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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有红尘(GL百合)——安度非沉

时间:2021-02-25 14:12:29  作者:安度非沉
  路上,因为只有她们两个,所以谢一尘终于提起来:“许立文打你了?”
  “嗯。”宁珏没什么遮掩的。
  “因为什么?”
  “合不来,我就甩了他出来。”
  谢一尘静静地想着,绒线外衫无意地从肩膀滑脱,她不住地提着肩膀的衣裳,最终黯然地确定是自己瘦了,双手拢在身前,一时间没说话。
  宁珏的外衫还是一件单薄的衬衣,因为猪油拌面的缘故脏了一团,松松垮垮的,她的手按在推手上,推得很慢,落叶陆陆续续掉在她手边,掉到谢一尘肩头,都被择去。
  越过坐着的人的手有点苍白,谢一尘看见她袖口有些脏了。
  “打不打的,倒是无所谓,我不是什么好东西,挨打也没事。”宁珏择去一张枯朽的杨树叶子,推着她已经走到了灰墙边,走近了才看见墙上有许多淡淡的笔迹,被灰漆盖住了,定睛一看,许多骂人的话。
  某某不得好死,某某丧尽天良,某某和某某搞在一起不要脸……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微笑,声音很轻,两个人都笑了。
  谢一尘这才说:“不管怎么样,我说不上来。他以前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不像许仙,但也……”
  “许仙许仙,那出戏都没了,不说这个了好么?你也不是白娘子。”宁珏急于止住话题。
  “万一我真是呢?唉,不提。”
  又沉默了,好大一会儿,宁珏调转轮椅,再走一个来回,谢一尘闭着眼,有些落寞的样子。
  宁珏很后悔刚才突然明明白白地说谢一尘不是白娘子。
  如果谢一尘不是,那谁是呢?那一出升仙的白娘子,就只有她一个是了,这谁能否定呢?
  想了一会儿,她说:“许立文不是许仙,李娟娟不是白娘子,这出戏才会被取消。要是真的白娘子,真的许仙,说不定这出戏还在呢。”
  是漫无边际的想象和宽慰。
  “许仙不重要……《白蛇新编》的白素贞爱过许仙,可许仙怎么样,和她的心是没关系的……”谢一尘又犯了犟,细声细气地探讨起来。
  走了一会儿,议论的总不是人间的事,不是舞台,就是仙界,轻飘飘的,好似神界。
  但最终还是落在人间了。
  临到门口,运动鞋底沾上几片落叶,宁珏低头两脚一错,踩掉它们,谢一尘说:“那这样,你是不是没有地方住?住这边吧,省得你来回跑。”
  落叶越沾越多,宁珏低着头没应答,谢一尘重复了一遍。
  宁珏笑笑,仍然没有回答,只是想起之前曾经偷走的三十块钱,她想起自己大大咧咧地拿走了钱,可自己并没有全国通用粮票,于是三十块后来不知所踪了,是被人偷走了,抢走了,还是骗走了?她记忆有些模糊了,她从谢家偷来的第一笔钱不了了之,无处可寻。
  还能再从谢家的储蓄中挖出自己要偷的那部分吗?谢一尘邀请她做什么呢?
  她是无家可归来了这里,可真要死乞白赖地留着?
  那笔钱明晃晃地高悬头顶,宁珏没有答应,拿钱办事,分寸正好,再留下,谢一尘的好意她怎么能受得了?况且这算什么好意?
  她低头端详这双鞋子,想到是她主动来照顾谢一尘的,是她在谢女士面前毛遂自荐……谢一尘的邀请是出于什么?她忽然想到这一环,故意强硬说:“是哦,我拿了七百块工资,一天到晚不在这里好像吃白食的,我知道了。”
  其实明知道谢一尘并不是计较她的工时,她工作时间长短,都不妨碍谢一尘做事,她宁珏又不是什么膏腴肥美的工人,有许多剩余价值可剥削。
  她唯一的价值似乎只是陪着谢一尘走走。
  但就是要这样说,好像故意给谢一尘扣帽子,让人以为谢一尘非要计较这几百元。
  也显得自己很不知好歹。
  她试探谢一尘的反应,谢一尘果然有些不快:“我不在乎这些,你爱留不留,我家是比较偏僻。常在这儿和一个女疯子散步,不疯也要憋疯了。”
  要是许立文坐在这儿,或许就吵起来摔盘子了。宁珏忽然对照昨天的时候,想着夹枪带棒的自己,她说不出好话,好像失去正常表达的能力,一到细腻的犹如浮动的微生物般的情绪在脑子里生芽,她就刻薄尖酸起来。
  顿了一会儿,她转离门口,逆着写满下流话的水泥墙走,转过两道弯,到小区门口去。
  谢一尘脊背绷直,好像豹子要远涉其余狂物的领地。
  “不会的。”宁珏说。
  “什么?”谢一尘还盯着人来人往,神情绷紧。
  “不会疯……”
  宁珏恨不能此刻给谢一尘展示一下自己随遇而安的本事,但想起刚才是自己故意试探,最终只能叹口气,让自己在谢一尘面前卑微下来:“我是挺想留下的,但是谢女士来,我不自在。”
  她来这儿,的确是不自在,谢女士不在,她掌握主权,审视谢一尘,审视自己。谢女士一旦来,她就会想,她是来这里弥补自己过去的错误的?还是怎样?是来道歉?还是来膈应人?
  她是什么身份,是选了另一条人生道路的人,怎么又把自己的路铺得和谢女士交叉起来?
  轮椅上的人忽然沉默了一下,随即回过头深深看她一眼,吐出很长的叹息,才指着小区深处说:“我不想出去,我们回去吧。”
 
 
第26章 那种人
  过年那段时间, 宁珏见到了谢女士的丈夫李先生。
  他提着硕大的行李箱回来,西装革履,像魁梧版的张秘书。他往玄关一横, 叉腰望着整个家庭,好似在阅览锦绣河山。
  他之前当过兵, 似乎是给哪个大人物当过勤务兵, 虽然短短几年, 之后他举手投足都想要模仿一下那个人,但演技实在拙劣, 模仿得别人都认不出来是谁——也或许是大人物渐渐地被人忘记了。李先生在自己家里待得不算久,因为谢女士不常在,在这个人丁稀少的家庭中, 只有他和谢女士的爱情值得称道的。
  李先生并没有自己的孩子, 别人议论起来,都不知道是他还是谢女士的问题。谢一尘又并不像谁,领养来的时候已经懂了事, 所以喊的还是姨夫和姨妈, 他坐在这里像一家之主,但谢一尘出现了又不像了,好像他们夫妻之间和谢一尘远隔一重门似的,他尽力地在家里大声说话,哈哈大笑来弥补这些隐形的罅隙, 家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宁珏照顾谢一尘, 被李先生视为弥合剂,他不停地给她讲一些趣事,国外的趣事,东三省的趣事, 还有道听途说的绯闻,宁珏陪着笑,过了一会儿也实在受不了,找了借口推着谢一尘出来,一出门,两个人都如释重负地叹一口气。
  墙上小广告还是去年底的那批,旧了掉渣,看来刷广告的那些人都回家去了,海京变得冷清。谢一尘提起姨夫,说他像是电视看多了,一定要打造出一个模版家庭,要她谢一尘如同盐溶于水一样成为他们的孩子……但是她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隔阂,是姨夫自己挂虑太多,反而把彼此的罅隙划得格外深刻。
  宁珏对李先生并不评论,她模糊知道李先生做些什么事,他似乎是攥着一大把的钱,在全中国来来往往,看中什么东西赚钱,就把手头的钱撒下,好像播种一样,收成的时候,用镰刀一割,收回几倍的钱来……她是不太能够理解这种生活,也不知道李先生到底为什么事投下自己的钱,又是如何赚钱的,打开行李箱,全是近几年愈发贵起来的山珍野味,她从旁看价格看包装,揣测它们需要耗费多少人民币,于是对李先生心存三分敬畏。
  就是他太热情了,把她们两个齐刷刷地逼出来,她们相视一笑,多了莫名的默契。
  李先生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哪几天在海京,哪几天回平都,还有哪几天要回莲花县。
  提到莲花县,宁珏心头一跳,她逃离之所,她冤障之地。
  和谢女士相遇的地方,她迫不及待地逃离那里,现在看李先生安排了回去的路线,宁珏避之不及,提前安排好自己第二天要生病,躲在出租屋里。
  她在海京的偏远地方寻到一处和人挤着的地下室,一个月只需二百五十五块钱,靠近公交站,还有公共的澡堂,除了不通风有臭味之外没什么坏处,她是和一个来海京打工的女孩子共租——谢女士回来的时候,她就奔赴地下室,谢女士不在,她厚颜在谢家,谢一尘并不介意。
  李先生对宁珏的安排很是不解,他还暗自想,宁珏在,这次全家共同出游就更能表示他对谢一尘的关心,他的关心是不被她的身体状况所影响的,谢一尘就是腿断了,他也是宽容地接纳她的……但宁珏不来,淑姨不出几日就要回老家休息去……到时候谁来照顾谢一尘呢?要是他们没有经验,谢一尘心里多想了,这又怎么办才好?
  他心里忧虑,脸上挂着一种美国年轻人式的热情,虽然岁数不小了,可做事总是不过脑子,他居然驱车三十公里硬是在地下室附近的菜市场堵到了为一颗西红柿砍价一毛的宁珏,劝说她反正独自一人,过年怎么能在地下室,阴冷不安全,不如就和他们一起过,他已经听说谢女士曾经要领养宁珏的事,四舍五入就是一家人,更是亲上加亲。
  他胡说八道起来,什么亲上加亲,什么四舍五入,可他热情起来这些颠三倒四的话都被抹去了,只剩诚恳的请求。他又考虑到宁珏或许在过年还有外快,于是摸出皮夹子要按七倍工资算给她——宁珏立时要晕过去了,为难了片刻,终于答应了,也没有敢要七倍工资。
  宁珏不想去莲花县,她看行程安排,平都到莲花县,她预定时间,让自己在规定时刻“感冒”,好躲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李先生和谢女士就收拾了东西上路了,他们洋派,告别的时候还要接吻,动不动就要拥抱,他们都像是在电视上生活一样,身上都贴一层光,宁珏生怕背景音乐忽然响起,演职员名单冒出来,写着谢女士,某某饰的字样。
  在平都的安排是要泡温泉,宁珏头一次知道平都还有温泉,后来才知道在某些人的世界里,平都就是有,特别地预定了,确保他们去的时候服务周到,还没有闲杂人等拖家带口大嗓门侵扰,宁珏对此没有概念,她脑子里的想象就是一个高级的大澡堂,搓澡的老姨换成貌美的女孩,说不定还穿着旗袍或者三点式泳衣……
  她胡思乱想着,结果发现是非常正经的地方,说是来泡澡就是来泡澡,隔开一扇屏风,谢女士和李先生在那一头,留谢一尘和宁珏在这头,宁珏拿了服务小姐送来的浴袍端详一眼,看看谢一尘,弓腰替她换。
  但往常这些事要么是她自己来做,要么就是淑姨帮忙,谢一尘忽然扭捏起来:“我自己来。”
  “小心摔着了。”宁珏撒手,倒是没说“大家都是女的”这种屁话,她自己就觉得脱光在这里怪异得要死,目前为止都抱着胳膊做出一副打算在更衣室门口和谢一尘闲聊半小时的样子。
  就是女的,她心里也是有界限的,就好像她没办法和丰收大楼里的女人坦诚相见一样,在澡堂里倒是无所谓了,混迹群众之中,大家都是白肉一坨,可是在这里,只有她和谢一尘,莫名其妙地脱了,氛围就很怪异,因为目光无法往别处扭,只好彼此审视,没办法客观,肯定会有高矮美丑,她们都不近视,身上哪里有痣都能看见——这太亲密了,仅限于姐妹。
  谢一尘本领通天,背对她的时候换好了,坐在轮椅上,膝头叠放着脱下来的衣服,等服务小姐收走清洗,谢一尘转头看宁珏,宁珏靠着墙笑了笑,正要脱口而出说她不去,忽然听见了从屏风那头传来的对话。
  谢女士和李先生聊天,议论起来,说起回去的路线,从莲花县直接到海京好了,不返平都,文化局的人不是还要急着弄那件事?
  声音稍微低了一点,宁珏稍微听了一耳朵,忽然意识到自己是没办法躲过去莲花县了,没了审视不审视的心情。
  当着谢一尘的面,她解开外衫扣子,反手去摸内衣带,谢一尘目光平静,却并没有转开眼。
  宁珏顿住了,市井气忽然冒出:“看什么看?”
  她低下头解裤子的纽扣,谢一尘回答她:“你有心事。”
  “看我脱衣服能看出来我衣服里藏着心事么?”宁珏声音淡淡的,把两条腿从堆叠的裤脚中拎出来,谢一尘仍然毫不客气地审视她,目光清明,把她从头看到脚,好似在阅读一份理解宁珏的说明书。
  “你不想回莲花县。”谢一尘笃定地说出了她的猜测……从刚刚透过来的对话,和宁珏的反应,她很快地猜到了正确答案。
  “我很不容易才出来的。”宁珏已经脱掉自己,披上别人,笑不露齿,把谢一尘推向浴池。
  水汽氤氲之间,谢一尘住口不提莲花县的事,她因为下肢无力,需要靠在软枕旁,显得她如猫慵懒,就是在看似漫不经心的神情中,她忽然夸赞宁珏:“你很漂亮。”
  宁珏沉默了一下:“你知道么,我以前在澡堂打工的时候,路过男浴池,晚上八点多到九点没什么人,有的男的就专门在这时候泡澡,遇到心仪的男人,就说,‘你气色真不错’或者‘真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反正就是在夸赞别人外貌的时候,看人家是不是那种跟他一样的流氓,然后就抱在一起搞那种事……池子里又脏,更衣室也脏,有时候也在厕所搞,我洗马桶要洗好久……”
  屏风那边很显然沉默了一下,谢女士和李先生的闲聊被这言论打断了,都没再说话。
  谢一尘想了想:“是不应该夸赞同性的外貌对吗?”
  “异性也不好。如果我是男生,我忽然夸赞你今天真的很美丽,说明我对你有意思。”宁珏教导她生活的常识,有个李先生这样天真的愣头青式的长辈,她理解谢一尘突然的称赞——说明没话找话。谢一尘缓缓消化这些内容,点头说是自己疏忽了。
  她又好奇起来:“所以男人要和男人做那种事?他们不怕被打出去么?”
  “他们似乎是有一种特别的办法能辨别同类,也不知道有什么标记,一看一个准。我见过几次,他们眉来眼去互相使眼色的时候,只要有心就能看出来,平都有片公园,到了礼拜四——”
  屏风那头剧烈咳嗽起来,长辈们暗示她不要继续好奇地说这种事了,于是沉默下去。
  谢一尘压低声音:“那女人呢?女人也有这样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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