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每天很无聊的。”靳景山坐起来,他都好利索了,可是家里就是不想他出院,想让他多养会儿,“我骨头都要生锈了。”
“身上的伤没问题了吗?”刘默也关心地问。
靳景山干脆下床给他走了两圈:“好了,什么事都没有。”
“你是不是特别想出去?”刘默也抱着松鼠凑过来,“这样,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去把耿新的衣服给你扒过来,咱们偷偷出去。”
靳景山点头:“你问吧。”他倒很好奇这个向导要问啥。
刘默也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就曾经的,暗恋过的,他是什么样的人?”
“没有,我没谈过恋爱。”靳景山想了下又补充,“除了你。”
“那你想不想谈恋爱,或者说……好不好奇?啊,我说的不是跟我,就是,随便一个人。你就诚实回答我,一定要诚实啊!”
“……那,还没有。”靳景山特地看了对方的表情,还好没要哭的意思,“我的计划里没有谈恋爱这项。”
“嗯嗯……最后一个问题,你介不介意曾经追求你的人和你继续做搭档?额,就是之前我们实战课是搭档,下学期你要换吗?”刘默也一脸正经,似乎真是因为学业原因才问的这个问题,“你有想换的搭档也很正常,不过我……你换的时候能提前通知我吗?不然我短时间内找不到新搭档。”
什么意思,这是要放弃纠缠自己了吗?
靳景山狐疑的看着他,可无论怎么看刘默也都是很真诚的样子。“你不用这样,熟悉的搭档没必要换。”
“其实你当时和我做搭档是因为我太弱的,那时候……”刘默也挠挠脸,“你可能是,有点喜欢我才选我做搭档的。”
原来是这样的吗……靳景山还在想怎么回这句话,向导突然站起来,说去拿衣服。
……
十分钟后,靳景山换好衣服,雪山从楼道长椅下匍匐前进,刘默也在前面跟医生打哈哈,成功溜出了校医院。
总算重见天日的靳景山真心实意的对刘默也说:“谢谢你了。”
刘默也说:“那你抱我一下。”他抱了,却听见雪山“嗷呜”地叫唤。
大猫儿原地转着圈,用爪子挠两下地板,焦急地找着什么。
原来是那只趴在它头上的松鼠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写这篇文的第n次卡住,硬着头皮写了,俺不会回头看的!!
第二十九章
刘默也懵了一会儿,然后确实有了精神体回到精神海的感觉。他低头,对上雪山可怜巴巴的眼神,耳朵贴在脑后,冲他发出撒娇的哼哼声。
刘默也蹲下来,雪山就扑进他怀里,拱着脑袋嗅嗅,它还以为自己的松鼠在他怀里。然而一番寻找,什么都没有,大猫蹲回原地,失望得嗷嗷叫。刘默也摸摸它的耳朵尖,有一点心软,但并没有把鸡腿放出来。
毕竟以后见不到的日子可多了去了。
他忍不住抬头看靳景山,正是一两点钟阳光最盛的时刻,即使是冬天也很晃眼。靳同学背对太阳正对他,羽绒外套解开一点,露出里面的病号服,还是那张正经的帅脸,专注的看着他,脸侧的绒毛被后面的阳光染上金色。
实际上刘默也一眼可能没看到这么多细节,都是他脑补的,他眼里的靳同学镀着金光,闪闪发亮。
“靳同学……”他总爱叫他同学,一定要强调一下这个关系,证明他们是一起的。
“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初中,有一个很胖的同学?”刘默也站起来,“和你不是一个班的,普通人,经常被欺负……你帮过他,那个人是我诶。”
“金府四中?我记得……”靳景山说,“你变化好大,我都认不出来了。”
“那你还记得和我聊过什么吗?”
“记得,你说想有机会和我上同一所大学,真实现了,你好厉害。”靳景山摸摸他的脑袋,“你还真成了向导。”
“你更厉害,你是年级第一的哨兵!”刘默也摆摆手,“嗯……我去找雨泽了,你回宿舍吧!拜拜!”
金府四中的刘默也是个坐在班级角落的小胖子,不爱说话,因为一开口就会被同学嘲笑他的口吃。尽管他已经每天洗澡,争取做一个干净的小胖子了,但同学的孤立只是随机找人而已,并不在意你什么样。
不喜欢你的人怎么都不喜欢你,你的听话是木讷,你的干净是做作,所以你的不合群就是罪有应得。
孤独的小胖子遇见隔壁班的小哨兵,两人都坐在操场台子上,是对方先说的话。“同学,你鞋带开了。”哨兵这样提醒他。
“谢谢。”刘默也很紧张,对方是他们学校唯一的觉醒的哨兵,在他眼里简直是高不可攀。他一直以为靳景山是冷酷的,其实对方也只是不善言辞。
他们不是同班,只是同时体育课,体育老师一喊解散,恰巧两人选择休息的是同一棵树下。因为那棵树是离操场中心最远的地方,同学大多聚集在操场东侧。
刘默也觉得那名哨兵也很孤独,但是他明明是万里挑一的哨兵,比普通人强那么多,优秀的人也会孤独吗?
“不是的,我的精神体是只小猫,父亲不喜欢。”因为哨兵都是具有攻击性的,精神体自然越大越好,是只老虎不错,小体型精神体在战场上有点鸡肋。
普通人是看不到精神体的,刘默也只能听靳景山描述,想着那是一只多可爱的小猫。带灰色花纹的,耳毛尖尖的,毛茸茸的小猫,在舔他的手,尽管他看不见。
“同学,你也很优秀的,为了身体健康,一定要好好减肥,我相信你。”
“我,我也,相信……你,是小,小,小猫,你也,你也优秀!”
刘默也问他,自己会不会有机会变成向导,靳景山说有可能,也有快二十岁才觉醒的特例。“那,那我……我,我我可以,可以,做做做……你向导,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树上有只松鼠掠过,弄落几片叶子到他头上。
靳景山笑了,把那两片叶子摘下来:“可以啊同学,你要做只松鼠向导,我喜欢小松鼠。”
哨兵向导觉醒后,上完当季课就要转到专门的特殊学校上课,后面两个人就没再遇到了。精神体,一般是本人最印象深刻,最有执念的动物化成,于是在那年春天,刘默也真的觉醒成了一名向导,精神体是只松鼠。
觉醒的日子很难熬,断断续续的高烧低烧,好处是瘦的很快,口吃的毛病也没有了。
原来如此,是他一直记得要做靳同学身边的向导,要看看那只毛茸茸的小猫。靳同学好优秀,他也完成了他的承诺:即使不是狮子老虎,也要成为最厉害的哨兵。
他惦记的靳同学是块永远都不会过期的糖,每到苦的时候就拿出来舔舔,因此念念不忘。
可就算很小心的舔,糖总会吃完的。
刘默也不甘心,他追着靳同学想再要一块儿,要了好久才想起:要糖这个行为不好,是会给人带来负担的。于是他把曾经的糖纸叠起来小心收好,决定不再要了,好吃的糖,隔着玻璃窗他也知道很甜。
偏偏在这个时候想起来,真无语,刘默也揉揉眼睛,怎么想起来更难过了呢?
作者有话说:
我,俗
第三十章
放假有一周了,家庭医生来过好几趟,确定靳景山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除了忘记一个人,也就是精神海受损,医生说这也有机会恢复,顺其自然就好。
等精神体回归精神海,记忆就会恢复吗?他问。
医生回答,不是,以你的精神力,重塑一条链接很容易,精神体大概很快就能回去,但记忆这种东西不一定。
“可能你哪天磕一下脑袋就想起来了呢。”医生开玩笑。
父亲问他忘了什么,他没法回答,似乎是个很重要的人,可因为忘了,又显得不那么重要。
也不能说全忘,他还记得初中的刘默也。因为没有将这个小胖子和刘默也联系起来,这段记忆幸存下来,成为两人的交点。
刘默也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虽然说特殊人类记忆力好,可那么多年,那个小胖子的面目早就模糊了。靳景山甚至没问过他的名字,只是称他为同学。
他们是被困在屋檐下的路人,熟悉了一场大雨的时间,雨过天晴就各奔东西。
他们也没有什么对彼此的承诺,怎么会念念不忘到今天呢?
靳景山蹲下来逗雪山,雪山蹭蹭他的手掌,又抬头看树。猞猁仰着脑袋看,让他也忍不住抬头一起,看见树枝颤动,一只松鼠从这棵树跳到了另一棵。靳景山再看雪山,它还一眼不错地盯着树梢。
这不是我那只啊。靳景山听到雪山这么想。
他的精神体跟他生气了,因为另一个精神体,另一个向导。
“……现在在放假,开学还会见到的。”靳景山摸摸大猫的头,安慰它,“我还不准备换搭档。”雪山叫了一声,盯着他看,又过一会儿,转身走了。
你不懂。他又听见精神体的想法了,雪山懊恼得舔毛,然而越舔越暴躁,它想要的不是这个。它的松鼠呢?那么大一只,怎么就没了呢?
靳景山没法回答雪山,他没赶啊,是你的松鼠自己走的。他去冰箱里拿了杯酸奶,揭开盖子,叫雪山舔了。这时候突然想起刘默也总在午饭后给他拿酸奶。
“你给我买过酸奶,还是黄桃的……唉,你怎么都不记得。”刘默也会抱怨几句,然后又殷切地看向他,“有没有想起来点?”靳景山摇头,他的眼神就暗下来,很可怜的飘向桌板上的酸奶。
靳景山看看自己手里的,是原味。
刘默也没再给他发消息,办出院手续回家的时候也没来,说是当普通朋友相处,可朋友总不会一眼都来看吧?
那个中午,刘默也把他带出院,他在医院闷了好久,一下仿佛出笼的鸟。现在想想,刘默也还真把他放走了。
于心有愧,他欠刘默也的,给过的喜欢他狠不下心全收走,所以他接受刘默也的那个吻,答应给他牵手,听他讲那些自己不记得的事。
“你这样对不起人家,更对不起原来喜欢他的你自己啊。”靳景山认同他母亲的观点了,他在努力了,装作良好接受这一切,让这段“爱情”回到正轨。
他不会拒绝刘默也,可他做不到主动。
他妈妈不明白的,反而是刘默也明白了,和他说不要勉强自己。“怎么说呢……感觉你怪辛苦的,我给你添麻烦了。”向导背对着他,看窗外,那几天在下雪,外面白茫茫一片,映到脸上,是种苍白的光。
“没有,你不是麻烦。”靳景山这样说,刘默也就回头看他,挤出个笑,那笑也很辛苦。
靳景山想,原来辛苦的的不止自己,受折磨的是两个人啊。
还是那个中午,雪停了后,路上的白化了不少,显得斑驳。他们一路走到超市,刘默也买了两串糖葫芦,请他吃。
吃到最后一颗山楂,刘默也咬掉糖衣,把签子扔进垃圾桶。“太酸了,今天的山楂。”他舔舔牙,露出个夸张的表情,“不吃了!运气真差。”
“谢谢你了。”靳景山说。
沉默几秒,向导朝他伸手:“那你抱我一下。”
靳景山抱了,向导抱进怀里小小的,直把脸埋进他胸口。“我还是……”刘默也想说又没说完的话可能是“喜欢你”,靳景山猜的,不知道准不准,因为到最后他听见的是,“有点冷,不知道你兜里是不是暖和的。”
分开时靳景山心口震了一下,酸酸的,像是有很多线勒进心头的肉,逼他要落泪。他有点后悔,想不应该拥抱,也许应该是一个吻,这样他就知道刘默也口中的山楂有多酸,是不是和他心酸的程度一样。
又或者他后悔的步骤要更早一些,连那句“谢谢你”也一并后悔了。或许不说那句话,没有那个拥抱,在那条路上他们还会再走一段。
“拜拜!”刘默也主动的和他告别了。
是觉得这样他就不辛苦了吗?
靳景山站在院子里,心里仿佛装着那颗山楂,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可过几分钟,那颗山楂被扔进垃圾桶,发酵的酸,酸的他疼。
先是心酸,再是鼻酸,最后是眼酸。
没由来的眼泪,没由来的雨,原来身体比大脑记忆更深。怎么会念念不忘到今天呢?确实会念念不忘到今天啊。
可一周前的雪,已经化了。
作者有话说:
火葬场——不了吧!
第三十一章
“靳同学……”
“靳景山?”
靳景山抬头,是他父亲,问他,“发什么呆呢?一会儿汤凉了。”
“哦。”他又低下头,爷爷说想喝鸡汤了,后厨阿姨就炖了鸡。阿姨手艺很稳定,汤的味道和他住院时送来的一模一样,于是随着味蕾记忆复苏的还有那个吻。
很柔软的一个吻,实际上,没有人的嘴唇不软,但靳景山没试过别人。他只被刘默也吻过,像小动物似的舔他下唇,鼻尖凉凉的蹭他,满是讨好的意味。
他觉得柔软的是刘默也,紧闭着眼睛的向导,如果不扶着,就会软在他身上。
“我叫雨泽过来了,雨孚学校放假的晚还在考试呢,你也没什么事,就见见吧。”靳涛远收起报纸,他还没放弃给儿子安排相亲,“看你成天闷家里,也没个朋友找你出去玩。耿新那小子呢?怎么不来看你?”
靳景山问:“他几点来?”
靳父说:“一两点钟吧,吃完午饭他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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