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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近代现代)——匿名青花鱼

时间:2021-01-08 10:27:53  作者:匿名青花鱼
 
 
第四十九章 
  “他等了……一个小时了吧?”
  咖啡厅的位置不在市中心,统共只招了两名员工,都是课余时间打工的大学生,除开节假日,工作强度可用清闲二字概括。即使今天各处都是欢度圣诞的气氛,店里仍剩下了空位。
  也因此,靠窗那位明显在等谁的男人,很难不成为重点关注的对象。
  “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另一个店员纠正道,“太有定力了。”
  那位客人穿着件略宽松的浅色羊毛衫,手套和大衣挂在旁侧的座椅上,以手支颐,相当耐心地注视……或者说观察着窗外。很少见地,没有在等待的过程中摆弄过一次手机。有人替他倒水时,会回过头来看着对方眼睛,轻声道谢。
  导致他被加水的次数非常频繁。
  “笑起来真好看啊。”服务生赞叹了一下他身上那种令人舒服的气质,又感叹了一把被他等的人真是幸运,然后兢兢业业烧了壶热水。
  接着她的袖口被同事猛地拉了一下。
  “卧槽,”她听到对方刻意放低又抑制不住兴奋的声音,“好帅。快看一眼,是哪个明星吧,太帅了,我怎么没见过?!”
  她回过头去,见店门被人推开,那里站了一个……她绞尽脑汁,也无法挑出词语来形容的男人。
  总之迅速理解了同事的激动。
  或许并不仅仅由于他的外貌非常夺人,是看过就忘不掉的长相。
  更重要的是,他拥有一种让人能瞬间屏蔽掉周遭其他人事,而只注意到他的吸引力。
  尤其是那双过分引人注目的眼睛——眼白清澈,瞳仁深黑,长睫如扇,衬出格外清凛明净的目光。倒不是说与其他人就有怎样显著的差异,只是任谁看向他时,都会率先被这双冷冽到极致的眼睛所吸引,不由自主将视线定格在他失去温度的眼底,萧瑟冷清,像是只属于凌冬。
  被这样的眼睛注视着,很容易让人忘记说话。
  服务生这才想起自己果然忘记了招呼客人。
  只见那人像在寻找什么似的扫视了店内一圈,然后才迈着长腿走向她的方向。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比远观更能看清其双腿如何笔直,身姿如何挺拔。
  “请问您,”她看着这张放在人群里会被一眼挑出来的脸,随着距离愈近而愈清晰,“是几位用餐?喝下午茶还是——”
  “他应该先到了。”冷质而好听的声音,与相貌很合衬。
  “是找人吗?您朋友……”服务生随即望向窗边,“那位先生来了一阵子了。”
  她这才发现,刚刚还放松坐着的男人早就起了身,用一种和他性格看上去不大相符的急切步伐走向这边。
  而她身侧这位英俊而冷漠的客人,则是对她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地和那人打了招呼:“有点事情耽误,不好意思。”
  服务生自觉退到一边。
  “我也刚到。”孟南帆露出个很浅的笑,走到身边时像是想要扶他,又注意到薛枞并不需要,于是收回手,和他一起往窗边的位置走去。
  他刚在稀疏的车流里辨认出一个熟悉的牌照。车主是许久没有联系、据说因为出柜,差点被亲爹砸出脑震荡的路衡谦,以致孟南帆分了神,没听见薛枞进来的动静。
  他没余力去管路衡谦的闲事。默契的是,路衡谦似乎也没心思搭理他。
  出柜这件事传到孟南帆这里,纯粹是闹了个乌龙。
  路衡谦身边的人都知道他对婚姻没什么激烈看法,到岁数就会顺理成章走上相亲联姻的路子。谁料,家中长辈头一次替他安排了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学历相貌都是上佳,说是先见上面聊一聊,就被他一口回绝了。回绝倒无所谓,他索性直截了当地表示自己已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让家里人以后别掺和他的婚事,气得路父当场抄起椅子就往他背上砸,连半秒犹豫都没有。路衡谦没躲,因此有一部分径直撞上后脑勺,路父一丁点儿没收力,砸完之后椅子腿都瘸了,地板和餐桌上滴滴答答,血珠都连成线。
  路家家教虽严,但路衡谦从小到大就是绝不会犯错的那种人,自己对自己的规矩只怕比家里更严。他打小便是模范和榜样的代名词,虽然打架斗殴种事也算专业地受训过,但实打实地挨揍,绝对是头一回。要不是路母拦着,枪子儿都该挨上了。她怕儿子被打出个好歹,便连连劝说路衡谦松口,但路衡谦不仅没打算改口,连喜欢的人姓甚名谁都不肯透露一句,看意思是非得拖到父母都认可了才行。后来又被关在祠堂跪了三天,连伤口都没让包扎。
  路衡谦那边劝不动,路家父母才渐渐回过味儿来,首要怀疑对象就是孟南帆。两家世交,也不避嫌,互相通了气儿。孟南帆的父母很快旁敲侧击地试探了孟南帆几次,不过他们对孟南帆的性向从来都持开放态度,家中一片和睦,听到儿子否认和路衡谦的关系,还颇觉得有几分可惜。
  孟家父母对孟南帆的话深信不疑。路衡谦那边,简直就差指天发誓跟孟南帆毫无瓜葛了,也不知道路父路母最后信了没信。
  但据说最终还是路衡谦的父母妥协。毕竟路衡谦能力出众,压根儿不是依托着父母庇荫过活的废物二代,父辈能施压的部分有限,他也不会被长辈的意愿拿捏。把事情和盘托出是源于孝顺和敬重,希望得到父母理解,认打认罚,但其他的,就显然不会被轻易干涉了。
  但这说到底不是孟南帆现在想要关心的事儿。
  “你的腿……”他的声线里有紧张的意味,都来不及落座,对薛枞说道,“你能站起来了。”
  “嗯。”薛枞没做太多表示,“有一段时间了。”
  孟南帆有很多话想说,偏偏无从说起。
  “你其实……告诉过我做手术的事,是吗?那时候我和,”孟南帆举起白瓷杯,像是想要喝水,又忘记了,将它放回桌上,没控制好力道,水都溅出一些,“我在外地采风。我当时不知道……我那个时候不记得——”
  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四。
  他干脆停下来,放弃从这个部分开头。要解释的事情太多,七零八落地根本说不明白。
  “你能站起来,”孟南帆的声音像卡在了喉咙里,一开口都是气音,发声艰难,他无法形容见到薛枞时的百感交集,内心苦涩和欣喜各自都寸步不让,他压了压嗓子,才让发音顺利地有了点语调,“真好……太好了。”
  薛枞自落座起,眼神就停留在手机界面,大概是在等谁的电话。闻言才瞥他一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现在提起这个话题,简短答道:“谢谢。”
  有脚步声靠近,停在一旁,是方才替孟南帆加了许多次水的那个服务生。她正端着餐盘,里头盛了顶刚拆下包装的麋鹿角圣诞帽。
  “圣诞快乐。”她对两个客人友好周到地笑了笑,然后面向薛枞的方向,“先生,这是店里的小礼物,希望您喜欢。只有一顶哦。”
  她有些忐忑地担心会被拒收,很明显旁边那个有着温和笑容的男士更好说话,就算不喜欢应该也会假装喜欢。
  但眼前这位看上去就不会对圣诞帽感兴趣的冷淡帅哥竟然伸手接过了,并且似乎愣了半晌,才说道:“谢谢。”
  他将折好的帽檐抻平,摸了摸毛球球旁边的麋鹿角。
  这顶柔软且稍显廉价的红色织物居然没有遭到客人嫌弃?看来今天之后就该躺进垃圾堆的麋鹿小帽,虽然时效性极强,也算是此生无憾。
  服务生退到一边,继续与同事交流心得。
  店里的圣诞节活动就是这顶略微犯蠢的帽子,一桌分配一顶,通常是送给情侣,氛围合适的话会有人当场戴上。但没老板盯梢的时候,送不送也得看店员心情。两名服务生合计了一番,便瞄上了那个冰冷寡言的大帅哥,畅想了一下酷哥戴萌帽的福利。
  理所当然没有实现。那顶帽子现在已经孤零零地躺回了桌边,帅哥又开始玩儿手机了,果真话少。
  而之前就已经耗费一个多钟头空等的男人,则一言不发地继续安静等他。在对方忙着和其他人联系的时候,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色,更别提出声打扰,视线却胶着般停驻在他的身上。
  啧啧,单相思。店员感叹道。
  她悄悄找了角度,遥遥偷拍了张帅哥正脸,用识图软件在网上查了查。匹配了好几张都不太相似,滑到最后,顺着张证件照找到了某校许多年前的高考喜报。红底黄字的大字报,下面列了一溜儿照片,是排在全市前十的考生,这位名叫薛枞的帅哥赫然在列,连证件照都帅得清新脱俗。她再按着这个名字和学校往下搜,就没有其他带图的新闻了,对得上号的是一个挺有名的律师,履历看上去很厉害,但不确定是不是眼前这一位。
  原来真的不是明星。服务生有点遗憾,这也就意味着没法期待帅哥的大幅写真了。哦,也没有签名。
  她恋恋不舍地再次看向帅哥的俊脸,赫然发现他似乎在不停地拨号,并且拨出的电话一直没有被接听过。
  中途似乎有新的来电切入,他看了看,神色猝然一变。
  “Abril?”
  孟南帆听到薛枞叫出这个名字。
  他没有试图去探听谈话的内容,便有意侧身回避。
  来之前孟南帆打过无数遍腹稿,可是面对薛枞时统统派不上用场。或许可以看作是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慌乱,又或许源于薛枞的态度。
  薛枞用应付陌生人那一套礼节来与他对话,会回答他的问题,也会为来迟了而道歉。那种态度看上去无可挑剔,可正是因为无可挑剔,才越发凸显出,他已经被薛枞当做了一个不愿交心的外人。
  孟南帆宁愿薛枞指责他,或是向他发火,说不会原谅,又或是向他讨要一个解释,也不愿被他彻彻底底地排斥在外。他现在才意识到,即使是在高中,薛枞对他冷言相待,却也从来没对他收敛情绪至此。这种漠视让他心里发冷。
  因为他知道薛枞在想什么。
  薛枞一定是觉得,既然孟南帆选择不做解释地遗弃那一段关系,那么就遂他心意。
  更令孟南帆难受、却又难以追回的是,薛枞是做过努力的。他忍受程煜刻意令他难堪的讽刺和显摆,甚至面对孟南帆陌生的目光时,都在认真地企图寻找某种转圜。
  像薛枞这样的人,竟然愿意为了孟南帆而不厌其烦地试图修复,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在修复什么,可是却挽回过很多次,也妥协过很多次。但那时的孟南帆根本连丝毫都没能察觉到。
  薛枞什么也没问,在心里替孟南帆找好了理由,面对程煜对孟南帆的暧昧,竟然愿意摒弃掉执拗到过分的自尊心,硬着头皮向孟南帆邀约。
  他甚至……想要和孟南帆一起,去替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扫墓。他怀着希望和恐惧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将电话拨给了与程煜同行的孟南帆。
  这些意味着什么?
  孟南帆根本不敢深想,可他必须强迫自己不断追忆,去记起每一个遗漏的细节,对上所有的日期和时间,琢磨薛枞的每一个表情,去记起薛枞被拒绝后压抑在毫无波澜的声线里,深深的难过。
  很多东西都不能清晰地印在脑海里了,但孟南帆感觉得到。
  除非是个情商为零的白痴,才会意识不到薛枞潜藏在言语行动中的感情。孟南帆对他人情绪的感知力本来就强于常人,又怎么会看不出薛枞对他无条件的信任。
  和……
  不同于一句流于表面的“我爱你”。脱口而出的三个字,事实上并不是最值钱的东西——至少这个论断适用于薛枞。
  而潜意识里的笃信、依赖,付出后有所求的期待,不忍对方为难而自责的隐忍……那些隐藏在无数细节里的微小心情,比单单一个“爱”字,承载了更多,反倒重若千钧。
  人不是圣人,这才是鲜活的感情。
  会有怨怼,想独占,偶尔催生出怀疑。再口是心非的回避,最终也期待能被谁长久陪伴。
  即使被毫无解释地拒绝过那么多次之后,薛枞仍然去酒吧接走了酩酊大醉的孟南帆,毫无防备地照料他。即使因为药物被迫陷入情欲,也并不归责于他。
  但是孟南帆把一切都搞砸了,无法原谅的那个句号是他亲手划上的。
  薛枞如今用一种从容的态度无视他,对他不再有情绪,也没有疑惑,不在乎什么理由。
  孟南帆现今终于可以解释清楚,可是薛枞不想听。他突然想到薛枞在医院冲他发火的那一回,是多么难能可贵。可惜孟南帆那时什么都没能记起,而这样的机会一次次错失了。
  他不想再继续与之失之交臂,但今天显然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应该说,今天是非常坏的时候。薛枞所面对的事情,作为旁观者都能看出紧急。
  可即使暂且搁置想说的话,孟南帆也庆幸自己是陪在他身边的。
  薛枞的手机没有开功放,但是孟南帆依然听到了里头崩溃的哭腔。电话那头的女人哽咽地说着断续的话,偶尔会有一些词句吼得太大声,不小心传进孟南帆的耳中。
  他听到那个女声来来回回地说“找不到”,又一连说了十多个“Please”,可能因为太着急而中英文交杂起来。还有一些类似于“遗嘱”“公证”之类的字眼。
  孟南帆本以为是工作相关,但薛枞的神情摆明了不是这么一回事。
  薛枞挂断这通电话之后,就开始重复之前的拨号,从接通的嘟嘟声到几十秒之后自动挂断的忙音,后来又转而尝试网络电话,就这么神色不动地重复着,只是每次触屏的手指都比刚才更抖。
  不知道这样重复到第几十遍,终于接通了。
  薛枞似乎还有一瞬间没明白过来,直到对方的声音响起,才猛地起身。
  座椅刮擦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音,邻桌的人都纷纷转过头来,但薛枞根本注意不到,他急促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把摄像头打开。你在哪里?”
  对方似乎照做了,薛枞将手机从耳侧移到眼前。看到屏幕画面的刹那,脸上血色尽失。
  他几乎快站不稳了,但很快推开座椅,对孟南帆道:“我有急事,失陪了。”
  孟南帆匆忙让店员过来结账,循着薛枞的脚步赶到门口,正见到他有些力不从心地控制着双腿,竟趔趄了一下。
  “我送你。”孟南帆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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