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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标记的金丝雀(近代现代)——chord

时间:2021-02-13 07:53:40  作者:chord
  “这世上跟你同样身高体型发型肤色甚至跟你有相似染色体的人都并不在少数……”白鹿忽然惊叫一声,“你做什么!”
  高扬从身后贴近他,双手在他腰间不安分乱摸。
  在原本就惨白过头的皮肤上搜寻一小道疤痕并不容易。伤口长合的新皮色差太小,仅靠肉眼难以分辨,高扬只得上手,“哎哎哎哥你别动,我摸到了!”
  白鹿转头,只见高扬的手指正好贴在他后腰下方一点的位置,那里曾是一处旧伤。他飞快转身,强制中断跟高扬的肢体接触,顺便瞪他,“你摸我干什么!”
  高扬举着双手求饶,“误会误会!我不是想非礼你!”
  白鹿瞪他,“那你想非礼谁?”
  “……”高扬一时语塞,“不是,哎那个……对,秦蔚!秦蔚他说你这里有道疤,我就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高扬当着面叫‘秦蔚哥’,出于礼貌;背地里跟白鹿一同叫‘秦蔚’,表示关系好。
  被吃了豆腐的白鹿并不打算轻易揭过,“他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
  “哥你别问了,我发誓你一定不想知道我们聊过什么……”
  白鹿虚着眼睛,挺胸抬头上前一步,逼得高扬无可奈何后缩半截。
  “其实我倒不好奇你身上有没有疤……我就是……就是想知道,秦蔚怎么知道你这里有伤……这种地方一般人见不着吧……”
  “……”白鹿被戳到痛处,终于露出破绽。
  高扬抓住机会,立马反跳,“哥,你和秦蔚是不是已经……哈哈哈哈哈哈我懂我懂,你不用解释!不就玩个成人摔跤嘛,理解理解!”高扬一脸‘大家都是明白人’的释然表情,十分体贴。
  白鹿并没被他情绪煽动,反而平静下来,“我们没有。”他连多一个字都懒得解释,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没……没有就没有嘛,来日方长,来日方长。”高扬被泼了冷水也不尽兴,可见白鹿毫无心思争闹只能悻悻转了话题,“秦蔚说他快回来了,我可想他了,哥,你想他回来吗?”
  白鹿不急不慢套好T恤,听不出是个什么语气,“还好。”不待高扬说话他就问他,“你是不是又让秦蔚给你买东西了?”
  “……”高扬惨败,逃似的溜出卧室,躲进厕所。
  秦蔚打了个喷嚏终于清醒了些。一小时前跟高扬聊完不久,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他好不容易摸到闹钟才意识到是手机在响。
  “哥,这么早啊?”
  “不早了,我这里天快亮了。”五分钟前秦冕才对接完这边的工作内容,迟滞的进度并不令人满意,“你的机票改签一次,事情做好再回来。”
  闻及此处,秦蔚窜出被窝差点蹦上天花板,“不能再晚了!都快圣诞节了,我要回国!”
  “过完圣诞回来不好么?”
  “不好!”
  “你出去几个月了,多留几天而已,怎么就不好。”秦冕只是随口问问,不料秦蔚态度坚决,“就是不好!下周,最晚下下周,我必须回来!不然就赶不上小鹿生日了……我答应他以后每个生日都陪着他,我不想食言!”
  “……”这下倒好,秦冕酝酿半天如何开头,倒是秦蔚自己主动提到白鹿,“先前的体检报告是不是都没看过?我从医院拿回来了,如果心里有数就少吃一点垃圾食品。”
  秦蔚赶忙争取,“你让我明天回来,我保证天天喝粥。”
  秦冕直接无视,“还有,我看见一份白鹿的报告,听说人是你带去的。为什么要做那种检查?”秦冕并没有看到任何报告,纯粹炸他。
  “……”该是没彻底清醒,秦蔚反应半天才想起几年前的事情,“哦……你说那个特殊检查啊?”
  秦冕故意激他,“酒吧去多假酒喝傻了吗?吃毒的人你也感兴趣?”
  秦冕将将开了个头,道行不深的秦蔚立马咬钩,“吃毒?没有啊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知道秦冕对白鹿抱有误解,他觉得在这个误解深不见底之前或许还能拯救一下,“毒检是顺便的,我当时让他做的是HIV。”
  秦冕刚挂电话,一条短信又窜进来。
  ‘秦先生先前描述的那种情况,我认为不是患者怕黑,至少不只是这样。很可能是对方心理压力过大,从而导致焦虑爆发。也就是心理不健康表现的一种形式,专业上我们叫它——惊恐发作。’
 
 
第二十四章 等着你的故事物有所值
  客人里面,向来男人居多。男士香水的可闻程度被白鹿私心划分成三六九等,淡雅,宜人,浓郁,要命。
  喜欢把香水当防晒霜抹遍全身的男人,除了脑子不正常的,剩下多半是自恋癌晚期。
  白鹿被精心改良的迷迭香熏得头脑发胀,不得不降低呼吸频率来保持清醒。
  魏总手中的雪茄快被他玩儿断了还没塞进嘴里。白鹿走神时不禁在想,不晓得雪茄的腥辣能不能盖得住这满屋子无法无天的迷迭香了。
  魏总留一头九十年代的知性中分,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问白鹿,“当初怎么想着改名字了,做鸭之后更头换面?”
  白鹿才接完上一个客人,好端端的休息时间被不速之客占领,表情淡得像宣纸上褪色的陈墨,“梅老板说难记,让改的。”
  “哈哈哈,这还真是他风格。”魏总暴发户出身,不懂得委婉,话糙得连个弯儿都不拐,“那你干净了也没改回去啊?父母给的名字就不要了?”
  白鹿实话实说,“人都这样了,没脸谈父母,以前的名字不高兴用。”
  魏总挨他坐着,没拿烟的手就自然放在白鹿大腿上,视线赤裸,意图不屑隐藏。
  白鹿也不转弯抹角,“我记得魏总对我没有兴趣。”
  会所这个地方,即使比别处高雅也不免落俗。喜欢嚼舌根的人哪里都有,魏总先前如何评价白鹿,他自然有所耳闻。毕竟‘矫揉造作的骄矜’与这里的观念,格格不入。
  “之前的确没有。可是对你有兴趣的人太多了,他们得不到的东西,我就想看看,我得不得得到?”人性本贱,比起自己喜欢的,有时就偏好别人求之不得的那一口。
  白鹿身子前倾,给人若有似无的压迫感,“魏总天性就喜欢甜美的姑娘,又何必较劲儿非要上手男人呢?男人可不比女人细腻,怕勉强不会有好体验吧。”若是现在不够强势,后面怕是免不了被欺负。
  隔着单薄西裤,魏总手掌上移,停在他大腿根处,捏了捏,“手感还是不错,未必不可以试试。”
  这不是白鹿第一次被占便宜,可碍于对方身份又不敢多事,怕给自己给秦蔚添麻烦。
  魏总收到一条语音消息,他当着白鹿的面就直接点开,嗲嗲的女声像在撒娇又像催促。白鹿忽然就想起他被人私下取的绰号,会走路的生殖器。
  “都说了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魏总的金屋还等着他回去,白鹿好生松了口气。
  一口大气还未松完,突然整个人就被推倒在沙发里。白鹿始料未及,眼前一黑,等反应过来时已被魏总扯下衬衫领口的两颗纽扣。
  魏总盯着男人漂亮的锁骨,下身悄悄***,“虽然有秦二少罩你,可得罪了我你也讨不着好。再想想,若是想通了,你知道怎么联系我。”一枚纯金的纽扣顺着魏总手指滑进白鹿胸口,“我这个人没有优点,就是大方。”
  魏总离开了,满屋子呛人的迷迭香还徘徊不去。
  迷糊之际,黑服在耳麦里告诉他,“白先生,下一个客人正在大厅等您”。
  大厅?
  他正纳闷儿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走下楼梯时竟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秦冕。
  心脏‘咯噔’一下,难不成大厅里的客人,是他?
  白鹿一时有点恍惚,上一次见秦冕是三天以前,似乎过了很久,又像只是昨天。秦先生先前说这周可能都没时间见面,若是临时有空会提前通知。没想到他的提前通知,竟是以分钟为单位。
  秦冕远远看见白鹿,优雅抬手。会所的灯光衬得男人愈发精致。有匪君子,如圭如璧。
  “秦先生晚上好。”白鹿耳根微烫,第一眼竟不敢看秦冕眼睛。
  “晚上好。”男人一身风尘仆仆,很轻易留给人才下飞机就匆匆赶来的错觉。秦冕面色微倦,可看白鹿的眼神并不敷衍。
  白鹿被他瞅得心虚,不由得又别开视线,“秦先生是工作路过,还是有事来会所?”他不自觉拢了拢敞开的领口,少了扣子总归不太自在。
  “不是顺便,是专程来找你。”秦冕目光犀利,视线落在白鹿欲盖弥彰的领口只一瞬,仿佛就已看透对方窘迫却不揭穿,“晚上时间突然空出来,就想来看看你。”
  白鹿侧身接过黑服递来的两杯service,一杯递给秦冕,“今晚秦先生想谈什么?”
  不比上回,秦冕一副有备而来的从容,“今天我不问,我想听你说。”
  “听我说什么?”
  “听你说你想告诉我的,你说什么我听什么。”
  “……”秦冕的套路对白鹿总是奏效,他似乎总能让巧舌如簧的男公关不那么游刃有余。
  两人沉默对视,像一场微妙交锋。良久,秦冕才轻挑眉毛,像是在问他准备好了没。
  “我有个条件。”白鹿终于拿定主意。
  “说来听听。”
  “我猜秦先生是想知道这几年里我和师兄的全部事情。我想通了,隐瞒没有意义,我都告诉你,不过谈话地点得由我决定。”
  对方的回答也出乎秦冕意料,不过他还是欣然接受,“没问题,你决定。”
  白鹿解释,“这笔交易支出不小,你是生意人,你知道这不是一项划算的好买卖。既然我收了钱,就得尽量让你看到物有所值,对不对。”
  “对。”这个理由秦冕倒是满意,声音沉郁温柔,“说实话,我也想更多了解你。”稍一停顿又补充道,“至少可以知道我弟弟会被什么样的人吸引。”
  “可是人永远不会只被一类人吸引。”
  秦冕脸露异色,“是这样吗?”
  白鹿言之凿凿,“是这样的。”
  “那就等着你证实给我看。”
  “证实什么?”
  “证实你的故事物有所值,让我相信你和那些人的确不一样。”
  白鹿不解。
  秦冕嘴角微挑,“至少在你之前,秦蔚没喜欢过正常人。”
  “……”
  秦冕看了眼时间,穿上外套系上围巾,“今晚我们去哪里,需要开车吗?”
  委曲求全的秦先生十分可爱,甚得人心,白鹿不自觉笑了,“今天开始,秦先生来见我都不要开车了。在你想知道的那些故事里,有双好鞋子能走路,就已经很奢侈。”
  离开会所前,白鹿将那枚纯金的纽扣交给身边的黑服,“刚才地上捡到的,不晓得是谁的失物,东西贵重,请妥善保管。”
  十八岁拿了驾照之后,秦冕再没有坐过公交车。过了晚高峰的汽车像一只收起獠牙的兽,尽管车内并不脏乱,秦冕依旧不太自在,对这份久违的陌生感。
  好在,身边还有白鹿。夜色中男人美好的侧脸和窗外一闪而过照进他眸里的霓虹都让秦冕眼前一亮。
  跟着白鹿穿过垃圾桶翻倒的无灯小巷,穿过城中心连防护栏都装不上的贫民窟旧楼,穿过腥味笼罩天空的海鲜批发市场,终于到达今晚的目的地。
  二十年前这里曾是本城最高的建筑,如今却成了一栋年久失修的待拆迁大厦。它挤在满目琳琅的新建高楼里,变身成了临时安置的三流人才招聘市场。
  白日里熙熙攘攘如鱼贯的人群在这里挑肥减瘦,一到晚上,空旷得像座鬼城。
  从大楼西面缺口的窗户可以轻易溜进来,两人摸黑着上楼,只靠手机微薄的灯光,最终停在通往楼顶天台的最后一关。面前的铁栅栏看上去锁死,栅栏后的铁门虚阖着,名存实亡。
  “锁住了。”秦冕体力比白鹿好,一路上不喘也不抱怨。
  白鹿深呼吸两口,搓了搓手,“秦先生听过一句话没?”
  “嗯?”
  “大力出奇迹。”白鹿直接动手,抓着看上去十分结实的锁链朝两侧拉开,‘砰’一声巨响,金玉其表的锁链应声断裂。
  “……”
  他又捻了捻指头上的铁锈,像个熟络的老司机,“锁芯坏了,使点劲儿就能掰开。离开时再把它戳回去,不会有人发现,以后还能再来。”
  “……”
  推开毫无难度的最后一扇铁门,盘旋门外的夜风互相追逐着灌进来,几步路就可以走到天台边缘。边缘砌着条颇有年代感的老式水泥墙,这种一米五的矮墙可以预防人无意跌落,却防不了人有心跳楼。
  “后面我说到的东西大多并不美好,秦先生得有个心理准备。”楼顶的风比想象中大不少,白鹿揣着手,不自觉把自己往大衣里缩了缩。
  “没关系,苦尽甘来,至少我知道结果是好的。”秦冕解下小巧的羊绒围巾,无比自然地系在白鹿身上。
  从天而降的暖意,带着若即若离的橙花香,白鹿的眼眶竟有些发烫。稍微嗅一嗅,还能闻到上面沾惹的,秦冕特有的身体气味。
  凛冽又温润。
  “谢谢。”白鹿苦笑,“黄沙之下该是沙子就是沙子,并不会因为挖泉人锲而不舍就长出泉眼。大多痛苦都没有尽头,人天生就是向死而生的动物。‘甘来’太奢侈,于我于秦先生,大概是两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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