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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光粼粼(近代现代)——冈田君如是说

时间:2021-01-14 10:51:12  作者:冈田君如是说
  “闹着玩儿,能有什么事。”
  “闹着玩儿!”
  周德一下子怒了,
  “有这么闹着玩儿的吗!”
  他又转头看叶粼,他认出来这是叶家的小子,“你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在叶粼开口前,徐风道,
  “不关他的事。”
  他喘着气,渐渐平复了刚刚狂热的心情。
  “不关他的事关你的事!”
  周德在他面前挥着警棒,挥得徐风心烦意乱,简直想劈手夺下。
  “一个两个不好好上学,整日里整这些鸡飞狗跳,闲着没事干!”
  徐风在心里附和道,对了,就是闲着没事干。
  “起来!”周德低头对叶粼道,“歇够了送你回家。”他要去告状。
  “不行!”
  叶粼稍微恢复了点力气,听他这么说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他这么一起来,周德才算看清了,和他比起来,徐风那样子简直就是小意思。
  叶粼短短的头发凌乱得不得了,露出的额头上擦破了皮,渗出了血丝。脸上还残留着未消去的手指印,颊边青紫已经开始肿起,看起来被打得很惨。
  周德看到他这幅惨样,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叶粼无视了他皱成一团的表情,急切地重复道,
  “不行!不能去我家!”
  他少有的情绪激动,态度很坚决。
  “打架都敢打了这会开始怕了!?”
  周老头也倔,要跟他对盘上。
  “不是我要打的!”
  “那你这满脸的是什么!”
  ....
  跟这老头讲不清楚。
  徐风不想再跟他纠缠,举起手挡到两人中间,“行了你们别吵了。”
  他站在叶粼前边,背对着他,面对着周老头说,“我送他回去,行不行?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他打架了。我保证!”
  “你先管好自己吧!”
  徐风“......”
  好说歹说一阵,总算是把这尊大佛送走了,徐风长长出了一口气,疲惫翻涌上来。
  回头看见叶粼,在他跟周老头扯皮的时候,他始终在旁边一言不发,这会儿终于安静下来,一张带着青涩的脸庞隐在落日的阴影下,默不作声,丢失了色彩,像失去了生气的布娃娃。
  他不说话,抿着唇垂着眼的样子,和小时候很像。
  虽然他现在也很小。
  徐风疲惫地出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走过他身边去扶起那架倒在草坡里的自行车。
  自行车孤零零地倒在路边,后轮子被踹得变了形,篮子在草丛里压扁了,车头和把手也歪向一边,掰都掰不回来,看起来和它的主人一样惨不忍睹。
  “走吧。”
  徐风说。
  叶粼抬起头来,眼睛中好像有泪光,眨一眨眼,好像又没有。他问,“去哪里?”
  “回家。”
  叶粼没有说话,但是脸上浮现出了抗拒的意思。
  徐风捡起叶粼的书包挎在肩上,推着不成样子的自行车走到他的身边。
  “走吧,我送你回去。”
  虽然他的家也在这条路上,但他说的是“送。”
  他推着车子走在前面,没有听到后面的声音。回头望时,看到叶粼跟在无声地跟在后面,落了好长一段路,他走路一瘸一拐的。
  叶粼身上穿的是短袖白衬衫的校服,原先规规矩矩地扎在黑纱校裤里,现在衣服的下摆已经完全脱了出来,被夜风吹得扑起;膝盖的地方破了一道口子,校裤薄薄的一截黑纱垂下来,露出里边的血肉。
  徐风才注意到他腿上也有伤,不知怎么的,心里愈发的不好受。
  他心里翻涌着,说不清是抱歉,自责,还是愧疚。却沉默着,一言不发。
  两人一路无言,这一路走得很艰难。
  到了叶粼家门口,徐风踌躇着想要跟他说些什么,那座石头房子的门却忽的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从里边冲了出来,看见门口的叶粼,发怒的狮子一般冲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狠狠掼了他脑袋一把。
  叶粼垂着脑袋,只是受着,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他的耳朵霎时间就红了,红彤彤的一片,看起来很烫。
  “放学不回家跑到哪里鬼混去了!你妈生的死崽!”
  那男人异常的暴怒声炸开,随后便是一连串的骂声,骂得很难听,一边骂,一边捎上叶粼的妈一块儿骂。他的声音嘶哑且暴栗,一声一声磨砺着心脏,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心脏难受。
  徐风看着眼前这个疯狗一样的男人,心惊之余,突然想起来,这就是叶粼的爸。
  虽然在自己家也随时能听到这犬吠一般惹人心烦的声音,但隔了几面墙听和当面听到,受到的刺激是不一样的。
  他几乎一瞬间就握紧了拳头,咬紧了后牙。
  他多希望自己那时可以做点什么,挡在他爸面前或者牵着叶粼跑掉,即使做了也无济于事的事情,但是他想,要是当时做了就好了。
  最后的结果,只是他震惊地看着那个男人粗鲁地像扯一条狗的脖子一样,把叶粼连滚带爬地拽进屋,“呯”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此后便是一夜未消的噼里啪啦的闹腾声。
  
 
  ☆、第 6 章
 
  他以为叶粼第二天会缺席。
  上课铃打过三遍,徐风拖着疲倦的身体,行尸走肉一般从后门游走进教室,习惯性的一抬眼往前排往去,以为会看到一个空座位,却猝不及防看到了叶粼的身影。
  他的身影一如往常,洁白的衬衫,挺直的肩膀,远远的低着头,在看书。
  抬起的脚停滞一瞬又恢复如常,他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神。
  徐风才在位子上坐下,就听到了从后排传来的嗤嗤的笑声,背上被推搡了一下,
  “嘿,你看没看见那小子今天的脸,可好看了,是我们昨天的“杰作”。”
  徐风侧头,狠狠地瞪了那人一下,那人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你干嘛,神经病....”
  后面传来低低的骂声,很困惑的样子。
  徐风没再理他,回过头来脑子里乱得很,为自己的低劣和懦弱。
  过了不久,听说叶粼的父母离婚了。
  在这个闭塞的小渔村里,不存在什么隐私和秘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七大姑八大姨的嘴,成了饭后闲谈最新的谈资。
  徐风吃饭的时候听他妈说起。
  “闹了这么久,终于离了。”
  他妈是这么说的,很感慨唏嘘的样子。
  徐风没有丝毫表示,无动于衷地夹了一大筷子西红柿炒鸡蛋,把头扑在碗里猛扒饭。
  他妈嫌弃地看他一眼,“你真没劲,和你聊天一点都不好玩。”
  于是吃完饭又出门打牌去了。
  处在漩涡中心的叶粼,表现倒是很平静。
  他脸上的伤痕青紫还没消干净,也可能是后来又加上的新伤。除了带上这一脸青青紫紫,他还是该学习学习,该泡图书馆泡图书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徐风也有了跑图书馆的习惯。
  每天吃完午饭,学校里最清净的一段时间,他都会跑图书馆午睡去。
  在一排一排立着的书架后边,一直走到倒数第二排,旁边开了个小窗,外边是高高的枫树和榕树,秋冬的时候,枫树嫣红凋零,榕树仍然古朴抱绿。一红一绿挤在一起,风吹过来,就一块儿微微地摇晃。
  徐风就躺在书架底下,正好能望见浮动窗帘底下若隐若现的红绿,就这么静静的,能看一中午。
  学校的图书馆人一向很少。
  主要是这个学校认真学习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图书馆这种地方不得青睐。加上中午午休时间,大多数人都聚集在教室,幽闭的图书馆清闲得很。
  偶尔有脚步声响起,徐风也并没有在意。直到那脚步声踏、踏、踏,一路不依不挠来到了最后两排书架,徐风才不得不闭起眼睛装睡。
  “徐风。”
  一个声音凭空响起,熟悉又陌生,像一记子弹击在他心上,他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是叶粼。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上初中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找自己。
  他们翘了下午的活动课。
  溜号对于徐风来说是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事,但是看叶粼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徐风看他平静的外表下有一丝隐隐的兴奋,觉得很好笑。
  他们翘了课,不知怎么的,去爬了一座山。
  小山岛之所以叫做小山岛,因为它虽然是一座岛,但是有一座引以为傲的山。
  不过是山,小山。
  山不高,有台阶,有修路,很好爬,唯一的阻碍是风。
  岛上风大,秋冬尤甚。
  稍微到高地,少了房屋的遮挡,风愈发狂乱起来,叶粼站在斜坡山道上,被吹得脚步蹒跚摇摇晃晃。觉得如果不攀着路边的柱子,自己就要一路被吹着滚回坡路的原点。
  徐风比他稳当些,走在他后边。
  一路艰难地行进,终于到了山顶的炮台。
  据说是战时建的炮台,周边的土台全是岛上的圆石头垒的,垒出一圈矮矮的屏障,这屏障下边就是乱石悬崖,再往下就是沙地和海。
  以前的人们在这里浴血奋战,而今天他们却可以轻易地抬脚一下跨过石头的矮墙,坐在上边,把脚晃悠在碎石悬崖之上,听下边传来的不绝于耳的海浪声。
  这天是个阴天,天沉沉的,海面也是灰色的,浑浊的,很单调,一点儿不好看。
  到山顶时,风稍微停歇了,转为拂面微寒的风。
  叶粼坐在石头的矮墙上,一双细细的脚踝下边,脏掉的板鞋在垂在半空中。他的白色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打在他的肩上。
  徐风靠在矮墙边上,和他隔着两步的距离。
  站得这么高,远离了村子里的人声,只有猎猎的风声,和辽远的海声,寂寞的来来去去。
  “前两天,谢谢你。”
  叶粼突然说。
  徐风差点要记不起来,他心里怀着愧疚,并不觉得自己为他做了什么。
  想要开口,又觉得说什么都没必要。
  若无其事地接受么,或者说自己其实什么都没做,不管怎么样都是聒噪,毫无意义。
  左右摇摆,结果什么都没说。
  叶粼并不在意。
  他继续说,“今天也谢谢你。”
  他话说得很慢,好像并不在意能不能一贯地说完,也并不在意他是否会觉得奇怪。
  “谢谢你陪我出来。”
  他没有朋友,也没有能说心事的人。陪伴,或者是倾诉,于他来说已经是放弃了希望的东西,他今天只是,不想一个人呆着。
  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感到身边有个人在,就很好。
  他的妈妈昨天离开了,拖着行李搭着轮渡离开了小山岛,一个人走了。
  从今天开始,即使回了家,也再看不见妈妈了。
  他觉得很难过,说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妈妈走的时候摸着他的脸,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却都压在心上,说不出口。
  他也是一样。
  山顶上风很大,吹得眼睛涩涩的。
  叶粼眯了眼,看起来好像在认真感受那些微的刺痛。
  风扑过他的脸,他把那想象成妈妈宽厚稍显粗糙的手。
  他看起来很正常。
  徐风突然发觉一件事。
  叶粼已经很多天没来上学了。
  说不清具体有几天,总之从他一激灵突然发觉以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觉得奇怪,不经意的就问出了口。
  “叶粼?不知道,不关心。”后排的狐朋狗友们聚在一起打牌,听到他问,头也不抬随口回答。
  “叶粼?上次被揍的那个?”一个男生说,他是隔壁班的人,是这群混子学生中的头头,也是上次带头揍叶粼的人。
  “那人怎么了?”自从上次的一架后,他好像对叶粼产生了点兴趣,他喜欢能叫板的欺负对象。
  “不知道,好像好多天没来了吧。对k,要不要?”
  ......
  这个话题转眼被略过,熟悉的喧闹重新涌上来,把他包围住。
  放学后,徐风直接回了家。
  倒不如说,放学后,他直接去了叶粼家。
  阴沉的天幕下,那座石头房子也是一样灰扑扑的色调,罕见的很安静,伫立在那里。
  徐风上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他在门外微微踌躇一阵,绕到了后院。
  他记得后院有个窗子,对着的是叶粼房间的窗子。
  他尽量想走得坦然自若一些,但心里有鬼,像第一次偷盗的小偷一样,心中十分警觉着,心跳的声音突然明显了起来。
  徐风扑在窗子上,那窗上落了很多灰,擦也擦不干净的那种。扒着灰扑扑的窗子往里看,一屋的摆设都静静的保存在那里,像停滞住了时间。桌上堆满了书和纸张,没有一角的空位,椅子停留在被拉开的样子,像是房屋的主人突然因为什么事离开了桌面。
  他环顾了屋内一圈,没看到半个人影。
  到此为止了,可以走了。
  他这样想着,但心里的某一角还在叫嚣,在他反应之前,伸出了手在落满灰的窗子上扣扣的敲了两下。
  时间停滞了一般,他凝神等了两秒,没有任何动静。
  他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有病。
  跳下窗子的前一秒,被窝松动了一下。
  像一个等待许久的讯号,徐风已经离开半个的身子一下子又扑回窗子上,扣扣扣的一连串敲窗子的声音响起。
  那被子里的人好像不胜其扰,却依然动作缓慢,像个肥大的毛毛虫一样笨拙地蠕动着,叶粼苍白的脸才终于从被子的一角露出来。
  叶粼费劲的睁开眼,在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看到了在窗外一脸心急的徐风。
  他还在敲着窗子,隔着一扇窗,问他,“你怎么了?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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