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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有红尘(GL百合)——安度非沉

时间:2021-02-25 14:12:29  作者:安度非沉
  宁珏面前的谢一尘变成了一团无解的问题。
  谢一尘微微弯腰,双腿支撑不起身体,她还是迈出第二步。
  右脚在地上艰难地挪动着,摩擦力似乎变得无限大。
  她似乎抬不起来,但仿佛又要用千钧之力提起它,它在地上显得无比沉重,她艰难地挪动它——
  淑姨从菜市场回来,钥匙插入锁芯,钥匙串上的声音哗哗一响。
  谢一尘仿佛受了惊,双腿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似乎再也拿不出一分力气去维持站立的姿势。
  她跌了下来,跌在宁珏身上。
  那神性的静谧的氛围碎裂了,谢一尘颤抖起来,盯着自己的腿,仿佛它们从远处嫁接过来,极其陌生。
  宁珏探手去够电话,谢一尘忽然摇着头:“不要告诉姨妈,我……我不知道怎么站起来的。”
  “很简单,因为我啊。”宁珏指了指自己。
  谢一尘愣了一下:“什……什么?”
  “我来了,你就能站起来了,所以哪怕我每天背着你走来走去,也是比别人有用的。”宁珏再次拿起橡筋绳,谢一尘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好淡淡地笑笑,垂着眼:“宁珏。”
  “嗯?”
  “你想学跳舞么?”
  “就因为我懂白娘子吗?那你怎么不去让那个写评论的作家跳?”宁珏出口又是恶言,可声音却细弱了下来,好像在和谢女士相处,戴上了淑女的面具。
  谢一尘的手指从肩膀挪到眉眼之间,冰凉的手指搭在宁珏眉心,指尖探查这张脸的五官,宁珏闭着眼,脑袋微弱晃动地躲她的手指。
  “你像她。”下了结论。
  宁珏嗯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把谢一尘抱起来放在轮椅上,和淑姨打了声招呼。
  这才接了话头:“像谁?白娘子啊?你见过她么?”
  “我见过她,我在镜子里看见她……”
  这话有点儿自恋,好像天底下除了她谢一尘就没有一个合格的,她心目中的白娘子似的。可这话实在戳中了宁珏的肺管子,戳得她一阵目眩神迷。
  她想象得到谢一尘站在镜中与自己的角色沟通的氛围,像是旁观者观看一场盛大的自己的表演。她不觉得可笑,她渐渐认同了,想了一想:“你怎么能拿我当你的替身呢?就因为你觉得我懂你的白娘子?不,我非说我是许仙呢?大家都长了嘴,还不是随便说?”
  “不是替身,是白娘子,就是白娘子——只有这一个!”谢一尘急切地拉住了她的袖口,几乎扯得领口的衣服也跟着往下掉。
  “哦,可我十八了,我怎么能跳舞?骨头都长硬了,我还天天操心别的事,不像你这么热爱,我哪有空?到时候我把这件事当了消遣,你又不知道要怎么想,我不是你,我心里千千万万个白娘子,和你的奔头不一样。”
  宁珏坚定地拒绝了,把谢一尘的念头掐得灰也不剩。
 
 
第24章 灯下
  宁珏拒绝谢一尘关于跳舞的邀约。
  其实那跳舞两个字, 背后指代什么呢?是说要她起舞呢?抑或只是一问?宁珏不去多想,担心自己想多,也被拉入那种氛围中, 对谢一尘过多地关注了,就忘却自己的事。
  祭祀之外总还是有柴米油盐的。
  她格外地买了二斤板油熬出一搪瓷缸子的猪油, 白皙柔滑地舀出来, 炒芥菜, 拌面条,加了两颗荷包蛋, 等许立文收工进门,屋子里一股家常的味道。
  他一回来,看见床上伸直双腿的宁珏, 看宁珏把脸枕在小方桌上, 两条腿搭在床沿漫不经心地晃荡。桌上是一碟菜一碗猪油拌面,还奢侈地加了蛋。
  “你昨晚怎么没回来?”他边脱外衣边问。
  昨晚,宁珏在谢家留宿了, 这边没有电话, 宁珏也没有那向谁汇报的心思。
  她恹恹地抬眼皮,等得厌烦了,留不出好脸色:“出去找野男人了。”
  “你这什么话……”许立文不高兴,今天在剧组里受了气,不知道谁总是看他不顺, 借着拍他挨一耳光的戏, 重拍了十七八回,他的耳光实打实受了好多个,陪着笑,点着头, 演戏嘛真打几个耳光怎么了?可他实打实地不高兴了,这是什么电视剧?也就是个破情景喜剧,什么情景喜剧?谁听说过?在平都的时候能扇他的有几个?
  在平都他是人中龙凤,来了这儿,还得从一条鲤鱼做起……眼下,他还在砧板上呢。
  他忍气吞声,回来被宁珏喷了枪子儿,忍了一句,男子汉气概忽然喷涌而出:“找谁去了?”
  “就是大街上随便找的。”宁珏像往常一样胡扯,她非但去做了正经事,她还见了正经人,可她不喜欢被这样盘问,就咬准了自己漫不经心的口吻。
  “我问你找谁去了?做什么去了?”许立文拔高了声音。
  宁珏看出他今天不顺,搓了搓脸:“吃饭吧。”
  她让开床上桌子,许立文看了一眼,忽然脸色极其难看。
  宁珏平时哪里会这样悉心照料他给他做饭?平时顶多是吃剩下留给他——今天怎么忽然转了性子?除了理亏心虚怎么会这样做?
  他立即感觉出自己抓到宁珏的把柄,抓到她道德污点的小尾巴,大声吵了起来:“我不吃!你昨天到底干什么去了?去谁家了?睡哪儿了?”
  宁珏立即不耐烦,她向来不擅长哄什么人:“爱吃你不吃,在这儿发什么疯?”
  “你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我问你几句怎么了?”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上大街找了野男人跟野男人睡了一觉然后回来了你听不懂中国话?”宁珏站起来在地上寻找鞋子,肩膀却被狠狠一推,猪油拌面跌在床单上,染出一块粘稠的酱色,她趔趄了一下,脑子忽然不那么清楚,混沌了一下。
  许立文推了她,好像把一盆娇嫩的花砸碎在水泥地上。似乎也被自己吓到了,但心里的野兽冲撞起来是有惯性的,他暂且刹不住车,一手叉腰,气势凶狠:“你看看你自己说话的态度!能不能好好说话?我问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儿了?”
  脑子混沌,宁珏低着头没说话。
  许立文说:“是我把你从平都带过来的,你来了这边自己都干点什么,我就问问怎么了?谁知道你平时都做什么勾当。”
  宁珏试图冷静,用一场清风吹掉脑子里的阴霾。这段时间大家的压力泰山压顶,但压力看不见摸不着,只知道住久了就喘不过气。
  是房子,是未来,是工作,是一张张人民币,是衣服,是气度,还有生活密不透风的一切。
  他们都喘不过气,宁珏试图从中抽丝剥茧出今天许立文发火的原因,然后思考自己的问题,她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
  但思考中止了,她没说话,被认为是理亏,被认为是默认。
  沉默让愤怒烧起,许立文拿起桌子推开,要扯起宁珏的衣领子:“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
  啪——
  宁珏抡圆了胳膊给他一巴掌。
  他被扇耳光的记忆卷土重来,一二三四……啪,action……
  “你——?”他气结,愤怒达到最高峰,就势压在宁珏身上,他有结实的拳头,他有强韧的身体,他回敬了宁珏一下。
  然后宁珏的脸忽然模糊,变成导演,变成制片,变成场记,变成摄像,变成演员,变成灯光,变成剧组烟熏雾绕中的每个面孔,每个人都给他压力,给他气受,他恨他们不把他好好对待,他又砸下了一拳。
  通天的快意袭来,四肢百骸都舒服了,他挥起拳头又打她两次,然后——然后他下腹传来急促的,剧烈的疼痛。
  宁珏踹他那里!
  剧烈的疼痛让他猛烈地收缩自己,好像被烫熟了的虾,面色青紫,脑子忽然明白了……他做了什么?他打了宁珏?就因为几句话?他忽然急白了脸,要解释一二,宁珏已经跳下床,没有看被他踩在脚下的布鞋,赤着脚走了出去,把一缸子凝固的猪油都砸在地上。
  顶铃桄榔,砰砰擦擦,她走到哪里摔到哪里。
  他急切地要追上她,然而她走到外面的时候,终于从腰带抽出一把刀。
  在平都的时候,宁珏就随身带着的,现在它亮了相,寒光凛凛。
  “我不问了!我不问了!我是瞎了眼……”他立即给她跪下,跪在四面八方偷窥的目光中。
  “我是个贱货,你离我远点。”宁珏目光平静,决绝地转身走了。
  这是实话,她没有特别地动气。她看人生淡漠得犹如过眼烟云,她见过许多要死要活的戏码,她挨打不少,打人不少,知道人世间男女之间没有什么对错可言,她的确说话难听,他的确打了她—— 但转过头就抱在一起的情人也不少。
  可宁珏忽然想起,她来时,是利用了许立文的,她心里知道,诸多凑合的事中,包括她来海京也只是凑合着来,怎么忽然就忘了呢?忽然就打算被许立文感动转而以为自己爱上他要和他过日子呢?
  她知道自己是贱/货,是吃完就咬人的忘恩负义的狗……要是许立文没有打她,她还要被自己的罪恶感压得不知道怎么离开。
  现在真好,她感激许立文打了她,这下她有了借口,她抓住了把柄,顺理成章地甩了他。现在海京之大,由南到北犹如汪洋一片,海中两条鱼如何相遇?她躲开就好。
  她赤着脚走在路上,海京平实的水泥路上没有玻璃碴和硬石块,走起来固然不舒服,可身心畅快,除了脸颊红肿眼睛有些难受之外,都很完美。
  从平都带来的钱始终别在裤腰带上,她来时一身轻松,走时浑身畅快,她没有良心,管他什么对错,许立文是不是个好人,之后改不改——她走来走去只是为了心里所想,所有人都是她借坡下驴的借口。
  她通谙许立文的性格,许立文一定会盯着猪油拌面的痕迹自责,想起她宁珏的好——然后想着想着,想到她宁珏的不好,再找借口给他自己打人的举动找个合适的理由。最后等他找到别人可以替代宁珏,这事就这样放下了。
  要是在平都,许立文不会被逼出这样一面的,体面人总是在体面处,是她把他拽到了不习惯的地方,这种破败,这种不堪,这些不体面,人性幽暗,都是她的主场。
  这里的一切都是合理的。
  许立文并没有追上来,或许是她走得太快,或许是他跪下来再站起来的时候被她甩脱。
  现在她回过头,只剩自己的影子亦步亦趋,路灯下,她赤脚行走,夜班的公交徐徐驶过,停在路边,司机下来在路边撒尿,宁珏看了看公交车上的终点站,跳上车。
  清早,淑姨起来买菜,门口宁珏睡着,她惊叫了一声,叽叽咕咕起来,宁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略微听懂了几句,解释说:“不要紧,我来得有点晚了才没敲门,今天来得早了一点。”
  她避过了自己脸上的肿胀淤青和脏了的光着的脚丫子解释,淑姨没说什么,让她进门。
  宁珏拽了一个塑料凳子坐在浴室,打了一盆水轻轻擦脸,剩下的水舀出来洗脚,脏水顺着下水口流出去,宁珏稍微发了一会儿愣,门就被拉开了。
  轮椅上,谢一尘眼神逡巡在她身上,最终定格在脸颊两侧。
  可她没说什么,缓缓关上门,过了一会儿拉开,往地上放了一双干净的蓝底白花的拖鞋。
 
 
第25章 另一条路
  宁珏给人打肿了脸, 笑容如旧,提了绳子把她和谢一尘捆在一起,背对背, 走在玄关,牵着暖气牵着铜豹子。
  谢一尘双腿无力, 身体下坠, 橡筋线的弹性被一次次考验——唯独腰上和宁珏死死牵着的是皮带, 还不至于掉下来。
  双腿捆在一起,宁珏试着倒走, 谢一尘随同她,只感到自己似乎在走,但走的并不是自己, 茫然地看自己的腿动了动——或许是运动, 宁珏走得累了,靠在铜豹子上,把谢一尘解放在轮椅上。
  “有些感觉么?”宁珏说。
  “怎么会, 不至于碰到你就有感觉。”谢一尘摇摇头, 伸手去茶几上够一团废纸,摊开看,原来是一张广告单,红底蓝字,格外刺眼, 上面写着, 玄宁气功,活血化淤,治疗四肢麻痹。
  下面一行小字,配着英文, 还有一张创始人和高鼻深目的外国人的合影。宁珏看了一眼,谢一尘说这些都是骗人的,英文都是错的,但仍旧垂着头看,宁珏拿过去,刷刷地扯碎了。
  “淑姨带回来的,我看了就说不好……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不过他们好多人说练气功有用……”谢一尘轻声解释。
  宁珏没有揭破她,人急了眼,或许就变得不理智……要真是一开始就怀疑,就不会一遍遍看,或许也是无望,也是奢想,没必要揭穿,她把碎片都填入垃圾袋,离谢一尘远远的。
  掀起裤腿,橡筋线固然柔软有弹性,但仍然刮破了一层皮。
  谢一尘看见:“这样还是没用,还有一些电疗磁疗什么的……”
  “看了不少小广告?”宁珏故意说。谢一尘抿着嘴巴不说话,眼神倒是有些被说破的尴尬,宁珏说:“以前我在平都的时候跟人装过托,就是卖某种什么养生仪器,号称用国外什么先进技术,能够治疗风湿病,实际上就是泡脚的机器……我去呢,就是送锦旗,表演一下,千恩万谢,说我的奶奶或者姥姥多年的风湿病立即好了,提水桶一口气能上八层楼不喘气,跟换了双腿似的。”
  她这话就是在要谢一尘脑子冷下来,死了心思。谢一尘未尝不清楚,于是笑笑,盯着她破了皮的腿看,宁珏掀开她的裤脚,没看见自己这样的伤口。
  “一会儿出去走走?”谢一尘主动说。
  宁珏的背对背走动的方案夭折在试验期,其实未尝不可,但她还是中止了。
  就是这些天,谢一尘的腿上不再有淤青了,谢一尘放弃掐自己的腿激励它们忽然有出息站起来的想法,她平静地接受了它们莫名其妙罢工的事实……心里倒是蠢蠢欲动的。
  南地家园这个小区绿化做得还算可以,但比起平都还是稍显不足,从正门出去是笔直的水泥小路直到尽头一面灰墙,四周落叶缤纷,踩在落叶的尸骸上能听出它们嘎吱的残响。轮子碾过,宁珏穿了一双旧的运动鞋,是谢一尘的衣服,从箱子里翻出来送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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