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恶犬(推理悬疑)——机智的熊熊

时间:2021-02-22 12:22:47  作者:机智的熊熊
  然后他看到了长船侧面挂着的一排大红灯笼,其中几盏有规律地忽明忽灭,一看就不是风吹的,那老头不会无聊到点灯笼消遣——他在通过灯笼传递某种信息。
  这么理解的话,最初那次攻击便解释得通了。入夜之后,梁皓吩咐所有的船都不许点灯,不然只会在浩渺夜色中成为活靶子,他们劫到那老头的时候亦然,龙武营所有的船都隐没在黑暗中,隔上一里地都看不清,匪帮却在几百里外,精确地瞄准了梁皓所在的那艘船。
  他早该想到,能便于观察战场形势的地方,除了高处以外,敌方内部也不失为一个绝佳选择。
  此外,还有一些更明显的细节。
  那老头一个富贵人家的老爷,出门不带侍女,只带了几个其貌不扬的家将。温府的家将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个个身材魁梧气宇轩昂,可那老头带的人却是一水的瘦小,露在外面的皮肤极其惨白,一点血色也没有,活像一辈子没照过阳光,身上的衣袍也具是深黑,倒是与常年在水中活动的“水鬼”形象颇为接近。那老头让阮慕阳替他捡手杖时,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并不是一只养尊处优的手,那只手十分粗糙,指甲中还有经年的污垢,却没有与年龄相符的皱纹,想来是伪装的时候只在脸上贴了个面具,身上的皮肤没有照顾到。而阮慕阳用脚勾起那根手杖时,它的重量明显比一般的木制手杖要重许多。
  阮慕阳一边奋力游向前一边懊恼地想着,线索明明这么多,自己怎么没能早点发现?
  而他的身后,方才来时踩过的船已经四分五裂,在狂风暴雨似的轰炸中,伴随着熊熊烈火缓缓下沉,将士们的悲鸣不绝于耳,周副将带着的人已经没剩下几个了,还在舷墙边死守,梁皓带的小队也收到了波及,其中一艘被解体的大船砸中,当即支离破碎。
  他已经看到了船上的孙彪,迎风立在栏杆边缘,手里举着一个雕花的黄铜望远筒,对准的是龙武营残破不堪的战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身姿挺拔,除了脸上夸张的沟壑之外,未见一点老态。
  阮慕阳猛地从水中跃起,双手抓住栏杆,一脚踢向孙彪的后脑勺。
  人刚从水里出来时到底没有在陆地上灵活,他一动孙彪就发现了,往后一仰躲了过去,拍了拍衣服上溅的水,道:“小兄弟,我这衣服可值钱了,你要怎么赔我啊?”
  阮慕阳冷哼一声:“孙彪。”
  孙彪纳闷道:“奇怪,弟兄们都说我这身打扮很合适啊,怎么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呢?”
  阮慕阳没接话,孙彪便扶了扶下巴上稀松的胡须,自己接道:“哦,一定是因为你比较聪明。”
  说着,用大拇指在手中的拐杖上按了个什么,将那拐杖用力一甩,招呼也不打,直接朝阮慕阳扫过来。
  阮慕阳伸手去挡,手臂立即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感,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拐杖竟然变成了一把金闪闪的剑,剑锋上正滴着他的血。阮慕阳手中没有武器,只能翻身躲过。孙彪一招未中,立马翻手接上另一剑,他的动作不比梁皓慢,阮慕阳躲虽躲得过,小臂受了伤,也无暇扭转形势。
  这时,舱里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匆匆出来查看情况,还未有所动作,就被孙彪吼了回去:“别在这儿裹乱,继续传信,他们撑不住了,别浪费火炮了,直接过来收拾收拾残党就行了。”
  那人愣了一下,见自家老大没落下风,转身回了往舱门走去,他走到门口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却感觉腰上一空,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佩剑已经到了那年轻人手中。
  阮慕阳匆忙举剑挡下孙彪的当头一击,孙彪低头看着他笑了笑,道:“小伙子有点本事,跟着那黑夜叉有什么出息,不如以后跟我?”
  梁皓到底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许多人都识得他的样貌,所以他除了贴假胡子弄假刀疤以外,还把脸涂得极黑,看来已经有热心人替他想好了名号。
  孙彪言罢,却没给人家任何回答的机会,挥剑在刚才砍的地方上又砍了一次,清脆的金石之声响起,阮慕阳握剑的手被震得颤动不已,手里的剑断成了两截。
  他忽然想起梁皓说他打架太讲究道义了,适合当个大义凛然的江湖游侠,做驰骋疆场的将军还缺点火候。在战场之上,只要是能取胜的手段,甭管上九流还是下三流,直接往敌人身上使就行了。比如说,最基本的,靠说话转移对方的注意力,阮慕阳听是听了,也往心里去了,到底是没使过,别人往他身上一使倒是立马就中招了。
  不过得益于天生快于常人的反应速度,他调整得很快,孙彪第二剑劈下来的时候,他飞快地一矮身,一条腿扫向孙彪右侧——他右腿受过伤,方才的对战中虽然表现不明显,但能看出来他一只在刻意避免用右腿发力,显然是没好全。
  孙彪被他这一脚扫得措手不及,向后一跃勉强躲过,落地的时候却没站稳,连连后退了几步,孙彪冷笑一声,道:“小子,我原本看在你方才替我捡手杖的份上,还打算留你一命的,不过现在么——”
  他一个错身躲过阮慕阳劈来的一掌,阮慕阳见他用右侧对着自己,抓住机会攻他下盘,却见孙彪猛地抬起右腿,利落地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拿金剑点地,落在他三步之外,冷冷地接上最后一句:“改主意了。”
  阮慕阳低头一看,自己胸口上多了一个血口子。方才那一招阮慕阳终于看清了,原来孙彪右膝盖下连着小臂粗的金属义肢,上粗下细,底部锋利异常,从伤口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可以确定,那义肢上涂了毒。
  阮慕阳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背景是一片燃烧的船,匪帮的先遣队已经离梁皓带的小队很近了。
  时间不多了。
  恶魔曾在他耳边低语:“抱着必死的觉悟召唤我,我就会来帮助你。”
  他缓慢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原本干净的眼里竟然布满了血丝。
  “好像不太妙啊。”孙彪感觉那眼神不太对劲,没给他太多时间,伸脚在船舷上一蹬,再次冲上前,手脚轮流发难,打算速战速决。可眼前这年轻人的动作却比方才还要快,连续几十招下来,竟然只割破了他的衣袖。
  反倒是孙彪落地的瞬间被阮慕阳钻了空子,一个手刀自下而上,将他半边手臂都震麻了,手中的剑脱力落在地上,眼见阮慕阳又要扑过来,孙彪仓惶后退,却见阮慕阳迈了一步就停止了动作。
  孙彪松了一口气,药效终于发作了。
  就在孙彪一脚踩进阮慕阳的胸口,准备补上第二脚的时候,听见那黑夜叉冲他吼道:“孙彪,你他娘的要是敢踩下去,爷爷保证把你捅成马蜂窝!”
  孙彪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会,再次下脚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叫道:“将军,小心!”
  他再次抬头看过去,见一个头发烧焦的水匪突然冲出来挡在那黑夜叉背后,替他受下了背后刺过来的一刀,肩膀立即淌出血来。
  “周旬!”梁皓大呼一声,一拔剑将那倒霉的水匪的脑袋削了下来,把他的尸体踢向他刚刚爬上船的同伴,一个飞身冲向前,明晃晃的长剑一旋,围着他的五六个水匪竟然同时倒地了。
  孙彪常年混迹草包堆中,被他这漂亮又凌厉的身法惊艳了,痴痴看着他冲上自己先遣队的船,长剑飞快地旋转,只看得到一个雪亮的残影。船上的弟兄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利落地割了喉。
  孙彪心中隐隐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颤声自语道:“将军?”
  “我家将军帅吧?”孙彪见那替黑夜叉挡刀的水匪冲他“嘿嘿”一笑,道,“给你介绍一下,那位是镇南军第一光棍,龙武营梁皓是也。”
  孙彪难以置信地惊呼道:“什么?龙武大将军梁皓?”
  梁皓原先也不知道自己在土匪窝里也这么有知名度,周围人一下都停止了动作,或惊惧或戒备地望着他,索性扯掉了下巴上的假胡子,立在船舷高处,对四下朗声道:“我乃镇南军龙武营梁皓,奉命缉拿匪首孙彪,不迁怒他人,此时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协助捉拿孙彪者,重重有赏,要是有谁不相信,可以来试试我的剑锋利不锋利。”
 
 
第42章 慕月之阳(6)
  匪帮到底只是个靠利益维系的脆弱王国,孙彪自己有理想有追求,不代表别人都有,梁皓一席话说完,黑夜叉摇身一变,成了白夜叉,梁皓以一敌百的事迹他们也听说过,一般人都有点怵他,没多久就有人放下了武器,还有人直接跳进水里逃命去了,剩下的大部分人虽然举着刀,却也没敢轻举妄动。
  “一群饭桶,”孙彪暗暗咒骂一声,高喊道:“别做梦了,你们手上沾的是镇南军将士的血,他怎么可能既往不咎?搞清楚你们的立场,我才是你们唯一的退路!”
  大半水匪们本来就半信半疑,被孙彪这么一喊,才如梦初醒,就有几个不长眼的亡命徒朝梁皓砍了过去。有一就有二,单个对付起来虽然不费吹灰之力,可人堆得多了,梁皓难免有点左支右绌。孙彪见梁皓被死死缠住了,偷偷拣起剑,摸到栏杆边,准备跳进水里溜之大吉。
  “不好,孙彪要逃!”周旬一直盯着孙彪,他一有动作就发现了,无奈小船上的机械浆坏了,划船只能手动,而他一只胳膊动弹不得,只得用一只手划浆,速度奇慢,方向还不准,显然已经来不阻拦。四下望去,龙武营的将士皆困于死斗,无一人能脱身出来。
  孙彪攀上栏杆,正欲一跃而下时,脚踝却被一只手狠狠抓住了。
  他回头一看,撞见一双红得似要滴出血来的瞳。
  阮慕阳不知什么时候爬过来了,胸口的大洞正汩汩往外冒着血,脸上的表情却说不出的狠戾。甲板被他流出的血染红了一片,他一半脸沾上了鲜血,另一半脸却被才冒头的月华照得惨白无比。
  看起来就像一只自地狱深渊爬上来的恶魔。
  孙彪心惊肉跳地抬起右脚朝阮慕阳踹下去,一脚踩了个空,下一刻,自己却被他狠狠摔在了甲板上。紧接着,钢铁般坚硬的拳头落在孙彪身上,他很快就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一阵哀鸣之后,彻底失去了意识。而他在整个过程中甚至都没能看清阮慕阳是如何动作的。
  “慕阳,停手!他快死了!”周旬终于赶到,用一只胳膊艰难地攀上甲板,就看到孙彪的惨状,慌忙上前拉住阮慕阳。
  可他的手刚搭在阮慕阳肩上,就被他一把挥开了,周旬这才看清他血红的双瞳。
  阮慕阳不大对劲——得出这个结论后,周旬本能地退开几步,却已经来不及了,阮慕阳双手成爪向他扑来,他的手上沾满了孙彪的血,眸中不见一丝清明,喉咙里还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就在阮慕阳的手离周旬的脖子还剩不到一寸距离的时候,忽然头一歪,毫无征兆地倒下了,周旬眼泪汪汪地看着阮慕阳身后举着手刀的梁皓:“梁将军,我愿一生追随您!”
  “唔,”梁皓少有没揶揄周旬的时候,含混地应了一声,拎起地上被他打晕的阮慕阳,喃喃道,“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阮慕阳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屋中充斥着药味,看布置像是个医馆的内堂。他艰难地活动了一下身子,惊动了守在一旁的将军。
  “醒啦。”梁皓给他倒了一杯热水递了过去。
  “师父,这是哪儿?”阮慕阳准备起身,胸口陡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忍不住“嘶”了一声,额上冒出许多青筋。
  梁皓在军营里糙惯了,在照顾人方面完全就是个二愣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叫阮慕阳躺回去,自己挪到他床边,道:“这是文峡镇上的一家医馆,你胸口受了伤差点嗝屁,得好生修养一段时间了。”
  阮慕阳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我躺了多久了?孙彪抓到了吗?大家怎么样了,都还……好吗?”
  “你这小子怎么一醒来这么多问题?”梁皓用少有的正经语气答道,“你在这儿躺了五天了,孙彪抓到了,匪帮也瓦解了,还有一些志愿入军籍的,现在正在帮我们搬空孙彪的家底。大家……兄弟们死伤过半,还有八人至今没找回来,老周右肩被捅了个对穿,下半辈子能不能使剑还未可知……”
  说着,梁皓微微垂下头,用他那疤痕横生的大手捂住脸,阮慕阳似听见了一声很长的叹息。
  两厢沉默许久,阮慕阳才再度开了口:“师父,对不起。”
  “你向我道歉做什么?”梁皓努力扯了扯嘴角。
  阮慕阳的声音像是低到了嗓子眼里:“如果我早点发现孙彪的身份,说不定就不用死这么多人……”
  “按你这么说,最应该问罪的人是我,是我这个大将军无能,才折了这么多兄弟,”梁皓赶在阮慕阳将要反驳之前截断了他的话音,“战争本来就是这样,损兵折将几乎是无可避免的,你该考虑的是怎么在折损最少人的情况下打败更多的敌人,这一战虽然惨烈,但最终还是我们胜了,收了三百水兵和七八艘战舰,几百门火炮,刀剑无数,东海水师的战力翻了一倍,镇南三军的军备也有了保障,拿我龙武营四十多将士的命换这些,值了。”
  梁皓顿了一下,垂眼看着阮慕阳,沉声道:“慕阳,比起这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交代。”
  阮慕阳倏然愣住了。
  梁皓也不着急,就这么安静地注视着他,眼前的青年看起来依旧文质彬彬,受伤之后脸上不见血色,还带有几分纤弱之气,双眸如一池波澜不兴的湖水,像是能将世间万物都囊括其中。
  梁皓还是头一次认真地审视阮慕阳,才发现他居然生了一双这么深的眸。所以,他才不敢相信,那月光映照下双目赤红形如恶鬼的怪物,竟然和眼前温润如玉的年轻人是同一人——孙彪差点被他当场打死,只堪堪留了微弱的一口气,还能不能醒来都难说。
  将军的眼神纯粹而平静,不带一丝杂质,没有料想中的怀疑、责怪、错愕、震怒,只是平静的,好似一串聆听了数百年诵经声的陈旧佛珠,光是看着就能叫人心平气和。阮慕阳忍不住想,或许可以把自己的“恶”揭露给他。
  梁皓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强烈责任感,让他无法对自己置之不理,说不定会出于同情而更加关注他——这是一个好机会,加以利用的话,说不定能成为当上大将军的捷径。
  阮慕阳在脑中构思说辞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算计的对象是第一个承认自己的是“男人”的人,是日日夜夜教他念书习武的人,是会为了他纡尊降贵去拜访一个平民的人,是一个对他毫无保留的人。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