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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有红尘(GL百合)——安度非沉

时间:2021-02-25 14:12:29  作者:安度非沉
  “不是外头有人……是……好吧,是外头有人。”
  “你给我死了这条心,去,给姜望道歉。没羞没臊,说什么心里有人……咱们家不是这样的,做人要知道伦理道德。”
  伦理道德。
  她的感情哪有伦理可言。
  她揪着裙摆感到强烈的不甘心,她知道自己是异类,从小到大都明白,但此时此刻感情在自己身上萌发出来,她强烈地爱着一个人,那个人回应了她,她不再觉得孤独了。
  好像短暂地被包围在透明的壳中,不必迎接世俗的眼光。
  现在,世俗的眼光从姨妈这里来了,她想要突破它,彻底地撼动它。
  但感到自己渺小,卑微,不知道从何做起。
  她坐着不动。
  谢女士说:“去呀,你是一条道走到黑,姜望不计较你。你别告诉我,姜望外边也有人。”
  事实就是这样的,夫妻之间用婚姻做工具,哪里需要哪里搬,自己压根儿不在婚姻里。
  可她答应了不牵扯姜望,于是说:“是我自己的事。但是姜望知道。”
  “你还要什么?要是姜望对不起你,我第一个赞成离婚,有一千个更好的我给你找。现在你犯错了,人家原谅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做得对不对?外边有人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
  谢女士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说不要脸,可是她看着和自己很像的那张脸,觉得说出口就像扇自己巴掌,只好硬吞回去,像被馒头噎住了,半晌喘不过气。
  “没可能的,姨妈……我们已经离了,我也,不想再结婚。”她是顽梗的儿女,硬着颈项忤逆家里的大人,不孝得要钉在耻辱柱上。
  “你自己好好想想,多大的人了!”谢女士本来要再说些,但谢一尘沉默端坐,谢女士想起了什么,换了一套话:“你爱白蛇,我就告诉你,戏是戏,人是人,白蛇不回头,你不能不回头。迷途知返,人得活得明白点!我一直知道你闷着犟劲儿,认定了死不回头。从小到大我都说不动你这臭毛病!”
  谢一尘微微动了动:“我想了很久,我不想再想下去了。”
  “多久?人家喜欢你吗?要是你结了婚才有这心思,我劝你趁早死心!”
  “结婚前……很久。”谢一尘默默蠕动嘴唇,垂下眼。
  “结婚前……谁啊……也没什么男的认识你啊,许立文?许立文不是宁珏对象吗?合着是你看着人家锅里的?你还要不要脸?就是不要这脸了,你就要这人,你也结婚前弄明白我还佩服你,结完婚再——这算什么本事!”
  谢女士终于言辞激烈了起来,一通训斥,气得坐立不安,握着桌角恨不能掰一块下来,瞪着她。
  可谢一尘就在原地一动不动,坐得乖,为人逆反,一步也不肯让,摆明了:她就是豁出去不要脸了。
  可她还是微弱辩解:“不是许立文。”
  “那是谁?是谁不都一样?你就是挑拨别人家庭让人和你结婚这是本事……你结了婚搞外遇是什么本事?”
  谢一尘保持沉默,她维系了姜望的体面,因此,给自己泼了脏水。
  她浑然不在意,她绝不回头。
  “谢一尘!”谢女士终于拍案而起,指着她鼻子要训斥她了,“我就教你搞婚外情了?谁?哪个狐狸精?”
  “姨妈……其实我,和姜望结婚也是假的。他不想结婚,我也只是假装结婚,我们两个什么都没有。”她苍白地解释,她不想姨妈把宁珏说是狐狸精。
  她很怕这样道德的谴责赶走宁珏,此时此刻,她忽然想回头,迷途知返,再次撒谎,不要对姨妈说明。怕走得太远,连宁珏也一并丢了。
  这是怎么了?难道她不该这样偏执?
  可话说出口,她不想表达出退后的情绪,她就要这样做,旁人怎么劝,白蛇也要升仙,哪怕撞了南墙,哪怕鬼魅当道——
  谢女士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消化她这番话。
  半晌,谢女士沉默很久:“你搞的婚外情……那人是什么条件,什么情况?我认识不认识?知不知道你这情况?”
  谢女士了解谢一尘,谢一尘说清白,那就是清白,尤其此时此刻,谢一尘不至于撒谎。她要相信谢一尘,如果这时候谢一尘还要对她在根本问题上撒谎,她会崩溃的。
  她对谢一尘的包容更甚于他人,因为她们不是母女。因为有亲姐妹的在天之灵,她总是宽容,尝试理解,运用自己的开明,去悟道一般悟出她和谢一尘之间的关系。
  她已经退步了,谢一尘认定的事很难扳回来。
  既然姜望这样退步,又知道内情,说明你情我愿,最多就是对名声不好,没什么要紧的,没伤害他人,这是最好的。
  谢女士这一辈子体面,宁可伤害自己,叫自己吃了亏,受了骗,也不愿意要人因为自己而丢了脸,吃苦头。她秉持这态度,几乎打算大度地原谅谢一尘了。
  管他是谁呢,只要不勾搭过老的,不勾搭未成年,不找有家室的,她都能捏着鼻子接受。是穷,自己家里有钱,只要男人肯上来做上门女婿,都不是问题。是富,自己家门渊源不错,谁还能嫌弃了?
  “您认识的。”谢一尘捏着衣摆,咬紧牙关。
  “我认识……总不能是罗宾吧?”
  谢一尘苦涩地微笑,天啊,自己是多么怪异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就是姨妈这样开明大度,打算谅解她,打算替她收拾后面的一屁股灰……也想不出她喜欢的是女人。
  就是自己在姨妈面前明明白白表示过情绪波动的只有宁珏,姨妈也根本不会想到是她。
  谢一尘捂着脸,感到自己长出翅膀,长出爪子,长出尖角,长出触须……她感到自己是个怪物,可怪物……要一条道地走到黑,白蛇在人间也是怪物,人妖殊途,她要……永不回头。
  从指缝里挤出回应:“不是。”
  “那是谁?我认识的你的朋友不多……”
  “是宁珏。”
  谢一尘感觉自己的口吻无比冰冷,像一条蛇幽幽吐着蛇信。
 
 
第56章 一条道
  谢一尘看着姨妈站在原地, 似乎没有听清,但意识到自己的确听清了,不能原谅自己的耳朵, 竟然听见了这么惊世骇俗的消息。
  然后她看着可怜的中年女人扶着桌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就连她包容宽广的胸襟也塞不下这悖逆一个名字——谢一尘起来, 被谢女士凌厉地一指:“你出去!你真是疯了!你跳舞跳疯了!就是妖怪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她还要辩解, 却被狠狠地推出去, 从来不动手免得失去优雅的姨妈不顾体面地把她推了出去:“你出去!”
  谢一尘沉默下来,被一扇门紧紧关在外头。
  姜望走过来, 谢一尘捂着心口回过头:“我说出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好像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姜望也沉默下去,没有多问。
  谢一尘想象说出去就如释重负, 好似突破重重迷雾, 突破鬼魅伎俩,突破红尘,突破凡情, 到天界宽广之所。
  可现实是, 说出去,反而像是被众鬼魅缠住了,心压得很重很沉,可不说也是重压,说出去还是, 难道生为异类, 连自己都心也无处安放了?
  两个人坐在外面,都毫无睡意,听着里面的动静,怕谢女士昏过去摔在地上, 他们好及时反应——又或者随时喊他们进去问话。
  他们并排坐在沙发上,谢一尘告诉他自己都说了什么,姜望感激她,捂着脑袋:“就瞒着多好,我又不会逼你……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是为什么要走这么绝……唉,你就是这样的,我会帮你的,这种事,家长们都接受不了。”
  岂止是接受不了。
  谢女士用了很长时间,却只接受了自己听见了这个消息的事实。
  她坐在床上,漫无目的地回想自己的人生,一幕幕光影交织在眼前,好似走马灯。她靠在椅子上,感到四条椅子腿支撑不起自己瘦削的身体。衣服变得很大,自己变得苍老——
  她和李先生的恋爱水到渠成,然而命运的巧合,她不能生育。她想要一个孩子,可是她不希望自己这样传统,于是找了个借口,说她要一个孩子来继承舞蹈的事业。
  那时的中国,要领养一个没有出过国的孩子很耗费精力,于是只能回到老家,用所谓的外商投资换来能在家乡挑一个孩子的机会。
  她在灰扑扑的不成气候的孤儿院看了很久,挑挑拣拣,看谁都乖眉顺眼,都是好孩子,可心里总是很遗憾的,没有出现一个孩子,要她明确地意识到,就是她——
  宁珏在树上大喊的时候,她抬头看了。她看见宁珏,那样大胆,那样野性,那样无畏,立时把她俘获了。就是这个孩子,这样炽烈地抓住机会,又和众人不同,一见她,她就知道自己会很喜欢她。
  可宁珏走了,还没到她家,还没开始生活哪怕一天……就那么走了。她暗自后悔是否是自己说继承舞蹈事业这样的话让孩子难过伤心?自责了很久,她也尝试过,忘记那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孩子,去寻找别的孩子——但总没有这样的。
  她渐渐地忘记了宁珏,后来,宁珏又出现了,和谢一尘做了朋友。她想,或许自己不该有儿女,但和这孩子是有缘分的,她坦然接受,然而,宁珏又走了。
  这次再见到宁珏,她想,命运的际遇是何等奇妙,她心思复杂,摸着宁珏的头发,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她,别再走了,再走了岂不是浪费命运的好安排?
  她是那样默然无声地把宁珏当女儿看待,即便不能在自己家里长大,甚至过分自尊,不要她过多的慈爱,她也把宁珏看作一家人,是她没有女儿的遗憾。
  心里汪着一泊慈爱,又要给谢一尘又要给宁珏,再分出一点给姜望,她在这角色中找到自己,感到生命充实。
  然而宁珏给她当头一棒,联合那本来不该跳舞却执意跳舞的谢一尘,一起给她重重一击。
  她感到有人踏在自己的喉咙上,让她喘不过气。
  胸口发闷,脑袋发昏,她不理解,不明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谢一尘为什么要爱上宁珏?天啊!宁珏!
  她其实知道世界上有这种人的存在,但这些人好像不入流的小巷里的招贴画,离得远,姿态夸张,她不想大声议论这些,怕招来这些人,不干不净……眼下画里活活地走下来两个人,把她的爱反噬了一遍……谢女士感到异常苦恼,她把谢一尘的童年仔细地捋了一遍,把她的童年好友们过筛审核,看谁像个病毒,不知不觉地传染了谢一尘。
  若是说谢一尘真的出轨,那么她气谢一尘。
  现在,谢一尘是个同性恋,宁珏竟然也是——她简直不知道该怪谁,好像眼睛里突然碎了两块毛玻璃,割得流出血泪。
  她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她的家庭难道不是正派人家?就是从国外回来,也没有沾染什么堕落的习性,交往的朋友都是正派人……她感到血气上涌,翻出陈年的怨毒。
  难道是宁珏混在社会这几年,沾染了几个不正派的朋友?不,宁珏是有过男朋友的,想来,竟然是谢一尘把人带坏了!
  她的谢一尘,从小到大都是长头发,喜爱穿裙子,性格安静,不是一个假小子,怎么会?怎么能?谢女士想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试图自圆其说,向记忆求问这是怎么了,记忆告诉她,就是这样了,即便谢一尘是彻头彻尾的女孩,家教良好,性格安静,她也实实在在地逆反了她。
  不合理,解释不了。
  谢一尘是被什么蒙了心,一去不回头?为何要偏执至此,就是白蛇的剧目也没有这么一出吊诡的戏。
  枯坐了半夜,她发出微弱的哭声。她是个优雅的中年女人,很少失态,但此时她感到众多女人在儿女成熟之后的不安与恐惧,一切都超出了想象,一切都变得陌生,最终她捂着脸,不允许自己悲哀时哭得很大声。
  至少不能让外面的两个人听见。
  第二天,推开门,看见外面的两个年轻人。
  姜望熬不住困意,跌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毯子。
  谢一尘站了起来,如她一样坐了一晚,双眼血丝,腰杆挺拔,但走出一步,忽然腿软了一下。
  拐杖被拿了起来,点在地面,谢一尘走过来,家里的挂钟咔哒一声,时间走到早晨五点。
  谢女士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从身后拽出自己的行李箱。
  谢一尘表情微动,但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
  电话忽然响了,姜望惊跳起来,接起电话喂了一声,这才看见两个女人对峙,自己这电话接得不合时宜。
  可接了,他也没办法挂,电话那头是一个叫李娟娟的人:“抱歉——谢一尘在吗?让她接电话。十二块一分钟呢,快点。”
  姜望举着话筒,忽然反应过来,这通电话像是从国外打来的……
  谢一尘转脸接电话。
  李娟娟说了什么,谢一尘要回绝,然而最终还是说:“好的,这礼拜来找我就好,到时候打电话再约。”
  谢女士提着行李箱已经要走出去了,谢一尘说:“是李娟娟打来电话,说她被选中拍《白蛇新编》的事,她对中间的一段舞把握不准,要来找我商量。”
  前段时间就一直听到风声,现在终于落到实处。
  《白蛇新编》是谢女士的心血,虽然她早早地交了出去,自己只剩顾问的身份,可听见这字眼,还是顿了顿。
  “知道了。”人还要往外走。
  “姨妈!”谢一尘有些哀求了,她不回头,可是她怎么能冷着心看姨妈这么毅然决然地和自己决裂?
  这可是白蛇的故事!这是她这个异类和姨妈这个正常人之间唯一的交集……
  谢女士回头,声音却有些颤抖:“喊我干什么?你不是不回头?你这条白蛇就成仙去吧!不要回头!”
  虽然是讥讽,可谢女士还是重重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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