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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可收(古代架空)——南冥的鱼

时间:2020-12-15 09:44:50  作者:南冥的鱼
  他仰头回望着这座宏伟的圆形建筑,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如果阿骁真的死了,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马匹很快就备好了,为了方便和阿吉族的人沟通,努尔族还派了两个族人跟着任杭之一起过去。
  任杭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路上这两天时间的。
  他的大脑始终是混沌的,走马灯一样不停循环着前世今生他和阿骁在一起时的种种画面。
  他看到秦与峥当时对着地图随意指了个更近一点的阿吉族,而他拿手指在地图上描描画画,满心想着来回赶路都要快一点,能早些回来看到阿骁。
  ……
  是啊,他为什么没选自己去阿吉族,为什么没能调查出哈吾勒和那个阿吉族人有来往。
  是他的疏忽害死了阿骁。
  任杭之疼得喘不过气来,五脏六腑仿佛绞在了一起。他左手拉着缰绳确保不会耽误赶路的速度,右手下意识按到天灵盖上,手指蜷缩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他从混沌的思绪里勉强拽出来一道清晰的声音:他要先做完该做的事,不能再懦弱地只知道去死了。
  到了目的地后,由努尔族的人交涉,阿吉族很快就派了个年轻人带他们去棺材停放的位置。
  炸药炸死了十几个人,多数是阿吉族的护卫,加上覆月教一行人,反而是长老们因为坐的位置离那人冲进来的门口最远,只死了两位,剩下的伤势不一。
  任杭之只看了一眼棺材就转过身去靠着墙发抖,旁边阿吉族人不忍心地解释:“大堂内有不少装饰用的挂毯和丝织物,爆炸后烧起了大火,我们赶来时……已经这样了。”
  多数尸体已经被烧得焦黑,身上的衣服也都化成了灰烬,辨清身份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任杭之茫然地心想,既然认不出人脸,阿骁或许没死。
  可如果没死,为什么不回努尔族?如果是受伤了不方便移动,为什么不给他传信?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任杭之发疯一样地找遍了附近所有客栈、酒家、乃至能临时落脚的庙宇。
  没有,都没有,阿骁都不在。
  第三天晚上,他跪在客栈的房间里崩溃地把头往墙上撞,鲜血顺着脸颊流到嘴里,满口腥甜。
  阿骁不在了。
  他痛恨整个世界,包括他自己。
 
 
第57章 复仇
  任杭之把伤口包扎好后,当天夜里就开始传信给附近自己认识的人。
  他虽未深入过西域,却在中原和西域交界的地段停留过一段日子,那时认识了西域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没结下什么深情厚谊,但如果只是想要查一个人的行踪加上买点东西,钱足够就可以了。
  他用了几天时间,拿银票买到了需要的一切,又承诺他们之后会拿银两来兑换。
  虽然他恐怕没有命去兑现承诺了。
  任杭之在一座丛林密布的山上找到了哈吾勒。
  他在树后看了对方许久,紧咬的牙关挤出喀喀的声响,按在胳膊上的手不自觉地掐出几道血痕,终于在哈吾勒背过身时找到机会,扔出几枚暗器的同时从树后拔剑刺了过去。
  哈吾勒躲过其中两枚,大腿和手臂各中了一箭,咬牙抽出腰间的环首刀迎上了任杭之的攻击。
  刀剑相击后发出刺耳的铮鸣,树林里的鸟群应声振翅而飞。
  任杭之的剑法并不出众,但哈吾勒受伤在先,任杭之又是用的不惜以伤换伤的打法,拼着自己被砍中也要尽可能在对方身上多刺几剑,两人身上很快就裂开大大小小的伤口。
  几十招后,任杭之对哈吾勒劈向自己腰腹的一刀置之不理,挥剑趁着哈吾勒向前冲的攻势刺穿了对方的喉咙。
  鲜血喷溅。
  哈吾勒下意识捂住喉咙,向后倒退了一步,砰得摔到了地上。
  腰上中了一刀的任杭之同样跪到了地上,他紧紧盯着面前的哈吾勒,漆黑的眼中一丝光亮也无,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样,对着面前已经无力反抗的人继续一剑一剑地捅下去。
  剧烈的痛楚和大量失血下,哈吾勒的神智已经模糊了。
  他漫无边际地想,阿依慕,我终于要去见你了。
  哈吾勒九岁时,阿依慕出生在一个满月之夜,父母以月亮为她命名,而他的妹妹也的确像明月那般皎洁耀眼。
  阿依慕十八岁时,满心欢喜地来找他,说她爱上了同族的萨迪克。
  那时院子里开满了海棠花,阿依慕一边形容着萨迪克如何打动了她的心,一边信手摘下花瓣,聚了一捧后就扬手散到空中。
  她乌黑圆亮的双眸中似有星光闪烁,明月下洁白的海棠花落在她身上。伴着阿依慕婉转的笑声,哈吾勒在心里说,妹妹是月亮送来的精灵。
  后来萨迪克和中原来的女人相爱,他眼睁睁看着妹妹逐渐枯萎,眼神却越来越执拗。
  阿依慕有一天抱着他哭了很久,哭完自己擦了擦眼泪,轻声呢喃:“我好像做了错事,但是萨迪克会和我在一起了。”
  他不在乎妹妹做了什么错事,只是替她开心她能和爱的人在一起,那是他最耀眼最璀璨的妹妹,无论是谁,和她相处后都会爱上她的。
  然而他错得离谱,也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三个月后,他外出回来,等着他归家的只有棺材里冰冷的阿依慕。
  月亮送来的精灵,又回到月亮上了。
  罪魁祸首逃到了中原,而安静躺在棺材里不会说话不会笑的阿依慕,成了他近十年的梦魇。
  阿依慕害死温遥,周本钧杀死阿依慕,他没能亲手杀掉周本钧,满腔的恨意无处着落,只好投向多次阻碍他复仇如今又跑到努尔族来碍眼的覆月教。
  直到现在他死在这个双眼一片死寂的男人手里。
  他隐约记得那日在议事厅中,这个男人站在覆月教教主身边,警惕地打量着他。
  也罢。
  恨意是不会凭空消亡的,它只会借助刀光和鲜血无休止地蔓延下去,把一个又一个原本活在阳光里的人推进深渊。
  这是他情愿选择的归宿。
  直到哈吾勒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任杭之还在机械地维持着捅剑的动作。
  他的眼睫上溅满了血液,同眼里的泪水一起将视线模糊成一片暗红的混沌。仿佛过往无数的噩梦里,世界被鲜血浸染,而他一人绝望地跪在血液里,颤抖地伸手探向阿骁的尸体。
  他知错了。
  这辈子也真的拼命悔改了。
  为什么还要让他再一次失去阿骁。
  “呲溜”一声,手中的剑柄由于浸满血液而打滑脱手。任杭之下意识地重新捡起剑,却因为这个意外的停顿而清醒了几分。
  混乱不清的心里有微弱的声音在叫嚷,他不能在这里发狂,还有事情要做。
  任杭之晃了晃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哈吾勒几乎被他捅烂的尸体,随手把长剑扔到一边,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拿出纱布给自己草草包扎了一下,先回到客栈把脸上的血迹清洗掉,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骑上马匹向着努尔族奔去。
  两天的路程很长,他在路上把到了努尔族后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里过了无数遍。
  努尔族的侍从早在前几天就被他甩掉了,现在回去说要代表覆月教继续进行交易,同时追究他们的不谨慎导致教主死亡的责任,应当可以顺利把长老们都聚集在同一个地方。
  他需要全神贯注地去思考,才能暂时从凌迟一样的痛苦中偷得清明。
  幸好,他就快解脱了。
  他说过会给阿骁殉情的,但他一个人太少了,他想拖着更多人一起陪葬。
  到努尔族后的情形如任杭之计划一般,他向努尔族人提出追究教主死亡一事责任的要求,说话时他尽量保持态度平和,却仍然被对方担忧地看了好几眼。
  他不知道在对面的努尔族人眼中,眼前人脸色青白双目幽深,说话间似乎试图挤出一个客气的笑容,却因面部肌肤僵硬而凝成一个阴冷的神情,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不过这个努尔族人并没有多想,只当是他失去同伴后过于悲伤,很快就传消息请他到议事厅商谈。
  任杭之深吸了一口气,走入了圆形建筑的大门。这一次四面华丽灿烂的彩绘,在他眼里都蔓延成了血色。
  他摸了摸怀里冰冷的铁罐和火折子,边走边出神地想着等会点燃炸药的步骤,没有听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
  随着一声闷响,任杭之毫无反抗地被击中后颈,失去了知觉。
 
 
第58章 归来
  任杭之醒来时,发现自己头顶是熟悉的雕花藻井,意识到他正躺在之前暂住的努尔族房间里。
  后颈仍然隐隐作痛,他费劲地揉了几下,昏迷前的记忆慢慢涌回脑海。
  他之前好像是被人打晕了?
  任杭之揉后颈的动作停滞住,随即猛得坐起身,慌张地摸向怀里,发现里面的炸药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立刻警惕地望向四周,确认这个房间里的确只有他自己。
  是努尔族的人发现了他的意图打晕了他吗?可是他对周围的动静一向敏感,就算心思再混乱,也不可能注意不到附近的脚步声。
  能接近他而不被他发现的只有一个人,因为他对那个人的气息本能地毫不设防。
  任杭之的身体因为这个念头僵住了,他一时心跳如擂鼓,飞快地跳下床要冲出门去,却因为太急切而没看到地上的一个矮凳。
  由于昏迷后刚醒来还没恢复好平衡,任杭之被绊倒在地上,痛楚带来的晕眩感重新涌到头顶,他不得不趴在地上缓了片刻,刚要撑起身来,就听到咔嚓一声。
  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秦与峥站在门口,垂眼看着地上的他,静静道:“醒了?”
  任杭之愣愣地看着他,眨了眨眼,又抹了一把眼睛,整个人的呼吸都暂停了。
  半晌后,他用最快的速度爬起身来,却不敢走过去,站在原地轻轻说:“阿骁,是你吗?”
  声音轻得仿佛怕稍高一点就打碎了这个梦境。
  秦与峥关门走了进来,一直走到他身旁。
  任杭之抬起颤抖的手想要去摸秦与峥的脸,看到对方皱眉避让的神情,手指蜷缩了一下,没去碰那张一如既往波澜不惊的面孔,小心翼翼地下落触碰到秦与峥的胳膊。
  没有消失。
  任杭之深深吸了几口气,低下头抬手捂住了即将从唇齿间泄露出来的哭声,也控制住自己想要扑上去拥抱秦与峥的冲动。
  阿骁看起来是不想让他碰的。
  许久,他抬起一双通红的眼,沙哑着嗓子问:“你没事吗?”
  “嗯。” 秦与峥简单解释道,“那个人冲进来时我注意到了他手里有炸药,在他点燃的时候撞碎窗户冲出去了,只受了点轻伤。”
  前世的战场生涯救了他,他瞥见那个熟悉的黑铁罐的一刻,大脑尚未想清楚,身体已经本能地冲向了窗户。
  “太好了。” 任杭之神经质一样低低重复了几遍,“太好了……太好了。”
  秦与峥像是受不了这样的场景一样,很快切换了话题:“我看到你怀里有炸药。”
  他在阿吉族附近的黑市听说最近有人在高价急收炸药,留心打听了一下,立刻就确认那个人是任杭之。
  幸好他赶在事情不可挽回前阻止了这个疯子。当时时间太过紧急,他怕任杭之看到自己再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举动,只好打晕了他,又对努尔族人解释了一下自己没死,而同伴过于激动晕倒,才顺利把炸药的事掩盖了过去。
  “嗯?” 任杭之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混乱中,停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从认识的西域朋友那边买的,想杀完哈吾勒以后带着它和努尔族的人同归于尽。”
  “和努尔族有什么关系?”
  任杭之怔怔地看着眼前人俊朗又凌厉的眉眼,觉得自己怎么也看不够,直到那刀削似的眉峰不悦地挑起,才不知所措地给出回答。
  “如果不是大长老护着哈吾勒,我们早该杀了他的……哈吾勒和阿吉族人私下的交易他们也没查到……我……”
  他慢慢反应过来,苦笑着摇头:“没什么过得去的理由。你死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想要杀很多很多人。”
  秦与峥凝视了他一会,突然问:“前世我死了以后,你呢?”
  前世啊……
  那是没有奇迹发生,阿骁的的确确被他害死的结局。
  任杭之垂下头,低声回道:“活不下去,一年多后死了。”
  “哦,自尽了。”
  秦与峥并不意外。间接害死了于骁的傅杭之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算是吧,啧,一事无成就去死了。” 任杭之嘴角讽刺地勾起,眉眼间尽是对前世自己的厌弃。
  他曾经居然是那样懦弱的人,害死了于骁后就只知道跟着去死
  于骁死后傅家在朝中的权势仍然如日中天,他是有办法进宫见周帝的。
  他没有于骁那样颠覆王朝的能力,至少可以韬光养晦想办法刺杀周帝,就算成功的可能性极低,也好过毫无意义地死去。
  秦与峥心想,任杭之平时看起来一点都没变,重活一世还是随性又跳脱的个性,然而前世傅杭之作为书生不可避免的软弱的确已经消失殆尽,转化成了隐在漫不经心背后的狠决与执拗。
  不过……
  觉得前世一事无成,所以这一次就要尽可能拉更多人去死吗。
  秦与峥懒得评价这种思维,又转向另一个重要的问题:“火药在西域是天价的商品,你哪来的钱?”
  任杭之嘴巴微张,脸上方才因想起前世而浮现的戾气一下子散了干净,尴尬地别过脸去。
  当然是用的秦与峥留下的银票,他当时人几乎疯了,也没想过自己会活着回去把钱还给覆月教。
  他窒了一会儿,小声说:“我有一些积蓄,回去会还给你的。”
  直到说完这句话,任杭之好像才真真切切有了点现实感。
  阿骁是真的回来了。
  他悄悄低下头,抿着唇傻笑起来。
  阿骁还活着,不管是钱还是别的什么,他的所有一切,都是随时随地可以全部给出的。
  只要阿骁还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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