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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笼之中(近代现代)——烂俗桥段

时间:2021-03-20 09:39:22  作者:烂俗桥段
  现夫人与他丈夫以前包养的小情人,一个正登着阶梯,一个正从上头下来,迎面相撞,四目交接,气氛登时成为了戏剧高潮的气氛。
  外间还有嘈杂的人声,但隔着一段距离仿佛被兜住了,传进季绍庭耳里就变得闷闷钝钝,那一声“这不是黎太太吗?”因此就变得格外清晰。
  季绍庭只得转过脸,如何调动面部肌肉都装不出惊讶模样,话里是难藏的尴尬:“是我,你好。”
  那男学生倒很自然:“在这里做什么?”
  季绍庭就将基金会的事用两三句交代了,男学生听着听着脸上就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这样啊,”他眉梢一挑,“能不能容我好奇一下,您不都是黎太太了,还用得着工作吗?”
  这一句在季绍庭而言格外怪声怪调,他客气地回答:“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
  “黎太太是闲不住的人。”男学生是漫应的语气,但字里行间还是给季绍庭听出了酸意。
  腐蚀性极强的一针酸意,注射进季绍庭的脉管,难免就叫他感到不适,然后再对给他带来不适的这个人产生警惕。所以季绍庭思虑再三,还是开口问:“上回的事,是黎——”
  季绍庭也不知为何,“黎琛”两个字刚到他嘴边,突然就变成了“我先生”:“是我先生一时糊涂,希望你也不要存多余的心思。”
  “我能有什么心思啊,”男学生一脸好笑,耸了耸肩,“不是说你跟我不一样吗?你毕竟是名正言顺的黎太太,而我不就是个简单过去式?啊,真不甘心啊,直到现在还不甘心——不过你放心,也就这样了。”
  男学生的眼神里有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暗淡,话却还是盛气凌人的:“怎么?难道你还不允许我不甘心吗?”
  当然不会不允许,季绍庭心里跟揣了面明镜似的。
  很正常,他想,再正常不过。黎琛的硬性条件相当馋人,从外表到身材再到资产,为了他前仆后继的人多的是,可偏偏是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季绍庭占了黎太太的宝座,不知有多少人看他极不顺眼。
  只是旁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身份,箇中滋味却也只有当事人知晓,甘苦如何都只能一人下咽,向别人诉苦,别人也只当你炫耀。
  故此季绍庭对这一句话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问:“不介意告诉我,你是喜欢他哪一点吗?”
  “哪一点?还能是哪一点?”男学生伸出拇指与食指,指腹相贴着摩擦,一切尽在不言中。
  季绍庭想:这人还真的敢说。
  他不知道这男学生经历过的险恶比他要多得多,早混成了人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瞅就知季绍庭是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脾气,才什么都敢说。
  连他跟黎琛的过去都毫无隐瞒地交代了:
  “不过到底是不是喜欢钱,说真的,我也不清楚。大一的时候,我爸得了重病要做手术,是因为黎先生我才担得起医药费。当然,这钱也是我凭自己本事换来的,但他把卡给我的那副模样,我现在都忘不掉。”
  在十几二十岁,最忘不了一个人的年纪,眼见个比他地位高出这么多的人,带着光芒降临。
  根本就无法不为他俯身。
  可到底他俯身的对象是黎琛,还是黎琛背后所象征的上流社会。
  季绍庭忽然想起黎琛的那一句“没有一个人愿意爱我”。
  “真嫉妒啊,”还是个小孩子,所有情绪都明明白白,“你到底是哪一点叫他看上了?喜欢你喜欢到人都不找了,什么风声都没有,我算是唯一一个,可是……”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气音很短促,仿佛喘不过气似的:“但前后还没半小时就给他赶走。”
  “我看你这个人,恐怕还真当这一切是做戏吧?从不满足他,是吧?”他的质问接二连三地来,“他的需求一直很大,你会不知道?你究竟何德何能,竟然叫他为你忍那么久?”
  他从来没有让黎琛为他忍耐啊。
  他只是想跟黎琛慢慢来,那晚在伦敦的第一次,黎琛简直就是急色鬼的活例子,什么缓冲都不给,直接就想做到最后一步。
  如今季绍庭虽知这就是黎琛爱人的方式,他无可抑制的爱意总是如火山一样喷涌而出,叫人无处可躲,无可避免地就给烫伤,可这也是季绍庭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想明白的。在伦敦的那一夜,他哪里知道这些,怕都来不及。
  这男学生喋喋不休地说黎琛如何如何看得上他季绍庭,但来来去去都只能以性作为证据,因为他只接触过黎琛的这一方面。
  只接触过他的外象,没有触及过黎琛的内核。除了季绍庭,谁都未曾见过真正的黎琛。
  从起始点来说,他跟这男学生是一样的,都是从一份恩情开始,与黎琛产生了联系。但最后各自走到今天这截然相反的局面,就是因为季绍庭能够看见真正的黎琛,而不是他那施恩的姿态。
  “你还不知道他喜欢你吗?”男学生依然只能从肤浅的角度来证实与总结,“你看,他都不找其他人。”
  可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季绍庭想,爱人之间,难道不应当彼此忠诚?
  人只可能有一个命中注定,其他的都是这命中注定的影子,在不同光线的投射之中有不同的形态,形形色色,幻变莫测,收进眼睑里没有一张真实面容。
  像在黎琛之前,季绍庭并未爱过人。
  这一番辩白真的很愚拙,季绍庭无心听,他只对着这男学生观察,而后发觉他今天是以真面目示人的,眼角里不再堆着脂粉。
  “你不化妆更好一些。”季绍庭忽然来了句。
  男学生眉毛一拧,话里有了不耐烦:“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啊,”季绍庭这才回答,“但我想,我们有根本上的不同。什么叫看得上看不上?相爱是平等的,一方不能去仰视另一方,这才是真正的爱情,而不是命令与服从。”
  “这就是为什么我能跟阿琛在一起,而你不行。”
 
 
第60章 “这些衣服是怎么回事?”
  季绍庭曾经疑惑过黎琛三十好几,既不缺经济实力又不缺社会地位,为什么还一直单着。
  这个问题如果交给男学生来回答,大概会说因为黎琛看不上任何人。
  黎琛本人或许也会给出同样的答案,但这一点都不准确。准确的答案、真相,只有季绍庭知道:不是因为看不上,而是因为不想被看上。
  正是因为黎琛的硬性条件太馋人,他才不想被人看上,不想被人当成一个符号来爱。
  可偏偏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都只为了他的附加,爱他的外表、爱他施恩的姿态、爱他背后所象征的上流社会——爱着他的一切,唯独不是他本人。
  公交车停了站,上来个老人,季绍庭条件反射地从座位里弹起来,让了位置,退到了车玻璃旁的站位。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疑惑,自己这性格又是从哪里来的?
  一定要追溯的话,大抵是因小时候受够太多苦,知道难受,才不愿意别人也难受。
  可这说法也不准,他知道难受,与不愿意别人也难受,这两句之间隔着点距离。谁没有受苦的时候,但也不见得各个都因此而不去伤害别人。
  自己难受,所以要别人也难受,这种人还多得是。
  最后季绍庭也只能用天性来诠释他的一切行为,他想,其实他连自己都不了解。
  何况是了解黎琛。
  他跟黎琛曾经玩过一个二选一的游戏,但那只给季绍庭肤浅的认知。他不清楚黎琛的社交生态,不清楚他童年到底经历过什么阴影,不清楚他是如何才打拼出今天这块事业版图。
  所有都一问三不知,甚至是黎琛的病情。
  一方不说,另一方就不知道。
  季绍庭拣选着新鲜的蔬果,心想这也得怪他从来不问。他不问,黎琛就不会主动给答案。
  其实他跟黎琛是一样的,不懂得如何跟人沟通,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最终发酵成为千年万年的大灾难。
  季绍庭回家的时候天色还很早,不是做晚饭的时分。今天是他回国以后难得空下来的一天,他择完菜以后忽然来了做家务的兴致,对着空无一人的宅子,想不如就从整理衣服开始。
  他走的时候一件衣服都没带走,这一年来黎琛为他添置的四季衣衫都原封不动地留在衣帽间。夏天已经到了,天天都要换衣服,他想整理几件旧衣衫出来。
  然后他又为这想法一愣。
  衣服这件事物,于他们两人而言有独一无二的意义,季绍庭比谁都清楚,所以临走时才一件都不带走。
  而他如今能自然而然地生出整理衣物这想法,只说明了一件事:他真的原谅黎琛了。
  他的原谅来得如此轻易。这是他的本性,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眼见人受苦,尤其是因他季绍庭而受苦。
  黎琛那一句“没有一个人愿意爱我”,无时无刻不在他耳边旋绕回荡。
  所以他果然还是因为同情才给了黎琛第二次机会对吗?是因为这副奉献者的天性,任何人向他乞怜他都会施与。
  季绍庭忽然感到悲哀:他竟然没有办法为他自己考虑。
  该如何是好,这是他性格里的致命缺陷,将要连坐着危害这第二段爱情的基调:他季绍庭还是在自我牺牲,心生怜悯故此回到了黎琛身边。
  接下来的日子,会不会重新回到它以前那面目可憎的模样。
  季绍庭走进衣帽间的时候心情很暗淡,开了灯,一室敞亮,他的心情依旧没有起色。
  他根本无法奋力保持自我,只会为了黎琛,变得愈来愈畏手畏脚。
  他这样想着,直到打开衣柜门。
  季绍庭说了今晚会做菜,黎琛就提前让自己下了班。他已经很久没看过季绍庭在家里围着围裙、里里外外地忙碌的样子了。
  回家的路上他绕圈去了南云最大的书店,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心理学的分区——精准点来说,是爱情·婚姻·家庭的书籍分区。
  季绍庭还是太忙了,不比以前,会进黎琛的书房找书看。
  如果他有时间去一趟,就会发现黎琛的书柜里多了一排心理学书籍,书名一本长过一本:《恋爱一百招》、《如何保持新鲜感》、《热恋一辈子:二十对老夫妻访谈实录》……
  今天会再多一本:《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幸福的秘诀!》。
  哪怕是在学生时代,黎琛都不曾在短时间内摄入这么多书籍。
  会这样做,还是因为李医生。
  他并没有同李医生断掉联络,从英国回来以后,他们继续着每周末的对谈,只不过地方换成了黎琛的办公室,而季绍庭对此一无所知。
  他还是不愿意被季绍庭当成病人。
  李医生建议他读一些爱情方面的书籍,特别是访谈,那一对对成功夫妻的甘苦很能鼓舞人。黎琛就试了一本,发觉效果不错,至少他学懂了多问“可不可以”和“喜不喜欢”。
  实则这些社交用语再基本不过,大多数人早在童年时就以潜移默化的方式取得,但黎琛又确实要学。
  比如回到家的时候说一句:“我回来了。”
  但没有回音。
  那曾经如梦魇一般缠着他的恐惧感,逮到缝隙就袭进来。黎琛努力无视它,盯着时钟,说服自己安心:他今天回来得太早了,庭庭可能还在学校处理公文,或者是在菜市场,他说要他期待晚餐,那他可能是打算做顿好的,要精挑细选,难免要花时间……
  黎琛一边安慰着自己,手指一边飞快地拂过屏幕,拨通了季绍庭的电话。
  却听他的手机铃声在客厅茶几上响起,黎琛心一紧,登时拔高声音再喊:“庭庭!我回来了!”
  幸而这次季绍庭的应答来了:“你回来了啊。”
  黎琛松了一口气,循着声穿过客厅,问季绍庭在哪。
  空气里静了一段,季绍庭的回复才来,在衣帽间。
  直到进门的前一刻黎琛对将要发生的事还没有预感,甚至是在进门以后,看见季绍庭坐在一堆衣服正中,黎琛也不晓得前因后果,只是问:“为什么要坐在地上?”
  他边问边半跪下身去,说地板冷,想要拉起季绍庭,动作才到一半就僵住。
  因为他看见这些衣服,一件件都是由他亲手撕剪再缝合的。
  “阿琛,”季绍庭满脸的泪,“这些衣服是怎么回事?”
 
 
第61章 “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季绍庭打开衣柜门的那一瞬间,触目就是一条狰狞的伤疤。他盯着这件冬衣看了好一会儿,起先是真的以为这是什么新款时尚,要在袖口开这么大一条口子,连棉絮都溢出。
  是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一条裂口很粗暴,毫无美感而言,更像是胡乱用剪刀到处冲锋陷阵的产物,缝补的针脚也毫无章法,一条线走得歪歪斜斜。
  季绍庭将衣服整件取出以后,一副骨架子都抖三抖。
  这一件羽绒外套处处都被撕拉剪扯过,虽然有缝补的迹象,但并不能掩盖其下张牙舞爪的伤口。
  这些伤口,凶恶又充满杀气,显而易见就是冲着毁灭来的。而制造这些伤口的人,毫无疑问只会是黎琛。
  季绍庭手里的气力忽然就被抽空,手指一松,衣服掉到了地上。
  他颤着手将衣柜里的其他衣物一件件取出,衬衫、T恤、卫衣……无一件不是如此,周身布满伤痕,没有一件完好。
  季绍庭双腿的力气也被抽空了,整个人往下塌,跌坐进这座由破烂衣料堆起的小山之中。
  季绍庭太明白黎琛对衣服的执着。
  故此他比谁都清楚,这些撕拉剪扯的真正归属,一道一道全是他季绍庭。这些伤害其实是间接施在他季绍庭身上的,在他的肉、他的骨头、每一寸脉管、每一件脏器。
  黎琛到底是有多恨他,才会这样走火入魔。
  可同一时间,季绍庭又无法无视这些裂口里拙劣的针线。
  面对黎琛他的感觉从来都是割裂的,像是在此时此刻,他明明为了黎琛的疯狂之举而怕得直哆嗦,却又为这些笨拙的修补而满怀热望。
  他几乎能想见黎琛做这些事时的模样,一道追悔莫及,一道小心翼翼。那尖细的银针一定扎破过他的手,他这个人从来不擅长做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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