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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兰亭不学物理专业，如何解答高考物理题目早已没有用处，但物理也并非一定指物理学。比如俞兰亭主修的生物学专业乃至世界万物，万物之理，何处不物理？
但俞兰亭早该忘记这一切错误与正确的缔造者，不该让她高中物理老师的丑恶形象再现于自己的噩梦之中。
她既不需感谢那人告知她「物理—悟理」，也无需再将那人制造的恐慌铭记于心。
“兰亭，你现在感觉怎样了？”见俞兰亭长久无言，梧婷兮又轻轻安慰道。
“我还好。”俞兰亭从刚才的思虑中脱离出来。
“你说外星文明毁灭之前为什么不殖民地球呢？”梧婷兮突然问了个看似无关的话题。
俞兰亭感觉梧婷兮大概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但还是认真想了想：“我不知道，或许传递文明的载体不必一定是特定物种及物种的基因，文明与文明之间传递文明既然已经做到，也无需特定的物种群体传递特定的文明了。但我也只是猜测，关于外行星的信息我一点都找不到。”
“其实我也不清楚。”梧婷兮早就发现女皇所给的庞大信息涉及地球方向面面俱到，但相反却找不到有关她们见证过的外星文明任何信息。开始梧婷兮以为是因为自己对这方面不感兴趣，所以检索不到。但现在看来俞兰亭同样没有得到相关信息。
“不过，兰亭你这么想，真的很善良。”梧婷兮又肯定地点头，说道。
“是吗？或许吧。不过我的‘善良’终究还有特点，大多数人应该不理解我这种‘善良’。”俞兰亭轻轻嘲讽道。
“既然她刚刚遭遇了与我类似的情况，或许她也是因为善良吧。”俞兰亭随即又想到女皇，真心为女皇感到痛惜，“她虽然心性刚毅，但她的刚强恰恰也以善良为基础。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无论多么果敢的善良的人，如果让善良的人决策别人的生死，善良的人即使知道一定必须杀人，但由于心性善良也会产生极大的痛苦。如果她真的像封建史书中写的那么心性罪恶，也做过封建史学家编造的那么多恶行，她反而不会因为心性善良从而心怀愧疚继而被根本不存在的幻觉困扰。呵，真是讽刺啊。”俞兰亭抬头望向天空，才猛然发觉上方不是天空，唯有一片晦暗不明。
“她去了哪里呢？”俞兰亭转而又望向刚刚雾团退却的方向，之前她们看见女皇隐没于黑色雾团时，而雾团随即消失。
“她不会有事。”凭借以往对女皇的了解，梧婷兮更信任女皇的智力，“明明是连我也可以迅速发现的答案，她聪慧过人，不可能没有察觉。”
“我明白。她明白，远远比我们更透彻地明白。这一定是......一定是......”俞兰亭再次仰头望着上方最光亮处。毕竟武曌就是武曌，千年以来始终如一的武曌。
梧婷兮随着俞兰亭目光也抬头望向上方，一时思虑良多，“从我们再次见到她，她就总有事瞒着我们。”梧婷兮接着笑了笑，说道，“但如果她在发现真相时就告诉我们，那我们不就成了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了吗？”
梧婷兮轻快摇着俞兰亭的手，手腕不停晃动着。正当此时，俞兰亭恰好听见几声悦耳的脆响。
俞兰亭低头望去，看到梧婷兮手腕上的发生声响的手链：“咦？你的手链真好看。”
第42章 有蟜氏遗址
梧婷兮笑了笑说：“哦，这是我去C省旅游时买的。”
俞兰亭端起梧婷兮的手腕，仔细瞧着那条精致的手链：“这做工可不像现代工艺批量生产的旅游纪念品啊，很贵吗？”
梧婷兮若有所思地细心摆弄腕上的手链：“那倒没有，其实更应该说是被人送的。”
那几乎是一处无人问津的货摊，与挤满大路旁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货摊相比，显得尤其寒酸。
梧婷兮和朋友们也仅仅是偶然逛到那处角落，才发现还有这么个货摊。
梧婷兮不由自主停下来看了看，却意外被吸引了。因为她看得出来货摊上摆的工艺品虽少，但全部由手工制作，仔细看来虽不华丽，但精致程度却远非工业制造可比。
梧婷兮抬头对摊主笑了笑，感觉那名白发苍苍的女人总能自然而然地带给她亲切感。
梧婷兮本来只想随意看看，并不打算买。但只在她低头的一瞬间，她的手被紧紧握住了，随即一只手链就被套在她的手腕上。
梧婷兮很快反应过来，以为这是套路，她不买也得买了。
但面前的年长女性开口说出的话却出乎梧婷兮的意料：“孩子，我可以把它送给你吗？”
“这......”梧婷兮差点没反应过来，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
“你长得很像我去世的外孙女，这手链是我外孙女的遗物。孩子，你可以允许我把它送给你吗？”
老人接下来给梧婷兮聊起了家常，从她外孙女小时候讲到长大，再到不幸离世。
她苍老的手掌轻柔地抚摸梧婷兮纤细的手，有几次聊着聊着便忍不住哭泣。梧婷兮深受感动，有时还跟她一起哭。对于她的请求，梧婷兮本能地无从拒绝。
梧婷兮还是多少给了钱，跟别的货摊上卖的工艺品差不多的钱，其实并不算多。但二人也互相推迟了好久。
这是梧婷兮自己过去的记忆，她没有亲自向俞兰亭讲述。但通过女皇所给的庞大信息，俞兰亭可以轻而易举探寻到梧婷兮记忆中这件事的始末。
俞兰亭细细端详梧婷兮的手链，这手链上每一只珠子打磨地圆润光滑，颜色分明，交替穿成一串，就连手工拧成的绳结也细致入微，尤其垂下的两只铜铃丝毫没有锈迹，却明显看得出时代沧桑感。
“这制作工艺着实足够精细，想来是祖传之物，价位肯定远超过批量生产的旅游纪念品。”
“只不过。”俞兰亭停顿片刻，又看了看梧婷兮的眼神，才担忧地说，“这副说辞，你不觉得太诡异了吗？带着死人用过的东西，你能放心吗？难道你没有听说过，那个地区的人保留了一些古老的邪术吗？”
梧婷兮摇头：“我觉得这既然是老人的寄托，我就替她保留这份寄托。为什么要把人想坏呢？”
俞兰亭垂眸道：“你善良，是因为你把人想的善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被人定义为善良，我觉得地球上人最坏。”
梧婷兮依旧看着自己腕上的手链，陷入沉思：“其实我想信任那人，就像刻在血缘里一样。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觉得我的信任会出错。”
俞兰亭拉起梧婷兮的手，只说了句：“好，无论事情究竟如何。别怕。”
俞兰亭刚刚安慰完梧婷兮“别怕”，却突然从梧婷兮身后一侧，土黄色的沙坑中看见有个奇奇怪怪的东西，俞兰亭自己顿时吓了一跳。
“你看，那是什么？”俞兰亭握着梧婷兮的手不由得紧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梧婷兮靠近俞兰亭几分，轻轻问：“在哪？”
俞兰亭右手依然牵着梧婷兮左手，只用左手指去，语声微颤：“我害怕，那该不会是人的头骨吧？”
梧婷兮跟随俞兰亭所指方向，转头望去，在不远处沙坑旁确实有个类似于人头骨的半球状物体。
梧婷兮安慰道：“不会的，这里是乾陵，不可能有人殉葬。”
“我当然知道，如果是盗墓者呢？”俞兰亭依然还有疑虑，补充道。
梧婷兮定睛看去，观察了许久，笑着说道：“你看错了吧，那其实是一只陶罐。不过。”梧婷兮又指着前方，说道，“要不我们过去仔细看看。”
“好。”俞兰亭应了一声，感觉自己刚刚的确有些小题大做。
牵着梧婷兮的手，俞兰亭一步步跟随来到那处土坑的旁边。
刚刚因为距离较远，看不出物体大小。但实际上，深深陷入泥沙的半只陶罐，几乎超过人头骨的两倍大。陶罐已经受到严重风化，就连边缘破损处也因时间长久磨得圆滑，颜色早已褪成与土色一样的土黄色。
梧婷兮蹲下看了许久，才解说道：“我看这不像七至八世纪的陶罐，即使她有可能收藏前代的古物，也基本上只能截止到早期国家时代。况且，这只陶罐被丢弃在这里，本就不像陪葬品。虽然我不擅长考古学知识，但这只陶罐未免过于粗糙，倒不是指做工低劣，而是更可能因为时代久远，或许这是石器时代的陶罐。”
“嗯。”俞兰亭点头道，“S省本来就有很多处文化遗址，在相同地点互相覆盖也有可能。”
“对了，兰亭，你听说过有蟜氏部落吗？”梧婷兮站起来，问道。
俞兰亭笑了笑，打趣道：“那不是你家的吗？”
“关于有蟜氏部落，古代史书上尽是些不可靠记载，考古学上更不确定在中国哪个省份。”梧婷兮向四处看去，零星遍布的土丘，大量被水冲刷过的黄土。现在她们所见如果作为平常地形当然并不奇特，但若在乾陵内部就过于超越常识了。
“或许乾陵恰好建在有蟜氏部落遗址上面，又或许不是恰好，而是刻意选址，后嗣与先祖之间可通过某种力量互相提供保护。还有。”梧婷兮惊疑地望向远方，“这里的一切似乎也很奇特，我只是猜想，难道这里在时间上并不是我们理解的范围？”
“这是什么意思？”俞兰亭大为惊诧。
“我只是猜想，你别担心。”梧婷兮接着宽慰道。
俞兰亭点点头，暂且稍稍安下心。她突然又想到一点，提醒道：“至于什么情况，要不我们现在试试从资料里搜索？”
“对啊。”梧婷兮试着翻开女皇所给的资料，虽然不太习惯如何运用，但也只能尽量寻找相关资料。
良久，她摇了摇头道：“不行，有些信息好像被锁了。”
俞兰亭当然也能感觉出，她得到的许多信息同样处于被锁状态。居然还有这种操作？俞兰亭甚至想吐槽。
“不对，等等。”梧婷兮猛然间找到一条别的信息。
她惊惶地抬起自己的手腕，目光紧紧盯着自己腕上的手链。
俞兰亭跟随梧婷兮所想方向探寻下去，顿时惊诧万分。
之前送给梧婷兮手链的那位女性老者，根本没有什么外孙女。
更离奇的是，那位老人实则是当地深受膜拜的巫女，甚至还有奇特的能力。并且按照当地习俗，巫女终生不婚。
梧婷兮、俞兰亭甚至还未惊诧太久，正当此时，她们发觉女皇所给的庞大信息检索到世界另一端发生了巨大状况。
第43章 修订版希腊神话
巨石堆成的废墟内，不规则断裂的石柱静静躺在一旁，碎石的雕纹与石柱纵深的纹路依稀尚可看出昔日雅典娜神殿的光景。
明眸少女拎起一块巨石，在废墟中不停地狠狠砸着一摊面目全非的浅黄色浆液。
少女专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似乎全部身心除了用于不断重复地砸，心中也再无别的思绪。
被砸成的一摊烂泥，早已看不清本来的模样——希腊主神宙斯。作为神，宙斯的残骸没有像人类鲜红的血液，只剩余闪着点点星光的残存物。
往常作战所用神盾和长矛被雅典娜丢在旁侧，雅典娜显然不打算用它们，只重复进行着最原始的动作——砸。
直到万分确定被砸烂的一摊已经再也无法辨认本来面目，雅典娜才疲惫地仰起头，停止了手底的动作。
「母亲，你在哪里呢？」雅典娜于神殿废墟中，仰望浩瀚星海，不知是用思考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天空中落下的雨水滴入雅典娜的眼睛，却只像冲刷了石膏般又从祂眼角完整滑了出来。
梧婷兮和俞兰亭通过女皇所给予的庞大信息，清楚听见雅典娜这句话，包括刚才的一幕，也完全尽收眼底。
活了上万年的希腊女神，仿佛只是一名早年丧失母亲的孤独弃儿。
梧婷兮和俞兰亭才发觉雅典娜刚刚所作所为，大概是为了给墨提斯复仇。不知是因出于愤恨，还是出于额外的担忧，才将宙斯整体消灭到几乎没有痕迹。
废墟中的雅典娜面容扬起一抹轻轻笑意，一棵棵断裂的石柱被雅典娜的身躯映衬地愈发渺小，连同角落处的雅典娜之矛也显得愈发渺小了。
雅典娜一把握起侧立于旁的长矛和神盾，踉跄着走出了神殿。
在英勇的女神雅典娜身后，雅典娜神殿已然化成无数碎裂的细小石块，细得如同沙子一般，这次恐怕再也拼接不起。
在这片土地上存留两千四百余载，历经战火摧毁又被重新构建的雅典娜神殿，仅在一夕之间，竟由神殿的主人亲自毁灭。
像是为了躲避什么不好的预兆，雅典娜飞快奔出神殿很远才停下来。
凌晨绽放出第一束阳光，将雅典娜的身姿照耀地愈发清晰。
不知之前何时，因为什么缘故，现在才能看见，在雅典娜右侧手臂上早就被划出一道裂口。但女神并没有像人类的血液，只是依然清楚可见祂手臂上一条纵深的伤口。
雅典娜并没有在意伤口，在废墟不远处，祂凝望天际的朝阳，沉寂良久，不知在思考什么。
一名少女沐浴着晨曦，缓缓向雅典娜走来。她面容清丽，金发飘扬，目光柔和，笑意盈盈，显然更具备“女性特征”的美。
或许用人的眼光看来，她要比面容棱角分明、总是不苟言笑的雅典娜女神更加美丽。
刚刚还侧立一旁的雅典娜之盾，竟在同时消失不见。
少女微微屈膝，目光诚挚，呼唤道：“女王。”
“美杜莎，对不起。我以前让你受委屈了。”雅典娜的声音很轻，与祂惯常冷峻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搭调。
美杜莎目光澄澈，让人石化的力量已经被收回，但她的眼神中似乎又被赋予了别的神奇能力：“这么多年，女王为寻恰当时机，对仇敌曲意逢迎，所承受的委屈如同奥林匹斯山一样重，我所受委屈又怎能与女王相提并论。”
太多太多的行为作风诸如俄瑞斯忒斯事件，实则与雅典娜真实意愿完全相反。然而只有这么做才足以骗过宙斯，伺机而动。
雅典娜似哀叹一口气，沉声安慰道：“事情都过去了。大仇已报，大权......”雅典娜略一迟疑，又斩金截铁地问，“阿波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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