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这四个字经由吴够之口,落入许恣耳中,莫名有种令人心情愉悦的甜糯。但他还是摇摇头,告诉吴够应该不是。
“可能是昨天看完公演,今天蹲守在这里的,只是我们两个正好撞见了而已。”
吴够哦了声,看着却并没有因此放松多少。直到准备睡午觉,吴够把自己的被子床单搬到许恣床了,看着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下午醒着的人比中午多了不少,但宿舍区的灯仍然没开。吴够等许恣那边没声了,小心翼翼地翻了三次身,却没想许恣忽然转过身,两个人瞬间从背对背变成了面对面。
“怎么了?”
许恣用的最简单的问句,哪怕吴够不善于撒谎,要避而不谈也不是什么难事。然而看到许恣那张脸的瞬间,酸酸涩涩的情绪忽然涨到忍不住的程度。吴够摇了摇嘴唇,眼底满是内疚。
“我应该和她们说一声谢谢的。”
@墙头多如繁星:第一次公演后day1——后第一次被粉丝叫妈妈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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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戴耳机,现在整个办公室还在回荡那句妈妈爱你,哈哈,我不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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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未来巡礼又出圈了????既然这样,看看我们弟弟们吧,挥手那个臭屁小孩叫许恣,全能门面,盐系金瓜,旁边那个小鹌鹑叫吴够,可爱软萌还是个会创作的producer,走势大好,现在入股不亏!
热评3:
等等?这俩完蛋玩意儿为什么只晒了一套床被单???
第19章
吴够和许恣的休假在晚饭后正式宣告结束。
“生日?什么时候?”
季迎风被吴够骤然提高的嗓门吓了一大跳,险些直接上手捂他的嘴,被许恣拉住了,拖着吴够和许恣两人走了一路,找到一间双手没人占用的琴房,这才放开手,双手合十向吴够讨饶:“额滴个够神,声音轻一点。”
吴够紧紧闭上嘴,四下张望了会,周围打狼人杀的打狼人杀,下五子棋的下五子棋,不明所以地单纯追着跑来跑去的也有,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个小角落。
“对,大后天团建那天就是他生日。我们想搞点事情,让他最好哇一声哭出来那种,”季迎风神神秘秘地朝吴够和许恣抛了个媚眼:“搞事吗?”
吴够依旧不知所措:“要做什么吗?”
要在刚认识那会,季迎风连催更都不敢,更别说点餐。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算得上一起爆过肝的交情,又见过吴够一晚一首demo的恐怖速度,季迎风仗着自己头铁皮厚,深吸一口气,咧出一个标准露齿笑。
“我们想问你能不能写一首歌,快的话李杨松还能整个舞出来,大家谁也不告诉言叶,到表演的时候不带上他,我们整个大的。”
季迎风一口气说完,不带停地补充了创意、主题和歌曲的合适时长,说完后因为肺活量告竭而再次深吸一口气,一脸和善微笑地问吴够:“够神可以吗?”
吴够目瞪口呆,就连许恣都一副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样子。扭过脸看了眼吴够,转头有些怀疑地问季迎风:“为什么你看上去这么熟练?”
季迎风拍拍胸脯,脸上洋溢着莫名其妙的骄傲:“我脑内演习过很多次的。”
演习什么?约稿吗?吴够到底没好意思再问下去,把季迎风说的认真消化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季迎风肉眼可见地有些失望,话语间却还是偏向吴够:“是时间上来不及吗?”
“那倒不是,”吴够说:“只是我觉得,有一首现成的歌好像就很合适。”
吴够打开钢琴盖,状似随意地按下几个琴键,季迎风眼睛亮了起来,熟悉的歌名脱口而出:“《爱言叶》!”
“是《爱言叶Ⅲ》。”吴够并拢三指,冲许恣歪头笑了笑:“喜欢的爱,言叶的言,言叶的叶,是不是很巧?”
“既然是要唱给言叶听的,我觉得没什么比这首更好了,曲风和歌曲本身的主题也都合适。”吴够坐下来,弹了段串烧高/潮的部分,许恣很快理解了吴够所说的“合适”。
“而且这样李杨松可以不用等我编好曲,直接照着原曲编舞,够神只需要重新填一版词,时间上也宽裕些。”季迎风越说越激动,猛地抱住吴够:“够神你也太优秀了吧!”
吴够求助地看向许恣,许恣伸出两根手指,把季迎风从吴够身上扒拉了下来,仍然非常冷静的样子:“伴奏用钢伴吗?还是原版就行?”
季迎风还在想许恣这句话是不是答应和他们一起玩的意思,吴够就已经思索着回他:“歌曲角度都可以,但要表演效果更好,当然还是用钢伴比较好,又弹又唱又跳的比较热闹。”
吴够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许恣,满怀期待地问:“你会吗?会的话我们可以练个四手联弹!”
许恣听到“比较热闹”这个形容的时候险些扭头就走,然而吴够后面描绘的场景硬生生拉住了他的脚步。许恣内心天人交战许久终于认命,问吴够有没有钢琴谱。
“有的!你等等!”吴够生怕许恣跑掉,双手作法般在许恣肩上压了压,转身就跑。不多时,吴够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手上多了两个两个鼓鼓囊囊的文件夹。吴够翻页速度堪比量子读书,许恣只看见一堆密密麻麻的音符,吴够已经翻完一册,随手往许恣怀里一放,动作娴熟地打开了另外一个文件夹来。
“在这里!我就记得我带来了的!”吴够小小地欢呼了一声,献宝似的拿给许恣和季迎风看。
五线谱规规整整,密布其上的音符令季迎风头皮发麻。许恣还好,至少是学过钢琴,懂识谱的,但他却歪了重点,注意力全落在了角落的标记上。
漂亮的瘦金体,里侧写着《爱言叶Ⅲ》-deco*27,外侧则是一串飘逸的meaningless。征得吴够同意后,许恣翻了翻其他的谱子,都是差不多的样式:一侧由书名号括着原本的曲名,后面一道短杠跟着以日文和英文为主的人名,另一侧则千篇一律地署着同一个英文单词。
许恣问向吴够:“全部都是你自己扒的谱?”
许恣明面上是问,心里却隐约有了答案:meaningless正是吴够发布V家曲所用的圈名,以吴够的性格,如果不是自己扒的谱,是不太可能会在下面署自己的名的。
吴够脸上又泛起一层漂亮的火烧云色,眼神却没移开,仍看着许恣,又绕回了之前的主题:“所以你会弹吗?”
从出身到现在,许恣鲜少遇上令他觉得困难的事,然而在描述吴够这件事上,他的确没有什么把握。要在几百个字里去评价这个人好像就已经很难,用简单的几个字词概括更是不可能的事。就比如现在,他的汉字,他的英文,和他本人,至少就能给许恣好几种完全不同的观感。汉字绰约而瘦挺,英文浪漫而洋溢,本人则要更加复杂。就比如现在,明明双颊绯红,看上去比小姑娘还容易害羞,但眼神却清澈净朗,几乎让人幻视到胸腔处的赤忱真心。
许恣答应了吴够。因为他看着吴够瞳孔中倒映着的自己,觉得对方一定非常非常想和自己一起弹次钢琴。
于是晚饭过后不到两小时,休息时间还没满24小时的芳华绝代小分队重新开张。
许恣出卖色相找选管借了个录音笔,吴够录了版完整的钢琴曲,便让季迎风先拿去给李杨松编舞,自己则和许恣留在琴房里,一个重新填词,一个专注练琴。
这首歌旋律不算太快,唯一考验技术的地方是中间的串烧,但许恣练起来也没什么困难。时针指过零点,吴够拉许恣休息的时候,许恣给他弹了一遍。吴够听完,十分怀疑地问他:“你真的只学了2个月的钢琴吗?”
许恣点头,表情坦荡地做不了假。
吴够由衷地叹了口气:“如果你现在还在学钢琴的话,一定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钢琴家。”
吴够从不对许恣刻意地吹捧,许恣也从不在吴够面前无谓地自谦。许恣没有否认,只是和吴够说:“但我毕竟没有学下去。”
据许恣所说,他家人安排他拓展业余爱好,但却不会强迫。许恣学了两个月,意识到自己真的兴趣缺缺,也就没再继续。除了钢琴,许恣还接触过不少东西,只是无一持续。这点倒是和吴够有些相似——吴够的童年同样学过不少东西,只是后面全都断了,所以吴够会不少乐器,但却都是杂而不精。
“那你现在会后悔没坚持下来吗?”
“不会,”许恣在琴键上随意按了几下:“因为我的确没有热爱到那个程度。”
“那会后悔学过钢琴吗?”吴够双手托腮,好奇问他。
“也不会,”许恣站起身,挨着吴够席地坐下,告诉他:“因为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到的东西就能派上用场,你看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那你呢?你会觉得像我这样什么都学一点又不坚持很不好吗?”许恣反问吴够。
吴够不假思索地说不会。
“你不是说了吗,是因为不喜欢才没学下去。”吴够理所当然地说:“而且你那么特别,没那么容易找到喜欢的东西也很正常吧。”
许恣被吴够说的特别吸引到了,问他特别在哪。吴够好像是随口一说,被许恣追问后一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搪塞了一次没能混过去,被当事人勒令好好想,想清楚了再好好说。
吴够这还是第一次被许恣揪着不放,觉得想这玩意儿比填词编曲还要难,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自暴自弃地说:“我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你很厉害嘛,没别的了,那你不特别了行不行?”
许恣盯着吴够盯了许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意吴够的意思,但也许是因为吴够看着实在可怜巴巴,许恣没有再为难他。随便找了个话题,问吴够词填得怎么样了。
吴够立刻把可怜巴巴的样子收了起来,拿出折起来的纸张摊开了,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地给许恣看。
吴够连歌曲的简谱也标号了,许恣一一对着看了会,觉得如果他自己不再改动,那么已经可以拿给季迎风练起来了。
“这首歌的旋律我很熟悉了,迎风一说我就觉得合适,所以写得还挺顺,”吴够忐忑地说:“但我其实不太擅长填词……”
“我觉得很好。”许恣很快打断吴够的话:“你随便拿给季迎风还是其他人看,他们也都会这么说。”
许恣对写歌没什么概念,但也知道六七个小时一首歌词的速度绝对堪称高产。在心里默唱了一遍,歌词也并无拗口之处。何况歌词里字字都是他们相处的点滴,轻易勾起他的回忆。光是看着,脑海中那些汗和笑浸过的画面便自己浮现了上来。
也许吴够并不是在妄自菲薄,相比编曲,他的词作的确是短板,但他写进了许恣的心里,所以许恣没有半点犹豫地拿出了自己全部的认可。
许恣说话向来不知含蓄为何物,吴够被他直白的夸奖说得又脸红起来,眼底又藏不住地写着开心:“我只会这个。”
吴够抬头看了眼时钟,问许恣还练不练,又问许恣是要去睡觉还是再聊聊天。
“不练了,”许恣说:“但白天睡多了,现在也不是很困。”
吴够看了眼摄像,又看看许恣,许恣顿时心领神会,拿起谱子,关上了琴房的灯。
他们换了个地方,来到三楼的另一边楼道隔壁的小拐角。不过三四平的小空间,连门都没有,因为没有摄像头而被吴够看中,后来又成为了吴够和许恣两个人知道的秘密空间。
吴够和许恣在琴房时就摘了麦,现在连摄像头都没了,吴够彻底放松下来,手往口袋一摸,翻出两颗糖,和许恣一人一颗分了,手指夹着糖纸,一遍一遍地向外展开。只是普普通通的镭射塑料糖纸,但吴够抚平褶皱的动作小心而轻柔,看上去很珍惜。于是许恣把糖放进嘴里之后下意识地没有像他习惯的那样咔吧咔吧咬碎,而是默默含着,时而把它压在舌底,时而用舌尖卷一下。
或许是因为许恣品得细,直到水果硬糖彻底化了,他的嘴里还有淡淡的橘子果汁的味道。
吴够把糖纸放在灯光下晃了会,眼睛眯成一道细细的弯:“秋姐帮我收拾行李的时候我还说不用带,没想到现在已经快吃完了。”
“不过也快回去了。”吴够长舒一口气,和许恣勾勒他淘汰后的生活:要补期中课程作业,要写歌,要喝奶茶,还要给许恣他们投票,等节目结束了如果有空,还可以一起约着去吃季迎风心心念念的串串和红糖糍粑。
“不过如果出道了,应该会很忙吧。”吴够双手托腮看着许恣,好像已经看到了对方成团出道后星光傍身的样子。
吴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这样碎碎念的模样许恣第一次见,不觉得烦,反而觉得对方嘴唇持续一闭一合的样子有几分可爱,连他碎碎念的内容都不枯燥无聊。唯一令他迷惑的点在于对方的所有美好畅想都建立在一个还未实现的假设上——许恣也不知道吴够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一轮结束必被淘汰,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笃定自己一个零基础的人可以成团出道。
“我就是觉得你能成团出道,”吴够理所当然地说:“但我不一样啊,我只会写歌,除了这个别的什么都不会。”
吴够什么都不会,但唯一会的是他热爱的事情。许恣什么都不缺,但直到最近,他才透过别人,隐约看到有自己喜欢的事是什么样子。
习惯避开他人视线的眸子羞怯依旧,但却多出了一丝坚韧。里面似乎有一整个世界,地上潭水清澈,清波流转,天上夜幕倒挂,星辰浮淋。
吴够顿了顿,眼中光芒不再炽盛,内敛成和他本人一样的温柔:“只要有人看着我,我就容易紧张,人越多越严重,已经很多年了,现在还是一样。”
“来这里之前,我给自己定的目标就是顺利完成第一次公演,不给队友拖后腿。虽然不知道大家怎么想,但我觉得自己做到了,已经没有遗憾了。”
吴够以为告诉许恣自己缺点的过程会很艰难,但当他顺利说完了,被许恣平静的目光注视着,才发现自己想对许恣说的话才是最难说出口的部分。心里打了一页又一页的腹稿,又一一碎到连自己都认不出,嘴唇微动,最后十分生硬地闭上了,鼻腔中呼出一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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