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警方至今未能抓到害死简瑞如的永生者,但为了缉拿凶兽已阵亡多人,因而此刻民众自然不能将炮火集中于这些冲锋陷阵的警方身上,可他们又急需一人或一个群体来容纳他们此刻无处宣泄的悲怆与怒火,而苏南恰好在此时出现了。
一时间众人对苏南的声讨声甚至高过了永生者。
“贵校怎么能让这么没师德的老师留在学校里继续任职呢?这样要怎么保障学生的生命安全?贵校引进教师的制度体系是否存在着一些疏漏?”
“贵校为什么会出现老师私带学生出门的情况?”
一大堆闻讯赶来的记者在四中的校内校外集结,而为了回应这一帮记者及民众的质疑,学校特意召开了一场小型的记者见面会。
高二(三)班的班主任老段也出现在了记者见面会的现场,他来前特意打扮得西装革履,顺带还捋了捋脑门上为数不多的几根真发。
首先由校长致辞,他面色沉重道:“发生这样的悲剧校方也深表遗憾,自事件发生以来,我们一直竭力配合警方的各项调查,争取能早日寻得杀害简瑞如同学的真凶。关于大家的一些质疑,我们也会尽全力为大家解答。”
“首先,对于学校老师为何能私下带领学生离开校园这一问题,我想告诉大家的是简瑞如及其他三名学生都是学校灵异部的成员,而根据我校规定校社团部门每年都需组织至少两次的校外实践活动,让学生能够不拘泥于课堂生活,开阔视野,感受大千世界。”
“苏南老师正是校灵异部的负责老师,所以他带学生去长寿村探索的行为隶属我校规定的范围之内。”其实这种部门活动各校都有,只是此刻正好出事了,让本是常规的活动项目也变成了一个话柄。
台下的闪光灯闪个不停,校长继续有条有理地说道:“警方如今尚未确认简瑞如同学之死是否同他一周多前的长寿村一行有关,烦请大家不要轻信、散播各种不实谣言。另,苏老师在策划这起活动前已事先征得了几位学生家长的同意,学校皆有录音留底。但可能其中出现了一些误会导致简瑞如父母并未听清苏老师所言,在此校方也需向简瑞如父母传达我们诚挚的歉意。”
校长说罢起身,朝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
但显然,台下的记者朋友们并不打算买账,一大串连珠炮似的问题瞬时向校长袭来:“校长您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说该名老师对此命案毫无责任吗?为什么苏老师没到现场?他不应该当着镜头的面向简瑞如父母及全国人民道歉吗?他是如何为人师表的?为什么他毫发无损,他的学生却死了?”
校长擦了擦脸颊上汨出的汗水,大冷天竟是说出了一身的汗。其实苏南先前一直极力表示要亲自出席记者见面会,却被校长严词拒绝了。
“如果由你亲自出面,到时候不管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只会让舆论的雪球越滚越大。”那时校长是如此对苏南说的。而此刻,他也只得同记者交代道:“苏老师已被我校处以长期停职处罚,不久前就已经离开学校了。”
苏南的业务能力与执教水平校方自然是十分认可的,如若不然当初也不会花重金聘请,但此刻乃是非常时期,强逆民意行事自然是愚蠢且毫无必要的行为,因而当校方察觉到舆论愈加严重之时,他们已果断地给苏南降下了这一处罚,但与此同时,校方并未剥夺苏南的一系列教师权限,包括专属于苏南的那间实验室,仍旧由苏南掌握着独立操
控的最高权限,当然这些细节校长并不会透露给在座的诸位记者朋友。
第140章 永生者游戏(五十四)
“我们这位苏老师呢,也没大家想的那么不负责。”此刻老段施施然接口道:“他这人只是耳根子太软,虽然专业功底不错但考虑事情还不够周全,所以才会造成这次令人心痛的悲剧。简瑞如是我班上的学生,这名学生平日学习认真,尊重师长——”老段好赖参半地说道,果然,吸引来了大部分记者的注意。
老段好大喜功的个性校长自然是知道的,此刻也由着他去发挥,想来即便他平日多不喜苏南,在这关键时刻,定然也不会说得过线,毕竟学校的尊严与荣誉还是需要维护的,何况因着这事,原定将苏南提拔至副校长职位的议程也将随之搁浅,而这一职位向来是老段最想要争取的。于情于理,老段也不会选择在此刻公然坑害苏南,而老段这老油条子的打太极水平校长还是可以信任的。
被处以长期停职留薪查看的苏南老师此刻正位于新城区的家中。
这段时间以来他收到了各式各样离奇血腥的礼物连带着通讯号都被公开,导致他的通讯仪常接到各式各样的骚扰辱骂电话,不分昼夜,态度温和的市民最多批判了下他的为人处世顺带规劝他尽早向简瑞如父母道歉,态度暴躁的老哥便是毫不讲理,脏话连篇,各种人身攻击不停。
苏南每回接到此类电话都能表情不变地从头到尾听完,对方若是想听他的解释,他还会说上几句。对方若只是想要骂他,那他便等着对方骂完,从不主动挂掉电话。
陈墨也是到了此刻才知道简瑞如的父母常寄恐吓物件给苏南,那日在教师办公室中,老段调侃苏南收到的礼物便是简瑞如父母寄来的,这对痛失爱子的父母急需向他人宣泄他们内心溢满的伤痛与愤恨,找不到永生者,无法去警局闹事,于是苏南便成了他们最好的出气筒。
原先苏南就已同他们道歉、交流过多次,但简瑞如的父母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需要的也不是苏南的道歉。于是苏南干脆听之任之,他们若是寄东西到学校他便好好地收着,顺带还会将礼物拆开,而简瑞如父母的电话也在他的通讯录中,他们可随时打电话给苏南,苏南也从未拒听过。
不久前,陈墨便眼睁睁地看着苏南面色未变地从那包装精美的礼品盒中拿出了一只半死不活的老鼠,它的身上还被刻上了苏南二字,垂死挣扎的老鼠发出了一连串尖利刺耳的叫声,伴着血肉淋漓。
“为什么要拆开来看?”陈墨忍不住蹙眉问道。
“这样瑞如父母可能会好受些?”苏南平淡回应。其实最开始,在面对这些血腥的礼物时,他也产生过些微害怕的情绪,但多收到几次后他便有些麻木了,既然这样能让学生家长宣泄掉一些恨意,他便干脆顺着对方,只是连累了这些活物。
苏南甚至以一种怜悯的神情看着礼物盒中的老鼠。
“就算你这么做了,他们对你的恨意也不会减少一分一毫。”陈墨平铺直叙道。
苏南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可又有什么办法呢,简瑞如永远活不过来了,虽然苏南很少提起,但他的自责不少于任何一个当事人。学生们都还是孩子,而他身为一个成年人,身为简瑞如的老师却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学生,因而现在的舆论环境反倒让苏南有些释然,这些是他理应承受的代价,他内心是这么认为的。
陈墨向来是尊重他人意见的,既然苏南做了这样的决定,陈墨便干脆陪在他的身边,一同拆开礼物,而后再收拾掉这些黑色礼物。
不过,此刻的苏南却无暇顾及这些打着正义口号的言行暴力。散乱的书堆中,陈墨正覆在苏南的身上,例行他每日摄入精气的任务。虽说室外空气寒凉,但屋内已开足了暖气,地上又铺着一层厚实的圆形羊毛毯,因而两人都只是身着单衣。
陈墨吸食过苏南许多地方,脖颈,手
臂,腰腹,甚至于脚踝,但大多时候,苏南只允许他吸食自己的手臂,今天也是如此。
“好了吗?”苏南也逐渐掌握了每次陈墨摄入精气所需的时间,因而此刻出声问道,这种姿势无论多少次他都很难适应。
陈墨摇了摇头,并未说话,只是反复舔|舐着苏南的吸食印,那处月牙形印记被陈墨舔得微痛发麻,又挠心挠肝的发痒。苏南只得强忍着声线不颤抖,拒绝道:“别舔了。”
陈墨没吭声依旧趴在他的肩头。
“怎么了?”苏南察觉有异,忙抬起头看向陈墨。
“我好渴。”陈墨说道,嗓音低沉而沙哑,像极了长期于荒漠中行走,却遍寻不到水源的旅人。
苏南一愣,让陈墨仰起头,对方的眼白竟是红得吓人。
“怎么回事?”知晓了陈墨并未在开玩笑,苏南连忙焦急地问道。
陈墨只得摇头,现下喉间的干涸还在他可忍耐的范围内,只是这几天他逐渐察觉到了——他对于苏南精气的渴求量越发增大了。
陈墨不说,苏南却是能够猜到的。按照那本无皮书上的说法,若是永生者寻得自己的命定之人,便会逐渐减弱对人类精气的依赖,虽不知能否彻底根治,但绝对不会出现像陈墨此刻的反应,所以自己定然不会是他的钥。
虽心中也明白自己便是他命定之人的概率极其渺茫,但此刻的苏南也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丝怅然,当然这种情绪消失得极快。任由忍不住的陈墨再次将唇覆上自己的肩颈,麻痹般的异样感让苏南产生了一瞬的晕眩。
恍惚间他想到或许这就同耐药性一般,若是永生者长期吸食同一名人类的精气(命定之人除外),那么他对该名人类精气的需求量将逐渐增多,至于上线为何苏南并不知晓,也许是该名人类全身的精气......
终于平复了喉间的干涩,陈墨却并未起身,仍旧趴在苏南的肩颈侧,苏南的脖颈总是过分敏感,若是他人离得近了便会忍不住缩起,陈墨反倒近前舔了一口那段修长。
“嗯...”猝不及防下苏南轻哼出声,而后又立马咬紧了唇齿。
苏南以为陈墨并未吸够精气,因而便不再出手阻拦,任由陈墨来回**着那层单薄,甚至用尚未消退的齿尖轻轻撕扯着。
在永生者分泌出的化学物质刺激下,苏南难耐地后仰着头,凤眸微微失神。陈墨看了对方一眼,原本平复下来的饥渴感又再次在心头燃起,只是此刻他需要的并非是人类精气。
他靠近老师的耳垂,扯着分外低沉的嗓音说道:“老师,我好想——要你啊。”
苏南一听,那原本便单薄的皮肤仿若要汨出血水。
陈墨用双手支撑起身体,定定地注视着苏南,下半身却未离开对方,彼此相距极近,苏南自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反应,只觉头皮发麻。
然而下一刻他却一把拉下陈墨,淡色的唇齿开阖,轻声应着:“好啊。”
陈墨不可置信地一愣,猛地看向对方,身侧之人便上扬了唇角,弯了眉眼。
“10——”10号二字尚未说完,回过神来的苏老师便干脆地推开了他,皱眉问道:“10什么?你先起来,这姿势——太不成体统了。”
“......”陈墨无奈地笑了笑。
苏南竟从他的笑容中读出了几分宠溺的味道,再想想自己同对方的年龄差,无端端地便觉躁得慌。
陈墨苦笑的是自己对十号果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对方偶尔现身片刻,撩拨完后又立即消失,让他根本无从招架。
“陈墨,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需要摄入的精气量是不是已经越来越多了?”苏南突然神色认真地问道,如今他同陈
墨熟了,也不再以“小陈\陈墨同学”来称呼对方,而只喊他全名。
陈墨愣了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心头條然一沉,苏南便将方才他想到的揣测告诉给了陈墨,两人一时陷入静默。陈墨自然只想吸苏南的精气,但若是有一天对苏南精气量的需求会累及对方的性命,那么到了那个时候,陈墨便会去选择别的目标。
苏南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默默地翻开了笔记本,将这条信息也记录在了其中,并在末尾打上了一个问号。
陈墨注视着正低头用心记录着的苏南,笔与纸张交错形成的沙沙声。苏南穿着一件乳白色的提花毛衣,露出的脖颈处及肩膀位置都还留存着自己给他留下的暗红色吸食印,阳光从窗边照射进来,铺洒在灰色的沙发上,给胡桃木色的桌柜也打上了一层暖黄。陈墨突然就觉得放松而满足,掀起了嘴角。
可惜,平静安稳的午后时光总是短暂的。
两人的通讯仪再次传出了警报声,忽而,那面投影屏便出现在了二人的眼前,由于二人靠得极近,投影屏拥有自动识别功能,因而二人的投影屏便融为一体,整合成了更大的投影屏。
这次在投影屏上出现的是位身材高大修长,身着白大褂的男士,对方的脸部好似受到信号干扰般,只来回出现灰白横条,无法识别其真实面容。
这位就是N.F.L.科研院的最高决策者,为防止永生者及其拥护者的暗杀行动,但凡需要他出现的场合,他都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因而自N.F.L.科研院成立以来,世人皆不知晓其最高决策者的真容,不过按照年岁估量这最高决策者的位置应该已换过几轮。
第141章 永生者游戏(五十五)
对方的声音应该也做过伪装处理,冰冷冷的如同机器般一字一顿地宣告着:“由于近日永生者愈加猖獗,残害无辜市民并造成了多起惨绝人寰的血腥案件,N.F.L.科研院通过研究决定将试验体2号于本月8日早上十时整进行人道销毁,届时N.F.L.科研院将通过通讯仪进行全球直播。”
试验体2号是被大多市民所熟知的永生者,频繁出现在各种生物书及永生者的相关资料之中,因为它是首位也是唯一一位主动走进N.F.L.科研院的永生者,并且自愿配合N.F.L.科研院的各项研究项目。出于对永生者资料的保密性,市民们并不知晓试验体2号的具体长相,但大多市民对它还是抱有一定好感的。
“我觉得2号的本性应该还是挺好的,只可惜是个永生兽。”这是大多数市民对试验体2号的印象。
若是先前N.F.L.科研院做出这种决定,无疑会得到部分市民的反对,但经由最近发生的这一连串事件,市民们对永生者的厌恶之情已达到了最顶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更是被反复提起,因而即便存在着极少数仍对此决定抱有犹疑之人,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发表自己的看法,毕竟此乃非常时期,但凡出现同大众意见相左的人类都很有可能会被怀疑成与永生者有关,进而被带入N.F.L.科研院的调查局中审问。
何况N.F.L.科研院此举也是为了稍微平息日渐沸腾的民意,并想起到杀鸡儆猴的威慑作用。
此刻,正呆在家中吃零食的祁阳也看到了这一幕,目光灼灼。
自简瑞如死后,祁阳消瘦了许多,原先他对永生者的恐惧亦或是敌意都仅停留于纸面之上,停留于生物课本之中,对于永生者的残暴及破坏性也是好奇多过恐惧。然而此刻,经由长寿村一行,胖子身死,他对永生者已萌生出刻骨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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