她抬起双手,轻轻捧起了辞年的下巴,如这么多年将化为狐狸的他搂在怀里时一样。她说:“奶奶老了,以后没人照顾你了,这座山里有吃人的怪物,那年,他就是上了后山,便从此再也没回来……”
  她的声音很轻很细,带着颤抖:“你到山下去,那个村子里的人,都对我很好。我在这陪他,他们就想方设法的让孩子们来陪我……”她顿了顿,“你也好,你陪了我好多年,已经足够了。”
  辞年永远记得,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重新变回了狐狸,卧在竹阿婆怀里,无论她怎么轻轻揉着他的皮毛,他都一声没吭。他透过她温暖的手,看见了风过时摇晃的竹林,那些风声被阳光浸透,从遥远的山上沙沙地传来。一声一声,竹浪喧嚣。
  他的奶奶,在这让人心底发痒的竹喧里,静静地走完了这一生。
  几天之后,再上山来看竹阿婆的人,没有再见到那位永远笑容满面的慈祥老人,只见到了离竹屋不远处的坡道边,新起了一座小小的土包。像佝偻的她,也像瘦小的她。新刻的石碑,连生卒年都没能写下,这三十年相依相伴的光阴里,她甚至没能给辞年留下一个名字。
  唯有立碑人的名目下,落着两个只需微微张嘴就能唤出的叠字:多多。
 
 
第十八章 百年竹溪岁月更迭
  世上的诺言有那么多,男欢女爱,情到浓时,必然海誓山盟,恨不能对天对地对天下苍生宣布自己的真心。
  辞年只是一只狐狸,他从未向竹阿婆以及数百年前的竹溪村许下诺言。
  春花开了,秋叶落了,一年又一年,一代人老了,又有了新的一代人,竹阿婆没有孩子,逐渐被人遗忘。辞年守着这小小的竹屋,屋子破了,他就学着修,柱子要塌了,他就砍下新的竹子替换,一次又一次,竹屋早就没了最开始的样子。
  这份恩情不得不报。
  是那双温暖而粗糙的手,将他从混沌的冰冷中解救出来,给了他容身之所,给了他亲人般的爱护,哪怕她从未知道他的来历,他也从没听过她的姓名。
  贺栖洲摸到了陈旧的栏杆,这栏杆也不是最初的模样了,几百年的更迭,它或许也换了无数次,可岁月侵蚀,让它也逐渐衰老退化。一心想留住的东西,终究还是留不住。
  辞年的故事说完了,两人沉默着,彼此之间只有呼吸声,谁也没有打扰谁。
  “你后悔吗?”贺栖洲突然问。
  辞年闻言,笑了笑,道:“后悔什么,后悔留在这吗?”
  “现在的竹溪村,已经不是当初的竹溪村了。”贺栖洲道,“人的记忆和寿命一样短暂,几百年过去,他们或许连竹阿婆都不记得,更别说记得你。”
  辞年立刻道:“我不用他们记得。”
  他想了想,一拍栏杆,跳了下来,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后,突然笑了出来:“我啊——竹溪山狐大仙,区区凡人,不记得便不记得,我也不稀罕他们记得!我守在这,自有我的意图,凡人不懂就不懂,我也不稀罕他们懂。”
  贺栖洲问:“后山,到底有什么呢?”
  辞年刚折下一枝新竹,将手中的几片竹叶折叠起来,做成花朵的模样,轻轻放在冰冷的石碑上。他叹了口气,悠悠道:“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哦?”贺栖洲语气上扬,“我哪样的人?”
  辞年掰着指头数着:“说了后山有妖怪,你不怕;说不让你过来,你非要过来;别人都怕我,恨不得躲着我,你偏偏……”说到这,他突然就不说了,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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