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天,队伍才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脱离,到了披红挂彩的府前。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孙清泠由丫鬟喜娘搀着下了喜轿,去到了大厅。
赵乔木坐于主位,满堂官员皆在座,都为这对新人结成连理而面露喜色。
“一拜天地!”
凌雒骞转过了身,孙清泠也由丫鬟搀着转了身,两面向外,同时低了头,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君亲!”
介于凌雒骞和孙清泠的双亲都已不在,热心的赵乔木闻之才许诺前来为两人证婚,接了两人跪地三叩拜。
“夫妻对拜!”
成亲了,这就要成亲了,凌雒骞的内心已经再平静不下,揪紧了手中的同心结,与孙清泠的第一次相见,便倾心,但怎么会想到有这一天呢?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将自己的心思完全表露在外。
两人半躬了身子,两头相对,算是行了礼。
“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宴席开始了,凌雒骞作为今天的主角,不得不应酬着赵乔木以及在场的官员,名流,富商,受着他们的祝福,整个人都要跟着轻飘飘了。
“祝愿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凌雒骞好不容易应付完那边的人,才来到了沈青书这一桌,见来人,沈青书自觉端起酒杯,敬之,一饮而尽。
凌雒骞嘿嘿笑了几声,道:“多谢,你和慕初妹妹也得抓紧了。”顺酒入喉,又是一阵笑。
只是他这话,让沈青书言语不得,只能讪讪的跟着笑,再观慕初,眼神黯淡,低头用筷子戳弄着碗里的肉块,嫣然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凌雒骞和孙清泠行礼之时,她也有在一旁观望的,着那红嫁衣,拜过堂便是他□□,与之白首不相离,写那长相厮守的佳话,不知道为什么,慕初心里泛起点点羡意,却又苦闷至极,她和沈青书的这一天,什么时候会到来呢?
回到座位,沈青书察觉了慕初碗里那已成稀烂状的肉块,关怀道:“可是不合胃口?”
“不是。”慕初有些心不在焉,要不要问呢。
“先生……”
“沈爱卿!”
慕初的细语被这声洪亮又厚重的嗓音给盖了过去。
“圣上!臣下拜见圣上。”
沈青书惊诧,这赵乔木怎么过来了,同桌的官员也是跟着行礼,唯有慕初还在恍惚中,沈青书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她,赵乔木却是哈哈一笑。
“不必多礼,今个这等大喜的日子,寡人同众爱卿一样,只是客人,就不用行什么君臣之礼了。”
沈青书没有因此就放松,恭敬道:“劳烦圣上过来寻臣,臣下有罪。”
“无妨无妨。”
赵乔木心情甚好,视线却是瞟向了沈青书身后的妙龄少女身上。
“这位是?”
“啊,她是臣下的学生,凌大人的义妹,与臣一同受邀前来赴宴。”
“哦。”赵乔木眯了眼,视线停留在慕初身上许久才将其收回,意外深长的哦了一声。
慕初回过了神,是不可置信,沈青书的回话还在她耳边回响个不停。
“来,跟寡人来,你在任不久,就有了不少绩事,寡人可是都听说了,借这大喜之日,正好,把封赏给了你。”
“什,什么……”
沈青书还在诧异,赵乔木已是拉住她宽大的袖角,往中央去了。
之后就是随行的内官扯动了细尖的嗓子道:“肃静,圣上有谕!”
躁动的人们安静了下来,神色庄重起来,望向赵乔木,还有站在他身旁一脸懵逼的沈青书。
“打断各位一小会,说之前,寡人先祝福今个这对新人,然后,就是各位也知道,自寡人继位以来,清越的国土强盛,百姓的生活质量是越来越好了,但是——!”
赵乔木卖了关子,卸去了身为帝王的威严,却让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但是,这都是众爱卿与寡人一同创造出来的,也是因为如此,养出了一干尸位素餐之人,不作为!”
……
“寡人事务繁忙,各州府的琐事要让你们替寡人分担,有些人却好,知情不报,欺上瞒下,让寡人寒心!”赵乔木作悲痛状,但是个人都知道他这是醉酒了,却没有一人敢言。
“圣上……”内官小声唤道,这样下去可不妙。
“好在尚有贤臣能够慰藉心灵,沈青书听旨!”
又来?“臣在。”沈青书双手抱拳跪听旨意,结果好半晌都没能听到下文。
“圣上?”内官搀住了赵乔木微晃的身子。
“哈哈哈,看来寡人是醉了,罢了,那寡人就不做多陪了,要先回宫了。”
……
“恭送圣上!”
众人将赵乔木送至门外,候着他上了龙辇,不料他又歪过头来,正色对着沈青书道:“对了,沈爱卿,明个,进宫来吧,寡人可是要好好赏你。”
“臣下遵旨。”
送走了赵乔木这尊大佛,接下来可就简单多了,无不畅饮,一醉方休,这一来,天色渐晚,凌雒骞赶了赶要跟去闹洞房的两三好友,微醺着来到屋外,大红对联挂在新房门边,推门进入屋内,一室旖旎的红色,大红的喜字在烛光的映照下愈发喜庆和热烈,烛焰跳跃着好似在舞蹈,还有那盖着红盖头正襟危坐在床头的佳人,凌雒骞幸福感涌上了心头。
摆了摆手,侍奉的婢女便系数退出,又在门外候了片刻后才完全离去。
往前来的细碎脚步声,逼近了的熟悉气息,让孙清泠绷直了身子,揪紧了手中的喜帕,手心也跟着紧张的出了汗。
凌雒骞相对来说要镇定的多,紧张感被喜悦吞没,除了欢喜就只有欢喜。
拿过一旁的喜秤,轻轻挑起了盖头,敛住了呼吸。
锦盖下的人莞尔娇羞,一袭红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一抹嫣红覆于唇上,娇滴可人,头戴的凤冠和身上点缀的明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好像十五时满街的花灯。
喉珠滚动,作了吞咽,更是要把眼前人看穿,此后,她便是我的妻子了,凌雒骞心中暗道。
“凌郎……?”
孙清泠给他盯的过久,羞涩也扭捏,想着能够分散他的注意力,唤道。
“饮合卺酒吧。”
凌雒骞霎时脸上浮起一层红晕,顾着看她了,险些误了正事。
相扶着来到桌边,匏瓜成双瓢,以红线连之,凌雒骞率先将酒于倒上,拿起,递于她一瓢,而后手臂相交,共饮之。
“歇,歇下吧。”
凌雒骞说这话时仿佛舌头打了结,更是没来由的心跳加速了些,怯生生拉过她的手,两人都心照不宣,而后,吹灭喜烛,红裳褪去,床帏放下,这一夜,少年红粉共风流,锦帐春宵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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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内)
沈青书摇摇晃晃的推开了门,慕初还未歇下,思量了许久,她还是决定把想问的给问出。
扶她到桌前坐好,倒了茶水予她,喃喃道:“先生。”
“什么事?”
沈青书还算清醒,饮着茶水应道。
“先生可有想过要娶我?”
第43章 间隙渐生2
43.
“先生可想过娶我?”
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如醍醐灌顶,酒醒了大半,很普通的一个问题,沈青书却需斟酌再三,随即对慕初一笑:“怎么问这个?”
“先生休要与我打太极,你可想过?”
慕初直切主题,但沈青书长久的沉默,就已经说明一切。
“先生总是如此。”
给予短暂的希望,然后又给予失望。
“当下这样就很好。”
沈青书眉目低垂,她未曾想过这些,只是过着眼前,她们的关系,她的身份,每走一步都很难,她怎么敢往更久远的想?
慕初突然笑了,短促而毫无预兆,道:“很好?当别人问起来时,我是谁,你的学生。”
沈青书瞳孔收缩,慕初却是急迫地捧起了她的脸,满是奢望,捕捉她飘忽不定的眼神,让沈青书不得不与她对视。
“我知道,我很不好,不懂事,爱耍小脾气,总是给你出难题,可是我也希望有人问起的时候,先生你能大大方方的告诉对方,我是你的妻,但这算什么啊?”
慕初倍感无助与心酸,她同沈青书坦诚相见了,她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她了,换来的却是一句,这是我的学生,而她说这话时,貌似都未曾犹豫,可每当问起两人之间的话题,她总要避开。
外面还时不时传过来吵闹声,很热闹,但屋内的两人却是死一般的安静。
“罢了,又是我在逼先生了。”
慕初垂下了手,这一刻,她眼里闪烁着的光黯淡了下去,心口很难受,脸上还是强挤出笑容,话锋一转道:
“其实,这些都是我同先生开玩笑的,怎么样,先生可上当了?”
沈青书皱眉头了,慕初许久未见她这般了,说先生迟钝,自己不也还是笨,相处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打破?
“快过来,一身酒味臭死了。”
慕初还是笑,说的自然,人已经走到了箱柜前,招呼着沈青书过去,但眼泪却是在背过身去取衣衫时落下来了,不动声色的拭去。
“咦,我记得先生的衣衫明明就放在这箱子里的啊,……啊,找到了。”
待她将更换的衣物找出来了,转身要递与沈青书,却见她还是不为所动,坐在那,不曾起身。
“慕初,我的确未曾想过你我的婚嫁之事,或者说,我都没想过能与你结成妇妻,这很突然,我……你可愿等我?等我更强大了些,不再畏惧世俗的那一日,我们便成亲,可好?”
慕初却是摇了头,“先生怎么当真了,如今确实不错,成亲反而会束缚着你我的,快些过来吧,这夜也深了,把衣衫换了就歇下吧,明个不是还要进宫去?”
慕初这会又说的轻描淡写,让沈青书分不清真假了,先前与现在,难道真是自己被愚弄了?
将信将疑的由她为自己更换衣裳后便一同歇下了,再没有交流,只是沈青书却是清醒了一夜,原先微有的醉意也已经全然散去了。
在黑暗中,注视着慕初的睡颜,竟有了些悔意,低语着:“以后我会让自己再多些了解你的,你的人,还有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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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微亮,鸟儿已经落在了窗沿上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
沈青书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不扰还在睡梦中人,快速的打理完自己,去到窗前,将鸟儿赶走了,合上了窗,又回到床前盯着睡梦中的人看了好些时候,才拉开门出去了。
许是昨夜闹的太晚,凌府上下还没有人起来活动,去到大门口,唤醒了守门的小厮,策马进宫里去了。
只是,还未下早朝,沈青书只得在殿外等候,后来得了内官通报,赵乔木才让人先带她过去养心殿那边候着了。
“大人请在此等候,下了早朝圣上就会过来的。”
“有劳公公。”
沈青书没上过早朝,她自然不知道下朝的时间,这一等便是好些个时辰,这赵乔木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其他人。
“公主,圣上真的不在里面。”
内官急着劝,还是挡不住气势汹汹的女子。
“父皇!”
女子一进门就喊出这二字,但显然内官没有骗她,殿内除了一脸惊诧相的沈青书外再无其他人。
“你是谁,父皇呢?”
沈青书看着眼前这名年纪不大,但面容样貌与着装打扮尽显尊贵优雅的女子,还在疑惑中,只见与女子同来的内官喝道:“大胆,你是什么人,见到公主殿下还不行礼!”
闻言,沈青书这才赶忙拂袖跪拜:“下官拜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女子摆了手,注意力不曾在沈青书身上。
“既然父皇不在,那我就过会再来。”
好巧不巧,女子转身要走,便又听了通报:“圣上驾到!”
“父皇!”女子眼前一亮,欣喜的唤着来者,先前的气焰已熄。
赵乔木拍了拍搭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手,脸上是说不尽的慈爱。
“臣下拜见圣上。”
赵乔木与女子在榻上落座,才不紧不慢的让沈青书起了身,但话茬却是对女子讲的。
“橦儿怎么来啦?”
赵槿橦撅起了小嘴,也不在乎殿内还有外人在,就是寻常人家的小姑娘对自家父亲撒娇的模样,软声道:“父皇,我听宫里的人说,您为儿臣择了驸马,可是儿臣还不想嫁人。”
“橦儿乖,寡人自是知的,只不过,寡人为你挑的驸马,你定是会喜欢的。”
赵乔木终于把视线移回到站在一旁低垂着脑袋沈青书身上。
“沈爱卿,上前来。”
沈青书向前迈了几步,赵乔木又喊她抬头,这一抬头,便与赵槿橦的视线重叠,接着就是赵乔木依旧慈爱的面容。
“沈爱卿,寡人说过,今个要把封赏给你,不知你可有所求?”
“臣下无所求,作为臣子为圣上分忧当是应该的。”
“哈哈哈。”赵乔木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就连赵槿橦也不知他为何发笑,因此打量起了沈青书,莫不是此人有何地方出糗,所以惹得父皇发笑,可看了好一会,也并未发现笑点,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比皇兄们还甚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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