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照鸿心里一暖,伸手去寻他的手,寻到了就牢牢地攥在了手里。
华羽然眯了眯眼:“这还像句人话。”
华羽然拿了纸笔,伸手写了几张药方:“第一服药一日吃一次,第二服药三日吃一次,第三服药一旬吃一次,连吃一年,余毒便清得差不多了。”
顾照鸿问:“可需要什么奇珍异宝?”、
华羽然:“一百年蓝雪莲,二百年人参果,三百年血灵芝。”
顾照鸿神色一凛:“这些都在何处?等武林大会结束之后我便去寻来!”
华羽然懒懒散散:“你家后山,悬济坊左侧第三个药柜第二行第四个,第五行第二个,右侧第二个药柜第四行第七个。”
顾照鸿:“……”
金子晚发自内心感慨:“你还挺富的。”
这时门被敲响了,华羽然说了一声进来,顾胤笑嘻嘻地探了个头进来:“华宗师!我回来了!”
华羽然暴喝一声:“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金子晚:“……”
咦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
但顾照鸿显然没有顾胤那两下子,顾胤进来蹭到华羽然旁边捏肩捶背说好话,给华羽然逗得都绷不住凶脸了。
顾胤刚松口气,华羽然便问了他三个医学问题。
顾胤:“……”
华宗师,这几个知识点你好像还没讲到呢。
总而言之,最后没答出来的顾胤被罚在武林大会之前,都不许踏出回春堂半步。
***
见过了华羽然,金子晚身上的余毒沉疴也能解得干净,甚至活得能比自己还长,顾照鸿发自内心地神色飞扬眉目含笑,看得金子晚也带了几分笑模样。
只是这么一通折腾,天色逐渐暗下来了。
顾照鸿捏了捏他的手:“天色晚了,该吃饭了,你上山前答应我要多吃一小碗饭的。”
金督主闭了闭眼:“你怎么还记着。”
顾照鸿笑:“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养胖你的机会。”
想了想,他又说:“不过慢慢就好了,华宗师说等几帖药下去,快的话半年,慢的话一年,你就可以逐渐恢复到常人的饮食了。”
金子晚点了点头。
顾照鸿俨然起了兴致:“到时候带你尽情地吃我们蜀中的火锅,你不怕辣了,自然就能吃了。”
金子晚敬谢不敏:“就算身体可以,我也不喜欢吃辣。”
顾照鸿微微一笑:“话别说太早。”
这时正好有个外门弟子过来:“大师兄!宗主让您带着……”他看了眼金子晚,又看了眼他们两个交握的双手,迟疑了一下,才道,“……您的挚友一同前去山海厅,宴席已经设好了。”
顾照鸿温言谢过,那弟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金子晚失笑:“你们宗门怎么都喜欢挚友这个词。”
顾照鸿也笑着给他解释:“在我父亲娶到我母亲之前,他不怎么开窍,一边谁来问都只说我母亲只是他的挚友,一边还总折个小兔子小猫什么的送她。后来有一次他们吵架了,我母亲赌气把这件事讲给弟子们听,从此宗门上下便经常拿挚友来说笑。”
金子晚想想严肃的顾青空被小辈们开善意的玩笑就忍不住想笑,又再次觉得风起巅真的是一个很温暖的地方。
金子晚想起了什么,趁着没人于是问道;“我之前便想问了,你和顾胤既然是亲兄弟,怎么还以师兄弟相称?”
“我父亲设立宗门,对弟子们一视同仁,”顾照鸿道,“于是规定在宗门内只能用师兄弟来互相称呼,以示他们没有身份低微,我们也不是高人一等,只有在父母面前,才会偶尔不这么叫。”
金子晚这才恍然。
顾照鸿就这么一路和金子晚慢慢地絮叨风起巅里的许多小事,还说明天带他去看宗门里养的那只大橘猫阿狸,缓缓地就走到了举办宴席的山海厅门前。
他们踏进去,发现霍骑和翩绯然已经坐在里面了,霍骑坐在了翩绯然的右侧,她的左侧空了三个位置。
见顾照鸿来了,翩绯然一手拄着脸,对顾照鸿笑得眉眼弯弯,还瞥了瞥左侧的空位置,那意思很明显——顾少侠来坐我身边吧!
顾照鸿头又开始痛,赶紧就想离她远一点,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金子晚却施施然走了过去,在翩绯然左侧坐了下来,还对着她轻轻一笑。
顾照鸿:“……”
翩绯然:“……”
顾照鸿无法,只得过去在金子晚旁边又坐了下来。
翩绯然如鲠在喉。
她收起了拄着脸的手,换了另一只拄着,把脸冲着霍骑。
霍骑低声:“你看着我干什么?”
翩绯然言简意赅:“闭上你的嘴。”
翩绯然心里憋闷。
这个王大锤,笑起来也未免太好看了吧!
太过分了,为什么有男子长成这个样子!
这时顾青空走了出来,殷紫衣在他身边,眉眼带笑。
两人入座,顾青空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只说了一句宾主尽欢,便示意下人上菜了。
殷紫衣坐在顾照鸿旁边,但并不妨碍她对金子晚的热络。
哪怕隔着一个人,她也要时不时地凑过来给金子晚夹个肺片,夹个毛肚,甚至还盛了碗汤。
顾照鸿觉得此时此刻自己非常多余。
但他还是把自己亲娘拦了下来:“娘,他身子不好,吃不得这些辛辣的。”
殷紫衣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从京城往家里雇厨子呢!”
话音未落,便看见有两个下人端着四五盘清爽的菜过来放在了金子晚面前,在一桌子红油油的碟子里分外明显。
翩绯然摸不到头脑,和霍骑小声嘀咕:“伯母为什么这么喜欢王大锤?”
第105章
霍骑也很是莫名, 小声回答:“我还以为长辈都喜欢你这种看起来乖一点的。”
当然也只是看起来。
翩绯然猜测:“难不成是因为他长得比我好?”
“这有可能。”霍骑煞有其事,“毕竟在他来之前,你还是受伯母青睐的,他来了之后……”
霍骑瞥了一眼正笑着和金子晚说话的殷紫衣, 同情:“这顿饭吃到目前为止, 伯母好像都没有多看你几眼。”
翩绯然的怒火噌地一下就从胃里烧到了嗓子眼。
她强行按捺着火气, 深呼吸了两次,控制自己继续用宴。
这时顾青空却说:“马上便是武林大会了, 霍小子准备得如何了?”
霍骑听顾青空点名, 忙把思绪拽了回来,闻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顾宗主这是说的哪里话,有临风公子在, 我这样的也就是去玩玩的,哪儿有什么好准备的。”
“诶,”顾青空听到霍骑抬举顾照鸿,虽然嘴上在说, 但眼底的笑意和骄傲是掩不住的,“霍小子切莫妄自菲薄了,你那一手燕归巢,可是江湖闻名!”
金子晚低声问顾照鸿:“燕归巢?”
顾照鸿也小声解释:“霍骑善使暗器, 无论何物都能作暗器一用,且掷出后若一次不中便能在半空中回头再刺,宛如飞燕还巢,故得此名。”
金子晚恍然。
翩绯然在金子晚身边一边嚼一根菜叶一边想,这王大锤究竟是不是江湖中人, 怎么连霍骑的燕归巢都不知道?
霍骑虽说没有顾照鸿那样人尽皆知的好名声,但多少也算是武林后起之秀, 江湖上也闯出了些名堂来,否则也不会是下任武林盟主候选人之一。若是江湖中人,哪怕当面不识霍骑,听到燕归巢一名,自然也知道是谁了。
翩绯然一边想,一边偷觑金子晚,忍不住就开始细细地观察他。
风起巅在蜀中,蜀中人嗜辣,风起巅众人也不意外,满桌红油油的,只有金子晚面前那一块是清汤寡水的,每一道菜都是甜口的,除此之外厨子甚至还给他做了甜糕!
翩绯然下意识地吸了口气,又去看了一眼金子晚的脸,心想怎么这人这么喜欢吃甜的,既不胖又不长痘!
不多时,金子晚放下了碗筷,拿起一旁的绢布轻轻擦了擦嘴,随后便只和殷紫衣顾青空说话,再没动筷子了。
翩绯然下意识看了一眼桌子上刚才被自己优雅又不失速度啃掉的鸡腿骨头,如遭雷击。
这就吃完了?!
不吃了?!
这时她又听到她的心上人顾照鸿说:“上午说好多吃一小碗饭的。”
那王大锤摇头:“我当真吃不下了,这已然比昨天吃的多一些了。”
顾照鸿不依不饶:“那再吃一块甜糕。”
王大锤还是摇头。
翩绯然把嘴里的菜叶咬的咯吱咯吱响。
他娘的,怪不得那么瘦!
霍骑被她吸引过来,皱眉:“你怎么能把青菜吃出脆骨的动静出来?”
翩绯然没搭理他,继续观察金子晚。
这人还挑食!
翩绯然在心里挑剔,怎么这么金贵,哪里有自己好养活!
霍骑真的是拿她没有办法,用胳膊肘怼了怼她:“你目光能不能别那么放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的是王大锤。”
翩绯然:“……”
翩绯然这才收回视线。
金子晚松了口气。
顾照鸿向他投来疑问的目光,金子晚非常小声:“翩绯然一直盯着我,目不转睛,我还以为她要找机会给我投毒。”
顾照鸿失笑。
殷紫衣给金子晚盛了一小碗蛋花汤,笑吟吟:“那你会和照鸿一起去武林大会吗?”
金子晚接过汤,道谢后才道:“自然。”
顾照鸿给夹他可以使性子不吃,殷紫衣给盛的汤他可不能不喝,拿起了调羹小口小口的抿汤喝。
“那很好啊!”殷紫衣开心。
顾青空闻言问,“你的武功怎么样?”
金子晚想了想,老老实实:“不如照鸿。”
顾青空淡淡:“当今江湖上也没几个年轻的能与照鸿旗鼓相当。”
字里行间都是为自己这个儿子的骄傲。
顾照鸿微微一笑,替金子晚回答:“他武功算不得弱,在当今武林中怎么也能排得上号,”他想了想,找了个参照的人,“大抵能与解微尘不相上下。”
殷紫衣吃惊:“那也是相当高深的功夫了!”追问,“不知师从何人呢?”
金子晚犹豫了一下,道:“师从家母。”
他并非不信任顾青空和殷紫衣,他们是顾照鸿的生身父母,他怎会不信!只是现在还有翩绯然和霍骑在场,诸事都不方便明说。
顾青空和殷紫衣也听出了他言下之意,也没有深问,只是夸了夸他母亲武功高强便掠过了这一话题。
翩绯然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偷听,闻言更迷惑了。
既然能与解微尘的功夫相当,那已然是当时高手了,怎么从未在江湖中听说过这王大锤的名号?
霍骑见翩绯然皱着眉,猜到她在想什么,笑着摇了摇头,给自己夹了一筷子夫妻肺片。
一顿饭很快便吃完了,众人有说有笑,也算是宾主尽欢了。
宴席刚一散,金子晚刚准备和顾照鸿回去,边听顾青空叫住了顾照鸿。
顾青空说有些事要和顾照鸿说,金子晚也很有眼色地没有多留,便自行回去了。
一个外门弟子很热情地想给金子晚带路,他的客房被安排在了顾照鸿的院子里,那弟子怕他初来乍到不知道阵法的阵眼在哪里,被困在阵法中。
金子晚谢过他,但拒绝了。
一是他这人一向认路,二是方才顾照鸿也告诉了他阵眼在哪里,断不会进不去。他方才被殷紫衣和顾照鸿双管齐下喂得有点多,胃里有点撑,也想自己在风起巅里走一走。
如今夜已深,风起巅里点了许许多多的灯笼,在深沉夜幕里随风摇曳,摇落了一地的光景。
金子晚微微仰头看着这些灯笼,觉得比京城的焰火还要好看。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小花园。
这座花园虽小,但五脏俱全,假山流水花卉样样不缺,金子晚深呼吸了一口,还能闻到空中浮动着的丁香的淡淡香味。
“好巧。”
此时此景却有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着实是扰了金子晚的心境。
他有些不豫地转过身去,是霍骑。
霍骑手里还拿着一颗方才从宴席上顺过来的香梨,正百无聊赖地往空中扔着。
金子晚蹙眉:“你跟着我做什么?”
“风起巅这么大,”霍骑道,“我可没跟着你,是缘分罢了。”
金子晚对油嘴滑舌的人素来没什么好感,冷淡:“你我之间没有什么缘分。”
左右也不是顾照鸿多么要好的朋友,他的小师妹还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情敌,想也知道金督主的脸色了。
霍骑笑嘻嘻:“缘分这东西,多说几句话便有了。”
金子晚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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