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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58  作者:楚山晓
  2.出走
  大名鼎鼎的男旦,齐修远在报纸上看到过他的照片,但是没想到他的本名就有如此特殊的韵味。他伸出右手,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齐修远,医学院的教授,正好在教沈先生的妻弟。”
  沈濯轻咳一声,说道:“既然遇到,一起回去吧。”
  刘云峭没有客气自己打开了车门,沈濯听说这几年戏班子路过泺城他总会拜访拜访沈家,但是不太清楚他跟沈桀的关系如何,大概就是彼此客气的状态。齐修远将沈灵扶到车上,沈濯在背后戳两下他的后腰,被他轻轻拍掉了手。
  实际上沈牧威还挺喜欢齐修远的,主要是为他教书育人的职业,在沈牧威看来,大学教授是当下最稳定的铁饭碗,而且还能造福子孙后代。
  但是这顿饭实在是腥风血雨,刘云峭好似是故意挑刺,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扫视一圈桌上的饭菜,阴阳怪气说道:“听说泺城风水宝地,市政府的官老爷们家家户户吃南洋的龙虾。姐夫,你这副局长怎么如此节俭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沈牧威将一块炸鱼夹给刘云娅。
  “姐夫,我瞧你这新买的青花瓷瓶,是哪个朝代的,怎么颜色这么深,是不是地里的?这如今的盗墓贼可猖狂了,悬赏令都到一百大洋一个人。”
  沈牧威没继续答话,也不耽搁他逮着人聊天,吃了两块鸡腿瞥见沈筠手腕上的表,问道:“怎么还戴着这款六年前的旧款式啊,该不会是哪个小青年送的定情信物吧?”
  沈濯不比他二哥沉得住气,这样的亲戚他实在是不能忍,就要撂下筷子的时候被齐修远用膝盖顶了一下大腿,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并在刘云峭伸筷子之前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红烧肉夹走,只留下两块土豆。
  “我们这一行要管理饮食,咸的辣的都吃不得,”刘云峭筷子一拐伸向百合扁豆,“沈经理还在你那位未婚妻的公司里做事呢?今天怎么不见陈小姐,反倒是这位先生跟你一起去接思然放学,还以为你和你那弟弟一样——”
  “闭嘴。”沈濯沉声呵斥,一瞬间戛然。他将碗筷放下,落在桌上清脆一声。沈牧威没有说话,这是默许他,沈濯便学着他二哥隐忍内敛的语气,将言语化作锋利的刀刃,直戳要害:“我年长你一岁,也是嫡长子,按家规不用尊你为长辈,有些话我当直说——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子。”
  刘云峭也将筷子放下,冷笑一声说道:“客人?那我今儿就不当客人了。当年的事情,我姐姐不追究,不代表我不追究!”
  “讨债是吗?”沈濯将滑落鼻梁的眼镜推上去,抬头,“原谅我说话难听,你若是真的只为给长姐讨回公道,当年就该拦着不让她嫁入沈家,而不是等七年后来讨要好处。”
  “好处?”刘云峭哼了一声。
  沈牧威看了一眼刘云娅,后者极力将自己藏进阴影中,看似是并不知道刘云峭要闹哪一出。身为家主,沈牧威不会真的让儿子闹翻这场家宴:“行了,当初是元熙不懂事,现在他不在家,你还能怎么办?”
  沈濯低下头重新拿起筷子,齐修远注意到他手指攥得发白。饭桌上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人敢再开口,沈濯吃了两口米饭实在是没有心情待在这里,胃里折腾得仿若翻江倒海,干脆放下筷子,道了声“吃饱了”便离席。
  没等他走远,齐修远也放下筷子,问道:“沈先生方不方便载我一程?”
  “下雨了,车子老旧不安全,”沈牧威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齐教授不如留宿一晚,明早让元烈送你去学校。”
  沈牧威让齐修远留下的目的很简单,他只是想找个人消磨夜晚时光,谈一谈琴棋书画,不用对着那对叽叽喳喳的姐弟。刘云娅至少知道收殓,刘云峭简直就是只染了喜鹊喜好的乌鸦,没有一刻能停下。
  钟表走了一圈半,沈牧威才离开客房。齐修远本以为沈濯会偷偷溜进来,但等了一刻钟都没等到,反倒是他担心沈濯为今晚的事情闹别扭,干脆到东厢房去找他。
  一地的碎片,沈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只喊了声“请进”。齐修远微微皱眉,沈濯即刻解释道:“方才打雷吓着,茶杯掉了。明天让冯姨来扫干净就行。”
  “打雷?我怎么没听见。”
  “隔得远吧,”沈濯扯出一个笑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坐过来,“我阿姐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当年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说过。”齐修远关上门,迈过地上的残渣坐到沈濯身边,伸手环住他的腰,意外地发现这小家伙身上有些冷。
  沈濯如同在香港的那一年一样,将身体靠在齐修远宽厚的肩膀上,汲取他熟悉的温暖,像一只冰天雪地里的小猫找到了小火炉:“其实不仅仅因为我特殊的嗜好。当年为了不让爹续娶,我设计陷害刘云娅,找人将她灌醉之后和一个小倌摆在一张床上,再领着父亲姐姐去演一出捉奸。”
  “你,胆子挺大的。”齐修远不知如何评价,十七八岁的小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只可惜忙中出错,让我爹的酒肉朋友看到我收买小倌的情景。后来我被抓回家打了一顿,若非阿姐拦着怕是要被活活打死,”沈濯回想当年身体不由得一颤,“也是那时候爹下定决心要娶她。我继续闹,闹到所有亲戚都知晓这件丑事,闹到爹脸上挂不住,还是阿姐用所有的积蓄送我出国读书,才没英年早逝。”
  “不许这么说。”
  “就那个意思。在爹眼里我犯了大错,第一是不孝,第二是陷害,放在前朝是真的要被淹死的。我连夜离家出走之后,爹就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联系我,不许给钱,不许回家。我的名字在沈家就是个禁忌,没有人敢提。但是他没在家谱上除名,我屋子里的东西也没丢掉。”
  “看起来,沈桀一直跟你暗中保持联系。”
  “我跟他说了,刘云娅在一天我都不会回来。她如今一副阔太架势,比当年收敛了些。但是她弟弟,尤其是对我爹和阿姐,哪有一星半点儿的尊重?”沈濯越想越觉得心中窝火,随即闭了嘴抱着膝盖赌气。
  齐修远忍不住嗤笑一声,说道:“你至少还有家人在身边,比我好。”
  “你都三年没回英国看父母了,不想家人吗?”
  “坐船太久,机票又贵,沈少爷有多少闲钱能资助我啊?”齐修远轻轻捏两下他的下巴,凑近他耳边,“元熙,你不是说愿意为我改变吗?第一步,先跟家里人处理好关系,多理解体谅长辈,放下心中的芥蒂,好不好?”
  沈濯一撇嘴,嘟囔道:“行吧行吧,既然齐教授开了金口。但是,总得有点什么奖励,是不是啊?”
  齐修远嫌他小孩子气,但是拗不过,只能低头吻在他唇边,轻轻碰触便撤回,浅尝辄止。沈濯意犹未尽探身过来,齐修远故作生气瞪他一眼,说道:“你还得改一点——以后不要抽烟喝酒,满身味道。”
  “不喜欢?”
  “不喜欢。”
  “好好好,我现在开始戒烟戒酒!”
  火龙穿了一身宽大的西装,叼着一根烟来到陈氏酒业楼下,看到门口看报纸的大爷赶忙把烟拿下来,市井街头的混混气质没有被这身打扮掩盖半分,更显得他格格不入。
  沈濯刚在后院清点完货物,走到大门口瞧见他不由得头疼,招了招手说道:“跟我上来吧。”
  火龙头一次见到正儿八经的公司,好奇地很。他以前出出入入的空壳公司大都是帮派拿来当幌子的,里面一间间小办公室其实住着衣衫不整的美女,或者姿色怡人的小倌,再不济就是打牌赌博,或者黑市交易之所。
  “东张西望什么?”沈濯将他领进一间小的会客室,倒了杯水,“我昨天才刚刚付了尾款。”
  沈濯指的是伍沧一事。事情在阿华来之前就查了个七七八八,伍沧的确被他弟弟搞得半死不活,等同隐退,火龙昨日给了他最新的消息,伍沧的公司想要从松花江走私一批军火到苏联的时候被警察局查获,一夜之间整栋写字楼都被搜刮一空。
  不知是谁报的案,但是坏人没好报,沈濯一直深信不疑。
  “沈经理,我这儿有发财的门路,想不想一起搞,”火龙挑了挑眉毛,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玉的佛像,巴掌大小,“明朝的玩意儿,有大的有小的,玉的陶的瓷的都有,一倒手就是十倍。”
  沈濯瞥了一眼,问道:“样子还挺真,哪间小作坊做的?”
  火龙一拍大腿:“什么做的,这是真的!城外发现了一个将军墓,都传开了。我有个表弟在给那个考古学李教授打下手,挖出来的时候顺手拿走一件两件,就当没发现过,多大点儿事儿。”
  “被警察局发现了,可是要坐十年监牢的,”沈濯推了推眼镜,身体后仰故作悠闲倚在沙发靠背上,“再说泺城有钱有权之人一把一把抓,你找我做什么?”
  3.考古
  火龙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发:“这不是那地方在城外,正好路过徒骇寨,怎么也躲不开,我表弟上次被人抢的衣服都不剩。听说沈经理跟徒骇寨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爷走得近,能不能行个方便?”
  “师爷?我怎么不知道呢。”沈濯翘起一条腿,扫了扫膝盖上蹭上的灰尘。齐修远有意隐瞒身份,徒骇寨内认识他的一律闭口不言,近日更是除非必要根本没有出过城,也不知这黑市的包打听在哪听来的消息。
  “都说上次沈经理两夫妻去徒骇寨做客,之后解开了三十多年的恩恩怨怨,这都传开了。”
  “本就是误会,”沈濯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让他更感兴趣的是火龙手上那个东西,做工精致而且佛像面部有浑然天成的细纹,好似一双慈祥又通透的眼睛,望着劳苦大众,想着普度众生,“既然你想合作,我也得向徒骇寨表示诚意。”
  火龙看向他目光所及之处,立刻明了,双手将那个玉佛像递上:“您拿好您拿好。多大点儿事儿,那将军墓至少十多个墓室,满满当当全都是宝贝,等到咱们发达了,这些就是海中一粒沙子,不值得提。”
  “我想见见你这位表弟。”
  “沈经理要是能帮忙牵线搭桥,我们兄弟俩一同请你喝酒。”
  在江湖混久了,火龙也知道信人信一半的道理,他不会把自己的门路说出去,更何况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转头就报告给警察局。
  火龙走后,沈濯捏着那个玉佛观察许久,半晌扔到茶桌上,捞过来一旁的电话,转动拨号:“老城剧场吗?你好我是《黄河日报》的实习记者,想要采访近期在泺城大热的西洋魔术表演团体,他们现在还在演出吗?上周就已经结束了?请问能否告知联系方式呢?你们也没有吗?真的太可惜了……”
  冒牌的拜伦走了,调查安德的那些人已经撤离,看来自己不用继续窝藏在角落里。有钱不赚是傻子。
  沈濯飞速盘算着,再度拿起电话,拨通牢记于心的号码:“您好,我找齐修远齐教授。”
  齐修远下了课在街口排队买生煎包,快要轮到他的时候蹭饭的小孩姗姗来迟,窜到他身边站稳,露出一双受伤小狗一般可怜兮兮的眼神。齐修远见人多不知怎么开口,沈濯先说话了:“河北的米价涨了,费了好多口舌才把生意谈下来。”
  “陈小姐没逼着你加班?”
  “别提了,她去参加晚宴,非要我读什么财务报表,我翻窗户跑了,”沈濯看前面的老太太提着油纸包走了,赶忙上前一步先递给店家一把铜板,“一半猪肉白菜,一半素三鲜。”
  “吃得了吗?”
  “现在物价飞涨,五毛钱也就能买十来个。”沈濯接过来生煎,扯着齐修远的袖子找个空位置坐下,瞥见迎面走来的两人忽然别过脸,绕到另一侧背对着他们坐下。
  齐修远好奇地望过去,是东昇帮的马蔺和他手下的两个五大三粗的打手。马蔺推开排队的大爷,抱着手走到店家跟前,店家被他骚扰久了也怕了,立刻递上去一包满满当当的鲜肉生煎。
  “哟,师兄啊,”沈濯不愿意见马蔺,但是马蔺却眼尖发现了他,“我以为你们这种大少爷只会去酒楼一边听曲一边喝酒呢。”
  “听说你现在接手多丽舞厅了,生意不错吧?”沈濯果不其然看到马蔺脸色一变,舞厅自从交给马蔺之后业绩直线下滑,就连舞女都纷纷跳槽。按照帮规,若是再不能盈利,就要重新分配地盘,多半要落在沈濯手里了。
  沈濯曾经问过陈君诺,为什么要争帮主,直接拆伙不就行。陈君诺打了他一拳之后提到,东昇帮所有资产的地契其实都是共有,只要拿到地契,赶走文冠木洗白帮派分分钟的事情。
  而且共用的资源也不少,买家卖家,舍不得放手。
  不过听说文冠木在拉拢姚青黛,准备将舞厅转手给她管辖,以获得至关重要的一票。陈君诺为了游说几个墙头草忙到焦头烂额,还得防着文冠木挖墙脚。
  “师兄这说的,万事开头难,”马蔺叹了口气,“这不刚刚从北边找来两个舞小姐,没什么名气,师兄记得有空来捧场啊。”
  “那是当然,”沈濯笑了一声,“你方才好像忘记给钱了吧?难不成生意差到总经理都发不出粮饷?”
  马蔺虽然傻,但是他能听懂对方话里有话。之前他跟陈君磊打架打到进警察局蹲班房,被这小子告诉了文冠木,结果罚他俩跪着抄帮规,记忆犹新。马蔺一个哆嗦,赶忙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币递给老板,说道:“不用找了不用找了。”
  沈濯忽得眉头一皱,问道:“你这张钱哪里来的?”
  “我舅给我的零花钱啊,”马蔺用裤子擦擦手摸出一个生煎包来,“徒骇寨刚刚送来的订金,过几天到年节的时候,我们舞厅派人过去唱唱歌跳跳舞。”
  沈濯没再说话,低头沉思,马蔺哼着地方小曲走了,还真是傻人有傻福,有个处处护着他的舅舅。齐修远将筷子放下来,戳了戳久久不语的小孩:“你方才注意到了什么?”
  “兮城,你身上带着徒骇寨发的工资吗?大额法币。”
  “嗯?”齐修远摸出钱包,一边翻找一边说道,“土匪山寨没有工资。一般称作赏钱,或者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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