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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万里定山河(古代架空)——蕉下醉梦

时间:2021-03-06 11:36:37  作者:蕉下醉梦
  他心中惟有一想:将军绚烂,胜过万千阑珊火。
  泽兰像是从未见过一般仔细端详常歌。他的眼神复杂而怪诞,仿佛是审视,又带着一种虔诚。
  这种视线看得常歌心生怪异,赶忙岔个话题:“方才到时,听得兰公子雅兴大发吟诵楚歌,故而未出声知会。”
  缺根筋的孙太守不知所以,跟着胡掺和道:“楚歌好啊!兰公子喜爱楚歌么?”
  泽兰道:“冀腔激昂,魏风慷慨,吴调柔婉,惟有楚歌亢而丰容——楚地葱郁,楚人多姿,楚歌之中,尽是潇洒朗风、桂棹兰草、清澈芳流。”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一直未离开常歌。
  常歌不是楚人,故而完全没听出他隐含之意,只觉得这是个比着尺规长的文士,令他头疼那种。
  楚人孙太守倒被这番客套话夸得从头舒适到脚,怕是伤都好了大半。他赶忙唤道:“那谁,你过来,快给我们兰公子找两个歌女——”
  泽兰赶忙止了他的想法。
  什么事遇着文士,规矩就格外多些,何况一次遇着两个文士。
  泽兰和孙太守礼让三巡,还在门口谦逊守礼,万般无奈之下,常歌越过二人径直推门而入,三人这才依次入内。
  常歌一进门便被一张地图吸引。这图挂在书斋正中央,题为《荆州全图》。
  他仔细观摩,此图上荆州,与现在的楚国疆域大有不同,图上所绘是上并豫州、南阳,下吞滇南、交州,右占吴国庐陵的日盛时期全图。
  常歌推测,这应当是十数年前,荆州大司马司徒信扩张领域、丞相梅和察变法修明时候的地图。那时候,荆州居六雄之首,吞豫州交州双雄,收复滇南,蒸蒸日上。
  彼时的荆州虽向大周俯首称臣,但从领地看,早已盛过大周。
  一晃数年,泱泱荆州改称楚国,辽阔领土却被四邻诸侯蚕食,所辖领域只有当时半数不到。
  孙太守察觉常歌和泽兰俱被此图吸引,急忙开解道:“见笑见笑。挂此图,并非我有何非分之想。此图乃荆州大司马司徒信所赠,当年下官赶赴襄阳走马上任,大司马特意召见,称襄阳处地至关紧要,荆州北方安定肩负予一身,下官深感责任重大、亦对大司马感激涕零,故悬此图,时时警醒之。”
  常歌细细看了孙太守一眼。此前他倒没想过,此等唯唯诺诺胆小怕事之人,居然也有过鸿鹄之志。
  “扯远了扯远了。”孙太守打哈哈道,“将军,兰公子,请坐!勿要客气!”
  泽兰站在棋桌旁,询问道:“将军,手谈一局?”
  坐着干答话也没意思,下个六博棋倒也不错。
  署内侍从搬来六博棋,上茶。常歌在另一侧坐定。
  刚过三个回合,泽兰表明来意:“无正阁,愿出三万担粮食,以解襄阳米粮之危。”
  常歌瞥了一眼孙太守,幸亏泽兰背着孙太守坐的,不然非要被孙太守脉脉含情的眼神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
  常歌行棋一步,转守为攻,他把玩着手中两三个桂木棋子,随口问道:“代价?”
  泽兰抿唇一笑:“将军聪明人。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代价。”
  他扬手,一名书童恭敬呈上一卷锦书,置于案头。这卷锦书浅蓝锦绣,两头装裱,拿一丝弦束成筒状。
  常歌刚要拿起锦书,泽兰却按住了锦书另一端:“将军还未说,愿不愿意承下这三万担粮食。”
  “这自是要看过锦书内容再定。”
  常歌欲抽锦书,泽兰竟分毫不让,只说:“三万担粮食,数十万襄阳民众的身家性命,将军还需思量么?”
  孙太守巴巴看着那卷锦书,好像身家性命都在上面。
  常歌略有不快,他平时最恶他人胁迫,更恶他人拿无辜之人性命胁迫。
  眼下这位兰公子,显然是两处逆鳞都犯了。
  “将军。”孙太守见常歌迟迟不应,诺诺开口,“我襄阳数十万百姓……”
  常歌眉尖细微拧起。
  未及他回应,门外哐地一声,那门险些被人撞开,接着听见幼清在门外高声道:“你为何这般缠人!昨日扎了将军,今日还敢再来!”
  “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是来救治将军的!”
  二人争执吵闹,常歌倒把外面的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准是白苏子来了,要为他行针,幼清则拦着不让他入内。
  他忽然恍悟一件事,祝政昨夜深夜到访,极有可能是为着白苏子行针一事,幼清深夜知会了祝政。
  常歌指间摩挲着那块桂木棋子,只觉粗粝硌人。
  “都进来。”
  二人推门而入,并排站立,还不住你推我搡,相互看不顺眼。常歌皱眉:“看不到在见客人么?”
  “我告诉他了!他非说什么天时地利的歪理邪说——”
  “禀将军。”白苏子直接打断他,“昨日也告知过您,血气逆行需合天时调养,何时行针何时顺气,皆有定法,并非我无理胡闹。这也……”他朝屋内瞟了一眼,没敢说太直白,“这也与襄阳有益。”
  真是来得巧。
  这位兰公子行事古怪,言语之间又多有胁迫,正让常歌百般不适,白苏子这么一闹,他反而抓着机会推脱:“怪我,我粗心糊涂,倒把这事忘了。现下确是行针时刻,我便先行退下了。军粮一事,兰公子与襄阳太守商议……”
  “不必。”泽兰活跟没听明白逐客令似的,回道,“医者事大,将军在此行针即可。无需在意我。”
  见客人发话,白苏子立即美滋滋地在常歌身边坐下,一副得胜表情。
  幼清仍不依不饶:“将军勿要太过于信他,先生昨日——”
  “行了。”
  他原本没有多信任白苏子,幼清这么一说,常歌忽而攥紧手中棋子:“你下去吧。我自有数。”
  幼清愣愣站了半天,潦草行了一礼下去了。
  “今日行针右臂。还请将军拉起衣袖。”
  常歌轻笑:“小子,兰公子文人雅士,想来未曾见过血。你可悠着点来,别吓着公子。”
  白苏子是个活络人,这话一听,他就明白常歌这是想让他怎么血腥怎么来,最好一针下去,血流如注,好把泽兰吓得屁滚尿流。
  他点头道:“喏,小白自会小心行事。”
  常歌瞄他一眼。小鬼还挺上道。
  他脱了外袍,大方拉起右侧衣袖,左手未停,棋盘再进一子。
  倒是孙太守一时瞪圆了眼睛,低低惊叹一声。
  “怎么。”常歌抬眼看他,眸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孙太守,未曾见过战损?”
  常歌拉起的右臂,远看原是白皙匀实的,此时细细端详,才发现胳膊肩头俱是细密伤痕,上臂处有一斜向刀痕,居然生生有一指宽。
  “沙场之人,此点小伤,不算什么。”常歌轻声提醒:“兰公子凝神,六博,快要溃不成军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泽兰吟的是《楚辞·伤时》,大意哀叹时运不济,忠良被害。
  泽兰和常歌下的是六博棋。
  泽兰不是新人物,前文看的细的话,他其实出来很多次了。不记得也不要紧,现在重新认识也行。
  感谢 seem、天天开心 给常歌歌投喂酪糖~
 
 
第17章 无正 不就没军粮么,我带你去抢!
  泽兰只得实言:“将军百战百捷,未料到亦会遍体故伤……在下……在下叹服。”
  “这有什么好叹服的。”
  常歌细微颔首,眸中神采失了大半:“留伤之人实乃幸运之人。你想想,至少,留伤之人,还有命。”
  泽兰沉默片刻,方才拱手:“是在下唐突了。”
  他本以为自己江湖行走,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而且事先也从对话里听出来了常歌打算吓唬他的意思,心中预先做好了准备,没想到白苏子几针下来,他仍被吓得冷汗涔涔。
  孙太守被吓得更甚,还没下第一针,他就惊诧怪叫起来。
  行针的白苏子,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说破天也是个总角稚童,没半点医官的样子。
  这位小医官展开一整套银针,居然略过了细细的长针,转而拿出了一寸六分长的锋针——这针形粗,末端有一三角锥形放血口,从针尖形状来看,一针下去,一准留个血窟窿。
  孙太守被这针尖吓得是胆战心惊,小声问:“这位小医官,是不是行错了针?下官此前也试过灵枢之道,医官所用刺针多数细如丝毫,嵌入发肤宛如蚊虫叮咬,不露血痕,此针……此针……是不是……太大了点?”
  白苏子在常歌臂部上方找准穴点,针尖逡巡一圈,下准之后方才应道:“太守有所不知。你所说的乃长针、大针半刺之法,始于岐黄,盛于中原。但针刺之法多变,单基础刺法就有十二种之多,以应对不同病变治疗。现在我所行之道为豹文刺,绕脉点一周,以泄经脉邪气,此法,中原虽不多见,然滇南医术多有用之。”
  泽兰看得冷汗直冒,孙太守更是心惊肉跳,倒是常歌谈笑风生,好像扎的不疼不痒,猫挠一样,还有余力在棋局上点拨泽兰一两招。
  常歌上臂生得是肌骨匀停,手指却生得舒展,指尖圆润敦厚,有如栀子瓣。
  此时他右臂松弛搭在凭几之上,臂上已被白苏子刺出三四个血孔,血水攀着他臂膀上的肌肉和缓流下。奇怪的是,此伤口明明刚刚刺破,血却是暗红的。
  暗血粘稠,淌过常歌修长的指尖,又凝成血珠,尽数落在白苏子放的一个小缶里。
  眼见常歌臂上越扎越多,出血越盛,不出半柱香的功夫,整个半身竟像是从血海中淌过一次。
  孙太守拿着个布巾,不停擦着额角,待常歌用血淋淋的手扯下右袖,露出右肩碗口大的巨箭伤痕时,竟两眼一翻,吓昏了过去。
  常歌笑道:“孙太守这是晕针还是晕血?”
  他佯做可惜:“兰公子,你来得真是不巧,你也瞧见了,我是个不中用的病篓子,而唯一能谈事的人,眼下已昏过去了。这棋局也恰巧到头了,我看公子不如回府,择日再来罢。”
  泽兰端坐片刻,装作未听明白逐客之意,安静道:“‘昭武君运兵如神,出奇无穷,平六雄、定天下,然性烈,不能辅周建德,文王鸩之。’”
  常歌手里的棋子轻巧转了一圈。
  他思虑片刻,忽然冷着脸,开始拔肩上的银针。
  银针进出皆有讲究,哪里是能够胡乱拔下的,只见他拔到哪儿,哪儿就鲜血直冒,白苏子被他惊得不知如何是好,高声道:“将军不可乱拔,逆了气血,毒发更甚!”
  内室,忽然传来一声古怪巨响,听着动静着实不小。
  “孙太守真雅兴,书斋内室还有猫。”
  常歌随口掩盖了一句,把沾满血的针丢在白苏子带来的软包上,轻轻抬了抬手指:“行了,小白,下去吧。兰公子有胆有谋,这点血吓不着他。顺便,让屋子里的人都下去。”
  “可——”
  常歌皱眉,看了他一眼。认真起来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锐利得如刀尖一般,有种天然的震慑力。
  白苏子低了头,默默收了所有行针用具,连孙太守也被一群人七手八脚抬了下去。
  室内,明面上只剩下二人。
  待院中确无一点响动,常歌这才轻笑道:“都说史官的嘴巴毒得很,上了年纪的史官更毒,我今天算是体会到了。寥寥几笔,字字诛心——性烈,鸩之。”
  他细微地笑了一声,那笑冷而轻,片刻化进室内寒凉的风里。
  ——昭武君运兵如神,出奇无穷,平六雄、定天下,然性烈,不能辅周建德,文王鸩之。
  大周昭武将军常歌,澎湃一生,落于青史之上,不过寥寥三十字。
  泽兰念的这一段,正是《周史·昭武君列传第三》,昭武君的位置,按照功劳序列,仅次于定安公常川、洛侯朱九变之后。
  昭武君,便是常歌封号。
  泽兰当即站起,抚开下摆,行大礼:“在下三生有幸,见过昭武君。”
  常歌轻叹:“兰公子何须如此。大周都没了,我也早不是什么昭武将军。说句话拜三拜的,咱们今天到天黑,这话都说不完。随意些罢。”
  泽兰这才起身。
  “既然话已经挑明说了,兰公子此行究竟何意?”
  “——佞谗在侧,忠良被祸,世间大道不存,是谓无正。”
  泽兰拿起一侧锦书,姿势虔诚而敬重,双手举过头顶,恭敬交予常歌。
  常歌接过锦书,只听泽兰轻缓念道:“吾辈愿为良药,治尘寰百疾,时政弊病。”
  听闻此言,常歌神色略有一动——吾辈愿为良药,所以他无名无姓,只称自己为泽兰么?[1]
  方才臂上万般针刺,他都谈笑自如,但这锦书刚展开一个边沿,常歌心中蓦然一紧,竟立即合上,不愿看了。
  “无正阁所起,皆因将军。”
  泽兰自左手卸下一枚白玉扳指,置于矮小茶桌之上,扳指精致,镂刻无数古怪经文,放下时,戒身润白,柔泽如脂。
  “此乃无正阁不惑戒,见此物如见我面,无正阁所有医馆、密探、学堂、商铺、当行等,皆可听从将军号令——不说三万担粮食,倾其全力,撼动当今天家,也非难事。”
  常歌沉默半晌。
  泽兰只以为此举过于突然,让常歌一时难以接受,忙补充道:“将军不必多有负担,方才我所言有误。见此不惑戒,仅能号令半个无正阁,还有一物在我阁另一位掌事公子,白公子处——并非将整个无正阁拱手相送。”
  常歌苦笑。
  送一半和全部送,这有区别么。
  泽兰明面上的意思他大致明白了,想让他领无正阁,但他为何如此慷慨,常歌实在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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