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川跟在两人后面,实在是担心项寻这位朋友。
“今天给你添麻烦了。”骆寒走出门口,转身向汤川行鞠躬礼。
“不麻烦,请你好好照顾寻。”汤川回以鞠躬礼。
骆寒:“告辞。”
“告什么辞,谁让你告辞的!”项寻不停地挣扎,他胸口闷着一座火山,宿醉没能让它爆发,骆寒的到来却将它点燃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骆寒大半夜耗费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来找他,骆寒隐忍的愤怒,骆寒摁在他眼角带着温度的手指,骆寒一句句柔软的话,这些东西就像一簇簇火苗,不分先后撞进胸口,引爆了他的心头火。
“你放下我骆寒。”项寻手撑着骆寒的肩膀试图跳下来,对方反而箍得更紧,他深吸一口气,感觉火已经冲毁了他的理智,“我让你放我下来!显摆你力气大是吗!”
骆寒依旧哄着,“哥,马上上车了,上车放你下来好不好?”
越哄项寻的火越旺,心里的烦躁简直要冲出天际,他屈肘狠狠撞上骆寒的胸口,趁对方吃痛又一把将其推开,“老子让你滚听懂了吗!”
骆寒不闪不避被他撞了个结实,胸口闷疼,可他顾不上,项寻推开他,自己踉跄倒退了好几米,此时一只脚已经踩在了路沿边缘,他瞠目结舌地盯着项寻的脚,“哥你别动,别退了!”
项寻意识到自己踩空在了路沿上,身体失去了重心,他知道接下来他可能会直接栽倒后脑勺着地,也可能会踉跄到路中央被车撞上,可喝醉了酒的人动作跟不上意识,大脑根本无法控制身体,他就这样朝着马路栽了下去。
栽下去的那瞬间,项寻觉得整个世界像是忽然摁下了慢放键,他的身体一点点倒下,明晃晃的路灯在他视野里慢慢晕开,耀眼的光刺得他眼睛疼,他下意识眯起眼,再睁开时整个世界已经成了一片白。
是下雪了吗,他疑惑地抬头看着天,是下雪了,天是白的,地也是白的,下过雪的地面又凉又滑,被推一下很容易滑倒。
那个男人就是这样被他用力一推,滑向了死亡深渊。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把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男人推向了马路,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挣脱开。
如果不挣脱,他可能会被那个男人打死。
那个男人长得挺好看,儒雅斯文,可惜是个人面兽心的败类,看人的眼神像毒蛇,一巴掌抽下来,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但是,有的女人偏偏就是傻,多么可怕的男人,居然被他骗得心甘情愿,生下不明不白的孩子,不明不白沾了毒,最后不明不白死了,死得那么难看,摔成了一滩肉泥。
不过她比那个男人死得好看点,那男人摔下路沿,先是被一辆机动三轮撞了出去,又被一辆货车站碾压,没了全尸。
空旷的街上驶来一辆轿车,刺耳的喇叭声将项寻从另一个世界抽离,他愣怔地看着耀眼的车灯,心想:我会不会也死得这样难看啊,别了吧,还是留个全尸吧。
“哥!”短短的几秒钟,骆寒体会到了慌乱,惊恐还有绝望,他几乎是抱着如果项寻出点什么事他也别活了的心态连滚带爬地冲向马路,堪堪抓住了项寻的一根手指,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死死握住。
可让骆寒更绝望的是,项寻一点自救的意思也没有,他像根羽毛,轻飘飘地任由自己被风支配。那一瞬间,骆寒的绝望中生出了一点恨意——他真的是什么都不在乎啊,他的心里但凡留有他一点位置,也不能这样不顾惜自己。
这点夹杂着恨意的绝望让骆寒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他生生将差不多要跟地面平行的项寻提了起来,不管不顾拉进怀里,然而后挫力太大,他站立不稳,连带着项寻一起倒在了地上。
又是后背着地,骆寒觉得今年后背流年不利,他可以考虑去买个巨额保险了。
两个人的力气被抽走了似的,躺在地上半天没动。
骆寒是尚未从后怕中抽离,抱着人不想撒手,项寻是醉得脑子跟不上,只知道自己从后脑勺着地变成了额头撞下巴。
还是汤川在店里看见了,跑出来把两人从地上拉起来,“你们没事吧,受伤了吗?”
“谢谢你,我们没事。”骆寒站起来,又把项寻扯进怀里扶着,对汤川说,“麻烦你帮忙叫辆车吧。”
汤川帮忙叫了车,骆寒将项寻打横抱起塞进车里,跟汤川点头哈腰半天,这才上车,再次强行把项寻抱在怀里。
他不敢撒手,怕一撒手这人就随着风飞了。
火山喷发加时空穿梭,抽尽了项寻的力气,他实在太累了,窝在骆寒制造的独属于他的温暖中,酒后劲儿慢慢上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轻轻的,呓语似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推你的。”
骆寒的心猛地一抽,他不知道怎么就一下想到了小项寻被季成风拎出去之后的事。
季成风是出车祸死的,会不会是……
如果,假如季成风是被项寻推倒出了事,那有很大可能是季成风对项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他反抗自保造成的。
不然一个小孩,不可能在一个大人有防备的时候推倒他。
只是一个猜测便让骆寒的心疼得要命,他不敢想小项寻都经历了些什么,他稍微一想就恨不得撕开时空隧道,把季成风砸下十八层地狱。
折腾回酒店已是凌晨快两点,骆寒抱着项寻在卫生间门口,在帮他洗澡还是洗澡之间犹豫片刻,最终决定只帮他脱掉外衣洗洗脸,因为洗澡难度太大,搞不好还会因为耍流氓被揍。
但项寻却出奇地不配合,他不知道是不是把骆寒当抱枕了,抱着死活不撒手,骆寒稍微一动他就开始不安,然后更加用力抱着,几乎要把骆寒勒断气。
骆寒只好放弃,勉强给两人脱掉外衣,抱着项寻上了床。
姿势非常不好搞,项寻拱在骆寒怀里,骆寒只能靠在床头上,让对方坐在自己腿上抱着。虽然抱人抱得甘之如饴,但骆寒十分担心他的腿,明天早上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骆寒用湿巾帮项寻擦脸擦手,擦着擦着就忍不住动个嘴耍流氓,明知道单方面耍流氓吃亏的是自己,但就是忍不住。
项寻可能是被他弄烦了,皱起眉头打掉他的手,然后没商没量的,掀起他的衣服拱了进来。
骆寒:“……”
这是在考验他的革命意志够不够坚定吗,那真不怎么坚定,一考验准糊。
糊穿地心的大流氓自食恶果,不敢再动,收起流氓之心,心无旁骛地抱着他。
项寻又梦见自己蜷缩在了床边,抱着枕头再用被子蒙着头等天亮。
那套公寓只有他一个人住,因为他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存在,还不是合法公民,他的存在只会让他妈沦为笑柄,所以他妈把他单独养在那个公寓,顾个保姆一天来做三顿饭。
可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几次被狗仔盯上,辗转换过好几个住处,然而恐惧并没有因此摆脱,他越来越害怕一个人过夜。
不过今天晚上他意外地没有恐惧,大概是“抱枕”有了温度,就像抱着个人一样让他有了安全感,他安心地睡着了。
再睁眼时,眼睛已经能感觉到光亮,尽管他还在“被子”里,但他知道天亮了。
不对,意识逐渐清醒的项寻彻底走出了梦境,智商重新占领高地,然后……他尴尬地发现,自己抱着的“抱枕”坚硬而厚实,不光有温度还有心跳,而他的脸疑似贴在了某个十分微妙的位置,有一点硌得慌……
“……”
“哥,醒了?”骆寒感觉到衣服里的人动了,他伸手探进衣领摸摸对方的头,“闷了一宿快出来透透气。”
闷了一宿……
操,饶是项寻脸皮厚,这会儿也无地自容。
不是,项寻忽然从“微妙”的尴尬中脱离出来,反应过来骆寒是这样被他抱了一宿?
那种难以言喻的酸胀感再次涌上心头,还伴随着一股无名火,项寻一把掀开骆寒的衣服出来,他真想给这人空空脑子,干嘛啊挺聪明个人每次都干这样让人恼火的傻事。
“我有时候觉得你真是……你他妈不能把我放下吗!”
放下肯定是能放下的,不论一个醉鬼抱多紧,一个清醒的人总能把他甩脱,但前提是清醒的人得愿意。
骆寒自嘲地笑了笑,“哥,你知道我舍不得,你哪怕把我勒死了我也不可能把你放下。”
项寻怔怔地看着骆寒,心脏像是被人给狠狠捏住了,他急促地吸了几口气,一把揪住骆寒被扯变形的衣领,如同渴求氧气一样吻住了对方的嘴。
*
作者有话要说:
莫方莫方,只是小玻璃哈,小虐怡情,都是为了感情线服务,我保证很快就过去了。
感谢阿嚏的营养液!
第28章 图什么 我图你身子,图你心,图你这人,怎么了?
项寻的吻十分急促, 像是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用尽全力汲取他所能吸到的氧气。
他这辈子渴求过爱,也被爱过,但是从未有人对他说过“我不可能把你放下”这种话, 他不可能不被触动。
骆寒这个人同他说的这句话, 都成了他生命里的意外。
对于突如其来的吻, 骆寒可谓悲喜交加,项寻给他的吻不论是什么性质, 他都难以招架, 被吻的瞬间,他本能地接受,本能地想要掌握主动。
然而, 但是,妈的,他动不了了!
当了一宿活柳下惠的这位大圣人发现自己的腿真不能用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 被项寻掌握了主动,他本就来势汹汹,榨干了骆寒胸腔里的所有氧气,加上被掠夺对象行动力暂时下线, 那简直是“为所欲为”。
“任人宰割”的骆寒很快丢盔卸甲,他被项寻压在床上,两只胳膊被对方束在头顶,像极了他俩之前为了掌握主动对对方干的事。
区别是以前是互相过招,这回是单方面碾压。
骆寒哭笑不得, 身体动不了只能用脑,他缠住对方的舌尖, 先掌握吻的节奏,等项寻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他趁机抽出一只手,扣住项寻的后颈,强迫对方抬起头。
项寻的眼角有些湿润,眼眶微红,就像被欺负哭了似的,看起来非常诱人。
骆寒咽下口水,强忍着快要爆发的冲动,看着项寻的眼睛一字一句问,“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项寻闭上眼又睁开,敛去了眼中近乎失控的一些东西,带着一点不正经,他捏着骆寒的下巴调情,“你想要么?”
骆寒:“……”
他不是想要,他是想要疯了,但他不想对方在这种明显不理智的状态下要。他不知道项寻昨天晚上经历了些什么,挣扎了些什么,缩在他怀抖了许久,好像还哭了,因为他感觉到了胸口湿润。
也许项寻是出于歉意,也许是想回报他点什么,不管是什么,骆寒不想“趁人之危”。
想到项寻可能只是出于感激,骆寒体内的燥热顿时消了一半,他拍拍项寻的后背,“哥,你理智点。”
项寻的手伸向某个明显口不对心的部位,屈指一弹,听见对方倒吸一口气,他笑了笑,“想要就想要,那么多废话。”
骆寒:“……”
他此刻无比痛恨自己还残存的理智以及良心,妈的,要什么自行车,人家主动了还想要人家真心以对,那么贪心呢!
但骆寒现在就是贪心,他曾经以为只要项寻愿意同他在一起,哪怕没那么喜欢他也没所谓,由他来爱他就够了。可现在他有所谓了,他想得到他的爱,如同想得到他这个人一样迫切。
他咬牙抓住项寻使坏的手,腰胯用力将对方反压在床上,吻了吻项寻的额头,说:“哥,答应做我男朋友之前,我不提供这种服务。”
项寻:“……”
额头上的吻像是封印魔咒的符,压制住了项寻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他抬手搭在额头上,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开口,“傻逼,我要是不做你男朋友,你亏不亏?”
“你说哪方面?”骆寒躺在他身边,也看着天花板,“身体当然亏,但心不亏,你要是让我现在跟你干点什么,那就都亏了。”
他知道,如果他今天跟项寻发生点什么,那他俩兴许就到这了,一场放纵,恩情两清,他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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