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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联姻(ABO)——风露沁酒

时间:2020-11-22 10:05:54  作者:风露沁酒
  明明是最讨厌欺骗的人,现在却仰仗着一个谎言度日。
  顾韫不想可怜这个人,他没有资格替宝宝原谅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第9章 所谓救赎
  回到家后,顾韫的心悸也没有消退下来,他不开口说难受,盛霁松就选择性地忽略了,是齐伯看顾少爷嘴唇发白,连忙一通电话打给了喻嚣。
  喻医生住得近,随传随到,在三楼卧室给顾韫用了对症的药后,走出房间关上了门,盛霁松压根就没在门外等着,喻嚣在管家的指引下辗转到一楼书房才找到他。
  “你下次别再带他去靶场这种地方了。”喻嚣将手写的病历递到盛霁松手边:“他对枪声有创伤应激障碍。”
  盛霁松看了一眼病历,上面的字龙飞凤舞,他看不懂,倒是好奇:“怎么得的?难道是四年前那场绑架?”
  “根据个体经历,应该是。那次他差点没命,因此PTSD,毕竟被子弹击中的剧痛可以让人记一辈子。”
  “......”盛霁松脑中闪过江徵在他怀里疼得彻夜难眠的那幕,他心里闷得厉害,从回忆中抽离时,入目就是病历上的“顾韫”两个字,心中又生出憎恨,当着喻嚣的面没有显出来,而是故作关心地道:“我下次会注意的,喻医生,你说你照顾了顾韫三年?”
  “他苏醒后,私人医生一直是我。”
  “我想知道,顾韫这三年是不是学过散打这类防身技巧?”盛霁松又补充一句:“我只是好奇。”
  “嗯,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顾少?”
  盛霁松硬着头皮答:“算是吧。”
  喻嚣笑了笑:“一年前,顾少确实学了点这方面的技巧,不过这主要还是顾老先生的意思,他怕儿子重蹈覆辙,希望他能学会自保,请来的老师是夜北军队里实战经验最丰富的教官张临,不过...教学效果不算特别好,你也知道,散打搏击这类运动对基本功和身体素质是有要求的,顾少的手能用来画画弹钢琴,但并不适合拳击手套,所以只学了三个月就放弃了。”
  “张临?”
  盛霁松记起来当初查江徵底细时,就曾经看到过这个名字,这个人是夜北特训组的高级教官,曾经是江徵的老师。
  遇到危险时用巧劲掰断敌方手指是常见的防身手段,张临一定是看顾韫烂泥扶不上墙,才教了这些简单的小技巧,而今日顾韫恰好就用上了。
  他和江徵是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做出同样的反应倒也正常。
  想通了这些,那阵恍惚的熟悉感立即被盛霁松从脑中抹去了,顾韫哪有资格和江徵并肩作比,简直是侮辱。
  喻嚣脸上总是挂着医者特有的亲和笑意,盛霁松见他还算好说话,便试探地道:“我听说,喻医生是顾氏研究所最年轻的教授?”
  喻嚣扶了扶金丝框的眼镜,谦逊地道:“谈不上最年轻,如果具体到出生日期的话,研究所里还有一位比我小5个小时的朋友,她比我优秀许多,我只是在求学时运气好,遇到了现在的恩师,所以一毕业就进了研究所。”
  喻嚣的恩师,就是顾韫的父亲顾长临。
  “我...”盛霁松难得局促起来,喻嚣耐心地等他问出那个早有预料的问题。
  “我能问问江徵的近况吗?他还好吗?我...我很想他。”
  尽管每个月都能从顾氏传来的视频里看到江徵,但光缆传送的东西总是冷冰冰的。
  视频里,江徵安安静静地躺着,在被子的遮盖下看不到身上的伤口,除了仪器上的数字和线条有改变外,再没有别的动静,在长达三年的时间里,江徵都没有清醒的迹象,盛霁松有时盯着屏幕,甚至怀疑过躺在医院的是不是一具尸体,这种可怕的念头总是在深夜袭来,他在黑暗里扇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怎能不盼着江徵好。
  但是他能获取的信息太单一了,这三年来,每个月都只能靠着大同小异的视频自我安慰,他要疯了,他迫切地希望能从活人口中获知江徵的消息,而喻嚣是最容易突破的口径了。
  喻嚣带着医者的怜悯,道:“他很好,在药物的控制下,生命体征已经稳定,深度昏迷的病人,对痛的感知也低下了许多,他躺在那里,也许比尘世间大多数人要轻松许多,没有痛苦没有欲望,迟迟不醒,也许是在做一个美梦,梦里,或许有盛先生你。”
  这番有温度的话,对盛霁松而言近乎是救赎的箴言。
  “...江徵的美梦里,可能...不会有我这个烂人吧。”
  他很有自知之明。
  喻嚣不反驳,抽了纸巾递过去,盛霁松楞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眼里有泪。
  “盛先生,不要太悲观。”医生总在行救赎之事:“是梦都有醒的那一天,你和江徵,总会再见的。”
  盛霁松收拾了自己眼里的狼狈,不忘和医生道了一声谢。
  “不客气。”喻嚣的笑淡了下去:“您心里可以想着江徵,但千万不要忘了你和顾少的婚姻,尽管我不喜欢被条规束缚,但顾家一年付我六千万年薪,为了这笔钱能拿得心安,我有责任提醒您,好好照顾顾韫,至少在他难受找医生时,你作为丈夫,应该在卧室门外等着,而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揉皱他的病历。”
  要不是他提,盛霁松险些就要把手中的纸团顺手扔进垃圾桶了。
  喻嚣刚刚给了他最想要的信息,盛霁松很乐意听他的劝诫,他把被揉成纸团的病历展开压平,放在桌上,而后上了三楼。
  顾韫服了药睡过去了,盛霁松拉过Omega的右手,在灯下掰开他的手心仔细看了看,没有枪茧,也没有任何过度劳动的痕迹,这还是四年前那个顾韫,那个又蠢又毒的恋爱脑,原本看他能硬气地怼上王储还有些刮目相看,现在看来,也只是巧合罢了。
  他连江徵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能被枪声吓到生病,可见是个多没用的娇气面粉团。
 
 
第10章 调音
  盛霁松得了七天婚假,拿到休假通知时,顾韫刚好就在旁边,该听的都听到了,某人就不好再以工作为借口脱身。
  事实上,就算同处一个屋檐下,也能做到避而不见。
  吃饭时隔着饭菜面对面坐着几乎是两人在家中最近的一段距离,下了饭桌,盛霁松要么把自己关进书房要么回到二楼用密码锁隔开顾韫这个人的一切。
  不是冷战,胜似冷战。
  蜜月假最开始两天,顾韫因为心悸,只能在床上躺着,秋风凉爽,他喜欢开着窗,可每到下午的特定时间段,窗外就会飘进连续不断的钢琴声。
  或者不能称之为“钢琴声”,这声音不像是在弹钢琴,更像是拿了把电锯在锯钢琴。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能把钢琴弹成这个鬼样子?!
  顾韫都替自己的耳朵委屈!
  管家说,是盛霁松闲来无事在练手。
  顾韫一个白眼翻上天,别人弹琴要钱,盛霁松弹琴要命!
  第三日下午,顾少爷在琴声响起前跑到二楼,原意是想让某人别再扰民,可到了琴房外,却先见到了从前的故友。
  “没有艺术细胞的人建议远离钢琴,放过这些琴键。”沈乐一边给钢琴调音,一边劝诫盛霁松,他的声音夹杂在断断续续的调音声中,很不和谐。
  江徵看出来沈乐很不耐烦,脸上的微表情也写满了嫌弃。
  盛霁松是联盟秘书处的秘书长,兼任战时作战中心总指挥,在王室衰败的当下,他的地位确实是万人之上,就算是王储也不敢对他颐指气使,任何人同他对话,都必须恭敬有礼。
  谁对他阴阳怪气,那就是在找死。
  但是沈乐是个例外——他是江徵最好的朋友。
  顶着这个身份,沈乐就是指着盛霁松的鼻子骂他音乐白痴都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最后一个音被校准,沈乐的目光落在展开的那本旧琴谱上,眼中蒙上了巨大的落寞,骨节分明的双手落在钢琴键上,即兴演奏了一段《摇篮曲》。
  顾韫靠在门口,静静聆听这段舒缓优美的琴声。
  这才是音乐,盛霁松那只能称之为锯木头。
  不仅制造噪音,还把钢琴锯坏了。
  琴声落地,沈乐道:“这是他最想学的一曲。”
  顾韫眉心微颤,忽然明白挚友为何用这种态度对待盛霁松。
  三年前,他曾拜托沈乐教自己钢琴,沈乐那时在忙联盟巡演,实在抽不出时间,最后引荐了一位大学老师,但江徵到底是没当成这个“学生”。
  沈乐从椅子上起身,钢琴的完整模样展露在顾韫面前。
  钢琴饰面为桃花心木纹路,谱架及琴盖上有手工镶嵌的花鸟图案,和古典做派的家具完美融为一体,这是江徵当年挑中的一款三角钢琴,当时因为价格太高一直没舍得买。
  时隔三年再看到这台钢琴,他心中还是喜欢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
  盛霁松忽然看向门口的顾韫,问。
  顾韫把视线从钢琴上移开,扫了某人一眼,而后看着沈乐,友好地向对方伸出手:“或许我能有荣幸和昼南最年轻的钢琴家交个朋友吗?”
  “......”
  沈乐打量了一下顾韫,想到就是这个人替代了江徵的位置,心情难免微妙,出于礼貌,他虚握了一下手,道:“我对顾先生的行径早有耳闻,也算是熟人了。”
  江徵听出他的话外意,当熟人就好,做朋友,“顾韫”没机会。
  他收回了手,完全理解沈乐对自己的这副态度。
  原身顾韫,确实不讨人喜欢,现在江徵占着他的身体存活,这三年也承了顾家不少恩情,对顾韫这个人,他已然没有多少恨意了——没必要和一个已经消亡的灵魂斤斤计较。
  他很珍惜沈乐这个朋友,但套在顾韫的身体里,想要“修复”这段友情就变得非常艰难。
  沈乐显然不想在这里多呆,调完音便要走,盛霁松送他下楼,二楼就只剩下顾韫一个人。
  门还开着,顾少爷走进琴房,坐在钢琴前,用食指指腹按下一颗琴键,清脆空灵的声音自他指尖流出,这幅身体有属于自己的音乐记忆,顾韫闭上眼,手随心动,一段完整却叫不上名字的音乐温柔地响起。
  盛霁松亲自把沈乐送到了大门处,还吩咐司机送他回家,他重视江徵的每一位朋友,还抱着有朝一日小徵回来,这些朋友能替自己说上几句好话,以增加复合的可能。
  盛霁松的面子,大多数人都愿意给,只有沈乐一直摆臭脸,一直将他视为渣男之典范。
  二楼的钢琴声飘到院子里,钻进盛家每个人的耳朵,盛霁松回望了二楼的琴房,落地窗上,倒映着顾韫的身影。
  沈乐觉得这一切都颇为讽刺:“那是江徵喜欢的钢琴,你却拿来讨好顾韫。”
 
 
第11章 我就得寸进尺了
  二楼。
  顾韫还沉浸在自弹的琴声中,一只手忽然钳住了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拽离了椅子,盛霁松的声音劈头盖脸地落下:“谁允许你碰这台琴的?!”
  顾韫今天没想惹不愉快,被这一拉扯,倒是起了逆反心理:“我想碰就碰了,还用你来点头吗?”
  “这是我给江徵的礼物。”盛霁松一字一顿地道:“你碰脏了。”
  顾韫觉得这人矫情得好笑:“我提醒你,这台琴确实是脏了,却不是我碰脏的,它经由你的手买回来时就已经不干净了。”
  盛霁松一年后才意识到,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经由顾韫之口说出的这些刺人的话语恰恰就是江徵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此刻,他对自己这些迟来的心意还颇有信心。
  “我给江徵的东西,你还没资格来指手画脚!滚出去!”
  顾韫凑近盛霁松,摆出兔子一般纯善无辜的表情,却用狐狸的口吻说:“你敢对我说‘滚’字?”
  某人只能改口:“...请,你,出,去。”
  “嗯,这才是你对恩人该有的态度。”
  顾韫挣开盛霁松的手,他在琴房里参观了一圈,发现许多陈设都是自己当年买回来的,那只银色的镂空花瓶里,还养着生命力鲜旺的红玫瑰,视线最终落在那本破旧的琴谱上。
  这本琴谱,是他当年亲手整理的。
  他自小的生存环境恶劣,差不多日日目睹暴力和鲜血,这种童年阴影烙印在骨子里,哪怕后来被浸在“蜜糖罐”中都无法真正走出来。
  江徵想学钢琴,不是为了附庸风雅,也不是为了融入盛家这种上流家庭,他只是想通过音乐,让宝宝早点接触到这世间的美好,并且希望孩子的一生都能如音乐一般柔和光明,仅此而已。
  胎教的曲目混杂,每一首曲子都是江徵收集起来装订在一起,这才有了这一本曲谱,曲谱的封面,还有一颗当年沉浸在爱情里的傻子画出来的红色爱心。
  江徵当年满载着对未来的希望和期待画下这颗爱心时,没想过自己离死亡已经仅有一步之遥,也没想过,腹中的宝宝连出生的机会都不会有,妄论未来。
  这台钢琴,本就是给孩子挑的,现在孩子没了,盛霁松又在这里装什么?!他根本不知道,江徵真正在这台钢琴里寄托的是什么感情。
  他把廉价且迟到的爱情注入到宝宝的遗物中,这真让江徵反胃!
  顾韫心里不舒服,便想着发泄一通,他近乎恶毒地戳穿盛霁松罗织的假象:“你对外宣称江徵是你的第一任妻子,其实你们的婚姻关系法律上是不承认的,因为你登记结婚时,江徵已经坠海了,对吧?”
  盛霁松脸色难看:“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提醒你,你跟江徵那所谓的婚姻已经成为过去式,我顾韫,和你的婚约才是受联盟法律保护的存在,婚后,我们的财产是共同享有的,这栋房子,是你的,也是我的,现在,我要求你,把江徵的一切相关都清理出去。”
  他不想再面对自己过去犯傻的种种痕迹。
  这个要求,显然踩中了盛霁松的尾巴:“绝无可能!你别得寸进尺!”
  “你不答应?”顾韫随手捞过曲谱翻了翻,盛霁松立刻抬手去抢,显然不愿意让他碰,顾韫偏不放手,紧紧揪着装订松散的一页,双方用力争抢的一瞬间,60页的曲谱彻底被撕裂,纸张散在空中,如鸟类落荒而逃时拍落的羽毛一般狼狈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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