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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58  作者:楚山晓
  有些人,长着长着就长残了。
  沈濯忽然明白,他眯着眼睛是因为右眼被二哥打得看不清楚事,在这对焦呢。
  “沈桀,你给老子记住了,”梅冬友说话的时候牙齿总会碰撞到一起,也不知是不是二哥揍他的时候顺便把他牙也揍掉了几颗,“以后走在路上,见了面,客气点。老子现在接管了我爹的所有实业,真要动手,够你受的。”
  沈濯低下头推了推眼镜,不由得笑出声来,满是嘲讽:“你这句话吓吓学堂的小学生还差不多。”他上前一步,凑近了梅冬友的耳朵说道:“别忘了,你是怎么对我弟弟的。”
  梅冬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更像是恐怖故事里的干尸。他讨了没趣放下杯子走了,沈濯坐回沙发上,才发觉后背被汗水浸湿,冰凉一片。
  陈君诺问道:“你们之前到底怎么回事?”
  “你做过我的背景调查。”
  “我只知道他是你第一任男朋友。”
  “对嘛,不欢而散,还能有什么,”沈濯探着身子拿回被二嫂夺走的威士忌,再躺回靠背上,“总归就是一些破事。后来他想复合,结果跟着我二哥跟到小巷里,一把抱住他开始动手动脚。最后被我二哥揍成现在这样。”
  “没听他提起过。”
  “他好面子成那样,这么丢脸的事情,也是我问了梅冬友的跟班才问出来的,”沈濯瞥到人群中的田家恒,整了整衬衫褶皱站起身,说道,“见到个贵客,我替二嫂疏通疏通关系。”
  陈君诺抬眼一瞧,说道:“他是文冠木的常客。老城的春满园和东城的维克利亚夜总会,常见到他。”
  “您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这些地方二嫂您也常去?”
  陈君诺现在知道了,跟嘴贫的人打交道的唯一方式就是比他还贫:“下次我带你和齐教授一起去。”
  2.交际
  沈濯跳下台阶来到宴会大厅一侧的吧台,要了两倍干红,端着来到田家恒身边。他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搂着在医院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护士,只不过这次护士姐姐穿了一身白色的晚礼服,光彩耀人。
  “田院长,”沈濯彬彬有礼将一杯红酒递过去,“上次见您应该是前年的军商联谊会。一直仰慕您的医术,不瞒您说,家弟和妻弟都是医学生。”
  田家恒接过酒跟他碰杯,喝醉的他根本认不出眼前这人就是前几天同台手术的实习生。毕竟沈濯也懂得些乔装打扮的技巧,没那么容易被一个心思不在男人身上的色鬼认出来。
  沈濯跟他谈了谈医学行业发展前景,谈了谈如何破除封建迷信,如何宣传西方先进医学,最后变着法地夸了几句,最后要了张名片。常规的社交流程走下来,沈濯钻出人群,看到了已经收拾好准备回家的陈君诺,咧嘴露出一个微笑。
  “你是不是又在赚外快?”陈君诺将呢子大衣的腰带扎好,拎起手包。
  沈濯绅士地站到她身边,抬起手:“我在帮二嫂打探文冠木的秘密罢了。”
  “打听到了吗?”陈君诺看见走过来问好的旧同学,顺势挽住沈濯的胳膊。
  沈濯微笑着跟其他客人道别,走到门口才低声说道:“我以前在黑市买情报的时候,人家要我十块钱一条。”
  春节过去不少商店重新开张,家家户户门口的红色对联还没来得及清理,路边堆积的鞭炮皮沾染了黑色的泥土,藏在繁华都市最阴暗的一角。沈濯替二嫂谈生意,争取拿下黄河边的一处码头,不用再每年和赵董事长续合约。
  去年一年发生了许多大事,接二连三痛失亲人的重创让陈君诺在商场上的态度更加强硬,像是铁板一块,泺城商人聚会提到年轻女老板,总有人会提及陈氏酒业的陈小姐。
  沈濯一没有做生意的雷霆手段,二没有发现商机的敏锐嗅觉,没能给二嫂帮上什么忙。若是二哥还在的话,一个码头估计三言两语就能低价谈妥,沈濯只能慢慢磨,在黄河破冰之前磨下来就行。
  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对方终于肯出手,然后打电话叫来了个风水先生继续陪沈濯聊,开始算何时何地交接能够保证今年航运平安顺畅。沈濯忍不住想打哈欠,回头瞥见咖啡馆外面站着一个挺拔英俊的美男子,顺手隔着窗户打招呼。
  齐修远朝他微微一笑,复又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乌云,对身边的田家恒说道:“不如我们进来喝杯咖啡暖暖身子,顺便避避雨。医学院附近路窄,您的司机也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也好。”田家恒今天来取体检报告,并不乐观,顺便多做了几项检查。他元宵节酒会之后没忍住又去了春满园消遣,谁知道半夜起来小解,一开灯,马桶里都是血,而且隐隐肾疼。
  齐修远给他开了点药,话中明里暗里点出,这个病以当今的医学水平来说,等同于无药可医。
  咖啡店里避雨的行人不少,没有单独的位置,沈濯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拼个桌,反正他是不想再继续独自面对这个半天只说两个字的风水先生——说的还是“大凶”,一边说一边盯着沈濯的脖子以下。
  太诡异了。
  “田院长,我们之前在酒会上见过的,”沈濯起身跟田家恒握手,他能感觉对方的紧张不安,“这位是从西南来的有名风水大师罗正,二十岁前都在道观修行。此行是第一次下山,市政府的几位大人物都找他看风水。”
  田家恒点了点头应付两句望向窗边。
  齐修远礼貌地和侍应生要了一杯咖啡一杯热水,随后将咖啡推到田家恒身前。沈濯侧着头跟罗正讨论码头改造的细节,罗正提到要在水位最深位置的浮桥上左右摆两只玄武,沈濯脑补了一下俩王八趴在路上的画面,直摇头。
  罗正和他聊不下去,又有旁人在更显得不自在。沈濯注意到,将咖啡一饮而尽,说道:“天色已晚,不如今天先到这里,明日来我公司一叙,与财务一同商量具体事宜。”
  “可以,”罗正话不多,站起身忽然驻足,望向田家恒久久不言,直到沈濯问他,他才面对田家恒说道,“壬子月不宜见丁字,丁字旺,则为情劫。相人相面,阁下乃是罕见的飞天禄马格,官为禄财为马,应是大富大贵之命,可惜。”
  沈濯挠了挠耳朵,他只听懂了一个大富大贵和一个可惜,想想罗正的意思应该是田家恒要倒霉。
  田家恒对风水算命之术也有研究,这番说辞也有道士跟他讲过,面相便可知人生辰命数,看来此人名不虚传。他正官运亨通,忽然患了隐疾,正愁无法可解,正方偏方都要一试。他急忙探身说道:“请问大师有什么破解之法吗?”
  “不须论合惟嫌未,子癸相逢再见凶。时也命也,这道劫难躲。”罗正不再说话,默默等沈濯送他出门。
  田家恒一把拽住沈濯将他撇到身后,追问道:“真的没有办法?”
  “有,但破财。”
  “我有钱,您尽管说。”
  “我非索要酬劳,”罗正掐着指头算了算,说道,“唯有摆风水阵才能破解,且必须在农历二月三十之前。阁下需要找名中带有东西南北的物件,对应生老病死,每个九九八十一件,再将物件埋于地下六尺。”
  沈濯听起来觉得耳熟,这风水阵他在香港常见,那边叫种生基:“田院长您用不着担心,三个月后东西便可以取出,据说呢,阎王爷不要这些人间俗物的。不过要是真的取出来,效果自然差些。”
  “可这……”田家恒虽然研究风水,但是他不是一出事就求神拜佛的迷信之人,自然有些犹豫。
  “既然缘浅,何必踌躇。”罗正摇摇头,不等沈濯推开门走了出去。沈濯抱歉地冲田家恒笑了笑,三步并两步跟上去。
  罗正走得飞快,在街口买糖山楂的小摊那买了两包刚刚出炉的山楂,糖霜在冬天凝固得很快,一点也不沾手。沈濯快步走到他身边,却见他伸出手,优哉游哉等着。沈濯装傻:“要发票是吗?”
  “贫道要钱。”
  “不是给过定金了吗?”沈濯这些年学到的生意经就是言而有信,摸出钱包翻了翻,依依不舍跟唯一的一张一百法币告别,“等到田家恒上钩我再给你剩下的。你们不是说为了人民吗,怎么还找我要钱?”
  “一码归一码,这是我的本职工作。贫道认认真真给你看风水,怎得你还不肯付费?”罗正收了钱,把一包山楂放到沈濯手里,“既然破费,贫道送你一卦。”
  “什么?”
  “阁下最近好事将近,令尊大人儿孙满堂指日可待。”
  比我还能胡扯。沈濯心里嘀咕一句,但是求人办事,而且对方跟齐修远多年的朋友,沈濯也不能直接讲他骗钱。沈濯再一想,都是同道中人,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谢你吉言。”
  “请我吃喜酒就行。”
  “那你有日子等了,”沈濯忽然想起件事,“唉,你说,我真得在码头浮桥上放俩王八吗?”
  “那叫玄武。”
  陈君诺回到公寓的时候沈濯在客厅的桌子上刻木雕。她走近一看,轻笑一声:“你弄两个王八干什么?”
  “我就说是王八!”沈濯扫了扫桌上的木屑,将刻刀扔到一边甩甩手,“今天问了一个风水先生,说若是在码头浮桥上摆两个玄武,来年则能顺风顺水,一路畅通。我想着我可能在泺城不会待太久,给你们留点念想。”
  “是吗?你有这么好心?”
  “我准备做成仿唐式,然后做旧,二嫂要是哪天没钱了拿去黑市当古董买,至少能骗个几千几万的。”
  陈君诺拿起来看了看,又给他扔回去,沈濯立刻将他的宝贝捡起来吹了吹,生怕磕到一点半点。陈君诺没时间管他跟木头王八交流感情,问道:“你为什么要走?出什么事了?”
  走,是因为他和齐修远都被张石川盯上了,他这几天每天都能看到有人在跟踪他,只不过对方的技术比自己还烂,沈濯只用从服装店的后门溜走这些人就跟不上了。但是长久不是办法,齐修远是土匪师爷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若是这些黑道中人被张石川抓住,威逼利诱,后果不堪设想。
  其实齐修远也信不过那些土匪,所以徒骇寨的人,除了徐钟等寥寥几人,只知道他姓齐而不知姓名、籍贯、身份。
  “二嫂不用担心,我肯定会帮你把事情处理好再离开,”沈濯扯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对了二嫂,之前你给我的四个保镖,再借我用用呗?”
  “什么毛病,”陈君诺猜不透他脑子里面到底装的什么,一会儿避之不及一会儿趋之若鹜,“随你。”
  田家恒坐在院长室闭目养神,他推掉了今天早上的手术,此时此刻只觉得疲惫不堪。昨晚开始他彻夜难眠,肠胃绞痛不止还出虚汗,跑了几次厕所跑到神经衰弱。今天早上他和骨科大夫讨论病人情况,后者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他,说道:“院长,您怎么不记得了?这是昨天手术的病人。”
  这时他才意识到,他的确已经做过这个手术,难不成是失忆了。
  他忽然起身,拿起电话打给泺城医学院,对面接起来却操着湖南口音问道:“株洲菜馆,您是吃饭呢还是应聘呢?”
  他给这个号码打过四五次,怎么会记错呢?失忆,神经错乱,这些情况单单病毒感染是造不成的,除非病入膏肓,或者这世上真的有鬼神之力?就像是罗正说的,阎王爷有生死簿。
  他晃了晃脑袋,挂掉电话打给市政府电讯处,再转接泺城医学院,终于找到齐修远,将自己这几天的病情详细描述了一遍,最后问道:“我这种情况,究竟能不能治好?”
  “实话实说,您感染的可能是一种变异病毒,我们不能匹配任何已知的微生物感染状况,所以也不能给您提供任何特效药,”齐修远尽力说的委婉,刻意的委婉更能让田家恒感到绝望,“抗生素打多了病毒会有免疫力,适得其反。不如您再来我们这里做一个切片化验。”
  田家恒捏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半晌说道:“之前遇到那位风水师,你能联系到吗?”
  3.风水
  罗正在城南人迹罕至的山区里建了个黄布围起来的台子,因为北风呼啸那蜡烛被吹灭好几次,看得田家恒提心吊胆。罗正反倒没有惊慌,蜡烛灭了就点上,然后继续拿着桃木剑起舞,念念有词。
  末了他将剑收起来,问道:“祭品也都准备好?”
  “准备好了。小沈,过来。”田家恒唤了一声,蹲在树后面躲冷风的沈濯立刻应声,帮他把沉甸甸的四个箱子拖过去,再一一打开。
  罗正要他寻名字中带有东南西北的物件,而且还得代表生老病死。东是八十一两刚刚成型的东海扇贝,晒成肉干。南是八十一件楠木拐杖,听说放在黑市能卖好几根金条。西是八十一盒盘尼西林,虽说是管制药品但是三个月后就能拿回来,田家恒一咬牙就放进去了。北则是八十一根北洋造的小金鱼,钱财乃身外物。
  沈濯帮他将这些箱子埋进土里,冻得手指发抖但还得笑嘻嘻面对田家恒。
  田家恒忧心忡忡走了,沈濯继续帮罗正收拾桌台,抖了抖满是尘土的黄布咳嗽一声。罗正转过身朝他望了一眼,说道:“这批西药我们会派人来取,但是看起来,阁下意在其他几件东西。”
  “废话那是八十一根小黄鱼呢,”沈濯一时嘴快,赶紧补上,“都是不义之财,都是可恶的上流社会搜刮的民脂民膏,不要白不要啊。私房钱没了,田家恒不敢闹,但是登记在册盘尼西林没了,他没办法遮掩,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不劳阁下费心。”
  “你们那边人怎么都这样,需要帮忙的时候好声好气,帮完了就划清界限,”沈濯将木桌子搬起来,一抬头看到罗正伸出的手,眼皮不由自主跳了跳,“对,我给你们帮忙还得我付钱,田家恒不是给你两百块吗,顶兮城一个月工资了。”
  罗正面不改色说道:“这是为了给陈氏码头看风水。”
  沈濯为了让田家恒对得病一事深信不疑,下了不少功夫,生理的心理的双管齐下。最初感染风寒只不过是沈濯调换了医院的值班表,让他接触了传染病人,后来他和齐修远熬了一个通宵做出一瓶没有任何用的假冒伪劣感冒药,在齐修远见他的那天,沈濯派手下的李刀和李枪潜入院长室换掉了处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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