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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近代现代)——无虞

时间:2020-11-12 15:45:22  作者:无虞
  然后挂号,找科室,付钱……在沈晗身边他就不用操心这些事,这个人能有条不紊地替他包办了,还有余裕问前台姐姐借个纸杯,替他接一杯温水送到手里。
  宋斯年喝着水,嫌冷,又嫌周围人来人往看他这副病歪歪的模样丢人,想把外套穿好,但他实在没什么力气,好好地坐在那等沈晗回来都成问题,只能暂时闭上眼睛,靠在冰冷的椅背上,数着数等这几分钟过去。
  他在想沈晗这个人,一抬手轻而易举能摸到门框的个子,为了他弯下腰来接水填单子的模样委屈极了。
  在这个死气沉沉、来往的人都一脸憔悴又忧愁的地方,沈晗显得很格格不入,因为他年轻,身高腿长,轮廓锋利又好看,不该在这个时间的医院大厅奔走——或者应该说,他不该为宋斯年这个人操心,大晚上地拿着挂号单找科室,从走廊这头跑到那头。
  宋斯年仰着头,有点儿发酸地想,我值得他这么折腾么,暧昧对象之一罢了,何况我自己作孽闹胃疼,又不是他的错,何必替我收拾烂摊子。
  但沈晗没给他胡思乱想下去的时间,很快便第二次拿着单子回来了,不知是急得还是跑得,有些喘:“走吧,去让大夫看看……”
  宋斯年撑起眼皮,看着他。
  人就是这样的,越怀疑越犯贱,越不安越要试探。
  这里的灯太白了,太刺眼,可照在沈晗身上又是真的好看,像除了差错的聚光灯,众生普度般落下来,勾出个高挺的分明的影子,是他仰望的人。
  他偏要伸手拉住神,将他一同拉进凡俗,跌进红尘爱恨的肮脏熙攘里,让他尝骨子里的七情六欲,浅尝辄止的暧昧比不了,逢场作戏也比不了,他的贪念和爱是脏的,固执的,血淋淋的。
  他在吃醋,他不甘心——这件事他直到这一刻才想明白,于是喉咙里的铁锈味道有了解释,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也变得浪漫又真实。
  “怎么了,还是走不动吗?”沈晗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以为是他疼过了头没力气,话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弯下腰来哄他,“可是这里人那么多,抱你过去一会儿你又该嫌丢人了,就几步路,乖,起来自己走好不好?”
  宋斯年不摇头也不点头,拖着声音地“嗯”了一声,撒娇似的要他凑近一点儿,低声说:“冷……”
  “冷怎么办?”沈晗摸摸他的头,知道他是闹脾气,反倒松了口气,却还是急,怕耽误了看病,只能耐着性子问他——心里想着再顺着他说一句,要是还闹,直接上手抱过去算了。
  宋斯年却不急,冷汗把后脖颈那一块的头发打得湿透了,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他靠着金属质的椅背借了借力,轻声道:“我想把衣服穿好,袖子……”
  合情合理的要求,他确实冷,敞开的衣领下短袖单薄,随着呼吸急促起伏的模样也惹人心疼。
  他没说完,沈晗却也听懂了,闻言安抚似的朝他笑了一下,伸手半圈半搂着将人扶起来,让他贴着自己的腰腹借力,一边替他拉起外套,给小孩子穿衣服似的,将衣袖套上胳膊。
  “嗯,穿好,”说话也像是哄孩子,“穿好了咱们就去看大夫,好不好,宝贝儿?”
  事后沈晗想起这茬来,也依然不确定自己当时究竟只是随口一说,还是长久克制着不敢去碰的称呼一时不察,说漏了嘴。
  其实落到话尾,这么轻又这么含糊的几个字,如果宋斯年没有听到,大概他自己都不会在意。
  但宋斯年听见了——他怀里的小少年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他,问他,你叫我什么。
  脸色惨白,眼眶却是红的,嘴唇上留着牙印,是他自己咬出的血印子,黑色兜帽随着突然的动作滑落下去,黑发也乱七八糟,只有那双眼睛这么直直看着他,不狼狈也不潦草。
  他一怔,才回想起自己先前说了什么——无言以对,只能扯了扯嘴角,转移话题:“先去看医生,都挂了号了,再耽误时间也不好……”
  宋斯年却抓着他的衣摆,不耐烦似的皱了皱眉:声音已经发虚了,却还是清醒又执拗:“我不痛,几分钟也不耽误——你再说一遍,刚才叫了我什么?”
  那就像是他守了一夜的烽火台,已经习惯漫漫无边的黑,却突然在他长久守望的遥远的角落里,看见了一星火光。
  之后炬火盘山而上也好,战争一息打响也罢,他都姑且置之脑后,眼里只剩下那一星的火,想看个究竟,要问个分明。
  沈晗是个会惯着他的人,不爱较真,也不介意吃亏,三两句就能把事儿哄得翻了篇——但真到了这个话题,窗户纸摇摇欲坠的时候,他不信这个人还能嘻嘻哈哈地哄过去。
  就凭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意,传出烽火的人,同样会吊起心神。
  果不其然,这一次沈晗听了他的话,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直起身子,低着头同他对视——他今天没有把头发抓上去,刘海长了天生有点儿卷,垂下来的模样乍一看很乖,现在却挡住了本该落到眉眼间的光,于是宋斯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收敛了笑意,嘴角沉下来,不知在想什么。
  他其实快要坐不住了,不是因为疼,疼还能忍,是腰腹部疼的时候身体想要蜷缩起来的那种本能,还有发冷发软的手脚和过速的心跳。
  但他还是固执地撑着椅子,抬着头,等沈晗的回答。
  他就是想听,就是要逼沈晗说——叫他什么,心里到底有没有他,是不是只有他。
  但他还是忘了,沈晗这个人,执拗起来比他还犟,直白起来比他还大胆。
  下一秒这个人矮下身,拉起他的兜帽,趁着兜帽挡住脸的机会低头凑近,猝不及防地亲了一下他的嘴唇。
  精准又迅速,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叫你宝贝儿,”他听见沈晗在极近的距离里压低声音,对他说,“现在能去看病了吗。”
  之后沈晗当着来往众人的面一把捞起他,不容置疑地,甚至有些出格地把他一路抱进了科室。
  胃病急不得。大夫给他开了药,更多的却还是絮絮叮嘱他平时好生吃饭,忌辛辣忌生冷,少食多餐,注意情绪,又说让他慢慢地吃点儿热食,不要受凉……老生常谈的话,宋斯年一盖没听进去,心里想的还是几分钟前沈晗对他干的事。
  最后还是开了一针,挂四十分钟的水,正好外卖到了,沈晗把他安置在输液厅角落的位置,又替他拿来外卖——清汤的面,一只纸杯充当碗,热腾腾的正适合慢慢吃。
  “现在多吃点儿,”沈晗一边替他盛汤一边说,“吃完可能就不能吃了,大夫说明早来做胃镜,得空腹六个小时……你这个胃啊,是得彻底检查检查,以后好好养着。”
  宋斯年早就饿得没什么感觉了,吃了止疼片缓过来不少,现在只觉得身上的冷汗干了,黏黏腻腻地不太舒服,敷衍地点了点头,接过纸杯吃面,也不看他。
  沈晗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来,继续念叨他:“以前看你一天三顿面包牛奶的就觉得不对劲,还怕你吃坏了胃,原来早就吃出毛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他聒噪的时候多,却很少有这么温情脉脉的聒噪,倒像是在转移话题,把先前那些荒诞的举动揭过去。
  但宋斯年憋着一口气,有哪里会让他如愿。
  “沈晗,”宋斯年把吃空的纸杯递回给他,放下筷子,眼底藏着一点儿破罐子破摔的笑意,被睫毛敛得严严实实——低声问他,“现在怎么不叫我宝贝儿了?”
 
 
第36章 不宣
  “现在怎么不叫我宝贝儿了?”
  输液大厅里人很多,他们这个角落也并不安静,宋斯年背后的位置是一对母子,孩子哭得天昏地暗渐渐没了力气,母亲无可奈何的抱怨又响起来——众生劳碌,没有旁的什么人在意他们。
  沈晗替他盛汤的手顿了顿,又没事儿人似的继续了。面汤清透,冒着腾腾的热气,被他撇得看不见一星油花儿,盛满了那只小纸杯便又递到宋斯年手边,哄小孩儿似的哄他再吃一点。
  宋斯年却不领情,懒懒地倚在座位里,兜帽垂下来挡住了半张脸,却掩不住刀似的咄咄逼人的视线。
  碰到纸杯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细而白的手指蜷进宽大衣袖里,像是把最后一点脆弱柔软的东西都藏好了,披起黑色的游刃有余的外壳来,同沈晗对峙。
  沈晗拿他没办法,握着纸杯的手只好收回来,憋着口气似的,自己喝了一口面里的汤——宋斯年没吃晚饭,他也陪着饿肚子折腾到现在,撇开别的不说,只看生理需求,他确实有点儿饿了。
  “还疼吗,”他有意晾了小孩儿几秒,才放下纸杯答非所问,“不想吃就喂你吃药了,嗯?”
  疼还是疼的,不过没那么汹涌了,沈晗不知从哪儿给他弄来一只热水袋,捂着肚子暖暖和和的便缓过来不少,手脚也没有先前冰凉发软的感觉了。
  宋斯年思索片刻,还是说了实话——闹脾气归闹脾气,他还是不想让沈晗白担心:“还行,还有点儿饿……”
  “饿还不肯吃,跟我闹呢,”沈晗伸手掐了一下他的下巴,拿他没办法似的左右晃晃,失笑道,“宝贝儿——满意了吗,满意了就乖乖吃饭。”
  他这么坦然,反倒有点儿出乎宋斯年的意料了,就像场他以为一触即发的战争,双方列阵在前,战鼓都擂起来了,对面的将军却突然笑出声来,拍了拍手鸣金收兵,然后告诉他这就是一场演戏,一个玩笑,没有厮杀没有角逐,什么都顺着他的心思来。
  但这明明不是一个玩笑。
  “不满意……”宋斯年嘟哝了一句,却还是乖乖伸了手,汤面已经放得不那么烫了,现在吃正好——可他的耳根是烫的,因为沈晗自然而然的语气,因为沈晗嘴里的那句“宝贝儿”。
  沈晗没听清,只当他又闹脾气,心里想着病人为大,就差连唱带跳地哄宋斯年吃饭了。
  “不满意怎么办?”他在宋斯年面前半蹲下来,撑着下巴逗他,“那我多叫两声,叫到你满意了好不好,宝贝儿?”
  明明是最吊儿郎当的,甚至有些油腻的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不知为何带上了些许不合时宜的认真和郑重,青年嗓音低沉,藏着暌违乍现的温柔,又纵容——真像是宠着心尖儿上的恋人。
  他明着把这话当调侃的时候,宋斯年还能赌气调侃回去,但偏偏这人说得那么温柔,平常要仰望的人现在蹲下身来,眼神专注地看着他,一副“你说什么我都惯着你”的模样,他又无言以对了。
  就连之前准备好的逼问都开不了口——他还想问沈晗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下亲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甚至想亲口问问当时他在电话里随口一撩的对象是谁,为什么还有心思去跟别人开那样暧昧的玩笑……
  再往前,关于恐高,关于演戏,关于另一个亲吻或是每一次吻——他都想要个答案。
  但人与人的交往是做不到有问必答的,很多问题留在过去,留下个暧昧的模棱两可又引人深思的影子,才是最好的结果。
  宋斯年默默低头吃完了第二杯面,顺着沈晗的意思把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怕自己看了对方的眼神绷不住笑出来,便一直垂着视线,沉默良久,轻声问他:“那我要是一直不满意呢?”
  如果是“迟暮”,听了这话一定会用最暧昧的方式陪他把这出戏演下去,说“那我就一直叫,叫到你满意为止”之类的话——他是知道正确答案的,也知道怎么说最能让宋斯年满意,这一点毋庸置疑。
  区别只在于他愿不愿意选择这个正确答案,或者只扮演一个哥哥的角色,心无杂念地说点儿冠冕堂皇的话,让他明白适可而止,之后只剩下亲情剧场。
  都是聪明人,都明白的。
  沈晗似乎是叹了口气,接过他吃空的纸杯,站起身来,空着的那只手隔着兜帽摸了摸他的头。
  他们身后那对母子已经走了,周遭挂水的人越来越少,便自然而然地安静下来,输液厅空旷,一点儿声音都像能激起回响,玻璃窗外明月高悬,是个无趣长夜的万分之一。
  他听见沈晗说,那我就一直叫,叫到你满意为止。
  幻想中的回答与现实一朝重合,原来是这样的光景——没有想象中多浪漫的海誓山盟,倒像是他长久栽培的一株橘子树开了花,于是他知道,这些年来浇的水施的肥,灌注的心血,都有了结果。
  这是个梦,梦醒之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变,但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定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他的梦是十四层的观光梯,是医院里惨白的消毒水味道和因为挂针冰冷的手,是没有油花的清汤挂面,是沈晗身上浅淡的柑橘味道,是接吻时候鲜活又模糊的幻想,是他快要撞破鼓膜的,滚烫的心跳。
  然后他笑了——像被沈晗这句话逗笑了,又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
  他的进度条好像又回到将满未满的时候了。
  沈晗一直看着他,见他笑了才松一口气,也跟着弯起嘴角,拍了拍小少年的脑袋:“这样高兴了?再吃点儿,差不多就该吃药了,嗯?”
  宋斯年点了点头,这次总算没有再跟他对着干——只是他饿过了头,痛也痛过了,现在反而没什么胃口,意思意思又吃了小半碗,便表示自己饱了。
  然后他就着温水吞了药片,一边含混地问了沈晗一句,你不饿吗。
  “饿,”沈晗在研究他那几盒药的说明书,把禁忌和吃药时间打进手机备忘录里,闻言头也不抬,随口道,“一会儿把剩下的面吃了,凑合凑合。”
  宋斯年闷闷地“哦”了一声,看着他膝盖上摊开的几张说明书,很想说他自己看也行,不用这么照顾他。
  可他看着沈晗略微皱着眉,认认真真替他上心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大概没有人能拒绝这样无微不至的耐心照顾,更不要说照顾他的人是他的心上人。
  “你知道吗……”他清了清嗓子,突然开了口,“我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医院了。”
  “不来医院不是挺好的么,没灾没病,不用吃那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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