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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近代现代)——冬祺

时间:2021-01-08 10:26:30  作者:冬祺
  这里没有空调,姚岸向来怕热,但没有哪一夜热醒过,从没有。
  “怎么了?”姚见颀见他不动,也坐直了。
  “电扇坏了怎么不告诉我,我去买台新的。”姚岸道。
  “一觉醒来就忘了。”姚见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姚见颀睡眠稀薄,总能在电扇叫停那瞬适时醒来,他不厌倦这样重复按钮的动作,因为那样刚好,刚好够他往枕边望几眼,碰一碰,确认一个具体的存在。
  风被雕刻成一个人形的轮廓,姚见颀的碎发柔嫩地卧倒着,摆布着姚岸心底的温柔。
  他终于忍不住,抚住姚见颀的侧脸,拇指刚好落到眼尾。
  “留下来吧。”姚岸说。
  他的手指感知到他的蹙眉,先于接下来那句:“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可是我已经替你把申请表交了。”姚岸近距离道,“就在来找你之前。”
  姚见颀显而易见地不那么沉着了,他唇缝蠕动:“你……”
  姚岸贴身上前,牢牢地吻住了他。
  如同吃入一颗莲心,最甜之处还有苦绿,暌违的潮润从齿间漫开,姚岸以为的生疏却全然不在,从碰上姚见颀的那一刻起他发现,他不需要重温怎么善诱怎么安抚怎么低回停眷……
  因为他的心会跳到他的唇上。
  “我不走了。”姚岸让开他一厘,分不清彼此呼吸,“再也不走了。”
  姚见颀没有动,他感到一种陌生的失控,每一个毛孔都爆发出怦怦的颤栗。
  “什么意思?”他握住姚岸的手腕,勒出几道指印。
  姚岸不让不避,将另一只手也加持到他的面庞,挟持他也被他挟持一般,说:“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姚见颀微怔,沉下声来:“你不需要这样。”
  他说:“我不需要你为我这样。”
  “是我需要。”姚岸道,“我之前太冲了,只想着要你别放弃学业,把我自己给忘了。”他说话时擦过姚见颀的嘴唇,“我离不开你,你陪着我,好吗?”
  姚见颀的目光揪紧了,这么近,姚岸都能感到它扼上了自己的喉咙。
  “姚岸。”他问,抑着声音的频率,“你确定吗?”
  一道视线轻抚着他,连同手,也抚过他矫枉过正的脊梁。
  “我确定。”
  几乎在尾音落下的一刻,姚见颀摁住他的后颈,汹涌地吻了上去。
  嘴唇被刺破了,姚岸予取予求,那瞬间他想,他不要成为姚见颀的星辰。
  星星不能被据为己有,仰望的人们只能跟着星光走。
  他要落下来,落下来,落到泥土里,成为他的骆驼。
 
 
第160章 警报
  八月的第一个周三,正午十二点,z市上空响起防空警报。
  起初是预先警报,响一阵歇一阵,时间间隔长达半分钟,500HZ的声频一窝蜂地骚动鼓膜,鸣得人焦头烂额。
  “噼啪”一声,玻璃杯掉在瓷砖线上,碎片从受力点四溢,星星点点洒在地毯、沙发脚。
  姚岸从恍愣中醒过神,来不及料理,抄起手机就往外奔。
  他早就忘了各种安全通识课上教授的放空警报响起时要关闭门窗电源和天然气,只记得姚见颀之前在电话里说要回家吃饭。
  楼梯是他的第一选择,不需要等待且有信号,他在持续的嗡响中给姚见颀拨去,法语提示音让他更加焦躁。
  才到楼下,姚岸就沿着去往学校的路上奔跑,现在他对该区已经熟门熟路,不再需要倚仗灌木的疏密来判断方向的具体。
  姚岸实在是太心急,他知道一月前这里发生过地铁爆炸案,就在第二节 车厢,那时他还在国内,熬夜刷新着外网,逐字逐句地翻译最新伤亡人数、国籍、姓名,甚至破天荒地拨通了那个号码。
  当他闯入一股刚好从地铁口出来的客流,密集得像是逃难,也不能怪他心中警铃大作,狂奔起来就拼了命。
  彼时彼刻的话音就和现在一样,昭彰着他的无助,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当下他终于有勇气拨出第二次、第三次……
  距离第一声警报已经过了约三分钟,正式的空袭警报拉响,锐声断续又急促,只给耳边留下不到几秒的清静,清静中还间杂着嘹嘹回音。
  电话终于接通了,姚岸抢先问:“你在哪里?!”
  那头说:“我……”
  最后一秒殆尽,蜂似的低鸣再度抢占听觉,姚岸捂着另一边耳朵,连连“喂”了几声,连姚见颀说的是不是中文都听不清。
  他绷着眉,从人群中破出,被阻拦也依旧冲撞。
  “让一下!”
  姚岸这么说着,早就顾不上语言差异,总惹来路人沸声抱怨,尽管在鸣轮的高速旋转中,他们的叫喊不值一提。
  快要迈过第一条斑马线,姚岸的手肘忽被一拽,他惯性地朝前踉了踉,着急忙慌地回过了头。
  姚见颀无恙地望着他,嘴唇翕张,字词埋没在蜂鸣中。
  姚岸一把将他搂住。
  两扇胸脯重重撞上,他喊道:“我以为找不着你了!”
  失而复得的惊乍穿越噪音,姚见颀的手置于他脑后,顺流而下地抚摸:“没事,没事的,你看。”
  好一阵,姚岸在他的好劝下勉勉强强抬眼,看除他以外的人和物。
  只见这大街上照样车水马龙,这河水依旧川流不息,天空仍然一无所有,世界还是那一副该死的和平模样。
  姚岸张口结舌。
  “每月的头个周三全市都会响防空警报。”姚见颀将他扶起一点,面挨着面道,“我的错,忘了告诉你。”
  “……”
  姚岸随姚见颀的指引瞟到路边的一台机动警报车,无死角全覆盖的嘈杂正是拜它所赐;又顺着警报车看到辐散的人群,目光全在彼此搂抱的他们身上经经停停。
  下一刻,长达数分钟的警报完全解除,旷寂又寥廓的时空中钻来一声佻达的哨音。
  笪翎吹着口哨从马路对面跹过来,对沿途的人鼓兴道:“这年头,警报可不比爱情稀奇啊。”
  人群中响起笑声,带着热情的好意的调侃与窥探,姚岸有些耳热,手从姚见颀背部溜下来,又被他的眼神钩住,攥在了掌心。
  十指相扣,姚见颀笑着,亲了亲姚岸的手背。
  “刚刚杜老奶奶和你说什么啊?”快到家门口时姚岸回头,“她盯着我直笑。”
  “要是知道你这么喊她,她会气晕过去。”姚见颀正从包里摸钥匙,摸着摸着,又停了下来。
  “‘你有一个冒冒失失的恋人’。”笪翎在一旁充当友情翻译,眼神一指,“我觉得很客观。”
  现场三人的目光齐齐降落到一扇在微风中来回扑闪的门上。
  “……”姚岸惭愧,“走太急,忘关门了。”
  他没什么底气的睄向姚见颀,后者还了他一个“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笑,一边推着他的腰进门,一边排解道:“还好,只是门而已。”
  谁知那腰线却陡然一绷,猝不及防地与自己对视一眼,甩开鞋就往里奔。
  闻到空气中萦萦若无的山药排骨味,姚见颀朝厨房方向望了一眼,明白了。
  “我的汤——”姚岸关掉炉子,往里一瞧,骨头都酥了。
  猪骨头都酥了。
  姚见颀将散落的鞋子逐一拣好,并排放置,走到姚岸身边,同他一起看了看这片战场。
  “不打紧。”姚见颀从他肩上说,“我给你带了肉包子。”
  “早知道就用紫砂锅了。”姚岸垂头丧气,正欲继续抱怨,又瞥见笪翎赤着脚朝沙发走。
  “等一下!”他忙喊,马不停蹄地赶到客厅。
  笪翎停下,面前的人蹲下来,拾起一枚腕大的碎片,像是杯子底座。笪翎动了动脚趾,听见姚见颀朝这边嘱咐:“小心伤到手。”
  “哎,不会的。”姚岸百忙之中望他一眼,见他过来,喊道,“你别往这,指不定哪儿还有碎片。”
  “我来,我手上茧子多。”姚见颀说着边往这儿走。
  “不许啊。”姚岸不由自主地将碎片握了一握,“快,收拾厨房去,我就拣完了。”
  “这有什么好争执的。”笪翎绕到地毯另一边,手背推了一推姚见颀的肩,“不打算吃饭了么?”
  姚见颀说:“待会。”
  “那麻烦你,拿一下医药箱。”笪翎往沙发上一卧,手枕耳后,“我踩到碎玻璃了。”
  他的右脚悠悠坠下来,一滴血落得闲情逸致。
  姚岸纳罕,赶紧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姚见颀也早转了身,去寻挪到卧室里的药箱。
  “没关系。”笪翎接了姚岸递来的纸巾,在他歉意出口之前说。
  但姚岸还是不厌其烦:“抱歉。”
  “你指什么?”笪翎将手纸笼统地包到伤口,打了个结,“弄伤了我的脚,还是,打碎了我心爱的杯子?”
  “这杯子……”姚岸度了度这一手的支离破碎,“是你的?”
  “我做的。”笪翎转而前倾,拎起一张碎片,“你看,这上面的植物是情人泪,烧制完成后它的颜色变淡了一点,还因为温度,比我画的原型更大。”
  姚岸凑近了瞧,就着他的手,果然是一泪盈盈的绿之铃,于风飘疏之感。
  “脚没事了?”
  姚见颀不知何时过来,将药箱放在茶几上,不着痕地在两人间划开。
  “我们在聊杯子。”笪翎托腮,望向他,“本来打算送给你的。”
  “送我?”姚见颀将药箱打开,信眼一望。
  “已经没戏了。”笪翎自在地笑着,将瓷片扔进垃圾桶,滚回沙发里。
  “需要帮忙吗?”姚见颀问他,拿出一瓶类似碘伏的瓶子。
  “我来吧。”姚岸将满手的琳琅抖落。
  也算是专业对口,姚见颀给姚岸让出了位置,简单翻译了一下药品名称。
  “药品的英文我倒还记得多。”姚岸朝他笑了一笑,洋洋的,“你去弄点吃的吧,真有些饿了,菜和肉都切好了,正经炒一下就行。”
  姚见颀待了一待,直到姚岸将棉球渡湿之后催自己“快去呀”,才算完整地走了。
  笪翎的脚上还捆着卫生纸,濡出一缕红痕,姚岸坐上沙发一端,正要把纸巾取下,那腿却一折,束了起来。
  “他好小气,对不对。”笪翎将下巴垫在膝盖上。
  姚岸不明:“嗯?”
  “让你和别人单独待一下都不乐意。”笪翎以下巴为支点晃了晃头,“尤其是我。”
  姚岸不禁往厨房处瞧了一眼,门已经关上,互相隔绝着油烟机和话语的声音。
  “没有啊。”他下意识回护。
  “有的。”笪翎笑笑。
  姚岸摸不透也不太想摸透他说这么一句做什么,晃晃手中棉球:“消毒吧。”
  “不用这么小题大做。”笪翎放下腿,盘坐着朝他靠拢一些,“我就是想找个机会,和你聊聊天。”
  “和我聊天还需要特地找机会吗。”姚岸不以为意,见他对自己的患处真的混不吝,又医者仁心道,“你确定碎渣没黏在脚上?”
  “没有没有,别管这个。”笪翎甚至将纸巾摘下来,扔进桶,急什么似的,“现在我可以提问了吗?”
  姚岸只得将东西放下:“你问。”
  “你真的打算在这里留下来?”笪翎紧随其后,“整整一年?”
  姚岸没想他问的是这个,拾过医药箱,道:“对,见颀跟你说的吗?”
  “我自己能猜到。”笪翎轻哂,“在他参加m2的面试那天。”
  姚岸便用干净的棉球擦干镊子,说:“那你还问。”
  “再次确认一下咯。”笪翎探量着他,“毕竟这有些叫人意外。”
  他的每则话都仿佛旁敲侧击,令姚岸难以忽视,可又不大想按照对方布置好的说辞。
  “出租屋里多出一个人,你可能不大习惯。”姚岸不就着他的话问,而说,“是我没考虑到,不好意思。”
  “你知道的,”笪翎暧声道,“不是因为这个。”
  “我不知道。”姚岸与他对视。
  “好吧。”笪翎换了副语调,闲谈一般,回到自己,“一直以来我都讨厌确立长期稳定的亲密关系,其中一个原因呢,就是你难免成为对方的奴隶。”
  “可你们——”他抵近,呢呢私语,“好像还不够亲密?”
  这大概又是一个会令姚见颀“小气”的距离,姚岸眯了眯眼,可这样的距离中并不存在任何值得遐想的氛围,相反,他倒是嗅到了浓浓的寻衅。
  “你们还没有做过吧。”
  尤其是当对方这么问的时候。
  姚岸不说话,将分别将棉球和镊子扔进垃圾桶和药箱底层,他没有必须回答这个问题义务。
  “我又猜对咯?”笪翎乐滋滋的,就像玩一款游戏,还不厌烦地解释原理,“这一点儿都不难,你们晚上真的很安静。”
  “……”姚岸一时没忍住,“你就那么得空?”
  “哈哈哈哈。”笪翎大笑,后仰在椅背上,精巧的喉结上上下下,“怎么了,这可是力比多啊,何苦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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