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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近代现代)——匿名青花鱼

时间:2021-01-08 10:27:53  作者:匿名青花鱼
  她的声音越飘越远,仍听得出明媚的笑意:“别被妈妈发现了。”
  “——宋澄。”
  薛枞的眼睫微微颤抖,他的声音也跟着微微颤抖。
  宋澄向他走过来。他穿着淡色的风衣,更显得肩宽腿长。
  一直以来,宋澄看上去尤其像那一类不萦于物的谦谦君子,气质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与疏离,任谁也想不到,他也可以是这样偏执的一个人。
  薛枞死死地看向他,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忍不住用目光描摹他褪去稚嫩的轮廓,时光将曾经温润的弧度打磨得棱角分明,那眼里的光亮也终于湮灭了。
  原来这些年,竟还有另一个,无法逃离的灵魂。
  或许是这样的神色将宋澄刺痛了,他迅速将柔情的面具撕毁。
  薛枞右手的锁链被他粗暴地解开,本就因为挤压而充血的手腕被磋磨出片片血红的痕迹。
  “……为什么要让我再遇见你呢?我本来都快忘了。”
  薛枞任他动作,比几日前被注射了镇定剂的时候还要温驯。
  可这样不反抗的妥协却并不能令宋澄满足,他更靠近一些,一只手扯住薛枞的头发,强迫他仰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睛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展现宋澄面前,冰冷而压抑,它像是根本什么也没看,又像是透过眼前的人看出去,看到了无人知晓的地方。
  “薛枞,” 他像是要将这个名字咬碎嚼烂,嗤笑一声,“你真会自欺欺人。”
  薛枞闭上眼睛。
  宋澄的手指拂过他因来不及修剪而略长的刘海,又垂下头,轻轻吻着薛枞的眉角。温热的气息吹在眼睑上,薛枞条件反射地想要往后退去,又想到什么似的,僵在原地。
  “别动。”宋澄将他扶起来一些,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薛枞的后脑勺抵着他的下巴,整个人都像嵌进了他的怀里。
  如此紧密的接触催生了片刻的温情,宋澄低声说道:“我很想她。你忘记她了吗?”
  薛枞的面色更加苍白。
  “在我眼前,”宋澄将他的脸转过来,神色晦暗,“她碎掉了。一节一节地。”
  薛枞浑身的战栗渐渐无法止息,宋澄将他牢牢按在自己胸前,好像这样他就永远无法逃离。
  “她那天特意穿了裙子。她很漂亮,你知道的。”
  像是毒蛇吐着信子,宋澄将薛枞困在自己身边,与其说是交谈,更像是将难以承受的痛苦回忆统统抛给另一个当事人,即使无法分担,无法转移,也不要独自一个人沉沦。
  薛枞的眼神被长而密的睫毛遮掩住,因而也没人能看到那里头融化的冰棱,已成了蒸腾的水雾。
  宋澄的手移向薛枞毫无知觉的大腿,他恶意地揉捏了一下。这已经是纯粹的羞辱了,可是仍没有激起薛枞眼中的波澜。
  “那时候你痛吗?她是不是更痛?”宋澄头一次将这些话说给心理医生以外的人听。压抑了多年的心绪,如今也只能这样语无伦次地表达出来,可是薛枞不用试图去拼凑。
  他什么都知道。
  “不要说了——”
  随着宋澄的描述,薛枞比他更深地陷入了回忆。以为封存完毕、早已麻痹的痛苦,如今又一次被狠狠撕开,令他毫无招架的余地。
  “她和我约好第二天,去看她的演出,可是没有第二天了,对不对?”
  宋澄的声音没有停止,这种折磨对薛枞而言,是比摔断双腿更难以承受的事情,往事的重述令他这些年的伪装都分崩离析。
  原来他也从没忘记过。
  可谁能忘呢,那么惨烈的一幕。
  “别再说了……求你……”
  薛枞的声音很低,他是真的摆出了一副乞求的卑微姿态。
  “为什么不要说了,”宋澄将他的脸转过来,“如果那天我多留她一阵子,可能只要一刻钟,她是不是就还活着?死的本该是你吧。”
  薛枞的神色破碎而绝望,他没有再闭上眼睛。
  “对不起。”薛枞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是如此地憎恨自己,却不得不苟且偷生。
  “她现在会长成什么样呢?不如你来让我看看,好不好,”宋澄看着他熟悉的眉眼,心中隐痛,“她睁开眼睛是什么样的?睡觉的时候呢?你把她赔给我吧。”
  宋澄没有等他回答,径直离开了房间,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抱着一袭雪白长裙。
  “自己穿。”
  长裙被扔在了薛枞的腿上。
  薛枞垂下头,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才缓慢地动作起来。
  “不愿意?”宋澄见他连脱件上衣都扭捏许久,便将方才取下的锁链在他眼前晃了晃,“都解开了——你可以走,我不拦你。”
  “不。”薛枞轻抿嘴唇,手却更加不稳了一些。
  宋澄见他这副引颈就戮的模样,不加置评,只道:“那我来帮你。”
  他靠坐在床边,一只手揽过薛枞的背,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腿弯,将他斜抱在腿上,与自己的大腿相叠,薛枞无力的小腿则软绵绵地垂落下去,无法绷紧的脚尖随着宋澄的动作小幅度晃动着,竟透出股不合时宜的纯稚来。
  宋澄环着薛枞,手臂从后背绕过来,不疾不徐地,替他将纽扣一颗颗解开。
  但这种放缓的动作无疑加剧了薛枞的难堪。
  宋澄的身体很冰,是刚冲了凉水的缘故,薛枞被他箍在怀里,那冷意就汩汩地传递过来,随着游移的指尖,像是要钻进骨骼里,更令他产生一种被冷血动物缠绕裹覆的错觉。
  随着最后一颗纽扣解开,薛枞身上黑色的丝绸睡衣终于滑落下去,露出削薄却并不算瘦弱的上半身来。长期训练而形成的肌肉薄薄地覆在骨架上,线条流畅而优美。因为总是穿着长袖遮掩而不见日光,他的皮肤算得上是苍白,趁得那些陈年的暗色伤痕愈发明显,却并不显得可怖。宋澄的视线停留了一瞬,又错开了。
  薛枞像是被扯着线的木偶一般,任由他摆弄,只是终于忍不住将双眼阖上。
  宋澄又握着他的腰将他提起,把长裤褪掉,那双笔直修长的腿就完完全全显露出来。
  薛枞这些年从没放弃过将腿治愈的希望,治疗和复健都没有停过,也找人学了手法,每天给自己按摩双腿,从最初累得大汗淋漓,到如今已是轻车熟路,也因此没有让双腿的肌肉萎缩,只是免不了比寻常的男人更瘦弱一些。
  有什么从头顶将薛枞罩住,他忍不住挣动了一下。
  “伸手。”宋澄将长裙套了上去。
  薛枞双眼仍然紧闭,眼睫却微微颤动。他的手被宋澄牵引着,穿过了袖口。
  宋澄的手此时来到后背,将身后的拉链也拉上了。
  薛枞只能维持着双眼紧闭的姿态,好像这是于他而言唯一能做的抵抗。
  宋澄又拿起一顶黑色的长发,替薛枞戴上。发梢窸窸窣窣地磨蹭着薛枞的脸,令他想要忽视也做不到。
  “好了,”宋澄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他替薛枞理了理裙摆,“看一看吧。”
  薛枞却将头垂得更低。
  宋澄勾起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对着自己:“睁眼。”
  披散的长发将薛枞的脸颊遮了大半,锋锐一些的棱角都被掩藏在鬓发的阴影里。额前细碎的刘海,将弧度稍显凌厉的剑眉恰到好处地遮掩了一些,露出一双形状漂亮的眼睛。
  当他这样低垂着头,闭着双眼,无力而怯弱地卧在宋澄怀里时,竟显出几分羞怯来,是十分惹人怜爱的模样。
  是真的……很像她。
  可当薛枞认命地将双眸睁开,本该盈盈的眼波里盛的却是一汪死水。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宋澄。
  “笑给我看。”宋澄用手指抵住薛枞的唇角,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薛枞顺着他的意,突兀地绽出一个笑来。那黑得过于纯粹的双眼仍是茫然无焦的,像是深远寂静的无垠夜空,难以寻到边界和尽头。
  可这么凛冽的一双眼,竟在笑起来时,会露出浅浅的卧蚕,将冷冽裹上一层浅淡的柔和。
  只是他并不常笑,竟没人注意过。
  宋澄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扶着薛枞的双肩,令他无处可逃地直面自己如今的形貌。四壁都是镜子,薛枞只瞥了一眼,就垂下视线,他甚至徒劳地抬手将眼睛捂住。
  他屈辱极了,可这屈辱之外,却是恐惧。
  这样的相似令他绝望,令他再一次重复地责问命运——连他也觉得,活下来的不该是自己。
  他不自知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领,下意识地想要脱掉,却被宋澄按住。
  这条颜色雪白的长裙,更接近婚纱的质地,没有夸张的蕾丝和修饰,只有一些精细的暗纹,是很简约的剪裁,不算贴身,只稍微束了腰。它的质地极好,应当是很昂贵的面料,裙摆不算太长,恰好露出薛枞略嫌纤细的脚踝。
  连宋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替他换上这样的装束。
  “关上灯。”
  薛枞是咬着牙将话说完的。
  可他没料到,宋澄竟真的伸手按下了开关。
  房间里一片漆黑,那些令薛枞心神不宁的一切全都隐没于黑暗。
  宋澄将头埋在他的右肩。
  得益于常年的训练,薛枞的肩颈线条十分优越。他的肩线平且直,脖颈纤长。
  即使什么也看不见,宋澄也知道自己目光所及之处,应当是怎样勾起人心底欲望的一对锁骨。
  是什么欲望呢?
  宋澄的唇从薛枞的肩胛移到后颈,他将牙齿印在上面,慢慢地、慢慢地加重了力道。
  齿印越来越深,他的舌尖尝到了一丝血的味道。
  可是,仍然不够。
  他好像不知道要从薛枞身上得到什么。他甚至疑惑于这种欲望究竟从何而来。
  年少时候的那一点点喜欢,大概总是纯白无垢的,混杂着说不清的小心翼翼与不敢触碰。而成年人的欲望确却翻涌着晦暗的铅云,暴虐着要撕开所有伪装。
  他的手从薛枞的领口慢慢滑落下去,拂过胸前的凸起,另一只手拉开了拉链。
  薛枞只觉得自己被冰凉的蛇尾卷住了心脏,那些蠢蠢欲动的挣扎都被他强自压下。
  难以言说的地方被指尖划着圈撩拨着,又重重地碾下去。他的耳廓被宋澄用舌尖轻佻地勾缠、舔吻,那种痒意好像直直钻进了心里,他的手指勾起,想要抓住什么一样,又无力地落下来。
  “嗯……”薛枞泄出一丝呻吟,很轻,还带着一丝喑哑。他可以忍得住疼痛,却因从未经历过情事,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只能将唇抿得更紧一些。
  宋澄捉住他被长裙勾勒得更显细瘦的腰,将他提起一些,靠得离自己更近,另一只作乱的手却没有停。
  薛枞招架不得,脸颊都烧出薄薄的绯红。
  宋澄的手从裙摆下探进去,将他下身敏感的部位拢住,隔着一层布料,轻轻搔刮着,又十分有技巧地逗弄着它。
  “不、放开……”薛枞觉得自己像是一尾被甩到岸边的游鱼,挣扎也无济于事,可是那从脊椎升起的快感,又让他觉得莫名危险,他伸手想要推开宋澄,“放开我。”
  宋澄却轻而易举地将他扣在了怀里,他能感觉到薛枞身体的颤抖。薛枞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阻拦他的那只手臂,竟将它当成了浮萍。
  薛枞很快就释放在宋澄手里。
  羞耻混杂着快感,令他喘息起来,触电似的酥麻让他的头脑都有些眩晕。
  可为什么,宋澄要对他做这种事?
  来不及想更多,宋澄已经将他贴身的那一件也脱了下来。
  宋澄垂下眼,将额头与薛枞的额头相抵,竟没有再动作。
  隔得这么近,即使没有光线,也足够让他看清那双深渊一样的墨色眼睛。其下应该是挺直的鼻梁,和柔软而适合亲吻的双唇。
  他甚至想象得到,凌乱的白色裙裾包裹下那具苍白的身体,无力地陷进夜色一般纯黑的床单里,是如何矛盾而妖冶的一种美丽。
  黑暗将人所有隐秘的心绪都藏了起来。
  再如何相似,也是不一样的。
  他想要的,分明就是——
  薛枞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下巴滑了下去。
  他的心也跟着揪紧。
  “小枞,我好害怕……”宋澄的声音离他很近,他的气息将薛枞团团地包裹起来,“别离开我。”
  他的吻落在薛枞的眉间:“代替她,陪在我身边。”
  薛枞静默了许久。
  他抬起眼,什么也看不见,可或许正是这样的黑暗,才能让两只无路可走的困兽抱团取暖。
  他也很害怕,可若是有人要将他卷回到噩梦中去。
  那么他只能选择作陪。
  他更怕的是再也记不起,再也没有人能记起。
  “……好。”
  薛枞的声音仍是颤抖的,却出人意料的坚定。他摸索着去握住宋澄的手:“我不会离开的。”
  宋澄将他反握住,送到唇边,在他的手背落下一个吻来。
  他的另一只手,却探进了薛枞的臀后。
  冰凉的触感令薛枞禁不住颤抖,那双为了弹琴而保养得过分细腻的手,只在指腹留下了一层硬硬的茧。
  一根指节钻进了薛枞的后穴。
  “什么……什么东西……”
  薛枞在片刻前那种令他汗毛竖立的抚摸下,都忍得住没有出声,却在这样有悖常理的侵入里,难以自控地躲闪起来。
  他双腿残疾之后,连普通的情事都无暇肖想,更没有渠道去了解两个男人间的做爱。
  被异物在甬道里进出的感觉令他不适,甚至感到恶心,他的后穴在刺激下猛地收缩,却在对方来回的抽插里被磨得更疼。
  又有第二根指节探了进去。
  薛枞挣扎得更厉害,可那种毫无章法地扭动只能加剧他的痛苦罢了。
  “不……不要。”薛枞低喃。
  宋澄在黑暗的罅隙里看到薛枞湿漉漉的眸子,心就这么突兀地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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