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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近代现代)——匿名青花鱼

时间:2021-01-08 10:27:53  作者:匿名青花鱼
  孟南帆的喜悦那么迅速地就被冲刷干净。
  能言会道的他,又一次只能强笑着,说言不由衷的玩笑:“你不是知道吗?我对谁都好,秉性纯良嘛。”
  孟南帆瞒了薛枞多少天,就有多少天没在晚上合过眼。今天被戳破,只好乖乖地和薛枞一起入睡,再不敢耍什么花样。
  也确实是累了,没多久就抵不住袭来的困意。
  梦里却没有现实中扰得人心神不安的紧张气氛。
  是一个夏天,教室里开着冷气,多少驱散了些酷暑的炎热。
  薛枞坐在靠门边的位置,趴在桌上,显然睡得正香。孟南帆都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瞌睡可打,除了上课与自习,都没法见到这人清醒的模样。
  有时候也觉得他是不是在逃避与人接触,但想想这人冷淡倨傲的态度,事实恐怕也只能反过来才成立。
  薛枞身上的伤基本都拆了线,只套着件薄薄的黑色T恤。孟南帆随手拿了件外套,轻手轻脚地靠近,披在他身上。
  薛枞模糊地发出几个音节,后背不太舒服地动了动,又迅速果断地投入梦乡。
  不得不说,这副安然入睡的模样很具感染力,弄得孟南帆都生出些倦意。
  孟南帆在薛枞身旁的空位坐下,也学薛枞的样子趴着,下巴尖磕在小臂上,安安静静地看这人的睡颜。
  阳光给他的睫毛镀上金色,暖融融的。
  为了停放轮椅,薛枞的位置比别人稍宽一些,旁边的桌椅也是空置的。孟南帆随意扫了一眼,见抽屉里胡乱塞了许多浅粉浅蓝的信封,都没丢,却也显然没有拆封过。
  高中女生还没有那么现实的考量,即使薛枞双腿不便地坐在轮椅上,也不妨碍有人被他的样貌吸引,再加上成绩拔尖,家世神秘,零零总总聚合起来,让他在不可亲近的同时也格外引人注目。
  可是这些暧昧的情愫根本传达不到薛枞的眼底。
  正犹豫着该不该叫他起来,薛枞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双眼。
  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眼神却是懵懂的,孟南帆对着他笑了笑,才发现薛枞根本是没睡醒,只无意识地看向他。几秒钟之后,才彻底清醒过来,眼底又聚拢了沉郁的黑,漠然瞥了一眼孟南帆,就转过头去。
  孟南帆已经习惯他这样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去吃饭吧。”孟南帆没有食言,薛枞不愿跟他去自己家里,就每天让人送两份饭过来。
  薛枞拒绝了很多次,孟南帆还是不依不饶,见薛枞不吃,就把精心准备的饭菜倒掉,到后来薛枞也就默默答应下来。
  “……等等。”
  孟南帆正准备替薛枞推动轮椅,就听他阻止道。
  靠过去一看,却见他拿出手机,不知在捣鼓什么。
  察觉到孟南帆的视线,他将屏幕移开,反扣在桌上,但没放稳,手机摔到水泥地面,手机壳和机身都被砸得分离开来。
  孟南帆本来以为他是在玩游戏,余光一扫,却意外地只看到短信的发送界面。
  看不清写了什么,只隐约看得出,对话栏的文字都在右侧,对方根本没有回复过。
  不知道有谁值得薛枞这么殷勤。
  孟南帆还在思考着,就看到薛枞弯下身子,想要把手机捡起来。他能动弹的只有上半身,这个捡拾的动作完成起来就不那么容易。
  孟南帆认命地伸手替他去捡。
  反正和这个人在一起,小少爷就成了保姆命,而且被伺候的那一位还不肯赏个好脸色。
  随着滑落的手机壳一起掉下去的,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孟南帆刚拿在手上,就被薛枞劈手夺了过去。
  像是薛枞七八岁的时候,小小的一个。留着柔顺的短发,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刚哭过的样子。五官已经看得出十分精致,又因为年纪小,比现在要圆润许多。
  眼角……好像有一颗痣?
  孟南帆没能看得分明,只好又看一眼薛枞本人,但刚刚睡得有些蓬乱的刘海垂落下来,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孟南帆只好放弃求证,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只是,薛枞怎么看也不是自恋的人,何以这么宝贝自己的旧照,简直是耐人寻味。
  食堂的人仍然很多,孟南帆觉得不方便,就把薛枞推到花坛旁边的空地上。
  他拿出两个保温盒,递给薛枞一个,就恹恹地坐在旁边。正午的太阳很毒,他的额头都渗出汗来。
  心里就忍不住想着,是挺麻烦的,又热又累,旁边立着薛枞这座移动冰山也降不了温,根本没食欲。
  可等到薛枞认认真真吃完饭,自己去把饭盒洗了,递回他手里,还一本正经地道了谢,孟南帆就觉得心情似乎又轻快了一点。
  不过这种类似投食的兴趣并没有持续太久,孟南帆的耐心耗尽,也就撤了。薛枞好像也在等着这一天。所以某一次午餐时,孟南帆没再来找他,他就很自然地回归了从前独来独往的生活。
  临近高三,孟南帆留在学校的时间也渐渐减少,他忙着参加各种比赛,又要准备作品集。等心仪院校的offer终于到手,才又带着闲情逸致回来高中上课。
  他纯粹是闲得慌,才心血来潮地回到班里。
  孟南帆没事干,就让老师调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像听评书似的听课,有灵感时涂涂画画,更多时候是在发呆。
  老师对他这种闲散人员扰乱军心的行为,也批评不得,只能又把班里的杂事都推给他。
  孟南帆笑纳了锁门的任务。
  他等着班里的同学一个个走完,结果快到十二点了,薛枞还坐在那里。
  他打着哈欠去到薛枞身边,充当人工报时器:“十一点四十五了哦,小枞。”
  混熟之后,他都是这么称呼薛枞的。
  薛枞的眼睛都没离开课本,只伸出左手:“钥匙。”
  孟南帆哭笑不得。
  他都快忘了这人的性格是多么乖僻了。
  把钥匙放进薛枞掌心,他想了想,却没有离开,而是回到自己的座位,像以前那样,遥遥打量起这位捂不热的同学来。
  以孟南帆练习过无数人体而磨炼得相当严苛的审美来看,薛枞面部的轮廓绝对称得上是无可挑剔。但留给他印象最深的,却是这人埋头睡觉的模样——只留下黑乎乎的后脑勺对着他。
  可现在薛枞似乎连睡觉的时间都几乎没有了。
  他看书的时候,背脊也是挺直的,像一个漂亮的雕塑。
  从同样的角度看过去,仍然是线条流畅而稍显紧绷的侧脸,却因为专注,显出些不同来。那些过于锋利的东西,都在微垂的眼帘里沉淀下去。白炽灯光打在身上,让他的肤色更白,又反射出盈盈的柔光。
  据说薛枞的母亲是国外某个芭蕾舞团的首席,想来容貌也是出众的,也不知道薛枞是不是遗传自她。
  等薛枞起身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孟南帆并没有走。
  “我锁门了。”薛枞对他晃了晃钥匙。
  孟南帆点点头。
  他留下来,也是因为想到之前那一次,他还缠着薛枞的时候,目睹过他和他弟弟夜里被人抢劫的事情。
  “一起走吧。”孟南帆在门口等他,顺便看着薛枞有些艰难地落锁。
  如果能站起来的话,薛枞并不比孟南帆矮多少,可坐着,却很难够得着。
  孟南帆在等薛枞开口求助,可等了半天,对方还是铁石一块。
  逞强我也不会帮你啊。
  他恶趣味地想着,却还是伸手拿过钥匙,利落地把门锁好。对上薛枞惊愕的眼神,又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来。他的手还覆在薛枞的手上,被薛枞狠狠拍开了。
  孟南帆心里偷笑,见薛枞转身就走,便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桌上怎么摆了那么多申请材料?”孟南帆像是和他很熟的朋友一样,没有半点被冷待的尴尬,“高三时间那么紧,累都累死了。”
  登记成绩都是他帮老师做的,所以知道薛枞从没跌下过年级前三。
  出国和高考同时准备,还要保持这种成绩,能把自己折腾死。
  薛枞回头看他一眼:“跟着我干嘛?”
  “同路啊,”孟南帆耸耸肩,“你不知道咱们住得很近吗?”
  薛枞懒得回他。
  “想出国的话,高考的课程就放下吧,”孟南帆没什么自讨没趣的自觉,又继续说,“这样会轻松很多。”
  薛枞像看傻子一样白了他一眼。
  “没钱。”
  是很理所当然的语气。
  孟南帆噎住。
  他的选择里,从来不会因为这种因素而受到干扰。
  而且据孟南帆前几天誊写的家校联系簿来看,薛枞应该是住在一个地段很好的小区,房价不是普通收入的人可以承担的。
  “嗯,那……”孟南帆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话。
  “有奖学金才去。”薛枞却没有半点不自在。
  孟南帆还待继续往下问,就被一通电话打断了,是朋友临时有事,拜托他送自家的猫崽子去宠物医院。他遗憾地和薛枞道别,薛枞当然是没什么反应。
  医院很近,孟南帆来回一趟,也花不了多长时间。事情刚办好,他就折返回来,想顺便看一眼薛枞有没有安全到家。
  本以为是多此一举,却还真的碰到了这人再次负伤,只是旁边有路衡谦陪着,受伤不是很重。
  “疼吗?”孟南帆见他掌心划破了一道很长的口子。
  薛枞摇摇头,那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眼睛却意外的清亮,像是倒映着光的镜子。
  孟南帆都来不及想这两个人是怎么搅合到一起的,医务室早就关了,只能把薛枞送去急诊。
  “没报警?”这句话是在问路衡谦。
  “一群小混混,”路衡谦的声音有些喘,显然是刚进行过剧烈运动,“不值得报警。”
  事实上他也是半路来的,见薛枞被几个人团团围住,弄不明白是谁挑的头。又怕薛枞留了案底,像上次那样被警察带走。
  他难得地多替薛枞考虑了一回,却懒得解释。随手帮忙到这个地步,也就仁至义尽了。
  薛枞的书包在打斗中掉在地上,书本洒得到处都是,路衡谦替他捡起一部分,但灯光昏暗,难免漏掉一些。
  地上还有一张试卷,孟南帆捡起来,见皱得狠了,又替他摊平,压在书里,递给薛枞:“分数很好啊。”
  薛枞没有接。
  “留着复习吧,”孟南帆又确认了一遍,是接近满分的成绩,决不至于拿回家丢脸,“也能让你爸妈开心开心。”
  “丢了。”薛枞冷声道。
  “……要签字的。”
  孟南帆总觉得他处理得太随意了,谁拿了这样的成绩舍得不回去找父母讨些奖励?
  薛枞的目光从试卷移到孟南帆的脸上,是能把寒意送到人骨子里的眼神:“没有人。”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也并无不甘,像是一个单纯的疑问句:“给谁签?”
  “你……哎,对不起,”孟南帆有些不知所措,结合薛枞的腿伤,推测出来的可能性令他心惊,他从前是没这么想过,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安慰道,“一切都会好的。”
  薛枞听完,没有答话,只翘起一边嘴角,露出个似是而非的笑来。是自嘲还是什么,那时的孟南帆看不明白。
  他只是凭空升起一股保护欲——是少年人心中常常激荡的那种。
  却不知道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他拯救得了的。
  孟南帆握着试卷的手没有收回去,薛枞于是将它接了过来,揉成一团,扔在不远处的垃圾箱里。
  路衡谦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薛枞,少见地没有说出更刻薄的话来。但也见不得薛枞的乖戾脾气,拽着还想说些什么的孟南帆,径直离开了。
 
 
第八章 
  “我真蠢,”重温一遍当年的幼稚举动,孟南帆也有几分哭笑不得,“你那时候是不很讨厌我。”
  薛枞摇头,他现在对孟南帆的态度,和从前称得上判若两人。
  “我只是,”他想了想,把“很讨厌”吞回肚子里,“不太喜欢学艺术的人。”
  “……那我改行好了。”孟南帆半真半假地调侃。
  他是真心喜欢,才会不顺着父母的意,忽视他们铺设的的康庄大道,执意去成为一个画家,放弃又哪里会这么简单。
  “不是这个意思,”薛枞的语调仍没什么起伏,却柔和了许多,“你不要乱想。”
  “那阿衡呢,”孟南帆本也是说话留一线的类型,如今却不满足于这种中庸的表达,“你为什么喜欢他?”
  这个“喜欢”,单纯地是和“讨厌”相对,孟南帆没多想,却足以让薛枞愣住。他以为自己的心思已经藏得够深,却竟然轻易地便被人窥破。
  说不上是羞耻还是难堪,薛枞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眼眸垂下。
  “喜欢?”孟南帆等了很久,才等到薛枞的回答,是晦涩难懂的语气,“是喜欢。”
  孟南帆的脑海里闪过什么念头,快得抓不住。
  那些被他忽视的细节好像终于有了由头——还有薛枞蓦然亮起来的眼睛。
  为什么从前会毫无察觉呢。
  “这样啊,”孟南帆福至心灵,虽然想不通薛枞怎么会愿意和这么闷的人待在一起,却终于找到了能让他开心起来的办法,“正好,阿衡的生日快到了,这次你陪他过吧。”
  路衡谦不愿意折腾,更不喜喧闹,每次生日,也就和孟南帆随便找个餐厅应付。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薛枞这样一贯受尽冷待的人,却偏偏是最能分辨真心的一个。虽然从来不说,但都默默记在心里。
  本以为孟南帆会觉得恶心——怎样鄙夷的说辞他都认了,却没想到这人会大度到这个地步。
  “当然。”孟南帆故作轻松地笑笑,“这都过了二十几个生日了,我可不想每年都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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