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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奔(近代现代)——秦三见/不存在的荷德森

时间:2020-11-26 14:48:09  作者:秦三见/不存在的荷德森
 
 
第32章 
  一直以来我都目标明确,而且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原定的路线。
  哪怕是晏阳。
  人生第一次被晏阳挂了电话,我攥着手机坐在候机大厅,转头就被阳光刺了眼。
  我以为以晏阳的性格肯定会发消息给我,可是直到我落地伦敦,也没收到他的哪怕一个字。
  我办好了公寓的入住手续,坐在陌生的房间里,面前就是一扇小窗,从这里望出去,是几棵繁茂的大树。
  我就那么静静坐着,手机始终没有响过。
  一直到第二天,晏阳也没有联系我,在那个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这一次他确实伤心了。
  我应该去哄哄他,在开学前想办法去一趟美国?
  不太现实。
  但至少应该主动打电话给他,向他道歉。
  我真的应该道歉,于情于理都应该道歉。
  可那会儿我们就僵持着,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我在伦敦认识了新的朋友,住在公寓的、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
  有男有女,有比我小很多的,也有比我大很多的,当然也有同龄人。
  有异性恋,有同性恋,有单身的也有恋爱中的,甚至还有已婚人士。
  我像以前在学校时那样,依旧是个受欢迎的人,我可以跟每一个人迅速成为不错的朋友,大家邀请我参加各种活动各种聚会,把我介绍给他们的朋友和老师。
  我的生活非常热闹。
  我的生活也非常寂寞。
  一个月,晏阳没有联系我。
  没有信息,没有电话。
  我的世界坍塌了一大半。
  我总是不想承认晏阳对我来说是重要的,而且已经重要到超乎我的想象。
  他没联系我的一个月,我严重失眠,试过各种办法都没法睡一个完整的、踏实的觉,最后没办法,去看了医生。
  那阵子我靠着药片入睡,睡眠质量差到让我几度想干脆跳楼算了。
  晏阳他爸或者他妈偶尔会打语音电话给我,关心我的学习状况,关心我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我的回答言简意赅,从来不喜欢跟他们拉家常。
  一开始我也不会和他们提起晏阳,就好像这个人已经从我的世界里抹去了,但后来我实在担心,实在忍不住,实在受不了,晏阳他妈和我通话的时候,我还是问了:“晏阳最近怎么样?有跟家里联系吗?”
  得到的回答是晏阳很好,刚刚还和她视频聊天,晚上晏阳要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看起来很开心。
  开心吗?
  我想起那天挂电话前晏阳的语气,觉得心凉了半截。
  有时候人就是喜欢自讨苦吃,我跟晏阳明明可以很好,但我偏偏要折磨他也折磨我自己。
  知道晏阳过得“开心”,我心里更不舒服。
  那天我在公寓里自慰,想着晏阳,最后竟然扯坏了床单。
  我把床单当成他,愤恨地下了死手,我撕扯,毁坏,最后瘫在那里无力地道歉。
  那段时间我整个人过得都很扭曲,面对别人的时候,强迫自己热情主动,独处的时候却又恨不得毁掉一切,包括自己。
  在跟晏阳重新建立联系的前一个星期,我甚至开始有自虐倾向,我总是故意让自己疼,越疼心里就越痛快。
  本来我是很向往伦敦的,也期待来这里之后的学习和生活,然而真的来了之后,每一天都像是在地狱,我感受不到一丁点儿快活。
  我想象中的美好世界根本就没有到来。
  有一天我下了课,不想回公寓,因为只要回去我就会开始胡思乱想,然后搞一些破坏。
  破坏公寓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于是我到处闲逛,遇见了一家纹身店。
  我想起晏阳的那个纹身,“只有你可以打开我的双腿”。
  到现在还是只有我吗?
  我进去,站在店里。
  不大的店铺,店主是一个纹着花臂的结实男人。
  他问我想纹什么图案,想纹在哪里。
  我毫无头绪。
  来这里之前我没想过要纹身,走进来的时候没想过要纹什么。
  但当他问我,我下意识地回答:“胸口,晏阳。”
 
 
第33章 
  我在左胸口闻了“晏阳”,不是中文字,是汉语拼音。
  纹身店的老板是个英国男人,我自己手写下那一串,他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我出生之前就已经定下来的,后来变成了另一个人的。
  事实上,“晏阳”这两个字并不归我所有,这世界上叫晏阳的人男女老少数不胜数,它不是谁的专属。
  但在我们这个家里,它也确实特别。
  是我的名字。
  是我弟弟的名字。
  也是折磨我、却让我放不下的那个人的名字。
  直到我把它纹在了离心脏最近的地方时,我依旧不愿意开口承认我在把晏阳当做爱人来看待,尽管我所有的行为都在证实我对他的感情早就超越了那条名为亲情的界限。
  我以前一直以为纹身很疼,尤其是之前晏阳说他在大腿根部纹我名字时疼得浑身是汗,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一个预设,所以当我再来经历这一遭,就觉得还好。
  没觉得疼,只是心里难受。
  后来我跟晏阳又一起去纹身,纹在我们的左手无名指上,是永远摘不掉的婚戒。
  那次我们俩都疼得不行,纹身师说十指连心,疼是正常的。
  那时候我就想,第一次纹身时感觉不到疼痛大概是因为在那段时间里我整个人就很钝,对一切都有些丧失了正常的反应。
  跟晏阳断联的那阵子,我不仅要非常努力才能感受到疼,也要非常努力才能让自己确认我是有意识的,是活着的。
  爱情这东西,不管你承不承认,它真的挺要命的。
  那次的断联最后是我先低了头,就像小时候,我发脾气打翻了他递过来的葡萄,最后过去陪着他一起把散落一地的葡萄粒重新拾回来。
  确实都是我的错,从小到大都是我在欺负他。
  我想了很多,每天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在想晏阳。
  这么些年他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欠他的太多。
  之所以终于肯下决心联系他完全是因为那天晚上实在难受,吃了药也睡不着,结果魔怔了一下,从床上起来又吃药。
  不遵医嘱,加大药量,虽然不至于差点没命,但药效上来之后的副作用确实吓到了我,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我疯狂喝水,想要缓解,可是拿着水杯的手抖得不受控,水洒得到处都是。
  我人生的狼狈时刻有很多,但很少会让我想到自己的生死,我经常觉得生死对于我来说意义并不大,我从小就被认为是个累赘,死了反倒是解脱。
  可是在那个时候,我突然很想活,起码得活着跟晏阳说一句对不起。
  我是故意骗他,我也确实亏欠他。
  好在,褪了一层皮之后,我躺在床上苟延残喘,意识逐渐清醒,身体各器官功能归位。
  我就那样躺在床上,气息还没平稳,已经抓过手机给晏阳拨去了语音通话。
  我完全是无意识的,握着手机,像等待救赎一样等着他接起。
  但是我没等到,我数着秒,每一秒都是煎熬。
  一秒就是一年,每过去一秒中,我就衰老一岁。
  几十秒的时间,我从青年走到了人生暮年。
  晏阳没接。
  我把手机放在胸口上,纹身的地方总隐隐发疼。
  他放弃我了。
  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坐在那里喝了三大杯水,然后去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开始收拾屋子。
  不大的公寓被我折腾得一团糟,就像我这个人一样。
  外面下雨了,我打开窗,想透透气。
  雨水被风吹进来,落在窗台上,落在桌子上。
  我那被丢在床上的手机突然响了,我转过去盯了好半天,然后才突然过去拿了起来。
  晏阳给我回了一条消息,很简短的一个问号。
  接着,手里的手机震动,又一条消息进来。
  晏阳:我刚刚和朋友在练琴。
  朋友。练琴。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手机壳的边缘都已经被我用指甲抠烂了。
 
 
第34章 
  我不知道晏阳交朋友了,也不知道他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
  以前他什么都跟我说,告诉我他在那里很寂寞,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去哪里都形单影只,他说只等着我。
  可是现在,一个月没联系,他和朋友在练琴。
  我给他回:没事。
  然后随手就把手机砸到了墙上。
  我小时候可以完美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越长大就越压制不住那种焦躁和暴怒。
  手机打在墙上,啪的一声,然后跌落在地。
  我满腔怒火不知道朝哪里发,再一次把矛指向了没有盾的自己。
  那天我疯了似的打扫卫生,用不到的东西就砸掉再扔。
  我徒手掰断那些笔,最后甚至觉得椅子的一条腿是弯的,试图掰回来。
  但其实我心里清楚,废物不是被丢掉的它们,扭曲了的也不是椅子的钢质腿,而是我。
  天黑了,住在同一个公寓里的室友们叫我一起吃饭,我找了个蹩脚的借口隔着门拒绝了,我没法走出去,因为我的手上都是伤。
  我甚至用掰断的塑料笔划我的手臂,直到冷静下来之后才意识到我这是在自残。
  那个时候我就发现,或许我最应该去看的除了晏阳还有医生,我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可我选择逃避,选择沉默,也选择等待。
  手机被我摔坏了,第二天上完课后我找了个小店去修。
  昨天我给晏阳回复完那简短的两个字之后,他再没有给我发过消息,我突然间觉得这手机修好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回去的路上又开始下雨,九月末的伦敦竟然已经开始冷了。
  我没带伞,背着书包走路回去,淋着雨,觉得还挺痛快的。
  回到公寓,我有很多学习任务,但坐在桌边只想看着手机发呆。
  我很清楚这种状态必须尽早摆脱,否则我这么久以来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不仅如此,连我骗晏阳也变得更加可笑。
  可我也很清楚,我跟晏阳的关系一天不缓和我就没办法恢复状态,看着那些英文,它们一个个都像是会发出笑声一样,对着我,笑得很刺耳。
  我没办法了,只能又打给晏阳。
  这一次他没有等到几十秒自动挂断,而是在响了几下之后就拒绝了我的语音通话。
  那一刻我是心灰意冷的,但下一秒晏阳的对话框上面“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让我重新活了过来。
  他给我发消息:哥,我不方便语音。
  那是我来到伦敦之后第一次哭出来,痛快得不行。
  一个“哥”,竟然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到底在干什么?
  以前那么多年我在干什么?
  现在又想要干什么?
  我们俩一步一步走到现在,难道不都是我的责任吗?
  我有什么资格哭?
  我在心里痛骂自己,哭的时候躲到了桌子下面,蜷缩着,抱着膝盖,拿着手机,就像小时候我妈发疯我吓得不行,躲进了衣柜里。
  我就那样哭了一个多小时,晏阳一共发来三条消息。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条说自己不方便语音之外,就是问我有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
  我他妈就是想他。
  再怎么不愿意承认,我也不得不低头了。
  我爱他,想他,我对不起他。
  这一次我真的妥协了。
  我给他回消息的时候,手都在抖,抖得一个字半天都打不对。
  我给他发:我真的错了,我想你想到快死了。
  晏阳的语音消息很快就拨了过来,他声音也在抖。
  “哥,”晏阳说,“你想我了?”
  他说完就开始哭,他的哭腔我太熟悉,他再怎么否认也没用。
  但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不对,我并没有那么好运,能站到他面前。
  我们俩拿着手机,我强压情绪却还是哽咽,我说:“我他妈是天底下最蠢的傻逼,我怎么能让你自己在美国。”
  晏阳哭得说不出话,我听见有人问他怎么了,他断断续续地对那人说:“我男朋友,他说他想我了。”
 
 
第35章 
  因为那次的事情我才开始意识到,晏阳对于我来说,意义远比我以为的更大。
  我以为他不过就是我的工具,我的附属,我欲望的承载者,然而到现在才明白,他几乎已经成了我的救命稻草。
  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的问题,可能是来到英国之后,可能是进入晏家之后,也可能从小就不对劲,只不过一直没有一个契机让我发作。
  当我被晏阳冷落,唯一的救命稻草离开了,我就开始下沉,出现了溺水的症状。
  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哭,更没想过会哭成这样。
  当我躲在桌子下面,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背掉眼泪的时候,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我妈在垃圾堆一样的家里发疯,我害怕,不想死,躲进衣柜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衣柜是我唯一的藏身之处,有时候我一躲就是一天,没有人来找我,没有人问我一句还好吗。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晏阳把我拉出来了。
  我们俩拿着手机哭,像两个疯子。
  我不停地道歉,说不出别的话,那时候我的大脑是混乱的,混乱到后来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晏阳可能被我吓着了,紧张地问我怎么了,他安慰我,说他没事,说他可以来看我。
  晏阳说,其实他每天都在看机票,每天都在想着到伦敦来找我,可是他不敢,怕我看轻他。
  他说自己不是不想接我的电话,是不敢,怕自己一接起电话就哭得像个白痴,他很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在乎他,不在乎他的爱,也不在乎他的死活,所以他才赌气一样跟我冷战,但他快等不下去了,他差一点就飞来伦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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