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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和他的冤家殿下(古代架空)——归远少爷

时间:2020-12-24 09:15:51  作者:归远少爷
  刘管家抬起眼,若有所思道:“王爷的意思是,英国公府要…?”
  梅庚勾了唇,意味深长,“什么延年益寿的仙药,我瞧皇上那模样可不像是吃了仙药,宫中那三位有孕的娘娘,恐怕没一个能顺利产子的。”
  又是美人又是道士,看着倒像是讨好皇帝压制贵妃,可她又怎会容皇子成功降生?做出这些个样子来,只怕暗藏杀机。
  “王爷说的是。”刘管家缓缓颔首。
  窗外阴云密布,又是一场秋雨将至,不多时,疏草零落,雨打枫叶,肖似这万里河山,风雨欲来。
  秋雨微凉,万家灯火时。
  风月楼内丝竹之声悦耳,尽是茶香袅袅,西平王邀旧友品茶,自己却是最后一个到的。
  两年未见,陆执北和虞易皆已入朝为官。
  陆大公子眉目硬朗,身穿藏蓝窄袖劲装,腕上扣着银质护腕,时不时地往窗外瞄,嘀咕两句:“这梅庚怎么还不来?”
  “你急什么?”风溯南歪在椅子上没个正形,手中一支白玉簪,叮叮当当地敲茶盏。
  坐在另侧身着云烟紫的男子眉目妖而不艳,难辨男女,冷硬神情中也有几分笑意,“远道归来,自有诸事须他打理。”
  “难得你肯开口,整日惜字如金的。”陆执北摇头叹了句。
  他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自外面进来之人通身白衣,霜衣覆身不加修饰,眉眼清冽而淡漠,不曾加冠而以素白发带束发,广袖轻拂,玉骨云衫,堂而皇之地进来。
  雅间内的三人怔住,风溯南怒道:“你是何人?!还不快出去!”
  柳长诀八风不动,淡淡道:“风月楼,我的。”
  风溯南:“……”
  三人中唯一对风月楼有所耳闻的,便是行走过江湖的陆执北,他思忖片刻,起身拱手道:“阁下是风月楼之主?”
  “嗯。”柳长诀绕过案边的三人,寻了窗棂旁的梨花木椅落座,只说了句:“我来见梅庚。”
  而后便缄口不言。
  风溯南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陆执北摁着肩阻止,同时对虞易轻轻摇了摇头,轻声:“等梅庚来再说。”
  没过多久,身着暗紫宽袖锦袍的男人推门而入,较之于两年前更为内敛而沉稳,面容俊美舒朗。
  瞧见多出的柳长诀时,梅庚顿了顿,旋即若无其事地落座,缓缓笑道:“本王还当柳公子不愿现于人前。”
  柳长诀悦耳清冷的声音极淡,“风月楼与西平王府已在一条船上,我来见你,是提醒你小心,昨日林书俞在风月楼私下见了太子。”
  梅庚思忖片刻,太子虽算不得明主,不如洛王精明,但若林书俞想要个傀儡皇帝,同太子合作也不为奇,便颔首道:“英国公府一日不倒,皇后卢氏便位居中宫,只要太子不功不过,东宫若想易主也不容易。”
  柳长诀一双美目忽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似有几分不悦,“他出头太快,已惹了太子一党忌惮,西平王,你如此心急,恐怕会害了他。”
  梅庚眉梢微挑,他听出了几分关切来。
  可前世同他联手将楚策置之死地的,也是眼前这位三殿下,梅庚对他始终存着几分忌惮,人之所以有弱点,是因欲。
  偏偏柳长诀此人,处世淡泊,从来瞧不出欲,寻不到弱点。
  梅庚敛了视线,指腹于杯口绕了一圈,无谓轻笑:“小策封王在我意料之外,这其中怕是少不得有人推波助澜,但柳公子如此关怀小策,可是早就相识?”
  “不认识。”柳长诀淡淡否认,又意有所指道,“但西平王应知为何。”
  因为血脉至亲?
  前世他可没念及血肉之情,与他联手将楚策逼至死路,那如今这隐晦的兄弟之情又是何意?
  若是太子和洛王,梅庚会毫不犹豫地认定他们做戏,可柳长诀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梅庚未开口,柳长诀兀自起身,又是通身的出尘缥缈,临出门前,回头说了句:“西平王,天下为先。”
  “受教。”梅庚颔首,有一刹那,明白了为何柳长诀要对楚策赶尽杀绝。
  天下为先。
  彼时的楚策尽失人心,若大楚皇室无人登基,外族势必破关而入,换言之,若楚策接下的是个烂摊子,那柳长诀将面临的便是生死存亡之际。
  风月公子来去匆匆,梅庚这才瞧向一别两年的挚交,收敛起深沉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管他,以茶代酒,敬重逢。”
  风溯南皱起眉,端茶轻饮还不忘嘟囔着:“男人就该喝酒,这茶寡淡。”
  梅庚脸色微僵,他酒量原是不错的,但临漳别院的那夜后,若非不得已便再未沾酒。
  一杯茶过,陆执北方才问道:“梅庚,那便是风月公子?”
  “嗯,柳长诀。”梅庚神情凝重几分,“暂且算是自己人,此人心思缥缈难测,不可尽信。”
  “行啊你。”陆执北咂咂嘴,“那可是风月楼主,难得一见,听闻与人相见皆以白纱掩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
  梅庚沉默片刻,“他只是不愿见人,还不至掩面。”
  虞易敛袖,不紧不慢地轻声:“他说得没错,运河一事,你与五殿下得了民心,太子一党不会善罢甘休。”
  “无妨,不是还有洛王殿下。”梅庚笑意中蛰伏阴狠厉色,又覆了层霜雪似的冷,旋即问道:“侯府安生了?”
  虞易牵唇绽出抹笑,似自黑暗中开出的妖冶之花,缓声道:“父亲缠绵病榻,虞康氏照顾着,自然安生。”
  他说得平淡,可虞康氏怕是恨透了虞致壬,怎会尽心照料,这偏执的深情总归是得了报应。
  梅庚心知肚明,不便多问,好友重聚便未再谈公事,无非闲谈几句续旧,谈西北苦寒埋忠骨,谈大漠孤烟桀骜魂,谈江湖苍茫张狂客,谈山河表里少年臣。
  是少年意气,是鲜衣怒马,是乱世流离。
  分明未饮酒,却更胜豪饮千杯,聊着聊着,陆执北忽而问了句:“梅庚,你真打算就和五殿下这样下去?”
  梅庚顿了顿,他想上辈子加这辈子,与楚策之间,爱恨掺杂了二十六年,羁绊至久,深入骨血,哪里又是想放便能放手的。
  “不然?”梅庚笑了笑,“我见不得他娶妻,也对旁人无意。”
  “满永安敢扬言不准皇子娶妻的,怕是只你西平王一人。”虞易也叹了口气,又失笑着说了句,“什么孽缘。”
  梅庚未答话,却在心里暗暗道,那可当真是孽缘,他杀了楚策的妻子儿女,剥了他的皮眼睁睁见他挣扎而死,最后万念俱灰踏上城墙前,他换上的那身白衣,不知是在为谁祭奠。
  是为早已死在时光中的梅庚和楚策,是为无数条因他而死的性命。
  风溯南低声嚷嚷着,“我觉着挺好,人家两情相悦,就该白头到老。”
  “你懂个什么?”陆执北怒其不争,一巴掌拍他头顶,又哭笑不得地揶揄了声,“整日泡在烟花之地,还好意思提两情相悦?”
  风溯南极不服气地怒瞪,反驳了回去:“你懂个什么!青楼里多的是痴人,同那些官宦之女比起来,不知多么干净忠贞。”
  陆执北这下无话可说。
  陆执北和虞易原是因西平王与五殿下这段孽缘而担忧,反倒是被风溯南打岔给胡闹着揭了过去。
  风溯南暗地里向梅庚眨了眨眼,西平王便明白了这小子是故意的。
 
 
第八十六章 别无所求,我要楚策
  运河虽未竣工,但西平王与五殿下之仁义辛劳早已美名远扬,永安朝堂可谓有人欢喜有人忧。
  但次日,便有弹劾西平王私扣赈灾银的折子递上去,早朝便因此事再度吵得不可开交,御史台几位大人长篇阔论地上奏西平王目无君王,私扣因贪污案搜出的银钱用于运河。
  待他们说完,西平王方才慢条斯理地上前道了句:“臣惶恐,赈灾银原就是为临漳水患而拨,既有官员克扣,臣寻出再用于建造运河有何不可?”
  “那也该先送入永安清点后才可动用!”有人怒斥反驳。
  梅庚轻笑,“事出从权。”
  “西平王所言有理啊……”
  “臣附议。”
  “那这也不合规矩!”
  又是七嘴八舌的吵闹,没过多久楚恒之便面露不耐,当即金口玉言——命西平王禁足三日反省,就此揭过。
  惩戒不轻不重,却让朝臣们心思各异,一时间面面相觑,竟没了话。
  梅庚敛目接了圣旨,心里冷笑不已,户部给的那几两银子还不够挖个水沟,楚恒之心知肚明追查下去也是他面上无光,禁足三日也好堵了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嘴。
  更让众人心思微妙的,是初次上早朝的淮王殿下只字未言,数次欲言又止,又胆怯懦弱地没敢出声。
  遂原以为五殿下会参与争储的诸位大人,在那温和无害的少年身上看见了四个字——难堪大用。
  ——
  同禁足诏书一同到西平王府的,还有大楚天子的赏赐,特恩准梅庚于永安过了年再赶赴西北边境。
  泫鹤堂,本该在宫中的淮王殿下倚在软塌上,笑意盈盈地道:“册封礼定在下月初三,届时淮王府应当也能修缮好,我便可搬离宫中。”
  “嗯。”正在禁足中的西平王面带笑意走过去,俯身吻了吻那光洁温热的额心,两年来他们早已习惯这样浅尝即止的亲昵。
  楚策都不免震惊,梅庚比他年长五岁,甚至是该娶妻的年纪,许多次他都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男人隐晦而又压抑的渴望,但至今他们的亲昵也仅限于拥抱与啄吻,没有一次真正的接吻。
  楚策已经长大了不少,是该有通房丫鬟的年纪,少年蠢蠢欲动的欲望滋生,单独与梅庚相处时总是忍不住红了耳尖。
  西平王自然晓得心上人的克制和羞涩,又轻轻剐蹭了下柔软的侧颊,温声笑道:“想住淮王府,还是西平王府?”
  “……明知故问。”淮王殿下白了他一眼,落在西平王眼里,无端的风情万种。
  梅庚半眯起眼,坐在少年身侧把人捞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隔衣轻抚着柔韧腰身。淮王殿下因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慌了神,伸手扶住了男人的肩,小声唤了句:“梅庚?”
  回应则是耳畔一声低低缓缓的笑:“小策长大了。”
  楚策脸一红,却不曾挣扎推拒,反倒柔顺地往男人怀里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动物。
  梅庚却没了动作,似乎是在犹豫着,思忖他想要做的事情是否有可行性,一双眼上上下下地打量怀里的小家伙,眉心紧蹙。
  而后又捏了两把少年清瘦的腰身,悠长地叹了口气:“小策……”
  带着些许不甘和压抑。
  淮王殿下沉默了片刻,忽而伸手开始推搡挣扎,嘴里嘀咕着:“你少撩拨我,快放开!”
  西平王哭笑不得,把人搂紧了反问,“到底谁撩拨谁?”
  两人对视了半晌,又不约而同地笑出声,似有若无的缠绵暧昧彻底烟消云散,淮王殿下又窝回了男人怀里,攥着他腰间的佩玉把玩。
  偏偏门外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通报:“洛王殿下来了。”
  是秦皈,他很识相地没进来通报,而是在门外说了声。
  梅庚莫名其妙地低下头,又亲了下淮王殿下软软嫩嫩的脸,“他来干什么?”
  楚策眨了眨眼,无辜道:“…我怎么知道?”
  为了不怠慢上门来的洛王殿下,不到一盏茶时间,西平王与淮王便已经衣冠楚楚地到了正堂。
  楚洛身着一身素色窄袖青衫,手持折扇候在堂内,瞧见梅庚和楚策一同出现时略挑了眉,温温和和地笑道:“五弟也在啊。”
  楚策似是不自在地扯了梅庚的衣袖,甚至想要往他身后躲去,僵硬且无所适从地站在原地,小声应了句:“洛王殿下。”
  有意思。
  楚策的反应过于耐人寻味,楚洛眼底涌上几分兴味,打量了眼姿态亲密的两人。
  梅庚伸手轻轻拍了拍楚策的头安抚,肆无忌惮地亲昵,又笑着对楚洛道:“臣尚在禁足,有失远迎,洛王殿下恕罪。”
  这可没有请罪的意思,甚至眼里带了几分谴责,像是责怪他吓着了楚策。
  楚洛也听过些风言风语,却没认真,梅庚就是那性子,仿佛生在江湖的侠士,不是还帮了永定侯府那个世子?
  可亲眼瞧见这两人之间的猫腻,楚洛也不免狐疑,当即道:“无妨,西平王功高劳苦,本王不曾送拜帖突兀上门,实为不妥。”
  客套一番后,楚洛眼里的狐疑增多。
  楚策向来是安静的,也不多言,坐在梅庚的身边显得有些唯唯诺诺,梅庚便细致地牵着他的手,时不时偏头与他低语一句,换了少年轻轻摇头作为回应。
  他们之间,竟容不得任何旁人存在一般。
  楚洛觉着这简直是有生以来瞧见最荒谬的一幕。
  但真切地存在。
  “咳。”楚洛干咳一声,旋即笑道,“西平王这三日禁足,可少不得太子皇兄的手笔。”
  洛王殿下终于在西平王不耐烦之前提到了正事,梅庚的神情徒而戏谑起来,轻轻缓缓地道:“太子殿下为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无话可说。”
  “那便需择明君。”楚洛意味深长道,“西平王乃良禽,当知择木而栖。”
  话谈到这份儿上,梅庚便清楚了楚洛的来意,也并不意外,却未答话,而是做出副沉思之态来。
  楚洛是笃定他与太子之间结怨已深,在他禁足时来拉拢了。
  梅庚想了想,应道:“洛王殿下所言有理,可臣尚有一不情之请。”
  楚洛一挑眉,“西平王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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