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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骗子(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58  作者:楚山晓
  沈桀不习惯看他抑郁的模样:“嘿,你别也跟那老神父学,最后剃度出家了。”
  “哥,信基督教不用留光头,只是老神父他自己秃顶……”
  他俩说着话,齐修远下班回家。他对沈桀笑了笑,在门口换下鞋,一切轻松平常,沈桀倒是很喜欢他把工作和私生活分很清的性格。“我不打扰你们了,”沈桀站起身,扫了扫裤腿,“哦对,差点忘了,你等我下。”
  他跑出去,把口袋里的纸张碎片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从车上拿下来两个盒子,快步走回别墅,正巧看见沈濯勾着齐修远的脖子在那亲。
  “我还没走呢,”沈桀没眼看下去,把盒子交到他二人手上,一人一个,“就当是结婚礼物了,也不知道你们准不准备弄婚礼,反正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好好对他,别退货啊。”
  沈濯一边打开盒子一边抬腿踹他:“我质量好着呢。”
  两块腕表,一块表盘是墨绿色,一块是藏蓝色,其余的都是一样。齐修远道了句谢,他记不太清沈桀结婚的时候送的什么了,好像是在徒骇寨随手拿了一些野山参。正好,等陈君诺坐月子吃。
  他心里真的愿意一直如此,小家和睦,岁月静好。
  井泽在北城一家日本人开的寿司店等了许久,最终只等来魏老板身边的一个手下,名叫许仁。许仁进门对他鞠了一躬,随后说道:“抱歉,井泽先生,老板出了意外,连同三个护卫,都已经去世了。”
  “什么!”井泽一用力直接捏碎了茶杯,陶瓷的碎片划破他的手,他已然感觉不到肉体上的疼痛,“是谁做的!”
  “我也不知道,老板今天早上接到消息,匆忙出门并未嘱托,但好像,是跟他一直跟踪的目标有关系。”许仁得了允许,坐到他对面,慢条斯理地替他将碎片捡起来。
  “具体说说,魏兄到底为什么而死,”井泽脸色阴沉,“我们是士官学校最要好的同学,即便他有一半中国人的血统。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我们要用最少的流血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我们的目标还没有实现,他就已经……我要替他报仇!”
  “老板一直想找影子安德参与我们的项目,本来三个月前已经从一个姓黄的女人那里得到了消息,但是总部并不信任安德,并找到了一个日本籍专家入组,所以将老板召回。不过三个月来那位专家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最终总部同意了老板的计划,我们最近才返回泺城。”
  “消息?”
  “一个不逊色于影子安德的年轻人,沈濯。”
  井泽看着眼前的陶瓷碎片,说话间牙齿都在颤抖:“他是什么人……”
  “我并非是老板心腹,从未见过他,只是知道老板很想抓到他,但是一直不敢下手,好像,好像因为他背后有东昇帮。听说他不仅是内门弟子,他的哥哥还是东昇帮的真正掌权人。如今贵国军队尚未入主泺城,魏老板也不敢轻举妄动。”
  井泽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他摸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神色阴晴不明:“时间不等人,我只会比魏兄更加大胆。”
  “还有一事,东昇帮和城外的土匪窝徒骇寨一向关系很好,尤其是最近,听说有人见到徒骇寨最神秘的师爷曾经到访东昇帮的地盘,也许这也是魏老板不敢轻易动手的原因。”
  “徒骇寨……不过是个小山寨。”
  陈君诺去医院做检查没让沈桀跟着,反而扔给他半人高的文件。沈桀想要转手扔给江锦,却发现陈君诺已经把小姑娘带走了,还真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子,产检不带丈夫,带财务主任。
  果真是黑帮大小姐。
  等到沈桀处理完工作已经晚上七点多了,陈君诺还没回来,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大小姐已经自己回家了。“不是,咱俩今天一起开车来的,你把车开回家了,我怎么办?”
  “拦个黄包车吧。”
  沈桀还没说话,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是沈筠恰巧路过。他笑了,对电话说:“没事儿了,阿姐送我回去,我再讹一顿饭。”
  沈筠推开门走进来:“元烈,楼下看着你屋里灯亮着,怎么又加班了?”
  “之前元熙弄的方案都太差了,浪费了很多资源,这几天正在到处跑呢,”沈桀把钢笔帽扭上,站起身,忽然一阵头晕眼花,直直坐回去,摔在椅子上,“阿姐没事,我最近低血糖……”
  “哎呀呀,你怎么不照顾好自己,”沈筠扶着他坐下,之前失踪一年的后怕还萦绕在她心头,“你说你要是生病了,谁照顾君诺和我的大侄子啊?”
  沈桀一时语塞,等缓好了站起身,说道:“那更不能生病,阿姐你得请我吃顿饭,观致路有家意大利餐馆,听说不错。”沈筠应了,沈桀笑得跟个孩子一样,拿过风衣给姐姐披上:“深秋降温了。”
  “是降温了,就希望结婚那日天气好些。”
  沈筠开车带他去吃饭,拗不过姐姐,沈桀只能躺在后座上暂时歇息。他倍加珍惜如今的时光,曾经经历过生死更能懂得相聚的不易。他想着,要不干脆搬回老宅住吧,阿姐去夫家之后,爹肯定更寂寞。
  “阿姐。”
  “怎么了?”
  “我要不要搬回——”
  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随即车辆不受控制转向,直直撞到路边无人的摊档,猛烈的撞击让沈桀一瞬间摔到前排座椅上,眼前一黑。他感觉额头被撞破,鼻腔也出血了,半边身子卡在座椅下方没法动弹。
  前挡风玻璃破碎成无数块,沈桀焦急地去探寻阿姐,嘴里唤着,却没听到回应。他眼前景象模糊,隐约能看到有路人匆匆赶来帮忙,但是他看不清漆黑的驾驶座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人打开车门将他拽下来,他挣扎着,呼喊道:“阿姐!我姐姐!”
  “孩子,孩子,你别看了。”
  “阿姐……”驾驶座的车门打开,沈桀看到,阿姐趴在方向盘上,破碎的玻璃扎进她的身体,但是最可怕的,是她心口处有一个枪伤,打出血红色的破洞,像是不见底的深渊。
  沈桀近乎疯狂,他连滚带爬凑过去,伸手按住滋滋流血的伤口,他感觉不到任何的起伏:“阿姐!阿姐醒醒啊!”
  医院直接宣布了死亡,院长田家恒因与沈濯有旧情,特批他们单独去见最后一面。
  沈濯几乎是挂在齐修远身上才能走到太平间外面,他不敢进去,转身抱住了齐修远,埋在他的肩头嚎啕大哭。齐修远抚摸他的后背,轻声轻语安慰着,也是红了眼眶。沈筠是个顶好顶好的女孩,成家立业,正前途一片光明。
  在外雷厉风行,在家,她也是一个极其善解人意的长姐。她照顾少年丧母的弟弟,用尽一切包容和温暖。沈牧威不喜欢陈君诺的出身,她从中调和;沈濯和刘云娅关系差,她帮忙劝导。她为这个家倾尽一切,三十岁尚未婚嫁,因要先看着弟弟们成家。
  她几乎拿出全部家当送沈濯出国学医,沈濯负了她,她却丝毫不知。
  “为什么是我姐姐。”沈濯哭得眼泪打湿了齐修远肩头的衣服,他想,为什么偏偏是最善良的姐姐,老天要惩罚也应该从他下手。或者这就是给他的惩罚,让他失去至亲之人。
  康稔是自己来的,他的家人命他找沈家退婚,少沾染晦气,他不肯,因此赶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片红肿。他将手放在太平间的门把手上,也是不敢开门,因为激动声音颤抖:“到底是,怎么了……”
  “是我害死了阿姐,”沈桀蜷缩在长椅和墙壁形成的夹角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抱着膝盖,眼里丧失了所有的光芒,“是我。”
  6.阿姐
  沈濯忍不住冲过去,抓住他的领子,将他死死抵在墙上:“为什么!”
  “今天早上,”沈桀哭哑了嗓子,颤颤巍巍,“我收到了一封信,心里是一颗子弹,说,让我接受日本公司的合作。那颗子弹,和阿姐身体里取出来的,是一样的……这是他们的威胁。”
  “为什么是阿姐!”
  沈濯用力太猛,沈桀有些喘不上气,他竟然感谢这份痛苦:“我……把我的外衣给阿姐穿,她开车,我躺在后座,杀手……没看见我,以为阿姐就是我。”
  “那你去找他们算账啊!你不是东昇帮的老大吗!你去报仇啊!”
  “你以为我不会吗!”沈桀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睛是血红的。
  “元熙,你先回来。”齐修远是唯一一个能保持冷静的,他费力扯开这两兄弟,将沈濯牢牢抱在怀里。他能感觉到小孩的颤抖,他们兄弟二人心里都有着一个念头,便是忏悔,内疚,自责。
  他们都在想,死的本应该是我啊。
  康稔打开门走进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出来,一言不发,朝他们摆摆手算是作别。沈濯已经恢复了些许理智,心里想,不知道他要去哪,或者他还能去哪。“兮城,你追去问问吧。”
  “你呢?”
  “我想单独跟阿姐说几句话。”沈濯晃悠悠站起身走进冰冷的房间,门在身后关上,咔哒一声。
  沈筠躺在铁台之上,一条白色的被单盖住她的身子,血迹已经清理干净,面色惨白。人总说死后的神情是安详的,但是沈濯看不出任何的安详,好像又很多心事,又的确有很多未完之事。
  阿姐的公司、报社、印刷厂,她肯定放不下。
  父母年长,弟弟妹妹年纪尚小,自然也放不下。
  她本该下个月初在教堂结婚,会有天使般的唱诗班,会有可爱的花童,会有满堂的宾客。她本应该看着景初出生,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长大,还应该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一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
  “阿姐,对不起,”沈濯控制不住身体,双膝跪在地上,佝偻着背,“阿姐,我没读完大学,我想读的。我是个造假为生的骗子,但是我遇到了兮城,他带我走正路,一条救国救民的路,我也要陪他走。阿姐,你说,我还是个好孩子吗?”
  他止不住呜咽,趴在地上哭着,半晌听见门响。
  进来的人是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的张石川。他带了一束花,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待谁的同意。沈濯挺起身,用袖子擦了眼泪,朝他点点头。张石川走近,默默地将花放在地上,眼中是从未出现过的忧伤神色。
  原来他也会难过。
  “她知不知道……”
  沈濯摇摇头。
  “我一定会把凶手找出来。”
  齐修远送康稔到医学院的宿舍暂时住下,确定他心情稍稍平复才离开。本想着回医院,但走在路上的时候却发觉有些不对劲,有人在跟着他。他快走几步进入一家饰品店,一边挑选眼镜一边用店里的镜子观察外面的情况。
  人虽然不多,但是好似是不同的势力,潜伏在黑夜里,伺机而动。能让他发现的人必然不是正规训练出来的军人间谍,只有可能是当地的黑帮,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徒骇寨师爷的身份暴露了。
  看来今天早上听到的那个小道消息是真的。黑道商贩赵佳业死在自己的店铺,看起来是吸食烟土过量。
  而赵佳业,怕是徒骇寨、东昇帮之外,唯一知道齐修远真实身份的人。有人从他那里得到了消息,随后散布出去,那些跟徒骇寨有仇的人,纷纷找上门。
  实话实说,齐修远并不怕,这些人不过是莽夫,最好的方法是让不同势力的人发现彼此,先来一波内耗。于是齐修远摸了店家柜台上一个散落的玻璃珠子,用力一弹砸中了蹲在报亭后面的人。
  那人一出声音,周围的两股势力也发觉了。
  齐修远将手中的眼镜放下,借口问了一声厕所在哪里,随后从后门溜走。徒骇寨的身份暴露意味着他在泺城的任务失败了一半,医学院那边知道如此耸人听闻的消息不过是时间问题,所以他只能回到山寨。
  他还差跟沈濯一个短暂的告别,一个尽可能温柔委婉的告别。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让小孩担心。
  深夜,沈濯和沈牧威再一次激烈争吵。两个人在书房对峙,刘云娅焦急地在外面徘徊,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沈濯已经全然顾不上什么孝道体面,他为姐姐哭肿的眼睛里满是不可遏止的愤怒:“凭什么!你让我娘葬在外面就算了,为什么阿姐不能入沈家的祖坟!她是沈家的人!”
  “祖上就没有女人入祖坟的先例。”沈牧威也是被他气得眼前发白,喘不上气。
  沈濯猛然一拍桌子,说道:“她还没结婚,你想让我姐姐去哪!荒山野岭吗?她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凭什么不能留在家里!你都不想让她进祠堂!以后逢年过节去哪祭拜?”
  “本就没有祭拜女人的传统。”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沈濯露出一抹苦笑,“家里的一切都是阿姐赚的,没有阿姐,这房子能留下?那些地能留下?你能安稳地上班?你怕别人说你靠女儿,处处不待见她,抹杀她的功绩,仿佛沈家的一切都是你打拼来的。”
  “你个不肖子!”
  “你为什么逼阿姐签转让股份的协议书!你让阿姐把《黄河日报》和印刷厂都留给沈桀,是担心她婆家抢,还是因为在你心里,所有的东西都该属于沈家的长子?”
  沈牧威用拐杖戳地面,一时心血上涌哆哆嗦嗦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混账……”
  “呵,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阿姐……分明是你自己卖儿子!”
  一声脆响,拐棍摔在地上,沈牧威的手像是筛子一样抖动,眼睛瞪得滚圆。沈濯终于察觉出不对,一时怔住,随后扑过去:“爹,爹……”
  “老爷!”刘云娅终于冲进来,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速效救心丸,也是慌乱之中,倒出来的几颗都滚到了地上。沈濯抢过药瓶拿出两颗给他爹服下,沈牧威的呼吸终于少了几分急促,但是如何也唤不醒。
  沈濯吓坏了,担心恐慌排山倒海般涌上心头:“我们去医院,走,快去医院!”
  医院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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