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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犬(推理悬疑)——机智的熊熊

时间:2021-02-22 12:22:47  作者:机智的熊熊
  阮慕阳一边倒茶一边答:“对不起,主人,昨天清洗茶杯的时候不小心摔破了两个。”
  一个是温烨喝过的,一个是温烨摸过的。
  当然,并不是不小心摔破的,其实阮慕阳自己也说不清这么做是出于什么意图,包括他昨天突然插的那句话,他很清楚在主人交谈的时候不应该做出这么僭越的举动,可大脑还未思考,身体就先一步行动了,在那之后他仔细思索了很久,认为这属于一种不够成熟的表现,与小孩子得到了珍贵的玩具,不想和别人分享的心情是一样的。
  只是他忘了“不想和别人分享”这一感情,是不分年龄的,那时的阮慕阳,只是觉得自己没用而已。
  “破了就破了吧,几个杯子而已,咱家还没穷到这种地步。”温初月那时候背对着温烨,并不知道他碰过几个茶杯,也就没往深处想,只是觉得阮慕阳有些心不在焉,以为他是为了摔破茶杯的事情在认真的内疚。
  温初月能揣测阮慕阳的心思,多半是依靠一些动作的细节,例如他刚刚倒茶时的动作比平常要僵硬,虽然最能直观表达情绪的脸上基本看不出什么,但他毕竟还是年轻了些,身体的动作往往能泄露一些端倪,只是这方法过于片面了,偶尔也有看岔的时候。
  阮慕阳并没有为摔破茶杯产生一丝一毫的歉意,他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要一个人照顾好主人。
  隔天阮慕阳就弄了些工具开始修葺院墙,小梅来送饭的时候,被围墙上茂密的藤蔓中探出的绿脑袋吓了一跳,险些打翻那两人一猫的午餐。
  那绿脑袋见了小梅,低声唤了句:“小梅姐姐。”
  “慕阳?”小梅听出了他的声音,手忙脚乱地拎起食盒,靠近围墙仔细看了看,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在干什么?”
  阮慕阳骑在一个木梯上,半个身子埋在绿叶里,头上也横七竖八插了几根枯枝,脸上不知道怎么搞的,糊满了绿色的污渍,只有一双眼睛还是漆黑的,模样比街头卖艺人的猴还要邋遢,偏偏本人还毫无自觉。
  阮慕阳挥了挥手上的镰刀:“我把这些藤子砍了,把院墙修补一下。”
  “这院墙塌了许久了,不补也罢,况且你一个人也做不来,”小梅进了院子,绕到阮慕阳身后,“慕阳,先下来吧。”
  阮慕阳艰难地从枝叶中退出来,一边整理衣衫一边道:“听闻东海起大风摧毁了许多宅子,近来每逢风雨,这院墙便摇摇欲坠,修补一下,总是放心些。”
  小梅闻言笑了笑:“你担心那么多干啥?我在渝州城生活了这么多年,可没见过能把房子摧毁的大风,再说了,你要是真担心,回头让你家主人给大少爷捎个口信,在府里找人来修便是,你一个人要修到什么时候去?”
  在听到“大少爷”三个字后,阮慕阳手上的动作忽然一滞,垂下眼,看着小梅一字一顿地说:“小梅姐姐,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小梅一瞬间像是从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厚重的压迫感,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时,依旧是一个神色淡漠的少年,正面无表情地摘掉头发上的枯枝。
  “小梅姐姐,你退后些,这□□不太稳。”
  “哦,好……”小梅仍在恍神之中,只嘴上应了,脚下并没有动作。
  “小十七,怎么样了,下来休息会儿吧,”温初月忽然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抬眸一看,先是看到了傻站着的小梅,然后才顺着小梅的视线看见了骑在木梯上的阮慕阳,这一看便笑出了声:“哈哈哈……小十七,你那模样可真是有趣得紧,原来你还有演猴的天分,我竟然都没发觉……”
  虽说温烨印象中的温初月并不爱笑,但在阮慕阳看来,温初月其实是很爱笑的,他见过温初月各式各样的笑容,冷笑嘲笑讪笑皮笑肉不笑,抑或是像此时此刻这样,毫无阴霾的、爽朗的笑。
  温初月安静坐着的时候,就像一幅绝美的画,美虽美,却不似凡间之物,自然而然带了几分游离世外的疏离,好像远天绽放的烟火,无论怎么伸手都无法触碰,可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泪痣浮上眼尾最显眼的位置,光影在他眸中交错,便有了真实感,像是画中人突然鲜活起来,就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阮慕阳丢失了半拍心跳,紧接着,身体失去了平衡,悲剧发生了——他连人带□□朝下倒去,倒下的方向正好站着愣神的小梅。
  “哐当”一声巨响,石桌上午睡的桃子被惊醒了,它警觉地抬头四处看了看,发现无趣的小子和常给它送饭的姑娘倒在地上,而自己的主人在一旁冷眼看着。多半是那愚蠢的人类笨手笨脚的缘故,昨天他才摔碎了杯子,桃子懒得理会那边的惨状,弓了弓身子,站起来看了看自己的食盆,那里居然还是空的。
  桃子扭着屁股回头不满地朝主人“喵”了一声,却发现主人脸上已经换了一幅表情。
  “慕阳,小梅,你们怎么样?”温初月脸上的担忧任谁都看不出破绽,他快速转着轮椅往两人的方向移动,因为太过焦急的缘故,没留意到前方的障碍物,一个轮子碾到一颗小石子,温初月一个趔趄,险些连人带轮椅摔倒在地,看得阮慕阳心头一颤。
  “主人,你别……嘶……你别过来,我没有大碍。”阮慕阳倒下的一瞬看到了下方的小梅,用力把□□往后一蹬,将自己挡在小梅和□□中间,落下时正好把小梅护在身下,而□□就砸在他的背后,让他动弹不得。阮慕阳尝试撑了撑身子,背后立即袭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阮慕阳咬了咬牙,艰难地朝小梅问道:“小梅姐姐,你怎么样?”
  小梅这才完全回过神来,扭头看了看护在她身前的单薄少年,眼泪顿时盈了眶:“我没事……慕阳,你怎么样?”
  小梅伸出还能活动的左手,朝阮慕阳背后探去,先是摸到了表面粗糙的木梯,被那上面横生的倒刺扎了一下手,然后才摸到他被什么温热的东西浸湿的衣衫。
  她看了看染红的手心,声音便抑制不住颤抖起来:“慕阳,你,你流血了……”
  “没事……”这种事情他自己也知道,多半是掉下来的镰刀划伤了,再加上木梯太旧了,横出许多倒刺,借助倒下力猛地刺进后背,他只感觉整个后背都火辣辣的疼。
  小梅猛抽了几口气,艰难地往外挪动身子:“慕阳,别急,我这就来帮你。”
  小梅到底只是个小姑娘,一见血,心里就乱成了一团,声音带上了明显的哭腔,眼泪不停地往外冒,洇开了脸上的粉黛。
  “小梅姐姐,你快点,我要撑不住了……”
  小梅半个身子被阮慕阳压着,他艰难地杵起双臂,给小梅腾出一点空间,方便她移动,只是他还承着一个木梯的重量,这个空间相当狭小,再加上小梅受到了惊吓,四肢处于严重无力的状态,因此移动的速度异常缓慢。
  就在阮慕阳快要坚持不住,即将轰然倒地的时候,忽然感到背后的重量一轻,紧接着,肩膀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托住。
  阮慕阳惊讶地转头看过去,他从未察觉温初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阮慕阳是坐在温初月的腿上被运回房的,温初月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搂着他后背没受伤的地方,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护在他腰上,好让他保持平衡。
  小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帮着把阮慕阳抬到床上,照温初月的吩咐准备了热水和药箱,便被温初月冷着脸逐出了房门。
  小梅的印象中,温初月待她一直是温和的,虽然偶尔凶她两句,但从未真心生她的气。温初月刚到温府的时候,因那一头异于常人的白发和清秀异常的长相,滋生了许多不好的传闻,府中下人们总爱嚼嚼舌根,说他是祸星,是不祥之人,白狐转世等等诸如此类。
  久而久之,谣言越传越广,下人们都不愿意与这位来历神秘的少年接触,他却一点也不计较,从来不为自己争辩,好像那只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倒是温烨,一回府就要大发脾气,还把几个爱说闲话的丫鬟逐了出去。
  而小梅打小就颇有探索精神,虽然总是被灌输各种关于温初月的谣言,但她坚持没亲眼见过的事绝不轻信,所以,她对温初月展开了长期的观察——
  那时候小梅还年幼,管家照顾她,每天只分给她一点简单的杂活,她早早干完活之后就会故意到东亭附近玩耍,借机看看温初月,一段时候后,小梅发现他既不像不祥之人,也不像白狐转世,他像每一个同龄人一样,会说会笑,不饮少女的血,和他对视脸颊不会溃烂,一个人独处也不会露出尾巴,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少年,不过是发色与众不同,相对同龄人更安静一些。
  在温初月双腿受伤后,谣言传得更恶劣了,他移至别院养伤,温乾对他不闻不问,只叫老管家派个人每天给他送饭,本家的下人都不愿意承担这个简单的工作,还是小梅主动站了出来。温府到别院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小梅平日很少出府,第一次去送饭就迷了路,绕了好久才找到别院,到的时候食盒都不温了。
  小梅清晰地记得那天她慌慌张张闯进院中的时候,温初月就坐在那棵大槐树下看书,她紧张地看了眼温初月,小声道:“对不起,朗公子,时辰延误了,饭菜都凉了。”
  他放下书冲他笑了笑:“没关系,谢谢你,是叫小梅吧?”
  小梅从未和他搭过话,他却记得小梅的名字。
  小梅就呆立在一旁看他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冷掉的饭菜,放下筷子后又向她道了一遍谢。她走的时候,温初月问她:“你不怕我吗?”
  小梅很认真地摇了摇头,答:“朗公子,您只是发色跟常人不一样而已,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愚昧的世人就是这样,总认为与别人不一样就是错的。”
  温初月被她小大人似的语气逗笑了:“真不知道你这老成的语气跟谁学的,行了,快回去吧,天快黑了,可别再迷路了。”
  小梅道了别,临到门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看见温初月撑着头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年幼的小梅并不懂那笑容的含义,只隐隐觉得有些怪异。
 
 
第8章 人面桃花(8)
  小梅风雨无阻地给温初月送了三年饭,两人的关系也日渐和谐,不像其他主仆那么尊卑有别,说是朋友也不为过,这三年温初月从未给过她那样一张冷脸。
  “你出去。”他没有叫她的名字,也没多解释,就那么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双手在药箱里翻找,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小梅却不禁打了个寒颤,觉得盛夏的暑气在这简短的三个字里消散得干干净净。
  被温初月赶出房门后,她擦了擦眼泪,一个人拿上扫把簸箕回到院中收拾翻倒的食盒,里面的饭菜撒了一地,桃子正在上蹿下跳地挑拣食物。小梅索性放下扫帚,坐在地上,等桃子吃好了再收拾,坐着坐着,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比起受伤流血更让她伤心难过的是,刚才的温初月让她感到无比陌生——他甚至都没有关心自己是否受伤。
  阮慕阳其实伤得不重,毕竟只是个陈腐的木梯,压不断他日益强健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勉强能走,不该让身娇体弱还身有残疾的主人抱他进屋,可温初月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句“别动”,那语气并不是在与他商量,说完,还伸手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阮慕阳便只能乖乖靠在主人肩头不说话了。
  那是一个略显单薄的肩头,不怎么结实,像是一压就会坏掉似的,阮慕阳不敢把全部的重量压上,自己提了一半力气斜靠在温初月肩头,视线停留在他下巴的轮廓上,轻轻嗅着他发上的清香。
  阮慕阳有些不舍地从那肩头下来时,才发现自己被运到主人房中了,还被放在温初月的床上。小梅出去以后,温初月就熟练地从药箱里找出剪刀,开始剪他后背上和血黏在一起的衣服。
  他一言不发,手上剪刀舞得飞快,阮慕阳面朝下躺着,只听得到剪刀开合与布帛撕裂的声音。温初月一沉默,阮慕阳就踏实不下来了,安慰也好责骂也好,只要他开口说句话,他就能通过言语看出一点端倪,知晓他此时的想法,可他偏偏不开口,只是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好像剪衣服是个极精细的活。
  于是阮慕阳忍不住扭头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才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头就被一只手按了回去,温初月敛了敛神色,道:“别乱动,不小心刺到你我可不管。”
  还好,还是惯常的语气,虽然带着几分嗔怪,但还是能听出言语间的关切之意。
  阮慕阳把头埋在软枕上,瓮声瓮气地说:“主人,对不起,是我错了。”
  温初月手上没停,轻笑了一声,语气颇有些玩味:“哦?你哪儿错了?”
  “我不该这么不小心,连累了小梅姐姐,浪费了主人和桃子的午餐,”阮慕阳顿了顿,嗅了嗅软枕上残留的浅淡清香,接着道:“还让主人费心,污了主人的床榻——啊!”
  他话音还未落下,温初月忽然往他背后的伤处洒了一通药水,一阵灼热的痛感猛然袭来,尾音便落成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温初月手上动作没停,冷哼一声,道:“不就是个意外吗?你们这些小孩子一个个说话都跟大人似的,一点都不可爱——忍着点啊,你这儿扎进了一个很长的钉子,我要给你□□。”
  直到温初月替他处理完伤口,阮慕阳都没再叫过一次痛,他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地趴着,要不是背上还有一块绽开的血肉,温初月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是他错了,何止是不小心,简直错得一塌糊涂。错在急躁,太过急于证明自己,错在逞强,明显做不到的事情却偏要去做,错在自大,明明就还是个孩子,却总觉得自己能做很多事,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只因为两个字——弱小。
  因为弱小,因为成长的速度太慢,想做的事做不到,想保护的人保护不了。
  相对于疼痛时隐忍不发的人,温初月更喜欢疼痛时会哭会叫的人。后者简单好懂,易于操控,见到自己珍视的东西被破坏时,会露出相当不错的表情,只要掌握一定的诀窍,把握好节奏,就能轻易将其击垮,就像往透明的水杯里灌水,什么时候水会溢出来,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前者不一样,前者更像是一个加了盖的陶瓷茶杯,不知道水有没有灌进去,也不知道杯中的水到哪儿了,可能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刻,端起茶杯,忽然被溢出的水烫伤双手,被茶杯落地迸裂的碎片割伤皮肤,更糟糕的是,有些碎片甚至能深深嵌进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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