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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一杀(古代架空)——闻笛

时间:2020-12-04 09:33:27  作者:闻笛
  晏月华握着对方的手:“……千帆的安全,便仰仗段先生照顾了。”
  段启昌强颜欢笑,道:“那么我拜托的事也有劳晏庄主费心了。”
  晏月华点点头,向段启昌递去一个凝重的眼神,两人没有再开口,连平日里的礼数都省了,匆匆别过。
  段启昌的背影风尘仆仆,比来时更显憔悴。
  晏千帆在高处怔怔地看着,忽地听到兄长唤来婢女兰芝,问道:“少庄主的情形如何?”
  “千帆少爷?”兰芝面带畏色,“他……他起床的时辰一向比较晚,此刻应当还在房中熟睡。”
  “什么叫应当?”年轻的庄主满面怒容,“不是叫你留意少爷的情况,你没有亲自去看过吗?”
  “没……没有……”
  “那么现在就去!”
  “是,我马上去。”兰芝连连点头,匆匆忙忙地转身,险些被自己的脚尖绊倒。
  藏在树丛里的晏千帆也差点被树杈绊倒。
  倘若兰芝现在进入他的寝房,他藏在被褥里的枕头可就露了馅。想到此处,他急忙从树梢上跃下,驱使轻功,用比猫还轻的动静,小心翼翼地落在地上。
  兰芝已经迈出了院门。
  他也绕到树干背后,从另一侧现身时,便已掸干了衣袂上的尘土,将一身轻快的蓝衫理得平平整整,闲庭信步,徜徉到路中央。
  兰芝一路低头迈步,不偏不倚地撞上了他的肩膀。
  “少庄主,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兰芝吓得快要哭出来。
  “你急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晏千帆扶住她的肩膀,“看把你给慌的,大哥又欺负你了?”
  “没有的事,”兰芝的头摇成拨浪鼓,“庄主他……他只是要我去探望您。”
  “我一没伤二没病,有什么好探望的。”
  “可是,庄、庄主说一定要将你照顾周到妥帖……”
  瞧见兰芝噤若寒蝉的模样,晏千帆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在西岭寨寄住多年,早已沾染上寨中习气,厌恶尊卑之异,更瞧不得身边人受委屈。他在女孩的肩上轻轻一捏,柔声道:“没事,我人都来了,你先不要做声,我自己跟他说。”
  “好,好的。”兰芝得了令,如释重负,忙不迭地退到晏千帆背后。
  晏千帆抬起头,目光越过院门,刚好迎上兄长严厉的视线。
  *
  晏月华的神色沉郁,锐利的目光径直望向晏千帆。
  晏千帆耸耸肩膀,用故作轻松的口吻道:“大哥,早啊,原来你也醒了。”
  晏月华却不领情,仍是一脸冷峻。
  两人站在青石路两旁,隔着一条小径相视而立,一条影子极深沉,像是在未尽的夜色里浸蘸过,另一条却浅若无色,仿佛刚刚在黎明前的晨曦中沐浴。两人脸上的神色也不尽相同,一个严肃冷峻,不言自威,一个笑魇贴面,轻佻油滑。
  若非拥有同一个姓氏,他们实在不像是一双兄弟。
  但偏偏在这夜未尽、天未明的时分,他们奇妙地聚在同一间屋檐下。
  晏千帆自幼寄居旁门,在铸剑庄中并无人望,自打归家之后,耳边尽是非议之词,他虽然佯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但到了兄长面前,难免流露出怨气。他叹了一声,道:“你有事找我,尽管直接跟我说,何必拿小一个姑娘撒气。”
  晏月华道:“她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便应当接受责罚。在铸剑庄,每个人都该各司其职。”
  “那我呢?”
  “你现在的职责就是好好休息。而不是一大清早四处乱晃。”
  “我这不是睡不着么。”晏千帆的口吻带着些委屈。
  晏月华问道:“为何睡不着?是山中的虫鸣太吵了?”
  “不是,”晏千帆答道,“我总觉得这一夜过得不太平,好像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心里有块石头吊着,始终放不下来。”
  “外面的事与我铸剑庄无关,也用不着你来操心。”
  望着兄长冷峻的脸庞,晏千帆在心里叹了一万口气,才终于扯出一个笑容,道:“大哥,看你愁眉苦脸的,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
  “没有。”晏月华只是摇头。
  “若是有难处你一定要告诉我,也让我为你分担一些烦恼,不然我这二庄主形同虚设,就连庄上的学徒都瞧不上我。”
  “你是我晏月华的弟弟,谁敢瞧不上你。”
  年轻的庄主把话撂下,转身便要走。
  晏千帆见状,急忙追了几步,忙不迭地跟在兄长左右:“大哥,你要去哪儿,我陪你一同去吧。”
  晏月华瞥了他一眼,见他脚步跟得紧紧的,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才不太情愿地开口道:“瀛洲岛上近日凶案频发,我们庄上收容了一些走投无路的老幼妇孺,但前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多,庄上应付不来,我送一些人到天极门去。”
  “原来如此,方才我仿佛瞧见段家老爷来过庄上,还以为是瞧花了眼,敢情他老人家是来找你商量这件事。”
  “是啊。”
  “区区小事,不如我替你去办吧。”
  “不用了。”
  “大哥——”
  “我说不用就不用,”饶是晏千帆死皮赖脸地央求,晏月华仍旧不为所动,只是冷冷道:“今晨的擂主是你,你要代表铸剑庄出战,我身为庄主,总不能替你上台,你有功夫多管闲事,不如留在庄上好好准备,别丢了晏家的脸面。”
  “哦,我明白了。”
  “明白就回去吧,让兰芝带你去用早膳。”
  “知道了。”
  晏千帆终于没有继续跟随,只是站在原地,目送兄长的背影消失在一片晨霭之中。
  黎明时分,天边已浮起一片熹光,笼罩在山间的雾气越来越薄,将周遭装点院落的松石展露出来。这些冷峻的松和奇诡的石,在遗世独立的孤岛上扎根,奠定了晏家百年基业。可此时此刻,晏千帆身上被松针和岩砾磕碰出的伤口,却在泛着不为人知的隐痛。
  不知何时,兰芝来到晏千帆身边,道:“二庄主,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哪知晏千帆忽然转过身,捧住女孩的双手,凝着对方的眼睛,道:“兰芝啊,你的衣裳能不能借我一用?”
  兰芝今年不过十五岁,还是个未经人世的小姑娘,从小便跟随母亲在庄上兢兢业业服侍晏氏,从来没有过不规矩的劣迹。此刻被晏千帆这么一捧,面颊上登时飞起两片嫣红:“您……您要做什么?不行……我不能答应您。
  晏千帆长叹一声:“原来你也其他人一样,讨厌我这个没用的二庄主。”
  兰芝闻言,艰难地闭上眼,道:“我不是讨厌您,但庄主好心收容我做事,我不能勾引您行苟且之事。”
  “你想到哪儿去了,”晏千帆急得直跺脚,他凑到女孩儿耳畔,压低了声音道,“我真的只借你的衣裳一用,你穿旧的,你不想要的,随便丢给我一件就行。”
  兰芝终于睁开眼睛,满眼尽是困惑:“……您要女子的旧衣裳做什么?”
  晏千帆咬紧牙关,从牙缝里吐出三个字:“我、要、穿。”
  *
  “你看你看,合身么?”
  晏千帆把一件紫红相间的长裙裹在身上,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满脸新鲜劲儿和得瑟劲儿。
  “合、合身。”兰芝却已面如土灰。她虽然长相不算美,但也称得上秀气,可惜此时脸上的神色呆滞,活像个木偶一样,支支吾吾地说,“二庄主,这一件是我娘的旧衣裳,我娘今年已经过了四旬,您……您真……”
  “没事,挺好的,”晏千帆摆摆手打消她的顾虑,随后又对着铜镜,摆弄起头顶的发绳,“许是再把头发弄乱一些的好……”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抬起两只胳膊在头上乱抓,却听见呲啦一声响动,袖子底下紧绷的布料被他硬生生扯出一条豁缝。
  兰芝的脸色更难看了。这衣服穿在晏千帆身上,原就吃紧得很,方才她狠下心来,拽着腰带狠狠缠了几圈,才终于把这位二庄主宽阔的胸膛包裹到前襟里去。此刻被他这么一扯,方才的努力功亏一篑。
  “我……我再给您找一件吧。”
  “不用了,就这样。”
  “可是。”
  “这样才像是落魄逃难的女子啊。”
  “您……您到底要做什么?”
  “嘘,”晏千帆突然凑到兰芝面前,将食指抵在嘴唇上,示意道,“别问,也别跟任何人说起,这是为你好,知道吗。”
  兰芝点头。
  “多谢,”晏千帆冲她挤了挤眼睛,刚刚扑在脸上的一层脂粉又裂开几条细缝,“我走了。”
  他用鸡爪似的五指提起裙摆,迈了两步,还没走出门槛,便被布料绊住了脚尖,当即失去平衡,向前摔去,扑通一声,作狗啃泥状倒在地上。
  “二庄主当心!”兰芝吓白了脸,立刻冲上前去搀扶。
  晏千帆却嗖地站起身:“没事没事,男子汉大丈夫,从哪儿摔倒就从哪儿爬起来。”
  兰芝:“……”
  晏千帆重新出发,风风火火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院门边。庄中弟子间或从他身旁经过,但并没有人为他驻足。
  只有兰芝还站在门口,望着他的去处喃喃自语:“二庄主长大的那个西岭寨,究竟是怎样的地方,怎地会培养出这般奇妙的爱好……”
  *
  西岭寨当然没有培养男人穿女装的爱好,他们的名声被晏千帆拖累,实在是冤枉得很。
  身为罪魁祸首,晏千帆毫无悔改之意,穿着一身紫红色的长裙,混入逃难的妇孺之中,跟随前往段府的队伍一同溜出铸剑庄。
  他坐在柴车上,望着背后远去的府门,不禁勾起嘴角,为自己的聪慧机智洋洋自得。
  这些天来,虽然他住在敞阔的房间里,有婢女服侍左右,但却过得并不自在。兄长将他关在宅邸中,不准他出门,铸剑庄温暖舒适,四季如春,但每每闭上眼睛,他的脑海中仍会浮现出西岭山巅四季不化的积雪。
  西岭寨便建在西岭雪山脚下,毗邻南疆边塞,与中原相去甚远,官道修到这里便终止了,取而代之的是山峦连绵,荒野漫漫,聚集了盗贼、流民、蛮夷,常有动乱发生,百姓苦不堪言。为了保护来往商旅,渐渐有镖局在此驻扎,身负武艺的镖客们自发集结成队,以刀剑抵御外敌,便是西岭寨的前身。后来,先皇指派平南王攘夷安邦,寨中一行人辅佐平南王征战有功,得了朝廷封赏,从此,西岭寨便跻身于武林名门之列,在江湖中奠定了地位。
  虽有名门之谓,但西岭寨毕竟地处边疆,物产贫瘠,日子过得十分清苦,寨中弟子不仅要习武修身,还要亲自开荒种粮,不仅不能掠夺于民,还要将自己的粮食施舍给穷苦百姓。久而久之,贪图富贵的弟子纷纷离去,前往中原谋求营生,留下来的都是真正的侠义之士,为恪守边塞鞠躬尽瘁,不图回报,寨中成员亦无甚尊卑之分,上至当家,下至学徒,彼此之间均以兄弟相待,情同手足。
  晏千帆十岁便被送往西岭寨,寄住在老当家的屋檐下,被安广厦当做弟弟一样对待,与他一同长大的还有老当家的结拜兄弟冯四之子,冯广生。
  三个年轻人一齐接受严苛的武训,十二岁学会饮酒,十三岁学会猎狼,十五岁便挥刀斩杀第一个恶贼……数不清的回忆涌过脑海,犹如潮水绵绵不息,然而,潮退之后,留在心间的却只有一滩涩苦。
  少年时不懂世事难料,江湖路远,蓦然回首,身后却早已物是人非。
  车队驶离铸剑庄,在山路上摇摇晃晃。走在最尾的车棚骤然一轻,轮子前后晃了晃,很快又恢复平稳。
  没有人留意到,在短暂的颠簸中,有一个影子从车上滚落,藏进道旁的草丛里。
  晏千帆借来的裙子又沾上一身泥,被草叶刮出几个崭新的豁洞,他顾不得打理,借着晨曦的雾霭,弓着腰快速往坡道下方穿行。
  他要去见安广厦一面。
  安广厦当然不曾将去向透露给他,但他心下已有眉目。
  西岭寨人生长在雪山脚下,天生对雪有着特殊的情愫,他还记得那是一年隆冬,冯四叔带着他和安广厦、冯广生一同进山狩猎,山中的严寒几乎将三个小鬼冻成雪人,入夜后,大家围着火炉取暖,火光在眼前跳跃,远处则是积雪的山巅,像一张白色的伞撑在夜空中。
  那时候四叔一面拨弄柴火,一面哼唱起咏雪的山调,略显沙哑的粗粝嗓音在空旷的山间回荡,颇有一番独特的韵味。
  净雪绕云岫,飞絮漫天,天地一片浩渺。
  年少的晏千帆听得出了神,凝着篝火发呆,直到冯广生戳他的胳膊,脸上满是炫耀之色。:“怎么样,西岭山的雪很厉害吧,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以前一定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晏千帆生在温暖湿润的海滨,的确不曾见过落雪,但他不甘示弱于人,绷着脖子道:“瀛洲岛上虽然没有雪,但却有一片白菊花田,花开的时候,景色就像下雪一样。”
  冯广生哈哈大笑:“花那么娇柔,怎么能跟雪比。”
  晏千帆不服,挺起胸膛辩道:“花好看又不冷,岂不是比雪要好得多。”
  冯广生道:“女孩子家才喜欢花花草草,男子汉大丈夫就该不畏冰雪。”
  晏千帆道:“哼,今天在雪地里第一个叫苦的人可不是我。”
  “也不是我!”
  两人争不出高下,在一旁打盹的安广厦撑开眼皮,抱怨道:“你们两个别吵了,不如省点力气,明天还要走一天的路呢。”
  “你这个人真没劲!”冯广生高高撅起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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