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那沾染了浑身血腥的crow竟是走到了镜头前,怀中拥着个面目模糊的肉块,看来他已成功夺回了试验体2号。
透过遮阳帽,隐约可见crow掀起的嘴角,他冲着镜头朗声说道:“N.F.L.科研院和安乐所私下进行活体实验,枉害人命,毁了我的七彩琉璃房还把罪名嫁祸到永生者身上,当真是可恶至极。我相信大部分市民都是睿智的,所以在此——”
crow话未说完,便被一枪爆头,红黄白粘稠的液体直接在镜头前炸开了花,绷带女快速掠过将crow扯离现场,而另一头那名红发男正举起一大片防爆玻璃朝着那些就近战士的脖颈处削去。
这些暴戾血腥的画面未能持续多久,直播的信号源便被直接切断了。
陈墨看了眼时间,前后不过四十分钟。
crow那几句荒唐至极的言论自然是无人相信的,只引得直播弹幕纷纷抨击。
“那只永生兽居然说出那种谎言,还想骗我们?真当我们是傻子吗?”
“生物书上说永生者性诡擅骗人,但我发现它们骗人的水平也太拙劣了吧?诬陷谁不好,竟然诬陷安乐所和N.F.L.科研院。”
“就是啊,安乐所可是人间离天堂最近的地方,那群腌臜东西连提都不配提!”
如果说先前的七彩琉璃房爆炸案是导火索,那么这次N.F.L.科研院的现场直播事件便是彻底宣告了全人类与永生者的誓不两立。
N.F.L.科研院在此次直播结束后的一周向大众公布了由于永生者的突然袭击而造成的人类伤亡情况。此次行动共计牺牲了十三名实验员,十七名行动科成员及警方联合战士,二十五人深受重伤尚未脱离危险,轻伤者更达百余人次,试验体2号虽被永生者抢走,但N.F.L.科研院同时也捕获到了两只新的永生兽。
与此同时crow以及其余三名逃脱成功的永生者亦被全球通缉,赏金高达天价。只是除crow外,其余三名永生者皆因处于兽化状态,并不能辩其真容,只能通过模拟画像向大众公布,而crow倒是以人身示人,可惜由于脸上总是带着个遮阳帽,因而亦难辨其容。
在直播事件结束的三天后,陈墨与苏南同时收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陈子衣的父亲陈晃在这次N.F.L.科研院的直播事件中亦遭受了永生者的袭击,身受重伤,此刻正在安乐所中接受紧急治疗,生死难测。
第143章 永生者游戏(五十七)
陈墨与苏南赶到安乐所的时候,陈晃刚被护士从抢救室中推出来,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他已经历了七次抢救,一直于死生线上游走,此刻躺在病床上的陈晃更是浑身插满了管子,而陈子衣正握着他的手安静地坐在一旁。
祁阳与韩江也在病房内,韩江看着脚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并未拄着拐杖。祁阳看见二人时,跟苏南打了声招呼,顺带懒懒地撇了陈墨一眼,便将韩江叫出去,说有事要跟他商量。
病房内很安静,只有各种仪器时不时发出的声响。陈子衣此刻也注意到了陈墨二人,她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头发糟乱,几缕附着于脸颊畔。她声音沙哑地朝两人打了声招呼。
苏南并不是会巧言安慰他人的性格,何况“放心,你父亲会没事的。”之类的说辞在苏南看来也是苍白无力,与其说这些空泛话还不如替陈子衣安排她父亲住院的相关事宜。毕竟事发突然,陈子衣的母亲也仍在国外尚未归来,学校老师虽来探望过,但也是来去匆匆,一连串的住院缴费手续都等着陈子衣去办理。
陈子衣年岁尚轻,却突遭此等横祸,已多日未眠,正是六神无主之际,又如何能将这一连串繁琐的手续处理妥当,因而苏南在病房内未呆多久,便同陈墨、陈子衣交代了一声,到外头帮陈子衣办理陈晃相关的入院手续了。
而陈墨则安静地呆在病房之中。
A、言语安慰陈子衣。
B、沉默陪伴。
选择面板亮起还未待陈墨做出选择,现世观看游戏直播的玩家便直接炸开了锅。
“完蛋了吧,看这老哥作的,连个C选项都没有了。”
“是啊,我记得打到这里的时候应该还有个拥抱女主的选项吧。”
“哈?我可是打出了安慰并亲吻女主的选项。”
“这不活该吗?这老哥之前整整两周的约会选项,一次都没选过女主,和女主累积的好感度一定低得可怜,这时候怎么可能再出现言语以上的选项哦。”
“亏老子还等了半天,还想保存男女主病院亲吻图呢。”
并不晓得现世玩家的意难平,陈墨直接选择了B,毕竟让他出声安慰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在陈墨看来,此刻任何的言语安慰都是无用的。
而陈子衣现下面对陈墨的感情也很是复杂,一方面,她想向陈墨宣泄内心堆积着的惶恐与无助,想向他倾诉内心的不安与悲痛。但另一方面,只要一想到陈墨的真实身份,一想到站在自己面前之人其实也是个永生者,只要回想起N.F.L.科研院工作人员给她看到的那段血腥视频,她便心绪难宁。
此刻,她无疑是憎恨着永生者的,即便先前仍存犹疑,但现在她已确定了永生者就是种嗜血凶兽,它们理应被抓起来施以极刑,但凡想起自己先前对永生者这一种群尚存有一丝怜悯之心,她便觉得自己当真是幼稚得可笑。
然而对陈墨残存的好感又让她无法将陈墨同那些嗜血怪物等同起来,在她这般年纪,能做到不迁怒已是难得,因而陈子衣最后也只是选择了踌躇不语。
先前他们班的班主任老段也来看了她,陈子衣只得提起精神回应老段的关切之词,她已是累极,不想再将自己的悲怆一次次撕开与他人言,即便对方是出于好意,却仍旧让她无所适从。陈墨的寡言在此刻反倒给了她喘息的机会,她已经疲于应对众人的安慰了。她安静地注视着躺倒在病床之上的父亲,无声落泪。
父亲这些年来着家的天数虽然极少,但陈子衣仍能感受到父亲对她的爱,父亲只要得空回家都会尽量满足女儿的一切需求,在陈子衣的眼中她的父亲就是她的山,能够挡在她的面前为她扛去一切狂风暴雨,然而此刻她的山却倒在了她的面前。
她签下了一份份
病危通知书,她甚至不敢想象万一她的父亲没能撑过这个坎,那么她该怎么办。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她甚至还来不及长大,她的父亲怎么能就这样倒在她面前?
陈子衣趴在病床前,无声地哭泣着,陈墨则立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于是,二人一坐一立,寂静无言。
苏南回来后看到的便是这般情景。看着自己的学生小小年纪便遭此变故,他身为老师自是相当不忍。方才办理好相关手续后苏南又下楼买了一些点心,此刻将其递给陈子衣,温声道:“子衣,就算你现在吃不下,也得逼着自己吃点,不然你的身体是撑不住的。就算是为了照顾你爸爸,你也得吃些东西。”
陈子衣原先下意识地就想推却,但听完苏南的言论,思考片刻,她还是朝老师道了声谢,并接过了对方手中的糕点。
这间病房内堆积着许多装饰精美的果篮、慰问品甚至于还参杂着各个机构颁发的表彰旗帜,林林总总无不在提醒着陈子衣她父亲伤重的事实。
忽而门口又传来一阵喧哗,苏南与陈墨下意识地便挡在了陈子衣的身前,陈子衣惨白着脸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记者,闪光灯如吞噬人的野兽般发了疯似的朝陈子衣扑来。原来这安乐所内竟是不知何时混进了几名记者,他们的声音交叠而吵杂,询问着陈子衣各式各样的问题。
“你父亲现在的伤势怎么样了?度过危险期了吗?”
“陈子衣同学请你回答一下我问题!N.F.L.科研院是否有给予你们一定补偿?”
“你见过陈晃先生被袭击的画面吗?能跟我们简单地描述一下吗?”
长枪短炮连带着急声快语让陈子衣本就毫无血色的脸颊显得更加苍白。
陈墨与苏南竭力制止着不停涌上前的记者,有记者眼尖认出了苏南,连忙调转话头问道:“你就是苏南苏老师吧?之前关于简瑞如一事你尚未给公众一个答复,现在能对着镜头说几句话吗?当初你为什么要私下带学生去长寿村?”
瞬时,形势倒转,一个个记者将话筒对准了苏南。
“苏老师听说你已经被学校长期停职了,你后悔了吗?有私下探望过简瑞如父母吗?”
“对于师德缺失的指控你是怎么看的?”
陈墨眉心紧蹙,干脆直接挡在了苏南的面前。
一时间吵闹声不绝于耳,好在安乐所反应及时,未几便派出了一些安保人员试图将这些乱入的记者请出去,有个记者却想趁乱挤进病房,被陈墨地制止了,擦肩而过之时,游戏界面却跳出恭喜玩家收获新的线索道具。的提示。
陈墨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那名记者,对方这回倒换了个鸭舌帽戴着,此刻,微微抬起了帽檐,露出了深藏其下的面容。
陈墨神情一凛,crow却微笑地冲他做了个口型:“明天见。”
第144章 永生者游戏(五十八)
那群记者来得快去得也快,俄而这安乐所内便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怎么了?”察觉陈墨神色有异,苏南急忙问道。
陈墨尚未答话便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由于方才的那一场骚乱,陈晃病房外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而夹杂在人群中那张略显青涩的面容,若是陈墨没看错,那人便是夏光。
“在看什么?”此刻韩江正好也回来了,朝陈墨视线的方向看去,开口问道。
“是夏光。”来不及细思夏光为何会出现在此,陈墨、韩江二人下意识地朝夏光走去。
夏光察觉到他们的靠近,便立刻准备逃离,但他如何能跑得过这两人,没跑几步就被追上了。连带着三人都被护士责骂了几句。
“请不要在安乐所内奔跑。”那名白衣护士蹙着眉头说道。
“对不起。”陈墨二人只得道歉,并保证下不为例。
“你小子跑什么跑?为什么来安乐所了?”韩江紧接着朝夏光问道。
“关你什么事?我想来就来。”夏光则硬邦邦地回应,依旧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韩江:“你——”
“警察先生请问我犯法了吗?无缘无故追我干嘛?”夏光翻了个白眼。
“我们是怀疑当初你姐的死因另有蹊跷——”韩江考虑了片刻干脆决定实话实说,说不定夏光听完后会愿意提供一些重要线索。难得,今天的夏光好似多了几分耐心,站在原地安静地听韩江将话讲完。
“她的突然死亡可能是跟永生者有关——”抛下了这一重磅炸弹,韩江急于观察夏光的反应,哪料对方闻言仅是笑了笑,那张单薄的唇很是恰到好处地勾起了挑衅的弧度。
“我以为你这警察要说什么呢?我都已经说过多少遍了,我姐是被那个抢劫犯杀死的,是我亲眼看到的。你们这些警察办案都喜欢随便瞎编吗?——真是太没用了。”夏光留下这句话后便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那种笃定的态度甚至让韩江都开始怀疑起夏阳之死是否当真同永生者无关,但若真相如此又无法解释《色》杂志第四期中出现的夏阳人像。
难道说一切只是巧合?
陈墨看着夏光离开的背影,却察觉到些微违和之处。
“两位警察先生好。”回病房途中,陈墨二人又遇到了那名护士长。
“请问你认识夏阳的弟弟夏光吗?”陈墨突然向护士长问道。
“阿光啊。”护士长点了点头:“认识,以前我们出去玩的时候阳阳经常会把他弟弟一起带来。”
“那你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要来安乐所吗?”韩江紧接着追问道。
“今天?今天阿光来了安乐所?”护士长一脸的惊讶不似作伪,随即她道:“我不知道啊,自从阳阳死后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阿光了,原本我还会去他们家看看,但阿光自他姐死后对我们就很排斥,可能看到我们会让他想起自己姐姐吧,所以后来我们也就不去了。”
“不过——阳阳死后,阿光倒是来安乐所找过我一回。”护士长突然忆起道。
陈墨:“他说了什么?”
“他问我她姐姐在安乐所里负责照顾的病人是谁,住在哪间房。还问我要对方的详细资料,我们安乐所需要保护病人的隐私,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拒绝了他。”护士长有些苦涩地抿了抿嘴:“会不会因为那次,伤了那孩子的心呢?”
在直播事件发生前,安乐所中的病患不足百人,因而安乐所为他们提供了二对一的看护模式,由两名贴身护士轮流照看一名失气症患者。当初夏阳死前也有一固定的看护对象。夏光来找此人,难道是因为此人同他姐姐之死有关?
“夏阳死前负
责照顾的病患是23号,跟夏阳的感情很好,可惜在夏阳去世后不久,他也过世了。”护士长惋惜地说道。
韩江:“请提供给我有关23号病人的全部资料。”
此事涉及已故病人的隐私,护士长自然不能轻易应允,即便对方是警察。因而她马上联系了上层领导。安乐所高层虽对韩江二人极为尊重,但他们仍旧表示调取病患档案一事需先经由病患家属的同意且中间夹杂着许多繁复手续,无法立刻提供。
于是,陈墨二人也只得先行离开,等待院方联系。
回到病房后,陈墨发现房内又多了名陌生人。
“陈哥,韩警官,这是我官伯,我爸爸的朋友。官伯,这是——陈墨,这位是韩警官。”陈子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陈墨便只说了对方的名字。
被陈子衣称作官伯的男人大慨六十来岁,身材偏胖,顶着个肚子。长了副弥勒佛似的面孔,因着面部较为宽大圆润显得五官更小,看着很是温和慈蔼。他朝陈墨二人点了点头。
陈子衣似是与官伯极为亲近,忍不住红了眼眶,带着撒娇的嗓音说道:“官伯,我好担心我爸爸啊,怎么办?”
“欸,丫头,辛苦你了。”官伯亦被陈子衣勾起了心绪,跟着红了眼,摸着对方的头直叹气。
而后苏南又同陈子衣交代了几句,便与陈墨、韩江一道先行离去了。
路上,陈墨简单地同苏南谈论起了有关夏家姐弟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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