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把陆铎玉错当成金子晚了。
有人小声嘀咕:“就这还最美面孔榜一……我看也就这么回事……”
他也是抱着看最美面孔榜一的心去的,陆铎玉虽然也是清秀俊逸,但实在算不上最美榜一,他失望也是在所难免。
可话音未落,他便见那不过如此的金子晚朝他盯了过来,面色不善,冷冷道:“你有病?”
*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陆副督回来!(海豹鼓掌
第128章
那说金子晚长得也不过如此的江湖人是个络腮胡的大汉, 被陆铎玉这一眼盯的有点冒汗,但又确实对这传说中心狠手辣的九万里督主有些发怵,因而被骂了也讪讪地没有回嘴。
凌裘风也有些尴尬,忙解围道:“金督主远道而来, 想必是劳累了, 快请这边上座, 午宴刚刚开始,也能小作休整。”
陆铎玉似笑非笑:“我不是督主。”
一语既出, 大堂内的众人又是为之一震。
刚刚那个络腮胡大汉更是脸上发臊。
还什么不过如此……敢情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凌裘风:“……”
饶是凌裘风八面玲珑, 也忍不住哽了一下。
心想,刚才叫你金督主的第一声你怎么不反驳!
不过他脸上还是带笑的:“那不知阁下是——?”
陆铎玉道:“九万里副督主,寒江王世子, 陆铎玉。”
大堂里响起了小小的议论声。
寒江王世子!
凌裘风也是一愣。
寒江王世子这个身份,对他们江湖人来说,要比九万里的副督主更高一些,因为这是和皇室挂钩的, 虽然寒江王是异姓王,也没什么太大的实权,但那也是个王爷,是君, 九万里再怎么得圣宠,那也是个臣子。
而历任武林盟主换任,朝廷都不会派高官前来,最多也就是个知府。因为他们无法插手江湖中的事,也就是做一个在旁边充当摆设的花瓶罢了, 地位高的官员来了也是窝气,还不如不来。
没想到这次九万里来也就算了, 还派了一个寒江王世子来!
坐在前面几桌的六大门派的人面上不动神色,心里却开始翻江倒海。
朝廷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是想收拢掌控江湖势力了吗?
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寒江王世子,九万里的副督主,究竟会站在谁的一边?
凌裘风一边把陆铎玉引到位子上,一边道:“世子殿下,实在对不住,是在下失礼了——”
话还没说完,陆铎玉抬起手来制止了他:“叫我陆副督。”
凌裘风从善如流地改口,且没有多嘴问为什么。
金子晚在一边看得直摇头,心里恨不得把刀架在空青脖子上让他把之前的陆铎玉还来。
他余光一扫,看到一个人的脸,不由得愣住,顾照鸿低声叫了他两次他才听见。
顾照鸿见他失神,也很奇怪:“怎么了?”
金子晚张了张嘴,随后摇了摇头,顾照鸿知道他这个意思不是不说,是回去再说,于是也没有再问。
因为陆铎玉坐了下来和凌裘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后面的人也听不见,还不如低头吃饭,于是大堂里重新又热闹了起来。
金子晚蹭在了风起巅这一桌,风起巅如今是江湖第一大门派,自然位置更高一些,他也能把凌裘风和陆铎玉的话都听进耳朵里。
他看到凌裘风给陆铎玉倒了一杯清酒,问:“陆副督不辞辛劳赶来,实在辛苦。”
见陆铎玉轻酌了一口,他才又问:“不知金督主可还会来?”
陆铎玉闻言,抬眼貌似无意地扫视了一圈,在顾照鸿身上顿住了一刻目光,又朝他两旁看了看,有些疑惑。顾照鸿朝他微微一笑,他却像不认识顾照鸿一样径直移开了目光。
顾照鸿也不生气,他知道在这种形势下,互相不认识才会少些麻烦。
金子晚见陆铎玉丝毫没认出自己,在心里感叹裴昭的易容之术果真天衣无缝,哪怕是与他朝夕相处了三年的陆铎玉,竟也分辨不出!
陆铎玉随口道:“督主有事耽搁了,过两天会到。”
凌裘风道:“此次试炼是在碧砚山的血月阵中进行,各门派三日后会前往碧砚山,若是金督主要来,不如直接到碧砚山,虽然距离不是很远,但能避免白白奔波一场也是好的。”
陆铎玉谢过了他的好意,但突然响起了什么,重新又抬起眼定位到了顾照鸿这边。
金子晚还以为他要认出自己了,不得不说还有一些期待。
可下一刻陆铎玉的表现却让他很难理解。
他确实在盯着风起巅这一桌,他也在盯着顾照鸿身边的人,可他看的并不是他金子晚。
——是一身红衣的裴昭。
裴昭依然穿着金子晚的红衫,现在正坐得直直地伸筷子去夹一块桂花藕夹,然后慢吞吞地夹到自己碗里,再咬一口慢慢地嚼。
金子晚歪着头,在心里骂陆铎玉蠢东西,哪怕这身衣服看着眼熟,可他几时曾像裴昭坐得那么挺拔过?
金子晚天生骨头懒,能躺着就不靠着,能靠着就不坐着,能坐着那更就不站着了,就连吃个饭也习惯倚在椅子的红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若是凳子没有扶手的话,他也会一手拄在桌面上,一手去夹东西。
哪里会像裴昭一样动作虽慢,但腰板挺直身形挺拔,像一个家教森严的世家家族教出来的贵公子。
可陆铎玉的眼睛却像长在了裴昭身上一样,给金子晚看得属实是非常不解。
他甚至荒唐地怀疑,难道陆铎玉对裴昭一见钟情了?!
他刚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差点笑出了声。
你可是他重孙子那辈的啊……
不过所幸,后来一直有六大门派的人和陆铎玉有意无意地攀谈,把他的注意力从裴昭身上拉开了。
他的眼神不加掩饰,金子晚都看出来了,裴昭不可能没有感觉,他一脸迷茫地凑过来问金子晚:“那个小朋友是你的人?”
金子晚颔首,小声道:“是我的副手。”
“他总看着我干什么?”裴昭提出了疑问,“我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从未见过他。”
金子晚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
虽然那个目光里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探究和疑惑,但还是令裴昭有些不得劲。
这时,金子晚的目光无意之间和陆铎玉身后那个人对上了。
他并不像陆铎玉看到顾照鸿的时侯那样目光之间一触即发,而是定定地看着金子晚的眼睛,似乎已经看穿了他鼓捣出来伪装的皮囊,看到了真实的他。
金子晚神色淡淡,移开了目光。
他怎么会来?
这个时候,旁边的顾胤凑了过来,难得的眉间有了不虞之色:“我怎么看陆副督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空青!
金子晚磨牙,他把陆铎玉放到空青手下,是让空青教他如何统筹九万里的明暗两部的,不是让空青把他整个人摧折了的!
他也有了点赌气的心思,打算看看若是他不说,陆铎玉几时才能发现他才是金子晚。
想着想着,他伸手夹了一粒花生米送进口中,却在下一秒被呛到咳嗽。
他身后那桌突然之间伸过来了一只手,手上还有一张干净的崭新帕子。
金子晚一怔,顺着那个帕子看过去,是一张年长的儒雅的脸。
他心里有个猜想,但没说什么,只是摆摆手,示意他缓一下便好了。
下一刻那年长的人便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给他,坚持和帕子一起递了过来,温声道:“润润喉。”
金子晚没再拒绝,接了过来,但也只是拿在手里,没喝,道:“多谢竹楼主。”
那人听见这个称呼,果然颔首认了下来:“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呢。”
金子晚扯了扯唇角,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继续背对着他了,随手把帕子塞到了怀里。
他在心里思忖,竹心为何要对他释放善意?
莫说是因为他性子良善热心,温良恭俭,自从听了顾照鸿说的卖唱女的事之后,他已经大概知道了竹心这个人是什么样的,多的倒不必说,一个“伪君子”自然还是当得起的。
竹心这种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
他若是以金子晚的身份出现,竹心对他好心善意,也说得过去,毕竟金子晚是个有利用价值的人,可他如今易了容,又黑又丑,平平无奇,扔到大堂后二十桌那些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竹心却给他新帕子,又给他倒温水,究竟为什么?
***
用过午饭,也没什么其他的事了,住在城内客栈的门派吃得五饱六撑地回去了,六大门派也纷纷和凌裘风告辞,打算回去补个觉歇息一番。
说是歇息,估计是要回去关起门来好好筹划一下如何破了这个血月阵。
而顾照鸿带着金子晚他们也告了辞,说是回去歇息。
——但他们是真的打算歇息,人一吃饱喝足就会发困,裴昭现在困得睁眼睛都有点费劲。
金子晚没有和顾照鸿一起回到顾照鸿的住所,怕隔墙有眼,便先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进了房间,在刚进门的桌子旁坐了下来,先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挥了挥手,门窗“啪”的一声全都关上了,屋内寂静到只能听到院子里隐隐约约的蝉叫声和鸟鸣声。
金子晚喝光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啜到一半,听到了细微的衣料摩擦的声音,这才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一双软底的黑靴子绕过了屏风,在安静的室内没有激起一点声响,
金子晚把第二杯茶仰头一饮而尽,倏地怒气冲冲地将瓷杯摔在了地上,那瓷杯登时便粉身碎骨了!
他厉声又重复了一遍:“谁让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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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是谁!猜对了有红包!
第129章
瓷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锋利尖锐的碎片迸裂开来,在来人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上划出了一道血痕,来人却也没有躲闪半分。
那人走到了金子晚面前,弯下双膝跪了下来, 用手把碎瓷片一块一块地捡了起来, 放在了桌子上, 没有说话。
金子晚见他不说话,更生气:“空青, 你哑巴了?”
那人正是应当在京城总控全城的九万里暗部统领, 也是九万里实际掌权的人,空青。
空青很白,白得近乎有些病态, 似乎从不怎么在日光之下,他生的阴柔,眉目却冷邪。但他就这么垂着头跪在金子晚面前的时侯,又没有那种慑人的感觉了。
空青缓缓道:“督主……”
还没等他说完, 金子晚便气不打一出来:“我出京了,陆铎玉也出京了,你还跟着他一起出来,京城无人坐镇, 若是有个风吹草动谁来管?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
空青仰起脸,看着金子晚还没卸下易容的那张平淡的脸,他的神色却和前那么些年一模一样:“督主真的在意么?”
金子晚被他这一句怼得一愣。
空青却又道:“督主不是已经打算弃九万里而去,弃皇上而去,也把我和陆铎玉扔下了么?又何必关心这么多呢。”
金子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平心而论, 空青的话一点都没说错,只是这些金子晚心里早已打好的主意, 从他的嘴里这么遣词造句地一说,却又让人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
空青没有再继续阴阳怪气,而是垂下头,继续道:“属下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的,至于目的,陛下说想必您也很清楚。”
金子晚眉心一跳。
空青依然直挺挺地双膝跪在地上:“——您的速度太慢,陛下等的有些心急了。”
金子晚的舌头顶了顶上牙膛,嘴里不期然地弥漫了一丝苦意,但他的神色仍然是冷冰冰的:“你在教我做事?”
“属下不敢,”空青收敛着眉目,“只是圣命难违。”
顿了一下,他又道:“皇上认为,竹间楼虽然如今已然败落,势力并不强劲,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竹心又是个有野心的,可以一用。”
……
又是竹间楼,又是竹心。
金子晚拧了眉,盛溪云远在皇宫内院,怎么会对江湖之事如此了解?连竹心野心勃勃都能参透?
那顾照鸿……
“谁和盛溪云闲的没事嚼的江湖中的这些舌根子?”金子晚声调郁郁,“把他舌头割了才能老实?”
空青声音温顺:“您若是想,便将我舌头抉了去。”
这话的意思便是承认是他和盛溪云说的这些江湖中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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