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用得保温桶是进口的,大几千一套,保温性能好得不像话。
热腾腾的水蛋还停留在刚出锅时的热度,袁灼暴风吸入一口,差点被烫卷了舌头。
皱皱巴巴的水蛋破碎开来,沉在底下的是尺寸可观的大虾仁,大概是怕他营养不够,温瑾一口气放了五只进去,这碗水蛋要是会说话,恐怕一定会说一句:我裂开了。
“你说邵旸?”
袁灼嚼着虾仁,腾不出嘴说话,只能边嗯边点头,也没法吐槽两句邵旸穿得骚包。
邵旸这两日在城西闹得半城风雨,照理来说,是没时间顾及城东的,温瑾若有所思的蹙了蹙眉,袁灼鼓着腮帮子瞅他,突然觉得嘴里虾仁酸溜溜的。
“温哥——我鼻子疼!”
野狗对外有多野,对内就多有奶,袁灼忽然凑到温瑾面前,用力吞下噎嗓子的大虾仁,故意对着温瑾委屈巴巴的放软了声线。
“.…..让你别用手擦。”
袁灼一开口,温瑾脑子里就什么都不剩了,他赶忙从兜里摸出来婴儿专用的湿纸巾,这是袁灼开始流鼻涕那天,他专门去买的。
“嘿……温——我操!!”
袁灼本是要借着温瑾给他搓鼻涕机会跟温瑾腻乎一个亲亲,他当然知道他的温哥满心满眼都是他,但他就是不想听见他温哥软乎乎的嘴巴里念叨出邵旸的名字。
只可惜,他这位前情敌不光是信息素不好惹,而且还有点旁门左道的运气。
一米八的壮实男人从天而降,正正好好摔在他们身边,稀里哗啦的滚去地上。
再偏一点,就能把袁灼砸成脑震荡。
“不好意思啊!往边上点,这还有一个——”
袁灼一抬头,刚好同二楼窗口笑吟吟的邵旸对上视线。
和袁灼打起架来那种不讲武德的疯狗劲不同,邵旸在任何时候都是游刃有余的。
他身高腿长,招式利落,卸刀,绊腿,直拳冲面,薅住衣领,扔出窗外,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混乱的人声从四敞大开的窗户里传来,袁灼捧着饭盒眨了眨眼,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压得场子乱了。
“温哥,你回去等我,躲好了,把门锁严实。”
他低头吃掉最后一点没放盐的土豆丝,咬着没吃完的半个花卷,沉着面色挽起了袖子。
三米高的墙,他扒拉着砖瓦的缝隙一窜而上,堵在楼梯口的邵旸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上来,两个人一照面,袁灼恶狠狠的嚼碎花卷咽进肚里,对着邵旸呲出了锋利尖锐的犬牙。
“你他妈活腻歪——”
“等会。两件事。第一,不是我挑的事,这帮人是城西驰勇堂的,走白货,我这就是收收网。”
砸碎的射灯光怪陆离,邵旸反手揪着一人脑袋撞去楼梯把手上,走了火的子弹射去墙里,又惊起一众尖叫。
黑黢黢的手枪转瞬易主,邵旸用一种快到几乎看不清的动作重新上膛开枪,四枪点射,打断了余下几人握着凶器的胳膊。
“第二,小云彩——不是,温老板,现在都会做花卷啦?”
第15章 火勺:用智商闪避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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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灼完全没有意识到邵旸话里有深意。
他只是愤怒于温瑾从前居然还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外号,而且他还不知道。
至于小云彩和徐云升之间的联系,他是续不上那条线的。
因为他压根不知道徐三爷的本名是什么。
徐三爷和徐云升能有什么关系呢,徐三爷难道不是姓徐名三爷吗?
——袁狗狗瞪着黑溜溜的狗狗眼歪过了脑袋,叼着他家小兔子一样的温老板回了自己的狗狗窝。
邵旸像个对着木头桩子秀羽毛的傻孔雀,即便抖得屁股抽筋,羽毛脱落,也无济于事。
袁灼和他不是一个思维模式,徐云升瞎了心,口味一千八百度大转弯,放着刑岩那种靠谱忠心的成年狼犬不要,非得捡个奶乎乎脏兮兮的傻土狗。
邵旸倚在警车上叼着烟卷叹了口气,闪烁的警灯将他侧脸映得恍惚不清,他对着不算冷的空气吐出一口烟雾,初秋的A城不见萧索,依旧灯红酒绿的街巷不会因为一场抓捕而扫兴,在这个属于夜晚的地界上,永远会有下一个喧闹熙攘的场子对着客人敞开大门。
这是属于徐云升和袁灼的世界,也是与他格格不入的世界。
袁灼的人跟这场行动没关系,警队的人手资源也没有富裕到可以顺便收拾杂鱼的程度,一贯勤俭持家的邵旸思索再三,放弃了把袁灼抓回去关小黑屋的念头,主要还是担心徐云升跟他翻脸。
这些年,被徐云升踩在地上揍得妈都不认识的倒霉蛋太多了,他不想荣登其列,他得给A城白道留下最后一份面子。
少年时代惊鸿一瞥的小云彩只是个虚无缥缈的假象罢了,靠着伪装欺骗少男水晶心是徐云升的看家手段,他至今都记得他的小云彩跳下他的自行车,走向街对面V机双缸哈雷摩托的那个场景。
他以为他的小云彩是攀了高枝,但事实总比他的想象更残酷。
——因为刑岩第一辆哈雷,还他娘的是徐云升拿零花钱给买的。
掉马这种事情,掉着掉着就习惯了。
至于个中情趣,只有当事人才能享受到。
邵旸咬着烟屁股,忽然对着收拾残局的袁灼露出了一个笑,他是想做一个宛如死人的好前任,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看戏,看袁灼会不会比他当年前脚上飞机,后脚哭到背气的样子更丢人。
温瑾的品味有问题。
袁灼被邵旸笑得浑身发毛,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和自己的前情敌在某种程度上不谋而合。
场子砸坏了大半,警方又不给报销,他工作失职,丢人丢到家,只能黑着面色快步离开,懒得搭理在警车边上摆POSE装深沉的邵旸,
细算下来,这是他第一次经历真刀真枪的大阵仗,和关越家那个枪都拿不稳的倒霉二世祖不一样,城西这帮人是正八经刀头舔血的亡命徒,今天要不是邵旸在,他即便发现端倪也控制不了局面。
邵旸开枪射击的那个画面在他脑袋里面挥之不去,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开着摩托车绕了好几圈,最终一咬牙一踩油,直直奔向了城西最不起眼的一条小破巷子。
他终归是要碰枪的,在这种地界上,他不能畏惧对人开枪这件事,他是不想伤及无辜,不想夺人性命,但他没有仁慈的资本,他身后还有温瑾,这个本事,他不学也得学。
袁灼身上没多少钱,他预订了一张不便宜的实木大床,余下的钱只能换一把不知道倒过几手的破手枪。
天边泛白,他回到店里停车熄火,一推门就看见温瑾趴在吧台上,一边困得点头一边撑着腮帮子等他。
“温哥?”
温瑾腮边带着一个自己捂出来的红手印,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跟袁灼对上视线,干干净净的眸子里带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今天是不是吓着你了?没事,那边我都处理完了,别在这睡,我抱你上楼。”
袁灼很难形容自己心里的滋味,他沉声弯腰,抵着温瑾的额头将他心心念念的恋人拥紧抱起,
许是这两天忙着照顾他,温瑾掉了秤,格外的身轻体软。
“唔……袁灼?”
和床相比,温瑾还是比较喜欢袁灼的胸口,他到了楼上也不想撒手,反倒转头就埋进袁灼怀里一顿乱蹭,只是今天有点不一样的地方,袁灼腰间别了一把枪。
“温哥,温哥……你别怕,我不是要胡来,就是以防万一。我怕再有事,我,我护不了你。”
“.…..”
温瑾没有害怕,他只是陷入了沉默。
徐家这些年不碰军火,但向来不缺这种东西。
袁灼手里这把手枪,比他小时候玩得模型还要糙,它要不卡壳,关越就能上刑岩。
他大概是真的太久不问江湖事了,久到让城里这帮干黑市行当的又开始肆无忌惮,坑蒙拐骗。
“温——”
“你退回去。跟他说,他肯定是给你拿错了。”
枪这种东西,一旦出问题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温瑾垂下眼帘,径直卸了袁灼的枪。
袁灼没碰过枪,一不懂行,二不会用,这种时候,他要是还在意什么身份伪装,就是让袁灼拿命去赌。
“我之前练过,懂一点。你仔细看,这把枪里面磨损太严重了,用了肯定会炸膛。你去换一把,城里有正规的靶场,等换回来,我带你去练。”
正常人会觉得温瑾这种人懂枪很离谱,但袁灼从没做过正常人。
他只觉得温瑾认认真真跟他说话,认认真真教他东西的时候,特别迷人。
徐三爷の不太聪明の狂犬,擅长用智商闪避所有隐患。
他言听计从的拿着自己的小破枪回去找老板换货,青天白日买卖军火,普天之下头一遭。
干黑市生意的多是昼伏夜出,而袁灼敲门的动静却没有惊扰到本该睡下的老板,似乎早已等着他上门的黑瘦男人满脸歉意,连忙鞠躬哈腰的把他带到了铺子深处,完全没有之前嫌他给钱太少的嫌弃劲。
——三分钟之前,徐三爷亲自来过电话,坑了徐三爷包养的小狼狗,四舍五入就等于坑了徐三爷的钱。
秋日水凉,灌水泥填海绝不是个体面的下场。
于是袁灼顺顺利利的换了一把好枪,发自内心的感受到城里这帮道上的大哥们真是民风淳朴,居然还能包退包换。
他兴高采烈的骑上摩托,赶往温瑾告诉他的地点,往日里十点才开门的靶场今天八点半就开门营业,工作人员很是热情的让他把冒着黑烟尾气的摩托车停去门口的专用车位上,笑容真诚的脸上没有半分虚假。
“那个……”
袁灼很少遇见这种待遇,他下车之后挠了挠头,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家解释他不是来这用练习枪体验生活的,因为他身上带着货真价实的玩意。
“这边。”
袁灼犹豫的功夫,买好早饭的温瑾从大门里出来,对着他招了招手,怀里还抱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纸袋子,装着袁灼爱吃的肉馅包子和咸豆腐脑。
“先吃早饭再去练。不用担心,这边老板我认识,他们不查。”
第16章 合格的狗狗要会捡肥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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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教学状态的温瑾,温温柔柔体贴备至,能拿餐巾纸给袁灼擦嘴角的豆腐脑汤。
教学状态的温瑾,抬臂握枪,不苟言笑,动作标准且流畅,任凭袁灼凑上来搂腰乱摸讨亲亲也是一副屹然不动神情严肃的模样,并且还能反手握住袁灼下头那根梆硬的小兄弟,隔着裤子撅上一下。
“呜……温哥……呜呜……”
护目镜挡不住袁灼水汪汪的狗狗眼,他捂着小肚子哼唧出声,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搂在温瑾腰上揩油的狗爪子。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温瑾。
一种很难用他小学没毕业的文化程度形容的感觉开始在他心底作祟,驱使着他自后凑去温瑾身边。
“温哥——”
为了方便练习,温瑾用皮筋在脑后扎起了短短的小发揪,刚好盖住了让他朝思暮想的后颈,他盯着那块半遮半掩的皮肉狠狠咽了口吐沫,两个犬牙痒得钻心。
他是一只重度痴迷于温瑾的傻狗,他依旧没有对温瑾的反差产生怀疑,他只觉得他的温哥特别好看,无论是什么样的温哥,都特别特别的好看。
“温——呜!!”
“照着这几点练,不许想别的。”
眼见着袁灼的重点就要歪到别的地方去,温瑾放下手枪转过头去,两个人的护目镜撞去一起,天生高鼻梁的袁灼顿时痛得眼泪汪汪。
“专心些,把这个学好了再说别的。”
枪枪都在七环以上的靶子自动滑到面前,故意放水的温瑾拉着袁灼站到正中的射击位上,手把手的教他换上新的练习弹,很是无情的忽略了袁灼亮晶晶的目光
从某种角度而言,徐家严谨得不像是非法组织。
徐家手下的各个堂口都有徐三爷亲自的考核指标,以堂口从事的营生为参考标准,冲突多事情多的标准高,养老赋闲的标准低,但即便是最低标准,也要比A城警校的及格指标高出百分之二十,其数据精准度来自徐三爷当年读书时的亲身经历。
枪这种东西是看天赋的,刑岩是老天爷赏饭,百发百中,徐云升是老天爷和祖师爷一起追着喂饭,想打偏都难。
相比之下袁灼则显得惨不忍睹,兴许是老天爷知道他日后桃花比较正,于是就把本该把他那份饭一并给了他对象。
袁灼不适合用枪,从他握上枪的第一个动作,温瑾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袁灼终归还是年轻,他是个正在成长的Alpha,他没有完全驾驭好性征赋予自己的能力,更没法好好运用所谓的优势。
强劲的肌肉可以抵消枪械的后坐力,也可以导致动作变形,Alpha骨子里的暴戾成分能在一定程度上调动肾上腺素增加战斗力,也能作用在情绪的把控上,扰乱心境。
袁灼身上不稳定的因素太多了,他是个还没彻底换牙磨爪的野狗,以徐家的标准来看,他根本没到可以摸枪的程度,若是让刑岩来教,恐怕他一进门就会被刑岩单手拎着领子挂去旗杆上示众。
而且还会在脖子上挂个牌,上书三个大字——“我不配”
有关袁灼配不配的问题,在徐家内部话题榜的TOP位上稳坐了很长一段时间。
靶场的工作人员有一个算一个,打袁灼一进门就好奇得心里痒痒,甚至不惜为了一个中场送水的名额大打出手。
毕竟能够近距离八卦大老板感情生活的机会比闻到刑哥信息素的机会还少。
十几分钟之后,从一众人群中脱颖而出的小兄弟光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从靶场回到工作人员的休息室,闲到长蘑菇的兄弟姐妹们将他团团围住,一个个眼珠子发绿。
崇拜徐三爷的毒唯想知道这个袁灼靠不靠谱,看看自己日后有没有机会;磕了徐三爷和刑岩的想知道袁灼靠不靠谱,看看自己的CP日后有没有机会;而坚持徐三爷单飞,爱情算个屁的事业粉也想知道袁灼靠不靠谱,看看老板能不能放弃男人,带着他们再创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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