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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行远路(古代架空)——绯雀大人

时间:2020-12-29 09:11:13  作者:绯雀大人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找山。
  褚丹诚撂下书,一撩袍子便向后院阔步而去。
  “太太,主子来了。”小丫头进来通报了一声,打断三人的谈话。
  顾之遥现在脸上的红晕已褪去半晌了,闻言向门外张望一眼,果见那位叫他心跳如擂鼓,面红如关公的兄长穿着那身石青直缀施施然地走来了。
  “你们兄弟俩算好了,今日来我这蹭饭是不是?”褚琅摇摇头,嗔道:“倒是会闻味儿,是知道我这儿今日有牛筋吃了?”
  两兄弟都爱吃耐嚼的肉食,尤其是顾之遥,牛筋啊,肉干啊,没有不爱吃的。
  褚丹诚摇头淡淡一笑:“馋也是这位小的馋,留我一人在前院。”
  顾之遥年纪小,禁不起撩拨,现在看见褚丹诚便忍不住想那人的白脖子,宽肩膀,还有结实的胸膛。
  幸而自己脸皮够厚,不然动不动就脸红可如何是好。
  他清清嗓子,故作正经:“可不是闻着味儿了,太太快叫厨子多做点牛筋来,我拿杨梅蜜换。”
  褚琅摇头笑道:“你那杨梅蜜,都存了多少出来了?和我讨嘴吃得拿点旁的来换。”
  “让他做桂花蜜藕和你换。”褚丹诚走过来,做到顾之遥旁边,抬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儿,“下邳的特产,太太肯定会喜欢。”
  顾之遥自备褚丹诚带回来后就很少下厨了,小时候是人矮小,够不到灶台,等大些了能用得着他下厨的次数也不多。一些方便做的小吃他倒是做过几回,可是桂花蜜藕还没给褚丹诚做过。
  顾之遥不禁诧异,不明白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会做这道菜的。
  褚丹诚斜睨顾之遥一眼,便知道这小孩儿在想些什么了,他又忍不住拿起褚琅的团扇,用扇柄轻轻敲敲小蒜苗儿的脑门,“在下邳头一回吃的不就是这个么?”
  褚丹诚说的其实是在宋家,顾之遥带着病做了两道菜,宋如烟谎称是自己做的,可自己并不承她的虚情,让那位宋大小姐极为下不来台。
  这事褚丹诚记得清楚,顾之遥却记不清了。一来他当时年纪小,二来发着烧,脑子也不甚清醒。
  褚琅不知他们兄弟二人打什么机锋,只拍手笑道:“我看行,还没吃过这么道菜,遥儿少不得要劳累了。”
  顾之遥还是没有想起来褚丹诚何时吃过自己做的桂花蜜藕,只捂着额头傻愣愣地点点头。
 
 
第75章 素日相思总有迹,今夜春梦了无痕
  暑气慢慢退下去,秋天不情不愿地来了。
  垂花门旁的两盆蒜苗也越长越长,终于到了可以吃的时候。顾之遥亲自拿着剪刀来收了两茬,褚丹诚终于吃到了自家种的蒜苗。
  只是此蒜苗非彼蒜苗儿,他心中的那颗小蒜苗儿,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长大,才能不再是个孩子。
  褚丹诚打算将自己搁到顾之遥的心里头,就像小蒜苗儿之于自己那样,悄悄扎根,慢慢成长,等到主人家发现的时候,早已情根深种,谁也离不了谁。
  他愿意等,三年?五年?只要是顾之遥,多久都等得。
  可有人愿意等,却总有些意想不到的意外将事情推一把,让你措手不及。
  顾之遥自上次的事情之后,又提了两次想要搬到东厢房去,皆被褚丹诚打岔岔过去了。
  如此几次之后,顾之遥也便不再提了。
  他也并不是真的想同褚丹诚分开睡,只是心虚,再加上自己心中有愧,才想过要同褚丹诚多少拉开些距离。
  没准两人分开些,自己便不那样魔怔了似的整日整日地想着这人撒癔症呢?
  所幸这几日褚丹诚日日都上值,白日里并没有整天在一起,顾之遥才没被这人撩拨到整日面红耳赤。
  这日夜里两人都梳洗完毕,褚丹诚照往常那样躺在床上。顾之遥洗了头发,满头青丝披散在肩膀上,上了床就往被子里钻。
  褚丹诚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头发,皱起眉头:“怎么不擦干再睡?”
  “嘿嘿嘿……”顾之遥傻笑两声,“天气热啊,这样凉快些。”
  褚丹诚摇头,小蒜苗儿怕热,这种燥热的天气洗头发经常都是不擦的。白日倒也就罢了,湿着头发睡年轻不觉得如何,待老了之后头疼的毛病便要找上来了。
  他拿过一块巾子,抬手给小蒜苗儿把那一头湿哒哒的头发向后拢拢,而后动作轻柔地帮他擦拭。
  顾之遥一般都是晨间洗头发,今日实在热,忍不住便索性把头发洗了。从前褚丹诚从未帮他擦过头发,这是头一回。
  那人动作像羽毛落在脸上一样轻,一边擦还一边帮他抖抖发丝,五根手指温柔地穿过发间,时不时蹭到自己头皮和脖颈。
  顾之遥觉得不自在起来。
  哥哥帮自己擦头发这事实在太亲密了,真是叫人又是难为情又是忍不住沉迷其中。
  褚丹诚见帮他擦得差不多了,又运起内力帮他把头发烘个半干才撂下那满头的青丝。
  顾之遥用的皂角味道不是很香,但是有丝丝缕缕的梅花味儿,冷冷清清得闻起来很舒服。
  褚丹诚不再多闻,拍拍顾之遥的后背,“行了,换件干爽的里衣躺下吧。”
  “哥哥饶了我吧!”顾之遥其实被褚丹诚伺候得舒服,有些不舍,但总不能真的大拉拉说出来,只好撒撒娇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天气这么热,就指着这么点儿水汽凉快了,你还要让我换了。”
  褚丹诚知道小孩儿是在拿乔,也不点破,只点点头,又禁不住要揶揄他一句:“那让人再端进来一盆子冰?”
  “不用不用,”顾之遥连连摇头,端冰是万万不行的,屋子里搞得太凉,自己睡着了指不定会往哪儿钻,到时候又在哥哥怀里行来,真的是脸面都要丢光了,“我消停一会儿就凉快了。”
  这句话似乎和自己整日嚷嚷热的行为有些不符,顾之遥歪着头又想了想,再加上一句:“哥哥你不是说了吗,总睡得那么凉对身子不好,不能仗着年轻就那么放纵。”
  小蒜苗儿表情一本正经,褚丹诚心中好笑,倒是个会咬舌的,什么理都叫他给占了。
  时间不算早了,二人都不是夜猫子,又说了两句话便吹灯躺下。
  顾之遥躺了一会,身上的里衣干了,也不再觉得那么热,闭上眼沉沉睡去。
  前半夜闷热,后半夜下起雨来。
  本来睡得四仰八叉的小孩儿在后半夜觉得冷起来,直往褚丹诚的怀里头钻。
  褚丹诚索性把自家蒜苗儿揽在怀中,心中感谢这天气来的是时候,用不着往屋里头放冰块便能换得心上人在怀。只盼着自己明日早些醒,能看见顾之遥的睡颜,还可以提前把小孩儿放出去,省得这小孩儿臊得慌,又要半日不理人。
  顾之遥却做了个梦,从前从未梦过的那种。
  他分不清今夕何夕,只在梦中看见褚丹诚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表情。眼角飞红,唇角上扬,他的好哥哥凑在自己耳边带着气儿声问:让我看看遥儿是不是长大了。
  梦里的顾之遥好像个傻子,只知道直愣愣地点头:“长大了,早就长大了。”
  褚丹诚笑起来,顾之遥心跳如擂鼓,脸上烫得不行。
  这人怎么这样,笑得这么好看,自己真真是遭不住。
  之后褚丹诚靠过来,将自己环在怀中,两人像是自己当年在地窖中见到过的秦正齐同秦贤那样,嘴贴着嘴,亲在了一处。
  口水吞咽声,衣裳摩擦的声音,还有细细得喘气声。
  顾之遥心跳得更快了,一边觉得自己做了坏事,一边又忍不住觉得快活。
  再之后,褚丹诚的手……
  褚丹诚睡到下半夜被顾之遥吵醒了。
  起先以为小蒜苗儿是做噩梦睡魇着了,才会那般呼吸急促。
  褚丹诚身手拍拍顾之遥,想把他唤醒,却突然像烫到了一般把手缩了回来。
  不对,不是噩梦。
  月光下,顾之遥面颊通红滚烫,双唇微微张开,喘出来的气息也是烫的。
  他忍不住还扭动了几下身子,同往日里睡觉不老实的那种乱动完全不同,竟是……
  褚丹诚再有两年都要到弱冠之年了,哪里会不知道顾之遥此时做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梦呢?
  那不是噩梦,是一个旖旎的美梦。
  他梦见了谁,梦里的人是自己吗?还是别的什么人?
  做这个梦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自家孩子终于长大了,褚丹诚心情有些复杂。
  可那小孩儿做这梦的样子又实在太招眼,纵使没有掌灯,只能借着月光看个大概,褚丹诚也忍不住有了反应。
  作孽。
  褚丹诚抬手掐了自己的腿一下,让自己清醒一点,开始考虑要不要把小孩儿叫醒。
  不行,不能叫醒,做这样的梦被自己发现了,小蒜苗儿怕不是要难为情到十天半个月都不与自己讲话了。再唐突些,小孩儿要是被吓跑了,天大地大去哪里寻?
  褚丹诚闭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不叫醒这小孩儿,万一他半夜偷偷溜出去洗裤子,冻着了,自己也是要心疼的。不若叫醒他,只作自己什么都没发现,还以为他是做了场噩梦。
  褚丹诚打算好,又抬起手,打算将那人叫醒。
  可这要命的小孩儿做了件让褚丹诚前面的冷静全都破功的事。
  顾之遥翻了个身,抱住褚丹诚的手臂,腿也缠了过来。他与褚丹诚贴在一处,蹭了蹭,口中蚊子叫一般哼唧了一声:“哥哥……”
  这声哥哥柔肠百转,带了无尽的情,数不清的意,牵着褚丹诚的心跟着疼。
  褚丹诚又把眼睛阖上,喉结上下滚动。
  作孽,遥儿你这样,叫哥哥可怎么放开你。
  “哥哥……”
  那人又唤了一声,这次还带上了些哭腔。
  褚丹诚猛地把眼睛睁开,双目赤红。
  他认了,自暴自弃了,什么细水长流,什么愿意等他三五年,通通都滚蛋!
  褚丹诚泄气一般地将小蒜苗儿抱在怀中,而后将双唇印上了对方的。
  这一刻别的什么都不管,他终于得偿夙愿。
 
 
第76章 昨夜春风胡吹雨,今日艳阳乱人意
  顾之遥浑身一抖,终于睁开了眼。
  他分不清现在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实的,怎么搅得自己每日满心都是他的那人,正闭着眼凑过来。
  唇上一片柔软,顾之遥觉得自己头脑不清醒了。
  褚丹诚抬手捂住顾之遥的眼睛,不让他看自己。
  他结束了这个吻,又忍不住低头啄了顾之遥一下。
  顾之遥嘴唇动了两下,想要开口说什么,褚丹诚竖起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声,然后在他耳边低低开口:“是做梦,睡吧,醒了就忘了。”
  顾之遥本就还迷糊着,褚丹诚的声音又低又磁,哄得他困意又涌上来,几息之间便又睡着了。
  身下小孩儿呼吸变得绵长,褚丹诚才松了口气。有什么事,明日再同他讲,若是小蒜苗儿还记得今晚这些的话。
  小孩儿睡着了,褚丹诚却睡不着了,他只得认命地摇头苦笑,还不都是自己招惹的。
  正二品的工部尚书大人,半夜不睡觉,帮自家孩子换了亵裤,趿拉上鞋去给人家洗裤子。
  这样脏了的亵裤总不好叫下人去洗,也不能让顾之遥看见,不然这小孩儿又要难为情。
  褚丹诚把那裤子洗完了身上的火才总算退了下去。
  他走回床边,身上带了些寒气。
  顾之遥在床上睡得安稳,被窝里热乎乎的,烘得他脸颊也红扑扑的。
  褚丹诚把手放到脖颈上自己感受了一下,有些冰,就这样躺回去顾之遥可能会被自己惊醒。他双手握成拳,运起内力,待自己的身上暖起来后才躺下去。
  睡得正熟的小孩儿感到熟悉的人躺在了旁边,本能地朝褚丹诚这边拱拱,又钻到人家怀里去。
  真是睡得没心没肺。
  褚丹诚心中轻叹,却仍是忍不住伸手将小蒜苗儿揽在怀里,闻着他头顶的皂角味儿睡去。
  ……
  翌日褚丹诚果然比顾之遥醒得早。
  褚丹诚抬手捏捏眉心,醒过盹来,低头便看见顾之遥的发顶。小孩儿昨天头一遭做那样的梦,身上定是不习惯,今日估计要晚些才会起了。
  褚丹诚偏头去看更漏,还要一会才会到卯时,怪不得外面还不见天亮。
  褚丹诚失笑,自己今日醒得也实在太早了些。
  罢了,自己醒了总不可能一动不动,没得吵人家睡觉,醒都醒了,索性去书房。
  门外候着的小丫头见褚丹诚出来吓了一跳,没想到今日主子会起这么早,忙行了礼要叫人。褚丹诚摆摆手,免了两个小丫头的礼,省得吵醒里面那小孩儿。
  上朝的时间还没到,褚丹诚坐在太师椅上又理了一下自己要递的折子,再没有别的正事要做了,便干脆找些旁的书来看。
  他在书柜上看了一圈,目光落在那本《水经注》上。
  《水经注》其实早便看完了。当年去下邳的时候自己正在看它,而这本《水经注》正是当年那一本。
  褚丹诚把书摊开,翻到卷二十五。
  卷二十五讲的是泗水、沂水、洙水,下邳旁边的水系就是泗水水系。
  褚丹诚伸手摸索书页,这这本书里,藏着一个大秘密。
  他在这本书的卷二十五做了夹层,婧明公主留下的有关于顾之遥身世的手书,就夹在里面。
  他用茶壶口熏了熏夹层,捻开来,然后把那手书从里面抽出来。
  这封手书褚丹诚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他每次看这张纸,都要用镇纸将纸压得平整无比,再好好地夹进夹层页里。
  这次也是,那手书在褚丹诚手中被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才被用镇纸压平折好,又放回到夹层中去
  再等等吧,褚丹诚在心中说。再等等,等遥儿再大些,到了自己准备完全的时候,自己再将这些同他说清楚。
  到那时,自己心中有多喜欢这个人,也要一并说给他听。
  褚丹诚想让顾之遥毫无后顾之忧地同自己在一起,没有旁人阻拦,没有别的什么。顾之遥就是顾之遥 ,不是尚书夫人,也不是褚琅的养子,更不是自己的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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