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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近代现代)——匿名青花鱼

时间:2021-01-08 10:27:53  作者:匿名青花鱼
  “乔乔。”他用脸颊去贴住薛枞的侧脸,轻声唤道。
  薛枞一愣,他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的机器,所有的挣扎都停止了。
  身体里冰凉而刺痛的触觉仍然明晰,可是他咬牙忍下,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习惯就好了。
  可是永远也不会习惯。
  当第三根手指被他吞进身体时,有人闯了进来。
  “啪。”
  灯亮了,黑暗中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接着,是惊怒的声音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第七章 
  薛枞醒了。
  在睁眼的瞬间,就对身体里的另一个人说道:“别问。”
  声音平淡无波,可是孟南帆仍然感觉得到他的颤抖。
  他这次没有遵循薛枞的心意:“是谁来了?”
  见薛枞没有理他,又换了个问法:“谁救了你?”
  至少上次见到薛枞时,他的身边没有宋澄的身影。
  可薛枞打定了主意不松口。
  孟南帆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再做纠缠,这本来也不是他最想问的。
  “为什么不报警?”孟南帆管中窥豹,心里零散的猜测无法成形,只能将最浮于表面的那层牵连先弄清楚,“就算他是你的老板也——”
  哪个老板会将自己的员工处心积虑锁在一间练功房呢?
  “没有关系。”薛枞却打断他,“他可以这么做。”
  孟南帆被他堵得一时说不出话。
  他能感受得到薛枞根植于心的恐惧,可即便如此,薛枞也对宋澄妥协了,就这样任人施为,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原本是很心疼的,但现在倒更像是愤怒占了上风,很是恨铁不成钢:“你不也是律师吗,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你不知道。”薛枞仍是毫不动容,“我欠他的。”
  可他哪里是真的不动容呢。
  “我是不知道。”孟南帆没有察觉,只是被他的冷漠伤到,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了,但他还是执意要问,“那你告诉我,你欠他什么。”
  薛枞又沉默下来。
  孟南帆早已顾不得什么适可而止的分寸感,他从不知道自己也可以这样咄咄逼人:“你究竟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他威胁你?”
  他以为薛枞照旧不会回答的——在口不择言地抛出这一系列问题的时候,孟南帆就已经后悔了。一些难以厘清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或许才是需要冷静的那一个。
  答案根本就不重要。
  “孟南帆,”薛枞说得很轻,甚至不像从前那样冷冰冰的,而是带着些自嘲,“窥视别人的伤疤,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
  尖锐的反击,一招致命。这才像是薛枞。
  孟南帆愣住。
  “你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需要关心吗?”
  除了工作需要,薛枞很少用长句,能用一个字就决不说一个句子,这么惜字如金的个性都快让人以为他不会顺畅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了。可他畅快淋漓地表露自己的情绪时,就要把所有柔情的面纱挑破,将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侥幸全部扼死在摇篮里。
  “是因为我特别惨,家里一团糟,腿还残废……”他的语气没什么起伏,甚至可以说得上漫不经心,“遇到大发善心的你,就应该谢天谢地、感恩戴德,把悲惨的身世和盘托出?”
  “我还真是幸运啊,”他好像在笑,却没有笑意,“竟然有人乐意听这些凄惨往事。”
  薛枞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又漠然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也是被激到了极处,宋澄留给他的,是故人相逢、旧事重现的真切噩梦,永远也不愿提及,却此生都不会忘怀。
  心志再坚定的人也禁不住自身的矛盾与割裂,他的语气更淡:“我不需要人同情我——以前不需要,现在也不需要。我恨不得所有人都离我越远越好。”
  “付出善心只会让你开心罢了,”他一鼓作气地说着,就像一旦被打断,就再也说不下去,“作为接受者的我不会。所以你从我身上得不到这种施恩者的乐趣。”
  “不是,”孟南帆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拍了,他急切地试图解释。
  我只是想要多了解你一点。
  可这些话,却仿佛被塞进了喉咙里,只能呛得自己胸口闷痛。
  薛枞说着决绝的话,却没有剑拔弩张的意思,“说来也是我鸠占鹊巢。你可以戳穿我、驱逐我,如果有碍于你的身体……”他顿了顿,“你做得到的话,可以杀了我。”他就这样将自己随意处置了,像在说别人的事,“虽然我并不想死,我或许会反抗。”
  “怎么会?”在彻底失控的薛枞面前,孟南帆反而冷静下来,他强打精神,又变回以前那个遇到任何事都风轻云淡的笑模样,“不是说了吗?你在我身体里,我很开心。”
  怕薛枞多想,又补充道:“也挺刺激的,体验一次行为艺术家的感觉,可遇不可求。”
  薛枞像是才回过神来,他听着孟南帆勉强的笑语,心里对自己的厌恶更添一层,最后也只化为涩然的歉意:“对不起。”
  可他道着歉,却并不后悔自己的那番话,能早些说清楚也是好的。
  孟南帆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他在等,等薛枞能将憋在心里的东西统统都抛出来。
  他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自以为是的关心或许真的只是别人的负担。
  “不要对我这么好,”薛枞继续道,“我根本不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你为什么非要搅合进来?”他忽然想到如今绑定他们的是无法抗拒的联系,“等我离开之后,别管我了。把你的善良收好,留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不要浪费在我身上。”
  孟南帆的心疼得厉害,张嘴都呼吸不到空气似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对薛枞略微关心一些,就像他在路边捡到受伤的猫狗,也会投注比活蹦乱跳的宠物更多的目光。又正好,这人足够符合他的审美。孟南帆这样爱看漂亮事物的画家,就免不了多加留意一点。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涌起的是什么,可是心像捣碎了一样散乱,又急切地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拼凑起来。
  他的失态来自于极其浅薄的同情、怜惜与愤怒,但是薛枞的,是他不能想象的东西。
  又好像除了这些,还有更多说不清楚的情绪牵扯着他。甚至见到梦里薛枞屈辱地裹上裙装,宋澄对他做的那些事,第一反应却不是愤怒或者恶心。
  出于对朋友的尊重,本该第一时间就移开目光,可他的视线像是死死黏住了一样。来不及唾弃自己或是进行什么更深入的思考,只是想将另一个人远远地赶出去——是异乎寻常的独占欲。
  他的心很乱,才会连遮掩都不懂得了,就连珠带炮地向薛枞发问。
  孟南帆天生得到的就多,命运把一切都送到手上任他挑选,所以他也习惯性地将那些多出来的好分给别人一些。
  但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心捧出来过。
  如今挖空心思想要交个朋友,却被对方弃如敝履,竟然也没来得及为自己难过。
  他的难过好像都分给了那个人。
  又想到薛枞醒来的第一天,本就惶惶不安,还被迫见过了宋澄。
  因为打一个跨国版权官司的缘故,孟南帆特意托人找了有名的律师,没想到是宋澄亲自来了。那时孟南帆还不能自如地活动,只有些模糊的感知,现在回忆起来,也能想象出薛枞该有多害怕。
  他不该逼薛枞的。
  如果说尚不了解就去评判一个人是傲慢且愚蠢的,那不顾对方心意地去了解他,应当是同等的傲慢与狂妄。
  孟南帆最终只是装作轻描淡写地结束了与薛枞的对话。
  “我对大家都是一样的。”他有些伤脑筋地撇了撇嘴,又想到薛枞并不能看到,便用很委屈的声音说道,“既然小枞不喜欢,那我以后都不问了。”
  薛枞没有反驳什么。
  之后几天,他们的相处又恢复了常态,薛枞对他的态度也软化很多,那场谈话就像那个晚上的梦一样了无痕迹。
  孟南帆对薛枞从不设防,所有银行卡的密码都毫无保留地告诉过薛枞。但涉及自己的私事,薛枞却并不愿意用他的钱。到了急需用钱的时候,薛枞也只能从自己家入手。
  他先试着拨通了自己的号码,不出意料是关机状态,就转而拨了沈安的手机。幸好沈家每个人的号码他都能记住,就随意找了个电话亭打过去。
  “喂?”沈安的声音很冷淡。
  “沈先生吗?”
  薛枞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这通电话也只是为了试探。毕竟据路衡谦所说,薛枞的身体是被沈安照看的。他并不信任沈安,只要确认他们此时不在薛枞原本的家里就够了。
  “说。”沈安显然不准备和他兜圈子,甚至都没有好奇电话那端是谁。这是他的私人号码,能找上来的陌生人,想必也是求他办事的。
  薛枞直奔主题:“薛枞先生在你身边吗?”
  “薛枞?”沈安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你认识他?”
  他从没见过薛枞的朋友,就连这次昏迷,也只有他的老板来看过一次。
  “是这样的,薛先生有一些欠费,”薛枞随意想了个理由,扯起谎来也不讲逻辑,反正沈安查不到他,就算查到了,也是素不相识的孟南帆,“之前寄了账单去他的信箱,但他没有回复。”
  “他现在在医院,”沈安明显注意力集中了一些,不再是兴趣缺缺的口气,“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薛枞避开了他的后一个问题:“方便说一下医院的地址吗?”
  再讨厌沈家,薛枞也是沈家长子。他被身为继承人的弟弟推下楼去昏迷不醒,连带着孟家的少爷也遭了秧,消息自然是封锁得很严密的。不过连身在现场的路衡谦都误以为是薛枞是罪魁祸首,沈家乍看之下,倒像是要包庇薛枞了。
  除了在场的几个,没人知道薛枞如今在哪家疗养院,路衡谦又死活不说,以致于薛枞至今连自己的身体都没能见上一面。
  薛枞不太明白沈安究竟是想干什么。
  这人对他态度一向怪异,薛枞不愿与他周旋,成年之后,除了那一次,与他碰面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地址你不用管,他欠多少,算在我账上,”沈安关心的显然不是虚构的账单,“薛枞的事情,你为什么会找到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薛枞还真不知道,他又不负责任地胡编乱造:“紧急联系人这一栏,薛先生填的是你的信息。”
  “紧急联系人?”沈安重复道,“你确定?”
  “嗯。”
  “他真的填的是我?”沈安又问了一遍。他的声音像是有些惊喜。
  薛枞怀疑自己听错了,只敷衍地答了是,又随意聊了两句,沈安完全没有一开始的难缠,兴致一高,竟然也不深究这通漏洞百出的电话的真实性。薛枞又套了两句话,便利落地挂断。
  他避开了沈安可能出现的时间,回到自己家里,拿了两张卡,取了些现金在手上。手机却不在那里,估计被沈安拿走了,也只得作罢。
  薛枞是躲开了沈安,可没能料到的是,就在几秒前,他取款的信息被发送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上。
  发现薛枞忙于筹备什么的时候,日程提醒尖锐的鸣叫令孟南帆蓦然想起,自己也有一个迫在眉睫的画展。
  “是之前定下的,”他少见地苦恼,也暂且顾不得思考薛枞的事了,“我真忘了。”
  薛枞随手翻了翻策划,连他这种外行都能看出有多用心,用心到孟南帆甚至不愿意假手于人。
  他又瞥了眼日期:“还来得及。”
  "算了,”孟南帆是不能随心所欲使用现在的身体的,思及此,也只能故作豁达地笑笑,“取消掉。”
  “那些画,”薛枞不太清楚这方面的术语,用手比划了一下,“我是说用来展出的、你自己画的那些,准备好了吗?”
  “嗯,但是——”
  薛枞听出他的欲言又止,很干脆地替他做了决定:“我帮你。”
  这个“帮”,说难也算不得难,毕竟涉及到专业的领域,薛枞本就帮不上忙。
  只是他不能再躲在办公室里,涉及到谈场地、谈合作、谈宣传……事无巨细,都是由孟南帆亲自出面的,而孟南帆不能控制身体的时候,就不得不由薛枞代替。
  为了不露馅,薛枞还特意模仿他说话的语气与神态,扯着嘴角,与别人不情不愿地调侃玩笑。薛枞实在说不下去的时候,孟南帆就在脑海里提示他下一步该说什么,露出怎样的表情。
  就这么鹦鹉学舌,几天下来,薛枞已经累到昏昏欲睡。
  可孟南帆却觉得这样的薛枞可爱极了,只是苦于这种感受无人分享,忍不住没话找话地去闹腾薛枞:“别睡。”
  薛枞强打精神。
  他着实不擅长与人周旋,根本做不到孟南帆那样游刃有余,又总担心露出破绽,整个人维持着绷紧的状态。一听到孟南帆的声音,又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画展的安排已经大致完成,孟南帆看着渐渐沉下来的暮色,整个人也逐渐放松:“我好饿啊,快去吃饭吧。”
  薛枞却自动将它理解为新的指示,重复道:“我好饿啊……”
  迷迷糊糊的声音让孟南帆笑出了声,于是这句话终结于薛枞几乎从来不会用到的语气助词之后。
  薛枞短暂地清醒了片刻,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在半梦半醒中冷冷地哼了一声,也没精神再与他计较。
  “小枞,你真的是……”孟南帆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新的形容词。他敢肯定如果薛枞本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去变着法地捏捏薛枞的脸,看他那双清亮的黑色眼睛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再万分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说不定直接一拳将他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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