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离仍是委屈,她只知道爱了,便要奋不顾身,可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与自己反目,那样的痛楚让她发了疯。
“我只怕无法保护你,害你遭受庆启的羞辱。我也知道那一剑,你定然可活,我已用自己的身子试过,绝不会害了你,却唯独怕你执念太深再闯回皇宫。”温舒辰红着眼,轻轻扶着稚离肩头的双手仍是颤抖不已,“我不怕你恨我,不管你在何处,我只想你安然活着,却是没料到还有机会与你相见…”
“那时,你与我刀剑相向,我只当是我没了价值,令你厌弃,万念俱灭。却是魏初远救了我,当时,我被抛下宫墙,是他寻了猎户命令那些狗儿将我拖进山林才救下的,说与我很多不好的话,我只当你不要我了…”稚离潸然泪下,仍是伤心极了的模样。
温舒辰只能一遍遍抚着那人,不知该要如何道歉,“现如今,我仍是不成器的模样,阿离,我知道与你相守仍是奢望,却想求得你的原谅…”
稚离匆忙揉了那人的唇,她知道温舒辰想要说什么,她们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困苦,好不容易能够相互依偎了,她又要说些丧气话。
“你要如何补偿?温舒辰,你害我至此。”
苦笑一声,温舒辰错开目光那泪仍是在眼中打着转儿,“我现在什么也没了,穷的连个铜板也掏不出,却也不知道该要如何才能补偿你。”
见稚离不满皱了皱眉头,温舒辰含笑已亲了亲她的唇。
“你嫁了我,吃穿都不用你忧愁。”稚离望着温舒辰的唇,仍是沉迷那滋味,眼中也带了一丝焦躁。
“阿离,我…”不用再听,舒辰眼神中的顾虑已说明了一切。
话还未出口,人已被稚离捧在了心尖,轻轻压在怀里,稚离已封住了舒辰的唇,那汤药的苦涩就如她们此刻的心情一般,极尽不舍,生在唇齿之间是世间最甘甜的清露,掠夺与给予,却已无法分辨是谁在索求。
“舒辰,等这一切都过去时,我要你和我回到江南成亲,你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都由不得你!”稚离紧紧束着那人,才是说着又哽咽了起来。
“听你的,是我欠下你许多,余生慢慢偿还便好…”温舒辰吻了吻稚离的额头,见那傻姑娘又是泪眼婆娑,已是吻向了她潮湿的睫毛。
“你一定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温舒辰,你一定早就预料到我们会在一起对不对?”稚离吻了吻温舒辰的额头。
“阿离,杀死鲁万是我最后的算计,之后的许多事,只由我随波逐流,却容不得我半点反抗。我不知道你会闯进皇宫,不知道要让你承受那样的悲痛,亦不知道还能再次与你重逢,能求得你的谅解…”温舒辰笑容倦怠,一幕幕一场场,在眼前闪过,温舒辰牵了稚离的手,放在心口,“还有喜欢上你这件事…”
“都不是谋算…”温舒辰闭着眼,声音里泛起迷糊。
“舒辰…”
“唔?”
“不论你在天涯海角,我都寻得到你,从今以后,便不准你再离我半步,你可应得?”稚离捧了温舒辰的手,十指紧扣,低头吻了吻那仍是挂着伤痕的手背。
温舒辰没有回答,只是苦涩地抿了抿唇,皱眉挪着仍是痛楚的身体,安心靠在稚离的怀里闭上眼休息,另一手已悄然贴了阿离的小腹想要化解那份愧疚。
☆、追兵突袭
这一觉,稚离睡得并不算安稳,本应该是累到了极致,可越是想睡,脑子里乱糟糟的,偏就睡不踏实。
阿离这段时间也觉得自己精神不是很好,一直都是醒时多,睡时少。慢慢地,她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躺在马厢里,翻来覆去,心中越来越恐慌。到底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稚离生怕这一觉醒来,身旁空落落不见了那人,舒辰会不会只是她的一个梦?是不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幻想?
身体虽然仍是未有多少好转,可舒辰半梦半醒之间便也能觉察出阿离的烦躁,痛楚可以忍着,可看到阿离已经许久都不曾好好休息过,现在仍然不肯安稳睡下,心中又一阵心疼。
勉强着自己翻过身体,温舒辰将稚离拉进了怀里,“别怕,我就在你身边。”
稚离的不安与惶恐渐渐消退,浑浑噩噩的脑子不再惶恐,“舒辰,我还是怕…”
温舒辰被压的侧身疼极了,还是把稚离搂进了怀里。“安心睡。”
“舒辰…”
“嗯…”温舒辰轻轻拍着稚离腰侧。
“舒辰…”阿离喃喃耳语,迷迷糊糊的,有些口齿不清。
“嗯…”温舒辰苦笑着,不知还要多久阿离才肯安生休息。
温舒辰没再多言,轻轻吻了阿离眼皮,那双眼便沉得再睁不来了,强撑不过,已暖暖的窝进温舒辰怀里,眼睫上还结着水雾,人已团在温舒辰怀里睡了过去。
说不心疼是假的,温舒辰将软衾裹在阿离和自己身上,自从与阿离再度重逢,她几乎没有睡过一夜整觉,那人心性就是如此,逞强倔强,她的情感近乎于偏执,飞蛾扑火一般,心里认定了,便是谁说都不肯听的。像是中了魔障一般,不休不眠的照料,令温舒辰对她越发愧疚难安。
温舒辰敛眉望着怀中的阿离发呆,许多心事仍是纷纷乱乱,不知从何而起,看着那人,心底却依旧酸楚。她的阿离,有些傻有些痴,未免担心,若是以后再遇波折,她可能承受?不免心忧…
这一觉,直睡到了太阳高升,温舒辰一动未动,半边身子早就麻木没了知觉,可她仍是不敢动。生怕会把怀里的人吵醒,她太敏感,也太久没有安稳睡过一觉了。
心思凌乱,温舒辰便一直痴痴望着阿离胡思乱想,想得多了,便没了睡意,直到天明,直到眼睁睁看着阿离的眉头再次越皱越深,匆忙将那人束紧,轻轻替她疏解。
阿离却骤然惊醒,眼中含着泪意,害怕极了缩作一团,痛苦喘息不止。
再明白不过,阿离定是发了噩梦,心中明白是什么样的梦才会令她如此恐惧,温舒辰心疼的无以复加,只得轻轻唤她。
“是梦,阿离…”
眼中的恐惧骤然急剧,化作一个焦点,落在温舒辰面庞之上,忙在喘息之间,抬臂挡去眼中的惶恐与痛楚。
每每睡下,每每噩梦惊醒,温舒辰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开阿离的心魔,日日夜夜噩梦纠缠,令温舒辰手足无措,若是有人伤害到阿离,舒辰绝是不会眼睁睁看着的,可梦境虚无,温舒辰却不知该要如何守护才能令她安稳,唯有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一遍遍的安抚,才能看着阿离缓缓恢复如常,将她的伤痛悄然藏回心间。
却不想,此时有一硕大的黑脑袋探入了马厢之中,又咬又拽,将马厢中的两个人搅得不得安生。
“白龙!”温舒辰推了推那个大脑袋,低头看看怀里的阿离,见她的神色仍是稍有窘迫,倒也算恢复了平常。
“白龙?!你说它叫白龙?”稚离略有尴尬地坐起身,转移着话题。
却见那健硕的黑马趾高气昂,金色的眸子不屑的望着还是忐忑难安的阿离。
温舒辰顺了顺白龙的鬃毛,解释道:“它小时候额头上有一缕白毛,像是条小白龙一般,所以就给它取了这个名字,不想,那缕毛后来褪没了…”
“它既然是你的坐骑为何我第一次遇见它时却是在濛山里?”稚离有些好奇。
“濛山?”温舒辰显然也没预料到,敛眉沉思了一小会,向它问道:“白龙,你是在寻我?”
白龙果然嘶鸣了一声,轻轻用额头抵着温舒辰的脸颊,正是兴奋。
“白龙是我的马,它性子烈得很,孤傲又不羁,除了我,它不准任何人靠近。”在温舒辰说话的同时,那白龙一直粘着舒辰,总喜欢钻进她的怀里,一双金色的眸子,望与稚离时总是防备,可望向温舒辰却又柔情似水,诉说着它的思念。
“后来,家门不幸,发生了许多事,我便也无心再困着它,就将它放归了山林,也不知道它竟然一直寻我…”温舒辰抱了抱白龙的脑袋,那庞然大物果然开心得不得了,温舒辰被它的情绪感染,也跟着笑了笑。
却不想白龙突然转了性子,叼了温舒辰的袖子就要往外拖,也不管舒辰受不受得住,
“白龙!舒辰还伤着!”稚离忙去护舒辰,竟不想白龙扭过头将她扯出了马厢。
“阿离!”温舒辰赶忙唤了声,“应该是白龙察觉到了什么!”掀开厢帘,见稚离狼狈从地上爬了起来,却也看见白龙一面不安踏着蹄子,一面撞着马车,似乎在催促着前行。
稚离心领神会,手脚利索的套好马车,果不其然,白龙跑得飞快。
可再是快,她们走的却是溪涧小道,木质的轮撵行在坑洼的乱石滩上一直跑不起来,白龙费力不说,稍稍起了速度,马车颠簸剧烈,又担心这样颠簸着,伤了舒辰的身子,只得迫着白龙降下速度,慢慢行着。
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总算离开了崎岖的山道,上了平坦的大路,又行了半日的功夫,隐约就觉着不对劲起来。
稚离的听力是极好的,身后将远不远将近不近的距离,总是隐约有马蹄声传来,初时,阿离还以为是自己过度紧张,错听了什么声音,可她的第六感向来很准,越硬便觉着越来越不对头。
与其这般惶恐不安,稚离干脆翻身跃上厢顶极目远眺,果不其然,极远的位置,确实有一队骑乘相随,不远不近,始终保持着距离。
“舒辰,后边有骑队。”阿离催促着马车,目光仍是紧紧盯着那队骑乘不放。
遥相望着,马队的探手与稚离对上了目光,暗叹大事不好,忽见马队突然加速而来,若干响矢接连而发,在空中急鸣,“嘭!”的一声炸裂,白烟飘散。
“是追兵!”稚离急忙翻身跳下,钻进厢中去取霜兮。
“阿离!”温舒辰皱着眉头,目光担忧,“我与你同去。”
“你哪也不许去!就给我乖乖待着!”稚离锁着眉头,不得不放下霜兮,将温舒辰安抚下来。“我一个人可以,你不要乱来害我担心。”
突然马厢一声闷响,稚离错身朝身后望去,却见一支箭矢嵌在厢壁之上,险些就伤了舒辰。
心中怒火腾的烧了起来,提了霜兮就要去迎战,想起舒辰担忧,已将怀里的蝉翼匕首推到温舒辰怀里,“防身用,你敢胡来,我定不饶你!”
“阿离!千万小心!”温舒辰急急唤了一声,还未说完,稚离已冲了出去。
却说此时,不光有稚离焦急,白龙转眼间也疾驰而起,欲将身后的追兵遥遥甩开。
“白龙!保护好舒辰!”稚离安顿过一句,已跃下马车,拦在路中央,朝身后的追兵冲了过去。
稚离在一片混乱之中,将一名骑乘拖下马砍翻在地,攀上马背,在那群骑乘之中浴血厮杀,霜兮于她的手中寒芒飞旋,金属撞击之声不觉于耳,可对于手持□□的骑兵来说,霜兮还是短了些。
温舒辰心中隐忧,生怕稚离被擒,此时也攀在厢外敛眉立望,三年的时间,阿离的一招一式间,已是稍显灵气飘逸,霜兮在稚离的手中,如龙冲天,那剑势正是温氏功法中的精妙。
盯着稚离担忧不已,可温舒辰耳边忽然嘈杂,一声鸣响炸裂,才侧身稍躲,已有箭矢擦身而去。敛眉望向前路,竟有另一队骑乘越山冲袭,从陡峭林中对驰冲来。
当下,温舒辰已明白过来,身后的骑队迟迟未攻,又连发响矢,只怕就是在为眼前这一骑队指路,前后夹击,正好陷她们于危难。
温舒辰扭头望向身后,稚离还在酣战,却不好扰她分神,眼看着前路的骑兵冲来,迫不得已,只得不顾身上的累累伤痕,上前迎战,温舒辰飞身而跃,正蹲在疾驰的白龙之上,欲迎击前路奇袭的追兵。
“嘶——嘶—咴咴——”
白龙的声音隐约传来,稚离咬牙与背后的骑乘缠斗,才弯腰闪过一柄□□追刺,扭身而望。
却见温舒辰迎跪在白龙背上,稍稍匍匐,欲迎击前路的骑兵。稚离当下心中慌乱,分神间,那□□贴腰而过,将稚离的袍豁开大片。
“滚开!”顾不得还手,稚离已是急眼,催促着马匹疾驰,赶往舒辰身边。却不知身后迎击的骑手将手中的□□朝稚离掷了过去。
马背之上温舒辰才是勉强稳住身体,前路的骑队已是贴面而来,钩镰迎刺,欲将温舒辰勾下马背,白龙急急刹蹄,眼看舒辰就要撞在钩镰之上,温舒辰举起匕首迎挡。
“锵!”却是霜兮挡住了袭来的钩镰。
温舒辰惊诧回神,关心则乱,瞬息之间,稚离先乱了阵脚,身前身后皆是乱戈所向,稚离杀得急眼,根本未注意到身后袭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白龙:请问你是怎么取名的?
作者君挠头。
白龙: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要改名!
作者君提笔颤颤巍巍写下三个大字:黑泥鳅
☆、责备教训
再不能犹豫,伸手一把将稚离拖上白龙,顺手掠过霜兮。
尤如龙虎飞啸,温舒辰才一入阵,就将稚离身旁的利刃尽数拦下,万剑飞旋寒芒只一闪,霜兮撞出绚丽火花,竟将追身的锋芒尽数折断。剑气迸发,霜兮正是欢愉,在舒辰大开大合动作间,狂啸傲桀,只是一眨眼,所入阵者,皆如飘絮飞散,霎时,天地寂静,唯有霜兮在手中铮鸣未断。
万籁俱寂,温舒辰如困兽粗喘,竟难以承受自己霸道的剑气反噬,低头望了望怀里的阿离,不愿拖累,只得松开那人,摇摇欲坠苦苦支撑着。
本以为是相安无事,温舒辰苦涩弯了弯唇,杀戮的一面,是她最不想阿离撞见的一面,一双眼追着阿离望去,妄图去解阿离眸子里的痛意,身上骤寒,口中猩甜难以压制,才是一咳,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舒辰!”稚离急急而唤,将舒辰护在怀里,心中已是一片慌乱,那样的剑气,只能用可怕来形容,压迫感令稚离久久反应不过来,可看见舒辰倒下时,慌张失措,只得抱住舒辰,满眼猩红打量着满地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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