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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58  作者:楚山晓
  齐修远确定张远志伤势不严重之后才走到沈濯身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以作安抚。
  张远志扫了扫大衣上沾染的灰尘,说道:“我打电话给师妹的时候没有通知齐教授,他知道之后找我吵了一架,看得出来,很关心你。”
  “我只是不认同你的计划,”齐修远朝他那边瞥了一眼,“这场手术的确至关重要,但是将普通的百姓牵扯进来,难免伤及无辜。”
  沈濯为避嫌,轻轻将齐修远的手拿开:“为什么不找我摊牌?”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齐教授属于两条线,只是当初徒骇寨一事彼此认识,”张远志总算将身上的灰尘全部打扫干净,恢复了一尘不染如同强迫症一般的整洁,这才舒展眉头,“所以按照规定我不能和他横向联系。”
  “为了大局而利用无辜之人,不也违反了组织规定?”齐修远提高了音调,字字铿锵有力。
  张远志回道:“这件事,我向沈先生道歉,我也会写检查报告上级。但若是你我这样在黑暗中行走的人不懂如何利用他人,哪里来的胜利?争吵没有意义,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安排他。”
  沈濯本靠在椅背上看戏,认真等他们激烈讨论价值观,忽然被张远志隔空一指,愣了一下。齐修远抬手覆在沈濯后脑勺上,像是老母鸡保护小崽子:“我来处理。”
  “现在最紧要的问题不在我,”沈濯管不了齐修远乱摸的手,只能任他揉着自己后脑勺,不出所料看到张远志眼中有一瞬间的疑虑,继而笑了笑,“都说了不在我。现在春节但是警察不闲着,城外围捕游击队一车一车派人出去,你们打算怎么避?”
  齐修远微微皱眉,说道:“之前我拜托你做了两个身份。”
  “两个人够吗?兮城,你们徒骇寨是不是挺缺土匪的?”
  齐修远没说话,其实沈濯所想和他不谋而合。张远志认认真真思索了片刻,竟然同意:“的确是个可行的缓兵之计。既然沈先生愿意为国为人民出一份力,我能否请沈先生再帮一个忙?”
  齐修远立刻抢话:“不行,到此为止。”
  “事关前线抗日将士。”
  “年前西安一事之后,多方敌人虎视眈眈,万万不能轻举妄动,更别提让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孩子替我们做事。”
  沈濯真想把自己的证件拍到桌上指着年龄那一栏说我不是个孩子。但是他现在十分矛盾,之前是为了查出哥哥的死因,是为了帮助二嫂稳固东昇帮,是为了摆脱安德带来的追杀,才会一次次铤而走险,现在呢,他到底要不要出手相助。
  帮忙,自己就要掉进危险之中去,那是比黄河泥沙更加凶恶的环境,可能要迎来比英国格兰的海水更冰冷的结局。不帮忙,不掺和,是沈濯一向的习惯,不给钱的事情他做了等于给自己惹麻烦。他在香港之所以能每天泡酒吧快活逍遥,就是因为不管闲事,除了帮安德一点小忙,就是教书、喝酒、跟齐修远耳鬓厮磨。哪管外面枪林弹雨,独自安稳。
  可今次,一旦,若是因为自己没有伸出援手,让齐修远陷入不利境地——沈濯万分不想这样事情发生。
  “遇到了什么难事说来听听?多亏了张先生照顾这几个月,我才能在东昇帮不至于露出马脚,”沈濯打断他们二人的争吵,客客气气的语气像极了谈生意,“兮城,若是真的有危险,你也会保护我,是吧?”
  齐修远低头望向他,低声问道:“你真的,真的愿意?”
  “啊?”沈濯看他一副问愿不愿意娶媳妇的神色看着自己有些纳闷,跟不上齐教授跳跃的脑回路他只能读字面意思,顺便夸大夸大自己的动机,“当然愿意啊,张先生不是说,为了前线的抗日将士嘛。”
  “您好,我找田院长,”齐修远摘掉被雪染成白色的绅士帽,在市立医院登记处写下自己的名字,“我是医学院的教授,与田院长约好来聊一聊春季学生实习的事情,不知道他有没有记下来?”
  护士认真翻阅记事本,一边点头一边请他先到会客室等待。
  齐修远刚走出两步,抬头见到张石川,不由得太阳穴一疼。果真是冤家路窄,上次齐修远紧急处理了所有在地下室做手术的证据,安排任何参与行动的同志转移,但谁知张石川还是咬紧了不放。
  “齐教授,”张石川踹着一本病历,大大方方跟他打招呼,“你这年,过得可好啊?”
  齐修远驻足朝他点点头,给予最简短的问候,在这个人面前说多错多。张石川也没有继续纠缠,跟他擦肩而过,但就在那一瞬间,齐修远瞥到了那本病历封面写的病人姓名。
  他加快脚步走到档案间,拦住正要离开的护士,问道:“请问方才过来的那个人,他拿走了谁的病历?”
  “您是?”护士看他相貌堂堂举止文雅,由内而外一股谦逊礼貌的书生气,不像是刚才掀开外衣就要她看枪的粗鲁男人,心里更加疑惑——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齐修远回想,昨日他问沈濯怎么拿到泺城电话路线图的,沈濯一本正经拿着小本子讲了半个小时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讲到最后齐修远才知道这个俄国人是个戏剧大师,而不是机械工程师。
  于是他开始跟沈濯所教练习的方法调动情绪,眉头微蹙显出三分可怜神色,将礼帽盖在胸口,压低了声音说道:“二十年前,我们家收养了一个身患重病的男孩,您刚才看到的,应该是他的亲哥哥,他想拿着病历去政府打官司,把我们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要回去。可怜天下父母心……”
  “是这样啊,”护士姐姐不知是被他的故事感动了,还是单纯觉得齐修远面善,竟露出几分关照神色,安抚道,“方才他找的病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但是只是七年前生过一次水痘,没什么大病。”
  的确是沈桀。
  齐修远攥了攥拳,继而说道:“那应该是我看错了。不过还是多谢您帮忙。” 《
 
 
第十章 (上)怪力乱神
  1. 恍惚
  “田院长。”齐修远等了半个小时才见到田家恒,在此之前有一个护士、两个病人家属陆陆续续离开院长办公室,神色喜悦还有些娇羞,就连田家恒走出来的时候步子都轻飘飘的。“田院长,我是医学院病理学教授,齐修远。”
  田家恒摸了摸太阳穴,指着他的食指晃了两下才说道:“我记得,我记得你。快坐下坐下,今天找我什么事啊?”
  “医学院明年将有七十名学生毕业,”齐修远将资料夹放到桌上,“外科二十五人,内科十七人,中医十二人,还有公共卫生和检验科的十六人。之前跟您说过,春季学期开始安排他们实习,尤其是外科学生,他们一早就被野战军要去,联合培训,正式毕业就要上战场。”
  田家恒看了两页便觉得头疼,将资料放下,说道:“等我慢慢研究。人啊还真是得服老,今天精神不好,改天我给你打电话。”他见齐修远皱眉,一副嫌他不懂事的语气,教育后辈一般说道:“小齐啊,我的事情这么多,总得有个先来后到。这样,开学前一定给你消息。”
  “不着急,”齐修远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继而柔声说道,“您最近是不是生溃疡,喉咙酸涩咳嗽带痰,头疼脑热,有时候无缘无故地筋骨酸痛,而且吃药也不见好?”
  田家恒一抬头,不置可否:“年纪大抵抗力差了,没什么大事。”
  “医者不自医,您是外科专家,内科的事情不如让我帮您看看?”齐修远微微探身,对方点头算作同意。随后他站起来走到田家恒身边,两指轻轻按在他喉结一侧,再换另一侧,最后按在腹部。
  田家恒见他神色严肃,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问道:“看出点什么了?”
  “我建议您做一个全面的检查,”齐修远退回来坐到沙发上,“恕我冒昧,请问您结婚了没有?平常夫妻生活有没有什么保护措施?家中有没有小孩?”
  田家恒本想着找血液科验一下,但听他这么一说,这种病十有八九不好意思往外说,立刻噤了声,琢磨片刻,觉得齐修远应该不是个嘴碎的人,于是说道:“小齐啊,你是这方面的行家,这事我就拜托你了。”
  “我理解您,”齐修远见过的病人多了,不乏有钱又好面子的,“您有空来一趟医学院,我给您详细检查一下身体。”
  “好,好,你等着,”田家恒站起身走到电话前,“人事处吗?”
  沈濯抱着蛋糕盒子蹲在医学院教师宿舍楼下,脸颊被北风吹得像是青翠欲滴的大苹果。齐修远远远看见他,小孩戴了条围巾,一款老旧样式的鸭舌帽,穿的藏青色棉袄,像是来送蛋糕的店小二,怪不得没人怀疑。
  他走过去,沈濯站起来,小腿血液不通没站稳差点摔个跟头,好在齐修远一把扶住他:“怎么不进屋?”
  “换了个新的保安非得要看证件。”
  “下次你就有了是不是?”
  “才不是,我答应了你,不再骗人。好几天不见你人影,跑哪去了呀?”沈濯跟着他走进屋里,将蛋糕放在这桌上,凑到火炉旁边取暖,顺带着挠了挠跳上膝头的肥猫——这小家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润了起来,大概是每天在校园里跑,被学生喂的。
  齐修远拿过水壶灌满热水,放到火炉上,抢走了沈濯的热源,顺便赶走了猫:“我倒是好奇,你这几天都去哪了?”
  “这对话似曾相识啊,兮城哥哥,城哥哥。”沈濯脑袋一歪靠在他身上,回想起当初在香港,齐修远冷着脸说分手的前半个月,他们的对话总是要涉及这两句。彼此隐瞒失去了平衡,导致感情破裂,是常理。
  沈濯瞒他,因为怕齐修远知道自己诈骗犯的背景。
  齐修远瞒他,因为怕沈濯被牵扯到残酷的地下斗争中。
  现在都说开了,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担惊受怕的。沈濯得了便宜卖乖抱住齐修远的腰:“有一个河北的工厂老板担心安全,打算迁居内陆养老,正要卖造酒厂的零部件。”
  “你们需要吗?”
  “我们是前年刚换的德国进口机器,但是我知道江苏有人打算开新厂,我就打算低价买入,找个仓库存上几个月,包装包装再说是新品,高价卖出去。”
  “小骗子。”
  “商业策略罢了。不过二嫂也这么说我,她还说陈氏不参与,风险让我自己承担。”
  “注意安全,现在查的紧。”齐修远将烧好的热水倒进搪瓷杯,撒了一点白糖递给沈濯,后者却瞥了一眼小厨房紧锁的柜门。齐修远当机立断:“不许喝酒,那么贵的,对身体也不好。”
  “吃甜点不喝白葡萄酒,对甜点不尊重啊,兮城……城哥哥,”沈濯半年没怎么剪头发,刻意将后脑勺的头发留长,加上发质又软,像是温顺的小猫,撒娇的意味更浓了,“兮城,明个儿十五,咱提前贺元宵呗。”
  “叫上瘾了……”齐修远耳尖蹿红,拿绑试卷的皮筋被他扎了个辫子,说是辫子,不过是脑袋后面翘起一个小揪揪,颇有点欧洲艺术家的风范。他起身去拿酒,回过头沈濯已经将头发解开了,拿着橡皮筋逗阿婉。“元熙,有件事情,你得好好想一想了。”
  沈濯听他忽然这么一说不由得心里发慌,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齐修远要走,第二个念头是齐修远要赶自己走,第三个是齐修远要带他一起走。齐修远看他抱着猫愣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沈元熙。”
  “啊,我听着呢。”
  “你二嫂前年秋天跟你二哥订婚,本是去年结婚的,但是因为守孝期推迟了一年,”齐修远将白葡萄酒打开倒了一些在杯子里,靠在火炉边烧暖和了再给沈濯递过去,“你现如今瞒着父母亲人,是不是意味着,你得替你二哥娶亲?”
  “哎呦我的齐教授,你别一本正经讲这种话,”沈濯灌了一口酒,从嗓子到胃都是热乎乎的,“我跟二嫂商量过,能拖就拖,至少拖到她稳住东昇帮。文冠木的律师徒弟孩真不是好欺负的……不过你也知道,我帮张远志做事,他帮我二嫂拉票,还是有些赢面的。”
  齐修远把阿婉从他怀里抱过来,胖成球的橘猫恋恋不舍。
  沈濯噗嗤一声笑出来,打趣道:“兮城吃醋啦?吃谁的醋呢?好啦好啦,我找机会劝劝二嫂往前看。还说不吃醋,你再抓,阿婉的耳朵可就要被你抓掉了啊。”
  “元宵节搞宴会,这洋鬼子还真是会挑时候。”沈濯穿了一件黑色的英氏西装,白衬衫熨烫平整,站在人群中没有丝毫特色,反而跟酒会侍应生撞了衫,颇有些闷闷不乐。不过低调也是他的座右铭,干脆躲在角落里,尝尝泺城新来的大老爷从他家乡带来的威士忌。
  陈君诺赞助了这场酒会,她也知道这些生意场上的门道,没有告诉沈濯他喝的不过是陈氏酒业仓库里普普通通的某一瓶,真的好东西怎么会拿出来呢,只是是噱头罢了。“看到郑宛童了吗?”
  “她皮肤白,不该穿深红色,今天的发型也太老气了。”
  “我是让你看她穿着打扮吗?”陈君诺费了半年都没把他吊儿郎当的性子轴回来,干脆放弃,“文冠木带她来这种场合,把她介绍给不少有钱人,还替她拒绝了那些人敬来的酒。”
  沈濯点点头:“有一腿。啧啧,这酒太涩了,真难喝。”
  陈君诺一把将他的杯子抢过来,冷冷瞥他一眼:“那就别喝了。”
  “好久不见,”忽然有人三步并两步走上台阶,来到沈濯身前,咧着嘴角像是中风了一样,“听人说,你过年来我家找过我,还带了两箱礼物。是为了给你姐姐找供应商,还是专程给我道歉呢?”
  “梅少爷,”沈濯站起身的时候膝盖颤了一下,但他掩饰得很好,一颦一笑都像是久经商场的沈桀,运筹帷幄,“只不过是奉了家父之命走动走动。家姐的报社顺风顺水,不劳梅少爷操心。”
  梅冬友瞧了一眼他,再瞧一眼陈君诺,一双狭长的柳叶眼眯了起来。他生得高大,骨骼立体,偏偏脸上没有多少肉,少时看着还有几分英气,现如今在灯光下一照活像是蒙了层人皮的骷髅,还是中风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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