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姐!”丫鬟春棠连忙躬身谢赐,却被温舒辰扶了住。
“咱们府上不兴大礼,莫要再行。”温舒辰边说着提了漆盒就要离开,才走了两步,又回身望着小丫鬟。
那小丫鬟怯诺诺望着温舒辰,正不知何意。温舒辰微笑着冲小丫鬟说:“今日的事,莫要说与他人。”
小丫鬟忙低头恭送,“春棠明白。”主子自然是不喜欢多嘴的人,张妈也嘱托了多次。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稚离出门会去做什么?
☆、阮氏兄弟
温舒辰提了漆盒,向阮大哥的歇处走去,昨夜稚离将那二人打伤,温舒辰还未来得及探望,现在支开稚离,正好要去看望那阮氏兄弟二人伤势如何。
在隐蔽的小径里七转八拐,终于看见一处不起眼的客房。可算是走到了,温舒辰低头抚平衣衫上的褶皱,这才敲了敲木门。
开门的男子正是昨晚行刺的阮小,看见温舒辰亲自来访,忙要行礼,“小,小姐?!”
“阮小哥莫要多礼!”说罢她敛衽微微福身搀住了阮小,“舒辰今日特来上门道歉。”
“小姐休要折煞了我等,我们兄弟二人不过是狼狈小人,万不敢受了小姐关照,不杀之恩尚无以为报,哪里还敢厚颜无耻得小姐照料。”阮小将温舒辰请进屋里,阮大已伏跪在了地上。
“今日当真是没脸面见小姐。”阮大从始至终都不曾抬起头来。
阮小望着哥哥伏身不起,叹息一声,也跟着跪在温舒辰面前。
“哥哥们快请起,若是不起来,舒辰便也一并跪着了。”说罢,也忙单膝跪在地上,将二人托起。
阮氏兄弟二人得了温舒辰原谅,坐起身来,面上羞愧难当。堂堂七尺男儿,被个小女子打的落花流水,险些丢了性命不说。如今还要寄宿在人家施舍的屋檐之下,受人照顾,颜面丢进,比死还难受。
温舒辰也不在意屋子里的尴尬气氛,自顾自开了漆盒,将小壶里的汤药分别倒进两个碗中说:“哥哥们先喝了汤药,舒辰还有事情与哥哥们商量。”
二人望着汤药,丝毫没有戒心,端了碗将药汁灌入口中,擦擦嘴巴,坐的笔直。
温舒辰笑笑,将面前的糕点盘朝两人推了推说:“汤药苦口,哥哥们吃些糕点。”
二人对望一眼,不好意思的各自捏了块糕点入口,脸色确实也缓和了不少。
“这些时日,舒辰托人打听到一些关于大娘嫂嫂们的消息,今日特来相告与哥哥二人。”温舒辰说着,将漆盒里的那个信封递于阮大手中。
阮大望了望手中的信封,拆开看时,里边放着一只镯子,还有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和一沓银票。阮大拿起镯子细细打量着,面上的表情又惊又喜。“这…这是我娘的镯子!”
“正是!”温舒辰笑了笑说:“舒辰托人寻了半年有余,终于还是找到了大娘,也不枉这番好意,现下大娘和嫂嫂们都被照料的很好,脱离了朝廷的钳制,置了私宅和下人,正是纸条上的地址。”
“小姐的大恩我们兄弟二人当牛做马也报不完了!真是太谢谢小姐了!”阮小激动的捏着娘亲的镯子,擦了又擦,抚了又抚。
阮大则比阮小更加沉稳一些,找到了娘亲,虽然是天大的好事,可如今却是离了虎口又入狼口,温府的这位大小姐,谋略之高超未必比朝廷那些老狐狸差,如今送来了镯子,无异于告诉他们,你们的娘亲妻子都落在我手上,你们便要乖乖听我摆布。
聪慧的温舒辰当然也将阮大的顾虑看在眼里,“阮大哥,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舒辰也正是为此时来和哥哥们商议的。”
“小姐…”谈话间,阮大在心里已是考虑了几番,面上也越发的凝重了起来。“不知我和我弟弟该如何报答小姐的恩情?”
“是啊,小姐!能救下家母,对我等的大恩没齿难忘,这钱我们可实在没脸再收…”说着阮小附和着哥哥的话,显然并不知道哥哥的担忧,却还是将信封里的那沓银票推回了温舒辰面前。
“哥哥们先听我说。”温舒辰重新将银票推回说:“我知道家母在我这里阮大哥定然也不放心,这钱,哥哥们拿去,为大娘重新置宅,下人遣散了重新再雇,这样,大娘和嫂嫂们的去处只有您兄弟二人知道,如此才是最为妥帖的。”
阮大听温舒辰这般说辞,才是真正的消除了顾虑,却也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被看穿感到惭愧。
温舒辰看阮氏兄弟二人激动的说不出话,便继续说道:“哥哥听我说,现下哥哥二人虽然是受了伤,但也正是个好机会,我料再过几日哥哥们需得前去报告近况,正好哥哥们都带着伤,如此一人便可推说伤病卧床,速速离开此处,将大娘安排妥当,正好一月有余的时日,定是够哥哥们往返来回一趟的,如此日后定可无忧。”
“小姐,这要我二人如何谢恩啊!”阮大此刻愧疚的低着头,“今后,我二人忠心辅佐小姐,若要用时定不推脱!”说罢阮大拉着阮小再次跪地。
“哥哥,休要这般!”温舒辰忙搀扶二人起身。“哥哥们照旧做事便好,只是,还望二位能高抬贵手,放过稚离。”温舒辰继续说:“舒辰也知道本分,皇上要舒辰做的事,舒辰不会乱来,哥哥们大可放心。”
阮氏二人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叹息,“小姐…您不该被困于此…”阮大皱着眉,握了拳,却也无可奈何。
“若是可以走,舒辰谈何不想?”温舒辰苦笑着摇摇头,隐在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着衣料,意图平稳下情绪。“只是,稚离之事,还请二位哥哥莫要禀报与皇上,日后,还有用她的地方。”
“那是!那是!只要是小姐说的事,我们一定照办!”阮小郑重的点点头!
“以稚离冲动的个性,以后定少不了麻烦,万望哥哥们能够摒弃前嫌,莫要与她计较。”
“我兄弟二人定不负小姐重托!”阮大抱拳行了礼,今天这一场促膝长谈下来,真是又惊又喜,在监视温舒辰这两年来,阮氏兄弟二人没有一天不受煎熬。
监视温舒辰这件事本就是费力不讨好的苦差,没出事是人家温舒辰安分,出了事便是他们不尽责,这般苦差,全因他们兄弟二人在朝中无权势依靠,才落得如此地步。
且为了防止他们二人中途生变,朝中大臣更是给皇上出下主意,软禁了他们的亲人,一旦出事,便拿来全家人性命相要挟。
两年来,阮氏兄弟全无了娘亲和妻儿们的半点消息,不知是死是活,也不知是不是缺衣少穿。不想温舒辰却深知朝廷的鄙劣手段,这半年来,不知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竟是生生将亲人们的下落给寻了出来。如今,更是交与钱财,由他兄弟二人将家人妥帖安排得当,后顾无忧的行事。
看二人还需要些时间整理思路,温舒辰便起身整理了空食盒告退,二人千恩万谢过后,将温舒辰送出小屋了。
走在林荫小道上,温舒辰松了口气,今天也算是又办了件重要的大事,抬头望望天空,温舒辰疲惫的笑了笑。
算了算时辰,稚离和怜儿也差不多快要回到府上了,不知道两个人收获如何,想想怜儿玩心甚重,定是拉着稚离大街小巷逛个不停,真是委屈稚离了。
心情甚好,温舒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轻轻舒了口气,此时身边没有其他人,便也纵容着自己松懈下来,任由着疲惫的神情蔓延…
而在温舒辰前去会见阮氏兄弟的时候,怜儿正拖着稚离热火朝天地逛着集市。
“你过来呀!杵在那边做什么!”说罢,怜儿拿眼去瞪那立在街上不肯再挪动半步地“木桩子”稚离。
再看看稚离,此时咬牙将背在肩头的大包小包拢紧,眼下真是再也挪不动半步了。这背上背的,手腕上套的,还有那怀里抱着的大包小包,已经快要将稚离淹没其中。
累到虚脱的稚离幽怨的盯着怜儿怨声载道:“也不知道是谁同我讲,要我留下钱银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倒好,你可是把我当骡子用么?骡子受累还要添些粮草不说,你瞧瞧你,花了我的钱,还要这般折腾人,倒叫我何处说理?”
“谁折腾人了!是你有求于我的!”怜儿趾高气扬的哼着,似是要把这些时日里受的委屈通通清算一遍。“也亏得我带你寻了那么多家当铺!吃你喝你些又怎么了!真是小气!”
说着怜儿又走到了路边的一间绸缎铺子,这间绸缎铺子正是这集市上最大的一间,往里望去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的绸缎成衣罗列其中,花花绿绿的晃得人眼晕,门口一匹展示揽客用的织金锻正随风飘扬。
“哎呦!哎呦呦!”怜儿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伸手轻轻抚摸着绸缎,“瞧瞧这做工,瞧瞧这花纹!啧啧啧!”
“你可真是我的姑奶奶!”稚离望着怜儿这架势,怕是又要冲进去血拼一番,当真是欲哭无泪。
“来呀,别杵着了!跟我进去!”怜儿冲稚离招招手。
稚离哪里还敢走近?头摇的如拨浪鼓一般,眼前这笑盈盈招手的少女,分明是个张着血盆大口,吃金吞银的索命夜叉才对。
“磨磨唧唧干嘛呢!”怜儿几步靠过来,不由分说,推着稚离便要往铺子里去。
“喂!你……”稚离一路挣扎着,还是被推进了店铺里。
店中一小厮忙迎了上前,抬头打量着面前这两位吵吵闹闹的少女,看那衣着打扮,该是个有钱的主儿。便笑盈盈开了口:“敢问二位姑娘是做成衣还是选绸缎?”
“非也,此次前来,乃是应约取衣。”怜儿说着从袖口掏出一张凭票递给店里的伙计。
伙计取了凭票打开,面上的表情变了变,忙弯腰行了礼,开口道:“小人才来不久,眼拙耽误了贵客,二位小姐莫怪,请前往里间喝茶小歇,小的这就去准备。”
“那就有劳小哥!”怜儿满意的点点头,便顺着伙计的指引轻车熟路的进了里间小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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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动心绪
稚离因此得了空闲,也跟着进了里间,放下了满身沉重的包裹,却不急着歇息,而是望着满屋的绸缎绣样看个不停。
一转眼已是过了五年光阴,未再逛过绸缎铺子,稚离伸手摸了摸面前悬挂的一件水芙色云烟绣衫,眼底泛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来。
“喜欢?”怜儿见稚离在那成衣前站了许久不曾走动,便也走上前,摸了摸那绣衫。
听到怜儿发问,稚离忙摇了摇头,收回抚摸衣料的指尖,“不过是想起一些旧事罢了。”
“旧事?什么旧事?”怜儿脑子也未过便随口问着。
“若是舒辰也来就好了,她穿水芙色该是好看得紧。”稚离并不很想提及自己的过往,便顺势想要刺探一下怜儿。“我今天邀她,她说不喜喧闹…”
“阿离姑娘…”怜儿皱了皱眉头,多日的相处下来,她看得出稚离待小姐这个救命恩人是极用心的,本来有些话她不该多嘴,但此刻却是踌躇着开了口。“小姐她…被下了足禁,不得离开温府,阿离姑娘你以后莫再当小姐的面提起。”
“禁足?”稚离心中了然,果然是同自己猜测的那样,舒辰虽然从未提起过,可自从昨夜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心中隐约有这种预感。“何人下的令?因着什么?”稚离皱眉望向怜儿。
“我们做下人的不该多嘴主子的事。”怜儿并没有如愿回答稚离的提问,只是摇了摇头,有些丧气的说:“小姐做事都是有她的道理,小姐不说的,我也不敢再多说。”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了一声问候:“魏某有失远迎,望二位小姐海涵。”此时里间的门帘被一名白面小生挑了开,见那人,清清瘦瘦,似乎弱不禁风的模样,手中捧着一把白玉扇摇得徐徐生风,一双狭长精明的眸子正上下打量着稚离。
“魏老板,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怜儿笑着福了福神。
“承蒙府上关照,一切安好。”那白面小生也顺势作揖回礼。
“小姐下的定已一月有余,魏老板做的如何?”怜儿询问。
“呵,这回啊,小姐可真真是为难魏某了。”魏老板笑盈盈招了招手,一名伙计端着个锦缎罩布托盘进了小间。“为了这次的成衣,店里上上下下的伙计绣娘可是没日没夜的赶工,你瞧,现在我店里能喘气儿的伙计还剩下几个?”说着魏老板意味深长的笑笑,便又用那狭长的狐狸眸子继续打量着稚离,似乎是对这个女子很是在意。
“魏老板你呀,还有余力插科打诨,看来就没什么大问题,还是一如既往的可靠,值得信赖。”怜儿满意的点点头。
“阿离姑娘,打开看看,这是小姐特意为你定的衣裳。”说着怜儿满脸羡慕的望着稚离。
那魏老板听了怜儿说辞,也跟着扬扬眉毛,举起手中的玉扇点了点托盘,示意伙计上前侯着。
“给我?”稚离万是没想到温舒辰会为自己定下新衣。
“请!”魏老板顺势腾开位置,只待稚离亲自掀开锦缎。“虽是不及朝廷供奉的绸缎料子,但这用料,却也算民间数的一二的好料了。”
稚离抬手将绸缎罩布掀开,打下手的伙计忙将成衣提起。一袭水蓝霞纱罗裙尽显于眼中,虽说不上雍容华贵,却是恰到好处的娉婷娴淡,叫人看着移不开不光,轻薄的料子乍一看似是寻常,待伙计挪到阳光之下,整件罗裙竟熠熠生辉泛出淡淡的珍珠柔光,就连打边的丝线也生着柔和的光泽,叫人看了移不开目光。
“还不试试?”怜儿轻轻推了推愣神的稚离。“且看看是不是合身。”
“店里如何知我尺寸?”稚离小心翼翼抚摸着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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