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骑道:“好好一个美人,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
金子晚停下脚步,额际的青筋都在挑,他这一天都在为了王大锤这个名字怄气,这次霍骑可真是撞在他枪口上了,还是第二次。
他反唇相讥:“你好好一个名字,这张嘴里不是也吐不出来象牙吗?”
言下之意便是讽刺他是狗了。
霍骑哂然一笑,也不生气,只是说:“你不是江湖人。”
金子晚:“那又如何?”
“不如何,”霍骑啃了一口香梨,“你既不是江湖人,我便劝你不要趟这滩浑水。”
金子晚方才是气,如今却是微眯了眼。
他总觉得霍骑话中有话,便顺着问:“何来浑水一说?”
霍骑只是又啃了两口梨子,没有接茬。
金子晚没好气:“你若不想说,何必一开始对我多说话。”
霍骑道:“翩绯然让的。”
翩绯然?
金子晚狐疑。
霍骑耸了耸肩:“翩绯然让我对你殷勤些,最好能把你勾到手,这样她就可以对觊觎已久的顾照鸿趁虚而入了。”
金子晚差点被口水呛到。
这什么逻辑!
霍骑看见了他因为意外而变化起来的表情,也是笑笑:“她也就只是小孩子心性罢了,从小被师父宠的,本性是不坏的。”
金子晚警惕地看着他:“你同我说这个做什么?”
难不成还想让我说服顾照鸿纳个妾?!
霍骑把手里的梨子啃剩得只剩一个梨核,随手一扔扔到了花田里,惹来金子晚嫌恶的一眼。
“我是想说,若非必要,不要记恨她。”
金子晚一怔。
霍骑拍了拍手,把汁水拍掉:“我是真心好言相劝,你不如自去远离纷争——”他很是有些意味深长,“——无论是哪里的纷争。”
说完他就转身,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溜溜达达地走了。
留下金子晚站在花园里的假山旁边,为他的神神叨叨皱眉。
这人怎么如此奇怪!
金子晚努力回想了半刻,确定自己从记事起便绝对没有见过他,可他这一通似是而非的话说来,总给金子晚一种他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感觉。
不可能。
金子晚很确定,能把他的脸和真实身份对上的,只有京官,或者像何之洲这种恰巧三年前进京述过职的地方官,或是阮兰河这种科举名次靠前有资格参加那一届琼林宴的。
而霍骑若真是沾了这三样其中一种,金子晚不可能不认识他。
金子晚觉得兴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说不定,摇了摇头,凭着记忆往顾照鸿的住处走去,那一袭红衣慢慢隐没在黑夜之中。
第106章
那边金子晚和霍骑在小花园遇见, 没说两句话,虽没有聊起来,但也不算不欢而散,这边顾青空把自己儿子叫到了书房里, 也展开了一番父子间的谈话。
顾青空示意顾照鸿和他分别坐在了一张红木桌子两侧的椅子上。
顾照鸿问:“父亲找我何事?”
顾青空神色复杂:“你可是当真认定了金子晚?”
顾照鸿笑笑, 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世间万物于我皆是草木, 唯有他才是青山。”
这便是斩钉截铁的肯定回答了。
顾青空微微叹了口气,随后却又摇摇头笑了起来:“我曾经一直觉得你性子并不像我, 现在却觉得你与我年轻时候倒有几分相像。”
顾照鸿哂然。
顾青空双眼目视着前方的虚空, 有些失去了焦距,显然是在回想着往昔的情景:“我当时遇到你母亲,也是我年轻时太轴, 认不清自己的心,平白浪费了许多时光。可突然有一天我就明白了,自那时起我却更加犯轴,此生非紫衣不娶。”
他收回视线, 看着顾照鸿的目光里不复在众人面前的严肃端正,很有些慈爱在里面:“你能这么快便找到一生心爱之人,不走弯路,这很好。”
顾照鸿心想, 他爹怎么还是这样,说什么都要带上他娘。
“翩缱谷的翩绯然喜欢你,我是知道的。“
顾青空伸手给他们父子俩倒了两杯茶:“你对她并无想法我也是知道的,你娘乐观地认为你只是现在还不想成家,总有一天会被翩绯然感动, 可我并不这么认为。我总觉得你会找到一个你真正心爱的人回来。”
“只是我从未想到,你最后带回来的会是金子晚。”
顾青空摇摇头:“确实意外。”
顾照鸿反问:“为什么意外?”
顾青空:“我本来还以为你不像你娘一样对皮囊热衷。”
结果带回来了一个大盛最美面孔榜一。
顾照鸿:“……”
顾少侠很是无奈:“我确实没有娘那么热衷于旖丽的外表。”
顾青空的眼神无声地在说着你放屁。
顾照鸿道:“无论晚晚是不是大盛最美榜一, 我都会爱上他。”
顾青空没再说什么,把那小杯茶仰头喝了。
伴随着茶杯的底部又慢又重地落回了桌子上,顾青空的声音也一同响起:“你打算何时成亲?他可愿与你成亲?”
说起成亲,顾照鸿便眉梢眼角立刻带上了掩饰不住的笑意:“等我当上武林盟主之后。”
顾青空点了点头:“也好,成家立业,哪个在先都是好事。”
他瞥了自己儿子一眼,又问:“子嗣你打算如何?”
顾照鸿道:“晚晚可能生不了。”
顾青空:“……”
顾青空简直要被他气死,眼睛都瞪圆了:“你说什么废话!他是个男人,自然生不了!”
“那父亲为何还要再问?”顾照鸿反问。
顾青空被他顶的一时语塞,过了半晌才道:“你可想纳个妾留个子嗣?寻个女子来,之后你若是不喜欢,生下孩子后便给她一笔钱财再许个好人家便罢了——”
“此事无需再议。”
还未等顾青空说完,顾照鸿便打断了他,这是不敬父母的行为,顾照鸿从未有过。如今他不但打断了,语气还沉沉:“一来我对晚晚用情至深,从不在意是否会有子嗣;二来此生我不会再碰除他以外的任何人;三来若真如此,那女子又有何辜?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儿家,凭什么要做了顾家的工具毁了自己的一生?父亲,这可不是你的行事准则,亦非风起巅立于世的风骨。”
顾照鸿此番言语虽不尖锐,但语气冷硬,显然有些动气,多少也算得上是对顾青空这个父亲的忤逆了。可顾青空听完却没动怒,还笑了。
顾照鸿看顾青空未曾发作,抬眼去看他,见他那个反应,这才转过弯来,也是哭笑不得:“父亲你又何必试探于我。”
顾青空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依然是以前的照鸿,金子晚没有把你变得自私阴毒,我便相信他自然也不是传闻中的毒辣之徒。”
顾照鸿知道,顾青空这才是真正地接受了金子晚!
下一刻顾青空便挥了挥手让他回去休息。他行了礼便回身打开了书房的门,正当他要反手将门关上的时候,果不其然,顾青空的声音悠悠地传了过来。
“武林大会近在眉睫,成亲诸多事宜现在准备也不算早。”
顾照鸿抿了抿唇,颊边的酒窝像是酿了一泓经年美酒。
***
霍骑莫名其妙地来,说了些不知所云的话,又莫名其妙地走了,金子晚也没再管他,溜溜达达地往顾照鸿所住的惊鸿苑走过去,相距并不远,他又记路,走着走着就到了惊鸿苑门前的迷阵处。
他回忆着顾照鸿告诉他的阵眼生门,不多时就走出了那一片桃花林的阵法。走出之后他下意识地想回头看看,却再看不见那片嫣红的桃花了,入眼是别苑的一扇普通大门。
金子晚不由得感叹裴昭这一手阵法的出神入化,怪不得是当世绝顶的阵法大师,想来当年把血月窟的教主任砚生困死在阵中之时,必定是举世无双的风采。
正当他漫无边际地想着,一个灰衣仆从走了过来,声音很是轻快:“公子,宗主夫人让我们给您打扫出来的房间已经都准备好了,还烦请您随我来。”
金子晚轻声谢过他,跟着他走了,边走还边想,许久未曾自己住过了,冷不丁还有些不适应。
这些天来,每晚他都在顾照鸿的怀里入睡,他宽阔的臂膀宛如世间最安全的避风之处,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跳动着也让他很是安心,睡得都比先前二十多年的好,一觉到天亮,连针眼大小的细梦也不曾有过。
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在顾照鸿家里,他们又尚未成亲,日日夜夜住在一起同起同居,也不太好。
金子晚想着,有些赧然又有很多甜蜜。
这时那仆人也把金子晚带到了厢房,行了个礼便退下了,但脸上带着意味深长让金子晚看不明白的笑容。
金子晚推开门,扫视了一圈,不由得心生疑惑。
——这真的是客房?
不怪金督主如此想,这间房大得离谱,甚至比顾照鸿的主房还要大上好些去!
里面的装饰以及床、桌椅等家具虽然都不是很新,但很干净。也不知道是不是顾照鸿打过招呼说他喜欢红色,这屋子里的装饰基本上都以大红色调为主。
金子晚啼笑皆非。
就算他对红色有些偏爱,但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连床帏都弄成红色真的没甚必要!
白天折腾一番,他现在也有些累了,脱了外衫,用放在床边的清水洗漱一番之后便躺到了了床上,这床榻软硬合适舒服得紧,他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倏地,一声轻微的弹动窗弦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声音确实不大,但在静谧的夜里却有些明显了。
金子晚躺在床上,阖着双眼,似是不知不觉。
来人轻巧地从窗户外翻进来,软底的靴子踩在地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身量高大,是个男子。
他扫视了一圈,视线定格在被清风吹的微微摇晃的红帐上。
一步一步都很轻,直到他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那人世所罕见的那张脸。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伸出手去要去触碰,在手指与金子晚的脸只有毫厘之差的时候,金子晚出手如雷电,眨眼间就握住了来人的手腕,睁开了眼。
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清醒和冷意,哪儿有一丝一毫的困倦!
那人也没动,就这么看着金子晚,金子晚也看着他。
半晌,金子晚道:“大半夜你□□做什么?”
声音里都带着些无奈。
顾照鸿扑哧一笑,反手握住金子晚的手腕:“我想你了。”
金子晚无语:“这才吃完饭没有一个时辰。”
顾照鸿没说话,收回了手,也脱了外衫,用清水洗脸,并不在乎那是金子晚刚用过的。
金子晚用手半支起身子,疑惑:“你脱衣服做什么?你今晚要睡这儿?”
顾照鸿道:“那是自然。”
“夫人给我另外安排房间的意思就是不想让我们睡在一起。”金子晚说。
结果你还大半夜跑来,翻窗还成了你的常事了!
什么正道大侠,明晃晃的登徒浪子!
顾照鸿失笑:“你莫要瞎揣度,我娘只是怕你休息不好。”他的侧脸在微弱的烛火辉映下显得分外俊朗挺逸,“这是你的家,我父母亦是你的家人,你不需要再劳心劳力地去想每一步每一句话都是否有额外的含义。”
金子晚闻言浅浅淡淡地笑开了,像朵在夜半时分倏地开放的昙花。
顾照鸿一回头便看到了这一幕,心跳如擂鼓。
不论在一起多久,他都能时刻为了他动心。
下一刻,他便整个人笼在了金子晚上方,在他耳边轻喃:“你知道这是哪个房间吗?”
金子晚道:“不是客房吗?”
顾照鸿低低地笑:“这是我父母给我准备的婚房,里面的每一个木质物件都是我父亲亲手打造的,等着给我和我心爱之人来住。”
金子晚怔住,瞬间明白了那仆人的笑意味着什么!也明白了为何这房间里到处都是大红色的摆设!
金督主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顾照鸿看得心喜,伸手朝着金子晚的肩膀一推就把他推倒在了床上,在他耳边一路呢喃啄*吻到颈*侧:“这是我们的婚房,等我们成亲后便夜夜都要在这张床上厮*磨颠倒,不知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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