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唐也进入了状态,喝着喝着就停不下来。
方菲和晓荷俩姑娘在一旁紧着劝:“少喝点吧导儿,明儿咱还得早起。”
韩爷也差不多喝够了,大手一挥,走过去拍了拍关铭的肩,打着酒嗝说:“小关你…陪他喝吧,我可喝不动了。”
接着就去了厕所放水。
许唐却像耳朵封住了似的,一口接一口,开怀畅饮,直喝得面露慈祥。
有的人喝多了爱哭,有的人喝多了耍酒疯,而许唐喝多了就爱笑。
他可以一个人坐在角落憨笑一整晚,或者在别人耳边越笑越开心,仿佛好的坏的一切都可以用笑一笔带过。
内蒙古老乡们的酒量像个无底洞,许唐根本招架不住。
关铭端了一杯酒碰了碰许唐的酒杯,面无表情地说:“最后一杯,喝完回酒店。”
许唐抬起头,眼睛被湿漉漉的酒气遮住,看不清楚眼前的关铭,半眯起眼睛努力聚焦,嘴角却忍不住扬起来,笑得憨厚,带着孩子气,不情不愿藏起自己的酒杯:“不…再…喝两杯,就两…杯…!”
喝醉酒的许唐赖皮得有些可爱,关铭第一次见识。
周围有人在高谈阔论,有人趴在桌上醒酒,有人还在举着酒杯对敬,房间内的一切嘈杂却没能混淆了关铭的视线。
他并不言语,只轻哼一声,抬手,一口饮尽了杯中酒,目不转睛盯着许唐。
“一杯”,关铭看着许唐说,又给自己倒满,再饮尽,像逗许唐似的,说:“两杯,喝完了,可以走了吗?”
许唐呆坐在原地,眼皮上下打架却还要费力睁大,凝滞的脑子转不动圈,看不懂关铭在干什么。
“我说…的是我…我喝…”他终于不笑了,朝着关铭翻了个白眼:“你丫…操……”
关铭皱起眉头,又不想和醉鬼一般见识,抓起许唐一只胳膊往上揪,话说得天衣无缝:“许导,说话算话,走了。”
本就晕头转向的许唐被关铭从椅子上大力拎起来,整个人更加眩晕,双腿双脚发软,身子东倒西歪,险些要摔倒。
被关铭一只手臂捞住,揽着腰强势拉入身前,紧紧锁在臂弯里。
还算清醒的人见状也纷纷起身,一面和接待方道别,一面往关铭和许唐这边走来。
那日松喝红了脸,笑得爽朗:“小关老师,您真是海量啊!”
关铭点头致意,顺便拂掉了许唐伸过去想抓酒杯的鬼鬼祟祟又格外明显的手。
介绍关铭来组里的方菲也第一次见识关铭的酒量,姑娘看俩帅哥凑一块儿的景象早就红了脸,和晓荷在一旁说笑了半天,这会儿也赶紧站起身过来关心一下导演。
晓荷帮着拿许唐的包,方菲大着胆子数落:“导儿您也真是的,让您少喝点儿,喝多了还得折腾关老师。”
一旁的大飞走过来,皱着眉头,扶了扶额角,他今晚也喝多了,却没忘了规矩,凑过来问:“铭哥,我帮你一起?”
“不用。”
被关铭直接拒绝了。
许唐虽然软绵绵地靠着关铭,身形不稳,却还不依不饶和关铭辩论:“你这…人…怎么耍赖……”
关铭没理他,一只手死死卡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拿过他在桌上的手机,随便放到了自己的裤兜里,吩咐大飞拿上自己的包,扶着许唐走出了饭店包厢。
午夜十二点过后,坎川镇彻底静了下来,开着大光圈的灯红酒绿也熄灭了,只有一排排路灯亮着暗黄色的光,蝉鸣声声,风拂树叶,万籁俱寂。
关铭一路搂着许唐往外走,许唐的质疑得不到回应,就赖着关铭一遍遍问,一遍遍骚扰他。
他走得摇摇晃晃,一边笑一边怨:“你这…耍赖皮……”
“你个…臭小子……”
关铭揽在许唐腰上的手紧了紧,脚步停顿下来。
许唐也被迫停下来,站也站不稳,在关铭的怀里打晃。
他俩后面跟着的大飞、磊子、方菲、晓荷,醉醺醺的韩爷和助理林子,同样喝高了的美术万衡和助理小金全都停了下来。
和晃晃悠悠的许唐一比,关铭站得直挺挺的,格外稳重。
他开口,问得坦荡:“导演,你刚刚叫我什么?”
许唐搅成一团麻的脑子好像终于运转了两秒,他歪着脑袋抬头看关铭,双眼蒙着雾,眨巴着,扇动着,浓密的下睫毛像勾人的蝴蝶翅膀。
他慢慢地看关铭,抬手拍了拍关铭的脸,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叫道:“铭哥…啊……”
他又低头,再抬头,看了又看,含糊不清地重复:“你不是…那谁…铭哥嘛,关铭小帅…哥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他人一阵哄笑。
方菲给晓荷使眼色,俩姑娘这就磕上了。
磊子简直想记录下这个时刻,他们家铭哥,全上海滩脸最臭的摄影师关铭老师,居然也有被人调戏的一天,厉害。
众人的哄笑加重了关铭的尴尬,他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像是给自己强行找个台阶下,关铭朝许唐匆匆念叨了一句“服了你了”,拉着人继续往饭店门口走去。
和波日特、那日松他们道完别,约定好第二天上午开拍的时间后,许唐一行人坐上小巴出发回酒店。
许唐被关铭拉扯着上了车,一屁股坐到了第一排。
关铭将许唐放下后就兀自朝最后一排座位走去,相信导演助理和制片姑娘会照顾好他的,关铭不想当着一车人还被个笑嘻嘻的醉鬼骚扰。
车子驶入酒店门口的下客通道,大家该拿行李的拿行李,助理们该卸设备的卸设备,许唐还赖在座位上,顶着迷迷糊糊的一张脸,醉眼朦胧。
“关老师”,方菲甜甜地唤了关铭一嗓子,拎着自己的包和行李箱,冲关铭眨眨眼睛:“您送佛送到西呗,帮我们把导儿接下车,再送进房,成么?”
第7章 蒙(七)
小姑娘们期待的眼神过于强烈,关铭只错愕了一秒,随即答应了下来。
他让大飞和磊子先下了车,越过三排座位来到醉鬼许唐的面前。
许唐正抱着座位扶手微笑,被关铭一把捞起来,被扯得晃晃悠悠站不稳,照着关铭身上倒去,整个人摇摇欲坠。
“站好”,关铭低声命令,手上的力道却又紧了几分,看了一眼陆陆续续往酒店走的其他人,凶巴巴地问许唐:“能不能好好走路?”
喝多了的许唐情绪不敏感,却也被关铭凶委屈了,左摇右晃地往关铭身上怼,含含糊糊地反驳:“当…当然能…能了!”
许唐抬头瞪关铭,眼睛眨动的频率像镜头慢放了三倍速,嘴里的酒气混着一根1916留下的淡淡烟草味,一点一点扑向关铭,温柔又强势地包围着他的嗅觉。
关铭也喝了酒,这点酒量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此时此刻却像是被许唐感染了醉意,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偏偏许唐黏糊得紧,贴着关铭也不老实,浑身上下的软骨头软肉贴上来,粘上了关铭。
关铭深吸了一口气。
车上人都下光了,司机也下车帮忙搬运行李设备去了。
车厢里只剩这俩高个子,猫着腰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关老师,导儿”,方菲又来叫人了,脑袋往车门里一钻,瞧俩人这架势,脑子里又开始了胡思乱想:“打…打扰了…您二位这是干嘛呢?怎么还不进酒店啊?”
这一嗓子亮完,把车上醉过头不自知的、仅仅微醺却快要醉了的两人叫回了魂。
许唐似有意识又语无伦次,两手胡乱扒拉着关铭的手臂,小声嚷着:“走…走啊,睡觉…睡觉了……”
关铭盯了许唐两秒,任命地答道:“好,走了。”
两人挨靠着,拉拉扯扯进了酒店大堂、上了电梯,到了5层,顺着走廊往尽头的俩大床房走去。
其他人下了电梯就拐弯,已经一个个回了自己房间,走廊里又只剩下送佛送到西的关铭和他怀里的醉鬼许唐。
“慌…慌张…张…匆匆…忙…忙,为何生…活总是…这…样……”
在深夜的内蒙古坎川镇档次最高的大酒店5层走廊上,许唐一边走得歪歪扭扭一边胡乱地唱,生怕吵不醒其他房间的住客。
“嘘——”关铭拿手捂住许唐的嘴,扫了他一眼,命令道:“闭嘴,别唱了。”
“你特…么的…操…”许唐不老实,双手使足了劲去扒拉关铭,试图把自己的嘴巴从关铭手里放出来。
关铭耐心快要被耗尽,不想理会许唐的作乱,直截了当地问:“房卡在哪儿?”
“呃…啊?在…裤…兜儿里…”许唐费力去摸,摸了半天也找不对地方。
关铭轻叹口气,惹上个麻烦精,他觉得今晚又累又折腾。
他直接伸手去摸许唐左裤兜,许唐像特别怕痒似的往一边躲,关铭摸来摸去就摸到里面的一块巧克力。
一块coted or大象牌子的黑巧克力静静躺在关铭手掌心里,他定睛看了看,巧克力被吃了一半,包装撕得整整齐齐。
关铭哭笑不得,忍住想扔了它的冲动,把巧克力放回了许唐左兜,又往右兜去摸。
却没曾想,他手刚一伸进去,许唐就呻吟了一声。
许唐柔声喘着:“昂啊…痒……”
声音不大不小,不长不短,刚刚好贴着关铭的耳朵叫了出来。
热气混合着酒气,颤颤巍巍传入了关铭耳内。
传遍他的四肢百骸,关铭气血上涌。
仔仔细细听完了这一声,他的手也摸到了许唐的房卡。
这声音明明没那么响亮,却仿佛充满了穿透力,直击关铭身体深处。
两人在房间门口“对峙”,周遭安静得可怕,关铭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同样喝了酒的关铭,听到他面前喝得不省人事的清秀男子这样喘叫,身体里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呼吸都加重了,额头青筋也渐渐冒了出来。
持续了半分钟的尴尬还是被许唐打破的。
醉鬼许唐像是吃定了关铭不会拿他怎么样,不要命地左拍拍、右捏捏关铭的脸,磕磕绊绊地笑着问:“你小子…的脸为什么…这么难看…啊……?”
“一天…到…晚凶…巴巴…谁欠…你钱…啊?”
许唐越问笑得越开,眼睛眯成两条缝,在关铭怀里不安分地乱动。
关铭觉得自己快要濒临崩溃边缘。
身体里的全部雄性激素在被许唐的声音、动作、气息、面容一点点唤醒,而理智却又被许唐的一举一动反复折磨。
“你说为什么?”关铭利落刷开许唐房间,同时开口:“许大导演。”
问完又后悔,和一个醉鬼有什么好较真的。
“呵…哈…哈哈哈哈……”
关铭揽着许唐往房间里进,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脚一踹把门带上,许唐却又没遮没拦地笑起来。
他的笑声有点软,有点绵,完全不似平时那副满口京片子的爷们味儿,反倒是甜得很,乖得很。
柔软地、黏腻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关铭重重吸了一口气,还是小心翼翼地将许唐放在了床上。
再耐心十足地扒掉了他的鞋子、袜子以及裤子,把被子盖在了他身上。
房间里开着窗,八月份的内蒙古昼夜温差也大,夜晚的坎川镇凉风习习。
关铭却热出了一身汗。
做完这些,关铭长长呼出了憋闷在胸腔中的那口气。
此地实在不宜久留,关铭死死盯着在床上来回扭捏的许唐想。
一个拍纪录片拿了那么多奖的、一年到头走南闯北的、一天到晚风吹日晒的男人,身上居然可以那么白。
皮肤那么嫩滑,双腿又直又长,肌肉线条在他身上薄薄覆盖了一层,身材美好得不像话。
关铭简直不敢相信。
不能再呆在这房间了。
关铭转身欲离开,听到许唐又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他听到许唐摩挲床单的声音,也许还有双腿交叠、肌肤与肌肤摩擦的声音,有许唐口干舌燥微微喘气的声音。
最重要的,他听见许唐在他背后说:“铭…哥…你长那么…帅…别板着…脸了……”
关铭一口气又提上来,他甚至不想回头,加快了脚步,迅速打开门,而后砰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第8章 蒙(八)
“导儿!导儿!”
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许唐眼皮翻动了一下,嗓子里干得不像话,完全喊不出声音回话,挪动了一下身子,头闷闷地疼。
许唐使了使劲从床上爬起来,晃了下脑袋,记忆回到了昨晚从外面打完电话回到包间的深夜时分。
再往后,他完全撒开了,和大家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后面的事儿就全忘了个干净。
许唐眼睛完全睁开来,扶着额角下了床,这才发现自己没穿裤子,下面除了一条小内裤,光溜溜得不像话。
失忆的许唐皱着眉头在脑子里翻找蛛丝马迹,却死活想不起昨夜醉得不省人事以后的分毫细节。
肯定不能是哪个田螺姑娘扒的。
那就是哪个田螺小子,当然也可能是韩爷那位田螺大爷。
许唐套上裤子,边往门口走边伸进裤兜里一顿摸,左右琢磨手机去哪儿了。
“行了行了行了别敲了”,许唐打开门,哑着嗓子对门外的方菲和晓荷说:“你们谁看见我手机了?”
方菲和晓荷异口同声:“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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